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乔惟肖的目光像有实质一般,微风似的拂过还在刺痛的伤口,凉凉的。阳煦迅速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手背到身后,全身的刺儿都炸开了,很凶地道:“你来干什么!?”
面对阳煦的怒火,乔惟肖还是不急不忙地:“忘记告诉你宿舍的水还没来,我找了楼下宿管大爷,他暂时不在,只能明天再说了,”
阳煦阴阳怪气地:“您来得可真及时,十分钟前我就已经知道没水了。”
乔惟肖又慢悠悠地把后半句话补上:“我们楼没有公共盥洗室,你先用我宿舍的卫生间吧。”
阳煦想也不想地反驳:“不必。”
他正要关门,乔惟肖恰好看过来,二人的目光相触,乔惟肖的眼神很沉静,像月光下粼粼的海水。
凉如水的目光浇了下来,似乎阳煦的怒火也随之渐渐熄灭了。
就在此时,预备铃响了,这意味着还有五分钟就熄灯了,值班的老师会上来揪还没躺到床上去的学生,扣班级的量化积分。
“熄灯前,我宿舍门不锁。”
阳煦还想回敬一句“你锁不锁关我毛事”,但乔惟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了自己宿舍,没了发泄对象,他只好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渐渐的,尴尬的情绪占了上风。
乔惟肖在这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他有没有看到我胳膊上的针孔?
阳煦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如果他看到了我发疯的样子会不会说出去?感觉乔惟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下隐隐传来老师的声音,阳煦扶着自己宿舍的门,良久,洁癖使他下定决心,咬咬牙,视死如归似的跟去了乔惟肖的宿舍。
乔惟肖的宿舍很简洁,没什么特别个性化的装饰,然而奇怪的是,进入陌生Alpha的领域,阳煦没有感觉到紧张好奇,反而……放松了。
就像打开门后对上乔惟肖的那双盛着海水的眼睛似的,让人没由来的感到安宁。
乔惟肖完全不意外他会来的样子,继续干自己的事。
阳煦走到卫生间门口,手按在门把上,好一会,才磨磨唧唧地对乔惟肖道:“我那个什么,没有牙刷牙膏洗面奶,你有没有多余的?我回头还……”
他一转头,正对上了乔惟肖脱衣服。
他双臂交叉拽住校服半袖的下摆,衣服掀起,露出精壮的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虽然还是未成年,但肌肉已经很结实了,肌肉并不夸张,而是很匀称地贴在骨骼上,张弛之间,极有韧性,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
阳煦目瞪口呆,语无伦次:“你你你突然脱脱脱衣服干嘛!??”
乔惟肖:“……你夏天睡觉穿衣服?”
阳煦也反应过来自己这反应太大了,虽然一个是A一个是O,但是他们基本性别都还是男生,没没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迅速恢复镇定,抱着臂:“我我我只是没想到你当着我这个陌生人的面脱脱脱衣服而已。”
他还故意往乔惟肖的腹肌上看了一眼,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缩。
阳煦轻“呵”了一声,用一种“什么Alpha的身材老子没看过”的阅尽千帆的语气道:“不不不过如此,你这还差差得远呢。”
本来想慢慢看给乔惟肖精神羞辱,但是出于某种他自己也搞不清的心理,只飞快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跟烫着了似的。
乔惟肖只是掀起来了一半的半袖衫,见他这样,又放下了,饶有兴趣地盯着阳煦的耳朵。
尽管阳煦故作镇定,但耳朵还是忠实地出卖了主人,碎发掩映下的如玉的耳垂一点点染上了粉色,又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席卷到了脸颊,阳煦为了加强语气又补充了一句:“也就那那样儿吧。”
完了还特笃定地“嗯”了声自我肯定。
他注意到乔惟肖的眼神,凶巴巴地道:“看看看什么看!”
“我在想,”乔惟肖慢悠悠的道,“你有腹肌吗?”
“哈??”阳煦的斗志一下子被激起来了,拽着自己T恤就往上薅,“老子只有被当作Alpha过,还从来没有被质疑的时候!”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老师的声音:“准备……咦,401人呢?”
阳煦还没反应过来,门就突然被推开了,身边掠过一阵风,面前罩上了一个黑影。
乔惟肖站在阳煦身前,挡住了值班老师的视线。
值班老师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道:“快熄灯了你们不睡觉串宿舍干嘛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乔惟肖:说你呢,不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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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阳煦的人设已经出来辣,大图在WB @-繁霜里- 超帅超可爱,欢迎围观!
第4章 有夜来者
有乔惟肖站在前面挡着,值班老师看不太清阳煦,又问了一遍:“干哈呢你们?啊?”
阳煦回过神来了,他推开乔惟肖道:“老师,我是刚转学来的,我宿舍没水,先借一下他宿舍卫生间。”
“这样啊,那你快点洗漱完回去,要不扣分了啊。”
“谢谢老师。”
老师走后,乔惟肖给他从自己柜子里拆了一支新牙刷一条新毛巾。
阳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些?”
“你空着手来的。”乔惟肖躺床上去了,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地屈起,倒是没继续脱衣服了,“我觉得你还不至于傻到洗漱还不记得带洗漱用品。”
阳煦进了卫生间,心说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怎么听怎么不痛快呢?
他进了卫生间不久,灯就熄了,里面顿时传来丁零当啷的打翻声,阳煦“卧槽”了声:“怎么停电了?啊……擦,老子的手!”
乔惟肖只得又起身,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凭借着Alpha超绝的五感,就算在黑暗中也能很轻易就看清了阳煦正满脸的洗面奶泡沫,想摸水龙头又找不到反而还磕到了手。
“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定时熄灯,”乔惟肖说着,给他拧开了水龙头。
“你有手电吗?帮我打个光。”阳煦草草冲了洗面奶,眼睛还是有点睁不开,半眯着眼看他,眼眶被刺得有点泛红,眸子折着窗外的黯淡月光,水光潋滟地瞅着他。
乔惟肖忽然转头看向墙角:“有,但是不行。”
“啥?为什么不行?”
阳煦刚问完,窗外就闪过一束手电筒的光,随即一声大喝:“402宿舍!卫生间里怎么还有人??”
乔惟肖一边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往下压,一边关上了水龙头。
那束光直直地照了会后又移去了下一个宿舍。
乔惟肖迅速收回了情急之下按在阳煦后颈上的手。
“看到窗边有人,会扣分的。”乔惟肖压低声音,简短的解释。
“这什么骚操作?”阳煦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用气声说话,“他mua的怎么整得跟做贼似的?”
乔惟肖短促地笑了下,“习惯就好。”
阳煦加快速度洗漱完毕,临关上门时,他听到阳煦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声音很轻,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
乔惟肖唇角弯了弯:“不客气。”
门打开又关上了。
乔惟肖不自觉地捻了下手指,似乎还残存着那细腻如玉的温润触感。
有一丝浅淡的香气还在指尖萦绕不散,有点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
他本来习惯性的要去拿柜子里的褪黑素,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自己今晚能很快入睡。
预感被证实了,他躺到床上,还没数够十个数就阖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梦境光怪陆离,最后回到了他的宿舍。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能意识到他在睡觉,并且知道他在做梦,但是无法动弹。
这时,门开了。
窗外风起云动,月光皎洁,照亮了门口的人。
然后那个人影走了进来。
没错,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难道是贼?
乔惟肖瞬间就想起身,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手脚像灌了千斤重的铅块,不听使唤,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贼走了进来。
那个贼不翻箱也不倒柜,而是直直地向他走来,站在他床边。
这是要杀人灭口??
乔惟肖冷汗悄然而下。
他一贯强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境地,正当他准备咬破舌尖暴起反击来个鱼死网破时,凝固许久的人影忽然动了。
他弯下了腰。
是要从地上捡什么武器吗?
只听“啪嗒啪嗒”两声,那个人弯腰……脱下了鞋。
然后窸窸窣窣的,爬上了乔惟肖的床。
乔惟肖:“……?”
乔惟肖是面朝外侧睡的,那人就爬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
乔惟肖:“……???”
似乎是寻找到了心仪的东西,那人满足地喟叹一声,热气呼在乔惟肖的后颈上,掀起一阵麻酥酥的痒意。
那里是腺体,一个Alpha身上最敏感的地方。
乔惟肖的手指忽地动了动。
身后的人无知无觉,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了那块皮肤,试探性地嗅了嗅,鼻尖若有若无地蹭到他的后颈,几次后终于确定这是自己想要的,又停了一下。
屋外风声飒飒,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室内变得昏暗。
乔惟肖终于渐渐掌握了自己的身体支配权,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
他全身肌肉绷紧,猛地凝固了。
因为后颈落下了一小片濡湿的温热。
很轻,很软,一触即分。
像蝴蝶亲吻花朵,猫咪舔舐牛奶,蜻蜓掠过水面。
停了一会后,温热的触感再度落下,一下,两下……
皮肤忠实地将触感通过层层神经迅速反馈到大脑,海潮一波波地奔涌上沙滩,山呼海啸般,炸得乔惟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支离破碎,一片眩晕。
这个人,居然在……
乔惟肖呼吸一下子乱了。
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升温,有不知名的情愫暗暗发酵。屋内静极了,只有乔惟肖压抑的呼吸声和颈后若有若无的粘腻水声。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破土而出,乔惟肖咬紧了牙,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没有一个Alpha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但是乔惟肖和那些普通的Alpha不一样。
他闭了闭眼后,再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身后的人动作似乎很僵硬,一定要做完一个动作想一想才能进行下一个动作,乔惟肖瞅准这个空档,出手如电,猛地反身骑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似乎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变故,没有任何的反抗。
窗外的风声大了,吹得乌云流动速度快了不少,乌云的厚度由厚变薄,月光渐盛。
乔惟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平复还在躁动沸腾的血液,他俯下身,想借着越来越亮的月光看清这人是谁。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楚,手下忽然一空,那个人不见了。
凭空消失,不见了。
乔惟肖惊起。
黑暗中,他坐在床上,宿舍里回荡着他的喘/息声,有汗珠从额头滚到他的眼中,阵阵的刺痛。乔惟肖伸手摸自己的后颈,没有温热的触感,也没有未干的水迹;床下只有他的鞋,没有第二个人的。
他大步下了床走去门口,宿舍门虚掩着,门外只有空荡荡的走廊。
等等,门怎么是开着的?
乔惟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想起来了——阳煦从他宿舍出去的时候他忘记锁门了。
……锁还是没有锁?啧,他记不清了。
难道刚才是梦?
可是……太真实了,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吗?
在门口站了一会后,乔惟肖慢慢地躺回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屋内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暗香,乔惟肖嗅了嗅,才确定香味的来源是他的手指,那手在之前按了阳煦的后颈,染上了些许信息素。
澜城的九月并不燥热,不开空调电扇,夜晚甚至还有些凉意,乔惟肖身上的燥热不减反增,最后干脆起身,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后去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的手指。
良久,水声停了,他再嗅了嗅,香味还在,淡淡的,却挥之不去,像恋人间的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如胶似漆欲语还休。
风将乌云吹过去了,皎洁的月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
站在原地许久后,乔惟肖终于妥协了,面无表情地骂了句脏话后自暴自弃地进了厕所。
***
被起床铃吵醒时,阳煦还有点懵懵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抓了抓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打着呵欠穿衣服。
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因为信息素紊乱越发严重,他已经快半年没有好好地一觉睡够八个小时了。
阳煦精神满满地起床穿衣后敲开对门。
咦,门没锁?
乔惟肖已经洗漱好了,正半跪在地上穿鞋,看到阳煦进来,居然一时愣住没有说话。
阳煦还真不习惯这个毒舌怪语塞的样子,他食指挠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乔惟肖低下头继续绑鞋带,“快点去洗漱,穿上校服,六点要到操场集合,迟到了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