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齐琛裤子也顶起来了一点,拉开他的手,“是谁哭着说不做了?”
纪星脸颊通红,嘿嘿笑起来,觉得心里像裹了蜜似的甜。
他不是没交过男友,但这样甜蜜又带着巨大满足的感觉还是头一回,他喜欢齐琛,心疼齐琛,想宠着他,也想被他宠着,这样复杂又稍显幼稚的情感,令他觉得新鲜又充实,内心仿佛被吹胀的气球涨满了,带着点轻飘飘的不真实感。
饺子和蛋羹摆上桌,齐琛往汤里加了点小葱,香气四溢。
两人分
坐餐桌两边,纪星没穿拖鞋,光脚丫踩在齐琛脚背上,脚趾不规矩地抓来抓去,齐琛便夹着他的脚,用脚指头和他的“打架”,两人边吃边“玩”得不亦乐乎,似乎什么都不说,也有无穷的趣味。
等吃完饭,齐琛去洗碗,纪星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说:“为什么是我?”
齐琛结实的背脊上还有指甲划痕,肩头有吻痕,看着十分煽情,一边洗碗一边道:“什么?”
纪星提高了音量,冲着厨房喊:“我说,为什么是我?因为我和你前男友很像吗?”
齐琛擦了手出来,一脸无奈:“那是我气急了瞎说的,你们不像。”
齐琛走过来将纪星抱了起来:“那天我有点过分了,我道歉。”
“我也有不对。”纪星捏了捏齐琛的嘴巴,道,“别想转移注意力,说,为什么是我?是被小爷的英武帅气蛊惑了吗?”
齐琛忍不住笑起来:“是啊。”
纪星撇嘴,觉得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走心,却见齐琛和他对视,深深看见他的眼底,认真道:“刚开始嫌你吵,后来觉得这样也挺好,金三角的人都习惯了麻木,你倒像是唯一活着的人。”
齐琛不太擅长说这些,想来想去,道:“你像星星,抬头就能看见,不过分刺眼,但让人心安,感觉自己不孤独。”
纪星眨巴一下眼,登时“嗷”了一声,搂着齐琛的肩膀“啵啵啵”送上热情的吻,开心道:“这话我爱听!”
齐琛“喜欢你”三个字就卡在喉咙口,可到头还是没说出来,见纪星笑得灿烂,眼睛弯成小小的月牙,似乎也不在乎那几个字,于是又将话吞了回去。
可能纪星和他想得一样,齐琛想:这份感情能保鲜多久,谁也说不好。他们本就不是一国的人。
纪星总要回去的,而他……
齐琛不知道自己未来要走去哪儿,前路亮起红灯,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能获得成功——甚至有时候所谓的“成功”只是一种幻觉。
走错了路,走反了路,那扇门就永远不会开,热爱的、深爱的事物不一定能成就一个人,还可能毁了一个人。
齐琛不愿多想,抱着纪星一起去洗漱了,然后一起睡去。
又是一夜过去,崭新的一天总会来——它每天都会来,但迎接它的人却不一定还有新生的希望。
翌日,纪星睡到自然醒,起来后齐琛已经出门去训练了,早饭给他留在了微波炉里,留了字条让他自己加热吃,下面又写了一行小字:中午来拳馆,一起吃午饭。
纪星拿着字条嘿嘿地笑了半天,总觉得从今天起自己和齐琛之间有什么完全不一样了,感觉更亲昵,但也更复杂,带着期待的亢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满了他的心房,连带今天的太阳、楼下的流浪猫也显得格外灿烂和可爱!
这样令人期待的恋爱感纪星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他哼着小曲吃早饭,又给苏长玉发了消息,苏长玉很快回了过来。
“搞上了?”
“搞上了!”
苏长玉发了个“鸡笼警告”的表情包,道:“怎么样?爽吗!”
纪星翻了个白眼:“无可奉告!”
苏长玉干脆将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就嚷嚷:“至于吗?还是不是好闺蜜了?”
“谁跟你是闺蜜了?!”纪星简直哭笑不得,话音一顿,羞涩又得意道,“其实吧,还可以!”
“啧。”苏长玉在那头咂舌,“看来是很可以了,隔着电话我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了。我先说好,以后不准喂我狗粮!”
纪星嘿嘿笑了半天,总觉得今天脸要抽筋,心情特别好,苏长玉目瞪口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第一次谈恋爱呢,跟个小处男似的
。”
纪星晃着手里的勺子:“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心情特别好。这种感觉好奇怪。哎,你有没有觉得谁很可爱,想上他的时候?跟什么床技、想不想做之类的都没关系,只是看到这个人就想上他。”
苏长玉:“……”
苏长玉默默叼了根牛肉干,嚼啊嚼面无表情:“哈罗?你有事吗?我刚才是不是说了不准喂狗粮?”
纪星啧了一声:“我跟你说正经的!”
“……有吧,还上学那会儿,低年级那个小GAY记得吗?”苏长玉道,“我当时大概就是你这种心情,每次见他都觉得特别可爱,想日。”
纪星想了想,隐约好像是有这么个小学弟,但想不起来样子了。
不过苏长玉这厮的节操是不可信的,他想日的对象多了去了,感觉问他不太靠谱。
纪星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似乎和情欲无关,但又似乎有关,是很难界定的一种模糊感——说实在的,齐琛那么大个块头,要联想到“可爱”简直是不可能的。
可他就是觉得齐琛可爱,憨憨的但也酷酷的,像头只对主人忠诚的大狼。
这种奇异的矛盾感因为齐琛复杂的经历而显得十分自然,半点也不违和,反而很是吸引纪星的目光。
苏长玉听纪星上扬的音调,就知道他现在正陷在热恋里,虽然不想泼他冷水,但身为好“闺蜜”他还是提了一句:“他跟你告白了吗?”
纪星一顿。
苏长玉听出问题了:“没有?你们是怎么搞上的?”
“就……顺其自然?”纪星想了想,“有那种气氛,就这样了。其实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也许少了一个契机……”
“少个屁。”苏长玉翻白眼,“别给自己找借口,你呢?你告白了吗?”
纪星抠手指,扭了扭屁股,坐立不安:“没……”
若是站在纪星面前,苏长玉恨不能给他比个大拇指。
虽然苏长玉和纪星的感情史都不是空白一片,但一夜情、炮友和想认真谈恋爱的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何况纪星和苏长玉不同,一向不是随便的人。
纪星显然动了真心,但这两人的感情发展又十分诡异,加上中间夹杂着纪星的身份问题、齐琛未来的选择问题,这份感情顿时显得坎坷又迷茫起来。
纪星之前谈过的恋爱,基本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彼此圈子差不多,连认识的人也差不多。但齐琛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到底怎么想的?只想玩玩?如果只是玩玩我什么也不提了,祝你玩得开心。”苏长玉道,“但如果你们是认真的,现在话都说不清,以后要怎么办?齐琛还有很多事瞒着你,他家里的事我看不简单,还有你的身份,你也一直瞒着他,这怎么搞?”
纪星一想这个就头疼,烦躁道:“我就想开开心心谈个恋爱不行吗?现在不要跟我扯这个!”
苏长玉无奈:“得,我不烦你,你自己有数就行。”
有数?能不有数吗?纪星想: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要去说什么呢?
“我想把工作室弄起来,等口碑和流量都有了,然后……”
苏长玉接话道:“然后做齐琛的专题,对吧?你想用你自己的力量帮他,我知道。”
“等帮他洗脱了冤屈,我再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这样可能会容易接受一点。”纪星道,“否则我怕他压力太大,而且说不定……我现在说了,这份感情就变质了呢?”
苏长玉也不是不懂纪星的顾虑,人这种东西,不会真的无欲无求,尤其齐琛还有抱负和野心,一旦知道了纪星的真实身份,有些事就不好说了。
倒不是他不想去相信齐琛的
人品,而是人品这种东西,原本就不大经得起考验。
纪星和苏长玉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件事,纪星没有坦白,没有告白的真正原因只有一个——他怕失去齐琛。
纪星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知不觉,将这份感情在心里珍而重之了。
第43章 43.古怪的人
拳馆里照旧如常,属于男人们的汗味充斥在鼻端,各个训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灯光照在健硕结实的躯体上,带出汗珠的反光。这本应是齐琛早就习惯的场景,今天却总是不在状态,从跑步机上下来,他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双手撑在扶手上微微喘气,余光扫过周围的人,总觉得寻常看起来热闹喧哗,充满了热血生机的画面,今日却总显得有些怪异。
怪异的当然不是拳馆,不是拳手们,而是齐琛自己。
他的心态已经开始不对了。
低调两年,在金三角自欺欺人的靠打假拳为生,说得好听是存钱想办法返回赛场,仿佛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韬光养晦,但其实他心底一直都很清楚,他回不去了。
他没有人脉,没有背景,就算存再多的钱却连送钱的门路也不知道在哪儿。
他所热爱的那扇门早就关上了,纪星的到来将他一点点从装睡的朦胧里敲醒,他浑身的肌肉、血管、细胞都在震颤着告诉他——回不去了,不如老实地退出,趁着伤病还不多,转行去做别的。
他知道纪星在创业,那样鲜活机灵的一个人,在金三角或许会被暂时埋没,但他的光芒总有一天会在金三角绽放,到那时候他们会如何呢?
纪星原本是个小少爷,衣食无忧,在经历了最低谷后依然能坚强地站起来,不断地往前走,往前跑,将所有的失败都扔在后头。
而他呢?
齐琛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抬头看着窗外热闹又萧条的景象——这在金三角永远是极端却不违和的场景。
他要怎么做?
在纪星不断往前奔跑时,还依然停在原地?抱着不可能的期望,固执地死守一扇不会打开的门?
有什么意义?
自从纪星来了之后,齐琛越来越多的思考起“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而陈志飞的到来,更是加速了他的某些想法。他不想醒来,不想被拆穿,他拒绝接受新的事物,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
可该来的总会来,该放手的时候,总得放手。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不可能”需要莫大的勇气,比坚持一件事要困难得多。
齐琛心头沉甸甸的,可他知道这是刻不容缓的事,他必须做出选择,否则他和纪星不会长久,而他这样的坚持,除了白白的浪费时间,也并没有任何用。
“老齐……老齐?齐琛?!”小张在旁边喊了他好几声,又拿手在他眼前晃,齐琛猛地回神,茫然皱眉,“什么?”
“我说晚上的比赛,你在听吗?”小张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厚厚的一叠钱,“是大客户,钱不少呢,对手是……”
齐琛没什么心思听,摆了摆手让小张自己处理,拿了毛巾朝拳台去了。
他急需发泄,急需将负面的情绪狠狠宣泄出去。
“谁来打一轮?”他吼道,“不放水,输了请吃饭!”
“来!”立刻有人响应,拳手们也围了过来——齐琛的拳法在他们中是最好的,自然有观摩的意义。
纪星在网吧里整理文档,一边采访对面坐着的许朔。
“所以,你干过最多的是尸体?”
“是演,注意用词。”
“好吧,演尸体专业户?”
“我演得可好了,让躺多久都行,绝对不会动一下。”许朔得意道,“还有小太监、炮灰身后的小弟、街上的路人。哦,我出过一次镜的,虽然当时整个人都套在玩偶服里,啥也看不出来。”
许朔道:“是个小熊玩偶,举着气球站在男配角背后。”许朔放开鼠标,比了个举气球的动作,“演员不容易,你知道吗?你得有专业素养,你得有天赋和直觉,演戏的直觉,眼神、镜头感……你知道我哪一侧的脸看着最帅吗?”
纪星一边敲着键盘记录着,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道:“可你没坚持多久啊,之前天气太热,你就不愿意去了。你想过吗?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梗太老了。”许朔道,“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老天爷不会给你迈不过去的坎儿。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你不能太一根筋,如果太拼了弄出一身伤病,那以后怎么办?人得学会顺其自然,不争即是争。”
纪星歪头,从宽大的屏幕后看他:“如果你这辈子都成不了明星呢?想过吗?”
“想过。”许朔点头,“但也有可能会成啊,你不能否定自己。”
纪星:“……”
纪星发现许朔说起歪理来简直头头是道,所有的道理都偏向他自己的利益,基本和客观因素没关系,全是主观因素。
许朔拿出几张手裁的纸板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看看。”
纪星接过来,旁边上网的人也凑过来看,就见那是纸盒上面裁下来的一部分,上面用黑色的记号笔写着几个大字:事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