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洲最烦的就是每次考完试之后的英语课。
不止是因为自己烂到不能看的成绩,更是因为这个蔡老师每次都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他半天,虽然是好心没错,可是作为一校之霸,当着全班被念叨什么的,真的很跌份。
眼看老蔡将教案扔在桌上,视线直直往这边扫过来,魏淮洲忍不住缩起脖子往下躲,一边往文心身边靠,一边小幅度拉住他的衣角:“小炮仗,涌泉相报的时候到了,快帮我挡挡。”
被标记的Omega会情不自禁地对标记了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魏淮洲这么凑过来,正好缓解了他刚刚换下外套时几不可查的空虚,让他觉得舒服又安心。
“做什么?”文心口是心非地冷着脸,身子还是下意识往他那边倾过去,乖乖帮他挡着。
可是以上动作并没有任何卵用,这次的老蔡不准备按常理出牌,破天荒换了个新花样。
“魏淮洲,你躲什么躲,有本事考这个分数,别没本事见人啊。”
“.........”
教室里一阵哄笑,魏淮洲无比心酸地叹了口气,悻悻从文心身后出来,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有气无力地把脑袋往他桌面上那堆书上一放,乖巧无比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老蔡:“能见人了,老师,轻点儿骂,我今天心灵格外脆弱,受不得打击。”
他本来就长得极好看,故意露出这种讨巧卖乖的表情时更是有了一种直击人心的冲击力,引得周围一众Omega夸张地捧着心口,一副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的样子。
老蔡更是被他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脆弱,我比你还脆弱,你什么时候能体谅体谅我,把你数学分跟英语对调一下行不行?”
“这可不行。”魏淮洲一本正经:“老徐要抽死我。”
老徐正是他们的数学老师,每回统考都能捧着魏淮洲的试卷笑得合不拢嘴。
老蔡闻言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就不怕我抽你是不是?把你的卷子给我拿上来!”
“.........啊?干嘛啊?”
“干嘛?这次就拿你的试卷当范本讲题,让班上大家都看看,你是怎么考出这个分数的,快点,拿上来!”
简直了!
魏淮洲无语,丝毫不想动:“这不是公开处刑吗......老师,打个商量,下回行不行?”
“不行。”老蔡说一不二:“路言,你帮他递一下。”
“得令!”
路言难得看魏淮洲吃一次瘪,高兴得跟过年似的,跟个猴子一样钻过来一把抢了魏淮洲的试卷双手献给老蔡:“老师讲仔细点啊,最好再把洲哥错了啥,为啥错了都点出来,这样洲哥才好提高!”
魏淮洲撇撇嘴,暗骂了句狗东西。
平时都是他气人,这下换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样子还挺有意思,连文心都忍不住看好戏似的多瞄了两眼。
老蔡拿着魏淮洲的弑君看了会儿,这下真被气笑了,翻转试卷把写了分数那面举起来,指着上头大鲜艳又违和的“9”:“以为添个数就是你自己考的了,你怎么就这么能呢?”
“还有,添数也不知道找支颜色一样的笔,我的红笔是这个色吗?!”
第17章 试卷
细数起来,这真的算得上魏淮洲上得最艰难的一堂课。
因为老蔡的恶趣味,那张分数为个位数的试卷被她翻来覆去讲得那叫一个仔细,而且每讲完一道题,只要那题魏淮洲没答对,就得cue他一个。
魏淮洲的情况,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来看第32题,The T-shirt I received is not the same as is shown online.这件衬衫为什么和网上的不一样?
——,But I promise you we’ll look into it right away.我会马上为您查看一下。这道题正确答案选B,How come,很简单的逻辑题,大家都没问题吧?”
听到齐刷刷肯定的回答,老蔡满意地点点头,可惜对上魏淮洲一脸茫然之后,脸色立刻拉下来。
“魏淮洲,需不需要我告诉你,这道题全班只有一个人没做对?”
魏淮洲啊了一声,不太相信:“真的?”
“你还不信?不然你跟我说说,除了你,还有谁会选A?”
魏淮洲此时丝毫不顾小同桌分一半试卷给他看的革命友谊,祸水东引,理直气壮地指着文心:“我同桌呗,都没来考试,您怎么知道他也做对了?”
文心觉得这人是真的够了,抵着腮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关他屁事,这都能扯到他身上?
“你自己都管不好,还有脸说别人?”
老蔡两眼一瞪,啪地将卷子拍在桌上:“站起来!”
魏淮洲摸摸鼻头站起来,又怂又好笑。
“来吧,讲讲你做这道题的心路历程,怎么选出来的。”
魏淮洲哦了一声,因为没试卷,又刚刚才当了回白眼狼,这下不好意思去拉别人试卷了,只能弯腰低头凑在文心桌子上看。
文心感受了一圈大家莫名激动的眼神,不是很懂他们都在期待什么。
很快,旁边这位牛逼轰轰的校霸告诉了他答案。
魏淮洲看了一会儿,抬头跟老蔡确定:“我选的是A?”
“你自己做的自己都不知道了?”
“喔。”魏淮洲点点头:“那就是A了,说句实话,其实我现在还是觉得答案应该选A,那个什么,who says。”
他还没开始解释,自己有人憋不住嗤嗤笑起来。
魏淮洲不管他们,自顾自解释道:“你看,要是你自己是这店主,有人买了你的衣服然后跑来跟你说,你这衣服跟网上挂的不一样,你会怎么说?”
老蔡当然不会搭理他,倒是一众同学很懂事接梗:“怎么说啊洲哥?”
“肯定是反问他谁说的啊?”魏淮洲老神在在开始传播自己乱七八糟的价值观:“他说不一样就不一样,那我这店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魏淮洲脸上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而且老师你看,把A答案带入上下文,‘你这衣服跟网上不一样,’‘谁说的,我马上去看看。’毫无违和感,这就是正确答案啊!”
在他解释到一半的时候笑声就已经此起彼伏,等他全说话,整个教室爆发出一整哄笑,老蔡都忍不住憋着笑,叫了几次安静都不顶用。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洲哥牛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谁说的,你这是要跟人家干一架的节奏啊!”
“哈哈哈哈,洲哥这脑回路绝了!”
“不行不行,别逗我笑了,我肚子好痛!”
“果然社会你洲哥,人狠话不多,洲哥你以后要是去开店,绝逼赚大钱!”
他们都是早就领教过魏淮洲英文真实水平的,显然已经对这种快乐源泉习以为常,早就就等着了。
只苦了文心对这一切毫无准备,被魏淮洲这一通解释震懵了,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还收不住。
魏淮洲扯了扯嘴角也想跟着笑,但被老蔡鼓着眼睛一瞪,登时笑不出来了,只能耷拉着脑袋像个做了大好事却得不到奖励的孩子,丧得可怜巴巴的,怪让人心疼。
如果他嘴里没有小声哔哔“这本来就应该是正确答案,是出题的人瞎几把搞,”的话。
管不住其他人,只能任由他们笑够了,老蔡才抿住嘴角拍拍桌子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行,那你来说说,为什么不选B?A既然都说得通,B比起A来在逻辑上岂不是更合适?”
B?
魏淮洲盯着那个“How come”看了半天,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可是面对老蔡的咄咄逼问,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How come……难道不是你怎么来的意思吗?这怎么放进去,狗屁不通的……”
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几乎都是在自言自语。
话一出,毫无意外的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就连文心都忍不住抿了下嘴,露出脸上浅浅的酒窝。
老蔡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在讲桌上看了一圈,找着半只粉笔扬手就往他扔过去。
“你还有脸说别人狗屁不通,我看你才是狗屁不通!下课把这张卷子上所有的错题都给我抄一遍,错在哪里为什么错都给我标出来,不认识的单词也都给我查一遍写上翻译!”
“你这次的分数我就不告诉你家长了,既然你想要要九十九分,就自己给我考一个,期中考试要是没考到这个分数,到时候自己让你家长来一趟,跟我好好谈谈,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就忘了给上英语这根筋!简直气死我了!”
见老蔡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大家也不敢再放肆,纷纷禁声不敢说话。
两节课魏淮洲上的那叫一个煎熬,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得文心都觉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第二节 英语课下课铃响,所有人都替他松了口气。
老蔡前脚一走,路言后脚就满怀负罪感地主动溜上台帮魏淮洲把试卷拿下来了。
魏淮洲趴在桌上脑袋在臂弯藏得严严实实,连后脑勺都明晃晃写着“都别理我已经自闭了”。
说实话,路言自己也没想到老蔡这次发这么大火,想想刚刚上课之前那股添油加醋的劲儿,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把试卷往文心桌上放好,小声说了句安慰下我洲哥啊,就心虚地跑掉了。
文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试卷摊开了往他脑袋上一放,就把他整个盖住了。
“节哀。”
魏淮洲一动不动装王八。
文心半眯着眼,往他肩膀上推了一下:“喂,你他妈不会是哭了吧?”
魏淮洲扯过已经被他在心里千刀万剐过好几遍的试卷塞进抽屉,慢吞吞坐直了,指着自己干干净净的脸,严肃且一字一顿道:“真正的男人,从不会掉一滴眼泪。”
认真得像个傻逼。
文心一巴掌糊他脸上:“我觉得你脑子有毛病。”
“……”
“唉,我太难了。”
魏淮洲顺势晃着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小炮仗,我讨厌英语,它欺负我是个憨批呜呜。”
“呜个屁。”
你难任你难,小炮仗依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小炮仗。
魏淮洲委屈地缩回脸,掏出手机悲愤地开了一局游戏。
不痛快的时候,只有让别人也不痛快,他才能得到一丝安慰。
“How come是怎么会这样的意思,不是怎么来,你是不是傻?”
魏淮洲刚教对面做人失败,被丝血反杀了一波,正一脸懵逼,乍然听见文心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偏过头愣愣看着他:“什么怎么会这样?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攻击我,你不是人!”
“…………”
文心狠狠磨了一下后槽牙:“我是
说那 道题!How come!谁那么闲着没事干攻击你?”
“……喔。”
一声轻响,魏淮洲的人物在泉水复活,可是他忽然就没心情玩儿了,干脆直接退出关掉了游戏,默默跑去百度逛了一下。
“还真是。”
魏淮洲自言自语着,忽然眼睛一亮,不顾对方的抗拒抬手搭在文心肩膀上,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就被拉近。
“可以啊小炮仗,有两把刷子!”
文心对他的靠近莫名觉得舒服,可是心理上又忍不住膈应,这一纠结,就给得寸进尺惯了的某人钻了空子粘过来,推都推不开。
“有两把刷子也不关你的事,起开!”
“话不能这么说呀?”魏淮洲心态很好:“同桌就是应该取长补短互相帮助你说是不是?这样,我不计较你今天见死不救了,不过下回老蔡再这么搞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说着好像对自己的语气不太满意,又补充道:“也没有太麻烦,只要老蔡再刁难我,你偷偷给我递个答案就行,简单吧?”
文心皮笑肉不笑地斜他:“你要能考九十九,谁还会没事找事刁难你?”
“嘶——”
魏淮洲本来都已经选择了对这件事选择性遗忘,只要他装作没听见,就是没有这件事,可是现在被文心提出来无情摆在面前,又是一阵心累啊。
长长地唉了一声,魏淮洲有气无力把脑袋靠在文心肩膀上:“要我考九十九,还不如去看母猪上树来得可能性大,算了吧。”
说是这么说,想想来自他爸的毒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魏淮洲。”
一个女声从一旁传来,魏淮洲懒洋洋抬起脑袋去看,章菏抿着嘴角站在过道定定看着他。
“课代表,有事儿?”
“蔡老师让我告诉你一声,今天课上讲的试卷,下周一之前就要完成订正交上去。”
下周一啊……
今天才周四,还早呢!
魏淮洲被自己的迷之自信安慰了一把,歪头又靠回去:“知道了。”
章菏得到了回答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文心看了她一眼,没懂她想干什么。
“魏淮洲……”
章菏又叫了他一声:“这次的英语试卷难度不低,你基础差,不一定能在这几天里就全部做完,我是英语课代表,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
“谢了啊。”
魏淮洲摆摆手,打断她:“不过我小同桌也很厉害,他刚刚已经很积极主动地请缨帮我了,就不麻烦课代表啦。”
积极主动请缨帮他的文心:“……”
我没有我不是你他妈瞎几把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