十二点出头一点,葬礼结束了。
徐升和徐鹤甫站在徐茵的遗像旁,与来客一一道别。
等客人都走了,徐鹤甫当着汤执的面,并不避讳地说:“晚上外公也过来。”
徐升点了点头。
待徐鹤甫上车,徐升接过了江言手里的骨灰盒,慢慢走了出去。
汤执跟在江言后面,隔着江言的肩膀,看徐升走出建筑物的阴影,进入滨港中午的阳光里,像是无所谓也不痛苦的模样。
司机把车开到了他们面前,替徐升开了车门。
徐升没有马上坐进去,回头看了看,好像要找什么,而后隔着几米,与汤执视线相交。
“你也坐后面。”徐升说。
汤执“哦”了一声,绕到了对面。
司机往回开,徐升将深红的木盒捧在手里,端坐着。
汤执盯着前方椅子后背上装的屏幕,盯了一会儿,徐升突然抬手帮他打开了,从屏幕旁取出耳机,把其中一个往汤执的右耳上戴。
徐升的手指干脆利落地碰在汤执脸上,汤执闻见了浓郁的、来自木盒的檀香。
“想看什么自己调。”徐升松开手。
汤执说了“谢谢”,戴上另一个耳机,总觉得前面江言好像突然动了动。
徐升说是让他自己选,好像又不喜欢看他漫无目的地乱点。
汤执只是选了三分钟还没有决定,徐升就无法忍耐了,抓住汤执的手,拉下来,替汤执选了一部海洋纪录片。
他抓到汤执,就没有放开,沉默的热意、没头没脑的暧昧,都与汤执贴紧。
两人的手放在前座视角的盲区,到家停下车,徐升才松开汤执的手。
傍晚七点,律师到了。
徐升把汤执也叫到书房,要他一起听律师宣读遗嘱。
他们在不安的氛围中等了十五分钟,徐鹤甫方姗姗来迟。
费秘书跟在他身后,汤执迅速地看了徐鹤甫一眼,觉得他精神似乎不大好,一夜之间多出不少老态。
人到齐了,律师便公布了徐茵生前最后的意愿。
遗嘱和她的葬礼一样简单,她在徐氏的所有股份立即交给徐氏,其余财产交给徐可渝。
不过由于徐可渝还在医院,尚未苏醒,因此给徐可渝的部分,必须要她醒来,接受医生检查,确认有自我思考能力后,才能交到她手上,不可让她的丈夫汤执代为接受。
如徐可渝去世,便将遗产捐赠给她指定的慈善基金。
汤执原本在发呆,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恰好与徐鹤甫扫到他这里的古井无波的眼神对上,汤执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
他知道徐茵遗嘱的补充部分是为了防范自己,徐鹤甫可能是想知道他是否有意见。
汤执毫无意见,也毫无感觉,这些都不是他需要的。
律师读毕,徐鹤甫突然叹了口气。
“徐升,”他说,“你母亲还是在怪罪我。”徐升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要这些股份有什么用,”徐鹤甫对徐升道,“迟早整个家都是你的。”
他说得情真意切,又说:“其实你母亲的股份,早就应该还到我这里来的。当年我给她这些,是另有隐情。”
汤执没去看徐鹤甫,他盯着徐升的脸。
徐升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谦和地对他的外公说:“是吗。”
“我不清楚。”他又说。
接着,徐升看了看表,站起来,露出少许疲态,对徐鹤甫说:“外公,我四天没合过眼了,今天想早点休息。”
徐鹤甫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但好似很快便因为未知的原因而对徐升妥协了,站起来道:“那么外公就不在你这里多留了,你好好休息,明早准时到球场。”
徐升说“好”,他便走了。
书房里只剩汤执和徐升,徐升坐在椅子上,好像还在想事情。
汤执有点想回房了,站起来,徐升的眼光就朝他转来。
“我想睡了。”汤执对徐升说。
徐升没回应汤执,只是看着他,汤执被他看了一会儿,主动地试探着走过去。
刚一走近,徐升就拉住了汤执的手腕,把汤执往他腿上拽。
汤执没有挣扎,让徐升像抱一个玩偶一样,把自己抱在怀里。
两人拥抱了一小会儿,汤执有少许不自在,问徐升:“重不重啊。”
徐升的拇指摩挲着汤执的手背,像安抚似的吻了吻汤执的睫毛,说“不重”。
“什么都不吃,怎么重得了。”徐升把五指插进汤执的指缝之间,平缓地指责汤执。
汤执用无声表示反驳,徐升又贴着他,吻了他的鼻尖和嘴唇。
徐升吻得很温柔,仿佛沉迷与汤执的脸和身体一般,抱紧了汤执,从嘴唇吻到下巴,扯松了汤执的领带,缓慢地解开扣子,吮吻汤执的锁骨。
粗硬的头发刺着汤执的脖颈,热而暧昧的呼吸贴在汤执胸口,汤执被徐升吸得痛多过痒,轻轻推了他一下,徐升抬起头,抓住了汤执推了他的右手。
“为什么推我。”徐升说。
汤执看着他,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徐升又吻了他。徐升贴着他的嘴唇,对他说:“汤执,你好漂亮。”
汤执愣了一下,随即觉得皮肤有些发烫。可能他的身体反应总是诚实的,想要就是想要,独立于思想而存在。
徐升注视着汤执的眼睛,像很难把目光移走一样,缓缓地把汤执的衬衣扣子往下解,门突然被敲响了。
汤执背朝着门,立刻回过头去,眼见门把被按下,江言拿着一份要徐升签字的东西推了进来。江言抬头看见徐升和汤执的姿势,立即怔住了。
徐升搂着汤执,先低头看了看,好像是确认江言看不到汤执露在空气里的身体,才抬起头平静地对江言说:“出去。把门锁上。”
江言迅速地低下头,退了出去。
第52章
汤执生出了一类虚无缥缈的害怕,下意识地将脸靠在徐升胸口。
徐升的手紧紧抱着他,给他稀少的安全感。
汤执听见江言将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头压得更低了一点。他觉得自己心跳很快,但不强烈,像一个在失重空间中上下回弹的弹簧,悬空地振动着。
徐升好像察觉到他的畏缩,抬起手抚摸他的脸,低声对他说:“不用怕。”
徐升的手很大,包住了汤执大半张脸,也遮挡住了一些房里的灯光。热量从徐升的手传递到汤执的面颊,像把汤执捂进了一个安全的小小的温暖口袋中。
汤执安静地抬眼看徐升,徐升也看着他。
徐升垂眸时格外容易给人错觉,明明没有安抚技巧可言,言辞也很单调,仍旧让汤执觉得他很可靠。
两人只对视了几秒钟,徐升又低着头,凑过来吻他。
徐升闭着眼睛,鼻梁碰着汤执的脸颊。他的吻带着湿气和粘稠的暧昧,也带着和他本人没那么匹配的温柔。
汤执同样闭起眼,微微张开嘴,迎合徐升。
吮吻产生了轻的、让汤执脸热的声音。
因为坐在徐升腿上,汤执能明显地感觉到徐升起的反应。
但由于汤执自己说不上来的原因——可能是昨晚徐升和汤执分享了自己小时候的玩具,交换过部分秘密,也可能因为徐升对汤执的赞美,抵在身体上的欲望对汤执来说,似乎变得和别人的不同了一些。
没有那么肮脏和不堪,多出一点点不知缘由的甜蜜。
徐升的手向下滑,触碰汤执的脖颈,胸口和小腹。
吻了一小会儿,徐升忽然停了下来。
他移开了一点,看着汤执,伸手帮汤执扣了一颗纽扣,说:“回房吧。”
汤执垂下头,看着徐升按在自己扣子上的手,很轻地“嗯”了一声,抬起手,手心覆在徐升的手背上,慢慢地自己扣扣子。
他的肤色比徐升白了一截,手比徐升细一圈。
徐升看着他扣了两颗,叫了他一声“汤执”,把被汤执压着的手抽出来,微微用力地扣住了汤执的手腕。
“别动了。”他低声说。
汤执没有想到有一天徐升会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抱他。
徐升对他的态度时常冷淡,好像总在表达对他的不满意,一开口就在教训他。就算做过爱后,似乎也并没有变得好一点。
汤执搂着徐升的脖子,抬眼看着徐升,在徐升开门前,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就贴上去,吻了吻徐升的脸。
汤执吻得很轻,徐升停下了脚步。
他垂眼看了汤执几秒,没说话。
汤执以为徐升被自己的唐突冒犯,徐升却又开口,让汤执再抱紧一点,松了一只手去开门,而后走向他的卧室。
在走廊里,汤执的眼睛看着徐升的下巴。
壁灯的光十分昏暗,随徐升的步伐一晃一晃地摇曳。
徐升把汤执放在他的床里,又转身去锁门了。
汤执衬衫的扣子开了大半,衣冠不整地坐起来,盯着徐升卧室门的方向发了一小阵呆,徐升回来了。
他走近汤执的时候并不显得急迫,汤执坐在床上,仰脸看他越走越近。
“怎么了?”徐升用一种像是温存的语气问,然后先俯下身来,和汤执接吻。
他把汤执按进床里,慢慢地脱光了汤执的衣服,让汤执的皮肤都露在不冷的空气里,但自己还只脱了外套。
布料摩擦着汤执的小腹、胸口,以及更敏感的地方。
汤执难耐地抬手,想帮徐升也脱衣服,刚拉到他的领带,就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被子上。
徐升离开他一些,自己伸手,把领带扯松了一些,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盯着汤执。
徐升的眼神让汤执有一点畏惧,汤执很快地闭上眼睛。
等了两三秒,汤执听见皮带扣子解开的声音,布料的摩擦声,身下的床垫因为徐升的动作微微震动。
而后有温热的东西碰在汤执的嘴唇上,汤执很快意识到,是徐升的手指,也知晓了徐升的意图。
他张开嘴,把伸进他嘴里的手指吮吸得很湿。
卧室没有关灯,所以闭着的眼睛也感受到了橙黄色的光线,汤执像吮糖果一样,用舌头舔压口中的异物,努力地吞咽着。
手指没有在他的口腔停留太久,很快地抽了出去。
徐升掰开他的腿,用湿润的手指戳刺着,撑开他的身体,进出、转动,接着又开始吻他。
好像正在对他施刑,亲吻则是麻醉。
汤执是害怕的,他承受徐升的吻和扩张,伸手抱住了徐升的背。
徐升并没有把衣服脱掉,汤执只碰到了衬衫布,和从布下传上来的热。
汤执不想要徐升不脱衣服和自己做,就睁开眼睛去看徐升。
“徐升。”他在吻里含糊地说。
徐升抬起一些,相距很近地看着他。
硬物抵在汤执的腿间,热得几乎要灼伤他,也很快要占有他。
“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汤执问徐升。
徐升看着汤执,顿了顿,说好。
徐升肌肉匀实,肩膀很宽,是汤执喜欢的那一种身材。他脱了上衣,俯身压下来,问汤执:“可以了吗?”
“嗯,”汤执说,“可以的。”
在明亮的吊灯下,汤执被缓慢地挤压着,清醒地容纳了徐升。
徐升按着汤执的腰不断进出,占据他的身体和唇舌。
痛和涨挤满汤执的下身,不是很痛苦,只是有一点像漏拿东西似的空虚。
徐升把他弄得太热了,汤执一边因为徐升的进入而摇晃着,一边想。
他张开嘴,想呼吸一点冷的空气,不小心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徐升停顿了一下,突然变得很用力,把汤执弄得不断往上耸,腿根被撞得有点痛,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徐升,”汤执伸手,抱紧了徐升的脖子,贴到徐升耳边,求他,“轻一点。”
“你太用力了。”汤执说。
徐升扣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不过停下来了。
他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似的,很轻地往里又进了一点,也贴着汤执,过了几秒,拉住汤执的手臂,把他抱了起来,让汤执坐在他腿上。
“这样?”他微微抬头,看汤执。
徐升脸上有欲望,但好像更在意汤执是不是不舒服,他吻了汤执的下巴、脸颊和嘴唇,汤执按住他的肩膀,跪起来一些,自己慢慢地动起来。
汤执觉得做爱时他是痛苦的,好似背叛了唯一干净的心灵,沉溺在欲望当中,是下贱和丑陋的,是恶毒的,是邪恶的。
但也混杂了一点几乎是没有的甜美,像是吃苦药前吃过的糖的余味,在徐升的吻和拥抱里。
汤执一边动,一边抱紧了徐升。
他很想问徐升以后有没有可能会喜欢他,但因为觉得不可能,也会扫兴,最后没有问。
“徐升,”他对徐升撒娇,“我动得好累。”
徐升微微停了停,托着他的臀和后背,问他:“现在还痛吗?”
“一点都不痛了,”他很轻地说,“可以重一点。”
虽然汤执这么说,徐升一开始没有做得很重,只是可能因为忍着没用力,所以一直不停。
汤执被他操得射了,肚子上淌满了精液。
最后他也还是变得不分轻重,说了一些对他来说不太干净的话,抱着汤执抵在墙上,把汤执和房间都弄得混乱不堪。
第53章
这可能是徐鹤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高尔夫球场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