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下意识抬眼,正好和坐进车后座,车门还没来得及关的薄渐四目相对。
又默契地同时转开了视线。
司机关了车门。
车扬长而去了,卫和平还一脸吃惊:“之前就听别人说主席家特别有钱……原来是真的啊!这车不是那什么,什么车来着……哎哟,记不起来了,但不是特别贵的吗?”
江淮不为所动:“那你中午是吃麻辣烫还是拌凉皮?”
卫和平:“……都不想,我想吃烤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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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和平要吃烤冷面,但烤冷面连个铺面都没有,两个人只能站在街口上吃。
卫和平边吃边说:“哎,淮哥……今天下午有体育课,学校不是要办篮球赛吗,听说咱们班人还没报齐,你参加吗?”
“不去。”
卫和平问:“为什么啊?”
卫和平觉得江淮应该去……如果江淮不去篮球赛,那是真的可惜了。他见过,江淮会打篮球,还贼他妈灵活。天天跳楼不是白跳的。篮球场上打篮球的那些人,加上体育生,弹跳力,灵活性也没几个能比得过江淮的。
但江淮从初中起,就除了体育考试,不参加任何集体运动。
可能是不喜欢肢体接触?
卫和平问:“打个篮球,也没多少肢体接触,你不至于吧?”
“不是肢体接触,”江淮随手把烤冷面的纸盒扔进了垃圾桶,神情冷淡,“只是一出汗,闻到别人的信息素很不舒服。”
Omega基本不会来参加篮球赛,场上跑的除了Beta就是Alpha。
卫和平知道Alpha之间对彼此的信息素是很抵触的。他犹豫了一下:“不还有阻隔剂吗?再说篮球场那么大,只要不搂一块,其实信息素味儿不大的。”
江淮瞥他:“谁打篮球一边打一边喷阻隔剂?”
“哎,那倒也是。”
江淮去买了两瓶矿泉水,丢给卫和平一瓶,低眼道:“再说阻隔剂也只是把信息素的味儿暂时压下去……不是只要喷了阻隔剂了,就可以不分泌信息素了。”
卫和平觉得江淮说的这话有点莫名其妙:“那肯定的啊。阻隔剂就是个喷剂,怎么可能抑制信息素分泌?”
抑制信息素分泌的,那得是专业抑制剂了吧?
东西肯定是有这么个东西,但卫和平还没见过能抑制信息素分泌的抑制剂。因为像一般帮助Alpha过易感期的镇定剂和帮Omega过发情期的普通抑制剂都是属于“神经镇定”的功效,还没有哪个说是能从根本上抑制信息素分泌的。
信息素不分泌了,那不是易感期和发情期都没有了吗?
卫和平发散地想:听上去有点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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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学校,江淮又去睡午觉了。
卫和平观察了半天……觉得可能是江淮太闲了,不写作业不听课,导致在学校无所事事,才每天睡觉。
下午有体育课连堂。
按照二中惯例,上学期开学第一次外堂课,先体能测试。
因为是体能测试,所以就不一个班一个班上了。高二一共二十六个班,分了两组,一到十三班一组,十四到二十六班一组。
今天下午测一到十三班。
体能测试是二加一模式。
“二”是必选项。一个是长跑,Alpha1500米跑,Beta1000米跑,Omega800米跑。另一个是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Alpha和Beta是引体向上,Omega是仰卧起坐。
“加一”是可选择项,无论是A、B、O,自由在跳远,跳高,攀爬三项里面选一项。
今天天儿不错,万里无云,草叶儿都被晒得有点蔫。
跑道中间的足球场上摆了几张桌子,体育老师拿着表,一班到十三班的同学排着队等报名填表体育项目。
卫和平用手扇着风往后看:“哎,你们第三项都准备报什么啊?”
许文杨笑了笑:“一般报立定跳远的比较多吧,跳高和攀爬两个都太难了。”
王静把手搭在额前挡光:“我也是报跳远,”她悄悄瞄了眼在旁边站着,制冷机似的江淮,“像Omega的话,肯定都是报的跳远。”
王静是个个儿不高,一笑有两个小梨涡的女同学。性格大大咧咧的,但是个Omega。二班的Omega不多,就王静和其他两个女同学。
“淮哥你呢?”卫和平用肩膀撞了撞江淮,“就你这身手,你肯定报攀爬吧?”他眯着眼,迎着阳光眺向操场最头上的攀爬网,“你要报了攀爬,不得全校第一?”
许文杨有点惊讶,看向江淮:“江淮攀爬很厉害吗?”
“没有。”江淮垂着眼,把卫和平撞回去了,“我报跳高。”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因为不想完全展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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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份更新ovo
第十章 薄荷叶
长跑十二个人一组,一到十三班的Alpha刚好分了十一组。
江淮在第二组。
Alpha先测长跑,Omega先测仰卧起坐,Beta先测“三选一”。
级部里Beta占八成,“三选一”里除了攀爬网那儿,跳远跳高的片区都火爆可观,队伍排了老长。Omega的仰卧起坐在室内不好进去,就不少Beta同学来看Alpha长跑了。
特别来看第一组。
薄渐就在第一组。
第一组的同学还在体育老师那儿领号码牌,已经有同学振臂高呼:“主席加油!”
薄渐微微偏头,勾了勾唇角,向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江淮在第二组排队,“啧”了声,别过了头。
卫和平在跑道外圈的长凳上坐着,隔了十好几米,也在冲江淮疯狂挥手,还在喊什么。但操场太吵了,江淮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能从手势上猜差不多是在说“我去跳远了,水我给你放这儿了”。
江淮象征性地点了下头。卫和平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可能是夸他牛逼,也可能是让他加油,然后就和许文杨几个走了。
陈逢泽和钟康坐在一边的长椅上。
照正常分,陈逢泽应该在长跑第二组,但体能测试要风纪委监督纪律,所以他们几个风纪委员都被安排到了最后单独考试。
陈逢泽靠在长椅靠背上:“学长,你们高三又不体能测试……你这是翘课下来的?”
钟康是学生会宣传部的,Omega。
“不然呢?”钟康笑了笑,“主席考试,当然要翘课下来看啊。”
陈逢泽没忍住问:“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钟康握着单反,耐心地找角度,“你们这些臭Alpha,对我们Omega的心思一无所知。”
“……”
陈逢泽很想回一句,你们这些Omega,对我们Alpha的德性也一无所知。
“再说,我这也算职务需要。”钟康盯着单反屏幕,“宣传部就是宣传学校文化的……体能测试和学生会主席都是咱们学校文化的一部分。”
陈逢泽:“对对……您说的对。”
钟康扫了一眼第一组长跑的Alpha……薄渐是九号。他扭头问:“哎,陈逢泽,你觉得主席一千五能跑几分几秒?”
陈逢泽想了下:“四分五十五秒吧。”
钟康:“?”
钟康:“你猜都猜这么精准的吗?”
“不是猜。”陈逢泽扭开一瓶矿泉水,又在身边放了一瓶没开的,“跑一千五满分就是四分五十五秒。”
钟康愣了下:“所以你的意思是薄渐会正好跑满分?”
“差不多。如果有误差,可能会快个一两秒。”陈逢泽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这种考试,薄渐都会戴智能表,时间计得很准。”
钟康的表情愣成了空白,好一会儿,他说:“不愧是主席。”
陈逢泽说:“但我觉得这种行为很装逼。”
“滚。不许骂主席。”钟康说。
“……”
钟康对了对焦,拍了张照,又问:“那你说,如果没有这个满分线,主席能跑几分几秒?”
陈逢泽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薄渐考试都是卡满分线……没见他超过。但说不准他也就满分线这个水平了。”
“什么叫就满分线这个水平了?”钟康冲陈逢泽翻了个白眼,“满分还不够厉害?学校里除了体育生,你再找一个体测随随便便满分的Alpha给我看看?”
陈逢泽往操场上随手一指:“别的项目不说,长跑满分不多了去了……我们班肯定就能出好几个,看那边,二组。”
钟康顺着陈逢泽手指的方向去看,先注意到了最扎眼的那个。
在排队等测长跑的二组队尾。学弟个子蛮高,套着校服,小辫儿拂在后肩上,一动不动地站着,没什么表情。
钟康没见过江淮本人……但他多看了一眼学弟后脑勺的小辫儿,不太确定地问:“队尾那个,是江淮吗?”
陈逢泽点了点头:“是,他是就江淮。”
钟康“哦”了声,把单反对准了江淮:“江淮挺帅的啊,单身吗?”
陈逢泽用一种看禽兽的眼光看向钟康:“……”
钟康白了他一眼:“我就随口问问,你这么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没听说江淮的赫赫伟绩……”他对准江淮拍了一张,“你觉得江淮体育怎么样?”
“长跑应该还过的去吧。”
“怎么说?”
陈逢泽分析道:“一般打架打得多了,都跑得比较快。不然打不过人家又跑不过人家,这不就没了吗?”
钟康:“……”
-
信号枪响了。
呐喊声几乎比信号枪声还响亮。
这大概是第一组的特殊待遇。因为有薄渐。
给薄渐喊加油的同学带动起了整个氛围,鼓舞着其他同学给自己的认识的哥们儿喊加油。但还是女孩子占主力,江淮听着跟拉了警报鸣似的。一个开学体测,喊得好像是在开运动会。
江淮打了个哈欠。
他插兜看着一组的选手。可能是受到呐喊助威的振奋Buff,一队十二个人有三四个脱弦之箭似的嗖地冲出去了,拿跑一百的劲头开始跑起了一千五。
薄渐倒很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同学喊他喊得最起劲,他中上流开场,一圈下来,他还是中上流。
一千五是不到四圈,第一组有个短跑体育生,遥遥领先。
第二圈,冲最前的那几个Alpha除了这个体育生,其他的都蔫巴了,被后面的同学一个个超过去。薄渐在前五。
第三圈,体育生继续遥遥领先,薄渐进了前三。
进第四圈,短跑体育生有点后劲不足了,但前三圈他落了别人近一圈,即使他慢了下来,别人也超不过去。薄渐成了第二。
最后一个百米直道……短跑体育生一咬牙,面红耳赤地开始冲刺。
薄渐刚刚进弯道。
第三距离薄渐有大半个直道。
“主席加油主席加油!”
“冲鸭主席!!”
“冲冲冲,主席加油,快第一了!”
江淮被喊得耳膜疼。但在这种时候,江淮看见薄渐不慌不忙地低头看了眼手表。好像嫌弃体测浪费时间,耽误他回去做卷子似的。
然后江淮看见薄渐停下来了。
停在弯道中间,看着手表停了四五秒。
江淮没忍住“操”了一声。
长跑修表??
几秒钟后,薄渐才又抬脚继续跑。
后面那个第三看见薄渐停下来了,以为薄渐跑不动了。但他刚刚被激励得想要一来一个三百米大冲刺拿第二,抬眼就看见薄渐又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跑了。
第三也没忍住“操”了一声。
假若跑道是圆的,薄渐做的可能是匀速圆周运动。
体育生弓着腰,大喘着气看见第二面不改色地过了终点线,体育老师掐表:
“七号,第一,四分四十六秒!”
“九号,第二,四分五十五秒!”
“六号,第三,五分零七秒……哎,你们第一组有两个满分的,成绩还可以啊。”
“啧。”江淮掀了掀嘴唇。
第一组跑完了,记了成绩以后队伍就散开了。
江淮还在第二组队尾站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薄渐恰好从江淮身边走过去。
薄渐没去看江淮,江淮也没抬眼。只是在擦肩而过的那秒,江淮懒洋洋地问:“故意的?”
一千五跑完,同组同学都狗似的要趴在终点线了,薄渐却面不红心不跳。他顿住脚,唇角微抬:“没有,是巧合。”
巧合卡满分。顺便修了个表。
江淮嗤了声。
可能是用过阻隔剂了,也可能是薄渐不容易出汗,薄渐走过来时,江淮几乎没有嗅到任何味道。只有一点点无缘无故的,薄霜似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