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我一下[现代耽美]——BY:Paz

作者:Paz  录入:03-12

  江淮懒洋洋地够过手机,摁了几个字:“没,怎么了?”
  -扶我起来浪:我听级部有人说,主席出国参加了个什么青年金融峰会,真的假的?
  
  江淮皱了下眉。
  -扶我起来浪:听说那个会特别牛逼,好多国内外大集团老总都会出席,世界性的,好像报进自招里Top2大学都直接降分录了,哈哈哈哈不过好像去参加这么牛逼的活动的学生也都不用走自招……主席真的去了?
  -真正的强者:没问过,可能吧,薄渐前天的飞机。
  -扶我起来浪: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扶我起来浪:诶,主席没和你提过吗?
  
  是江淮没问过。
  因为他并不关心薄渐到底去参加了什么活动,这些活动的目的大多都是相似的,让薄渐作为一名“好学生”更名副其实。当别人提及他的优秀时,能滔滔不绝。
  可江淮不关心这些事,也不关心薄渐优不优秀。
  他只关心薄渐在想什么。
  
  他觉得薄渐累,想让薄渐舒服一点。
  他是个惯随心所欲了的人。
  
  -真正的强者:没关心过。
  -扶我起来浪:??这是啥意思?
  江淮一边翻着别人给他发的“剪一纸窗花,剪去忧伤:捧一手雪花,捧住甜美”的千奇百怪的拜年短信,一边随便回了句:“没意思,没兴趣,不关心,没问过。”
  卫和平等半天,等来不关心四连:“??”
  前段时间还是“不联系”,今天直接“不关心”了??
  过个年,他站的CP就要BE了??
  
  卫和平决计不准许此类惨事发生。
  他打开了二中Omega群聊“快乐齐天”,切换了匿名发言:
  “姐妹们,我好像发现我闺蜜出轨了,但他们又特别般配,我要怎么试探,才能试探出来我闺蜜到底是不喜欢他男朋友了还是移情别恋了啊?QAQ”
  
  “快乐齐天”一向三分钟群消息99+。
  
  立马一片群消息刷过去。
  其中一条:“兵不厌诈,你去诈他。”
  
  -
  
  江淮扔了笔,仰倒到床上。
  他举着手机,手指向下滑,滑到了“BJ”。
  今天是除夕,昨晚十一点多,“BJ”照常发来了一条“晚安”。可他和薄渐差十三个小时时差,他要睡觉的时候,薄渐那里是白昼,他起了,现在薄渐又在深夜。
  
  其实没有多久……可他想见薄渐了。
  碰碰他,摸摸他。
  
  江淮看了半晌。
  -真正的强者:睡了么?
  如果薄渐睡了,他就把收到的“剪一纸窗花,剪去忧伤:捧一手雪花,捧住甜美”拜年短信,群发给薄主席。一个成熟的男朋友,应该学会嘘寒问暖。
  
  但出乎意料,几乎马上。
  -BJ:还没。
  江淮一顿,拜年短信卡在发送栏,发送失败。
  -真正的强者:准备睡了?
  -BJ:也没。
  江淮翻了个身。
  -真正的强者:那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薄渐回得比往常要慢许多。
  -BJ:刚洗完澡,方便开语音么?
  
  一个语音邀请发过来。
  江淮接通了。
  但手机安安静静,薄渐没说话。
  江淮也静了会儿,出声:“听得到吗?”
  或许是手机语音失真,薄渐嗓音压抑得很低:“听得见。”
  江淮看着黑黢黢,只能看见自己脸的倒影的手机屏幕,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你现在方便视频吗?”
  
  薄渐似乎笑了起来,声音微震,有些哑:“我什么时候都方便……我又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就是觉得你不会愿意。”
  江淮没听出深意:“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薄渐语速放缓下来,偶尔微微停顿,“最近……想过我么?”
  
  江淮顿了几秒,实话实说:“想过。”
  薄渐呼吸声发沉下来:“怎么想的?”
  可能是因为语音不是视频,薄渐看不见他的脸色,也可能是挺长时间没和薄渐见过面了,江淮脑子一热,把实话都说了:“想摸摸你。”
  薄渐很轻地嘶了口气,微喘了口气。
  
  江淮不是傻逼。
  他猛地坐了起来:“我日……薄渐你他妈在干什么?”
  薄渐没回答,低笑道:“继续说。”
  江淮:“?”
  隔着稍有嘶哑的电流音,他似乎感觉到了薄渐笑起来胸腔的震颤:“你想怎么摸我啊?”
  江淮说的“摸”就是抱一抱,拉拉手这类小学生的爱情举止。但显然薄渐似乎现在在干一件小学生干不大出来的混账事。
  
  薄渐靠在宾馆床边。他单披了件浴袍,浴袍底下还没得及穿别的。
  他把有点碍事的前襟带解开了,轻声说:“说给我听听。”
  
  ……
  
  江淮失去表情地翻身下床,把纸团都扔进了垃圾桶。
  他瞥过一眼电子表……都他妈十一点多了。
  语音还通着。江淮拉开衣橱,随便抽了件T恤换掉了身上的这件,没感情地问:“爽了?”
  薄主席听上去心情颇佳:“嗯。”
  “操。”江淮没忍住。
  “我年后就回去了,不过等我回国,可能还要再忙一段时间,”薄渐慢条斯理道,“等开学事情基本就都安排好了。”
  “哦。”
  薄渐:“但是你预习功课的时候,有哪里不会还是可以随时问我。”
  
  江淮换衣服的手一顿。薄主席不说……他都忘了他还有一堆作业没写完了。还预习功课,他上学期的假期作业都离写完八字没一撇。
  “你作业写完了?”他问。
  “写完了。”薄渐回。
  江淮:“??”
  “我操,”江淮问,“你他妈什么时候写完的??”
  放假就没到十天时间,薄渐还一直忙这忙那,甚至还在他家划水了两天……这狗逼什么时候写完的作业?
  薄渐:“还没期末考试的那半个月做的。”
  
  江淮:“???”
  这逼提前去教育局拿的作业??
  不说从哪拿的作业,别人都没白天没黑夜的复习期末考试的时候,这狗就已经开始做寒假作业了??
  
  薄主席像是怕江淮听不明白,又矜持地补充了半句:“市一特权。”
  
  江淮:“……?”
  薄渐一天到晚的,就不能说句人话?
  
  薄渐轻声笑道:“原本我想也替你取一份的,但看你期末复习太辛苦,就没有给你增加压力。”
  江淮:“……”
  他面无表情地把换下的裤子和T恤团了起来:“薄渐,谨言慎行。”
  薄渐笑了。他忽然说:“等你明年春天出去跑酷,可以叫我一起么?”
  
  薄渐突然提到跑酷,江淮蹙了下眉:“你想和我一起?”
  “嗯。”
  “你不熟,”江淮说,“前两次路线都挺简单,但这事还是挺危险的,不建议你跟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跑酷了?”
  “喜欢那种感觉。”薄渐说。
  失重,些微的失控。像失去束缚。
  江淮轻嗤:“喜欢刺激,建议去儿童游乐园玩过山车。”刺激又安全,极限运动生手的不二之选。
  “我去玩过山车,”薄渐问,“那你会陪我一起去么?”
  江淮:“……不会。”
  薄渐似乎从鼻腔轻哼出一声:“那不就是了,你又不陪我。”
  江淮:“……”
  
  薄渐起身,不紧不慢地把前系带系好,整理好衣袖衣角。他神情中并没有撒娇似的软和,所以江淮过去才一直觉得薄主席线上的恶意卖萌都是装的。
  “我没那么弱。”薄渐轻笑道:“但你既然又不陪你的男朋友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又害怕你男朋友跑酷失足,坠楼身亡……那等春天,让你男朋友看看你是怎么跑酷的总可以了吧?”
  江淮皱起眉来:“你喜欢上跑酷了?”
  “不算是。”薄渐回答。
  
  只是觉到了一点捉摸不住的自由。
  他对江淮的喜欢,部分起始于江淮跃过高门,跳停在一节锈蚀的栏杆上那一刻。
  
  像一只在风中暂驻的鸟。
  那时他想,他要捉住这只鸟。
  
  他喜欢江淮。
  哪儿都合他心意,哪儿他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他轻声喟叹似的说:“就是最近有些累吧。”他又问了回来:“那你呢?你喜欢么?”
  江淮默了会儿:“喜欢。”
  “为什么喜欢?”
  江淮拧起眉头,声音低了些,努力整理措辞,好让自己的理由听上去不大像个中二且幼稚的小学生:“喜欢……那种直接翻过障碍的感觉。我不喜欢绕路。”
  不喜欢曲曲折折地寻找出路。
  假若世上的所有事,都可以直接翻过去就好了。
  
  薄渐叹了口气,却又笑起来:“等春天雪化了,你跑酷记得叫我,我想看看你。”
  
  江淮喉结滚了一下。
  他瞥向窗外。正午,日头明亮……其实雪已经化了。
  
  “好。”他应。
  
  卫和平正在刷群,听群里姐妹支招“如何诈出闺蜜是否有了出轨对象”,顶上备注“江淮”忽然发来一条微信:
  “学校无人机社团有微型摄像头和无线直播设备吗?”
  还有一条:
  “如果没有,你家对街那家数码城今天还开着门吗?”
  
  卫和平吓了一跳,险些以为东窗事发。
  但仔细看过以后,他又镇定了下来:“你等等,我给你去问问。怎么你要借他们设备吗?”
  
  大年三十,除夕夜。
  江淮和阿财过的年。家里开着电视,声音喧嚣,阿财在和江总通视频,今年江总不回国,但到零点前,视频都是通的。
  江淮话不多,把手机扔给了阿财,阿财还乐得和妈妈多说说话。
  
  城区不准燃放烟花爆竹,夜中静寂,冷风发出近乎哨鸣的尖锐唿哨。
  冬日夜长昼短。
  到四点半,夜色仍浓。
  
  闹钟响了,江淮翻身下床。
  家中安安静静,阿财还在酣眠,“吱呀”,门关上了。
  江淮拎了设备下楼,叫了出租车。这个点出租车不多,等江淮到旧城区,已经将近五点半,但东天际才泛起一点点青色。
  
  可只要破晓,日出便已经不远。
  
  旧城区拆迁时间已经定在新一年年尾,旧居民户都尚未搬走,艳红青绿的花衣裳还挂在挫楼而出的长晾衣杆上,几乎要在冬日中凝冰。
  隔过十三个时区的下午,薄渐收到一条微信。
  “电脑在手边么?你下个软件,和你通视频。”
  
  “在,怎么了?”薄渐问。
  
  隔了好久,薄渐看不到江淮去做什么了。
  十几分钟后,江淮回:
  “你不是想看我跑酷吗?”
  
  国内尚未日出,薄渐不知道在这个时间,江淮要怎么给他直播跑酷。
  略长的网络延时后,薄渐看见了江淮的第一视角。
  在他胸前的位置。
  江淮靠在楼梯前,因为失真,嗓音显得沙哑:“看见了吗?”
  
  薄渐喉结微动,盯着电脑屏幕:“看见了。”
  
  江淮似乎是笑了一声,转手沿楼梯扶手翻了下去。
  
  天光晦暗,再转过摄像头,楼中黢黑,只摄像头边的一点亮灯,微弱地亮着。像黑夜中的唯一一点火光。
  可江淮滑过一层层旧楼,老楼房感应失灵错乱的楼道灯一层层亮起,照亮楼道中脏污的墙壁,粗粝的楼梯。
  
  像一场3D游戏。
  腾翻,跃起,高跳,缓冲。
  
  江淮熟悉这几栋旧楼房熟悉得就像熟悉他的左右手。他知道哪里有逃生梯,知道从哪儿进天台,知道这栋楼和那栋楼的楼间距……这都是他用自己量出来的。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江俪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看一眼,但他不一样。
  他不留恋这里,却也没憎恨这里。他在这里长大。
  
  薄渐喉咙发干。从第三视角,跟在江淮身后和他一起翻过楼层是一回事,可从第一视角看江淮是怎么翻过挡在他前面的所有“障碍体”又是另一回事。
  他脚下是数层高楼。踏空非死即伤。
  可江淮熟稔得像已在这条路上走过成千上万遍,甚至连楼顶晾衣杆的高度都熟记于心。
  
  隐秘的,危险的刺激。
  
  摄像头微微晃动,但设备很好,画质清晰,江淮动作稳,所有的场景都反馈回这场视频。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昨天提到的明年春天的约定,江淮会在第二天实现。
  
  天中微亮的青漫开,压着沉沉然的紫橘红黄,彩绶般的霞光。
  日色渐渐显现出来。
  
  江淮的呼吸声压得很深。
  薄渐看见他外套被风揿得抵在腰腹间,跃跳过楼间,手掌磨蹭过粗糙的水泥地,日将出时冷白的手指尖都泛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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