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拐杖啊,”夏河惊讶,“我当你的拐杖不就行了?”
我说,“不方便。”
他真挚地望着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我改。”
不是,他就这么喜欢伺候别人么?我搭着他的肩膀他搂着我的腰,跟连体婴似的,这也太让人别扭了。
而且今天早上去厕所的时候夏河还守着门,把别的男生堵在外面。
再这样下去,大家会觉得我不是脚扭了,而是jj扭了。
“这样太麻烦你。”
“跟我还见外,”夏河对我很不满,“这有什么麻烦的,之前我屁股受伤,你不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吗?”
……往事不要再提。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夏河还是去医务室帮我领了根拐。
我觉得自在多了。
体育课下课,他们打球回来。
我听见许多说,“老夏,你什么时候买的冰水?”
夏河发出困惑的声音,“我没买,不知道谁放的。”
“哎呀,还有块蛋糕呢,”许多说,“你忘锁柜子了?”
“段星言在教室我就没锁,”夏河坐下问我,“有人来过吗?”
我说不知道,可能是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进来过。
许多:“哇,你看这瓶水如此的诱人,上面蒙着一层细细的水雾。这小蛋糕老好吃了,我知道你不饿,我可以帮你吃。”
夏河把水放我桌上,“段星言,给你喝。”
“我又不热。”
夏河:“那蛋糕你吃。”
“你吃吧,别人给你买的。”
别人送他的一番心意,他怎么老想着推给我呢。
夏河说,“我知道你爱吃甜的,这个你会喜欢的。”
爱吃甜食这事我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他到底从哪看出来的。
许多在旁边扭来扭去,“你咋不问我要不要呢。”
夏河:“让你的曼曼给你送。”
“哼,”许多说,“说不定是董一辰放的。”
“九班这节又不是体育课。”
每次说起董一辰,夏河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不过要是有人这样对我,我应该也很难原谅。
我忍不住想,董一辰和夏河以前关系可能很好,如果本来就是陌生人,还会这么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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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爸给我打电话,问我受伤了怎么不说,还是丁老师告诉他的。我觉得一点小伤没必要。
然后郁婉就来了。
我爸肯让郁婉来看我,说明他们之间有进展,还不是一点两点。
“中午你自己吃吧,我出去跟人吃饭。”
夏河:“谁啊?”
夏河周末没回家,他最近学习劲头挺足,我给他布置的题目都很认真地在完成。
我想想郁婉的年龄,觉得叫阿姨不太厚道,叫姐姐辈分上又不对,随口说,“一个朋友。”
“我们学校的吗?”夏河刨根究底。
我:“不是,你不认识。”
“哦。”夏河说,“你朋友还挺多的哈。”
我莫名觉得他这句话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我拄着拐要下楼,夏河立刻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不用,我有拐。”
夏河:“那玩意能有我好使吗,下楼梯多吃力啊。”
“好使”这个词,原来是这样用的吗?
我其实不太想让他见到郁婉,不想让他知道我没了妈妈这件事。
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我只是觉得夏河这个人比较肉麻,怕他用那种怜惜的目光望着我,我承受不来。
不过我还是没能拗过他。
夏河半搂着我下楼的时候,郁婉已经在宿舍楼下等着了,她开了车来。
我感觉夏河放在我腰上的手收紧了。
是看见郁婉紧张吗?诚实地讲,郁婉还是很年轻漂亮的。
郁婉笑着迎上来,“星言,这位是?”
夏河:“你好,我叫夏河,是言言的室友。”
还言言……干嘛叫的那么亲啊。
我感觉到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果然还是在紧张吧。
郁婉说,“多谢你一直照顾星言。”
夏河扯了下嘴角,“应该的。”
气氛莫名尴尬,我说,“这位是我爸的朋友,郁婉姐。”
“嗯?”夏河诧异地看我一眼,“是叔叔的……”
郁婉说,“一把年纪了什么姐,叫我郁阿姨就好。我跟星言出去吃,小夏也一起来吧。”
夏河爽快地答应了。
他真够自来熟的。
不过他一起也好,我跟郁婉都不知道说什么,要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肯定很尴尬。
吃饭的时候夏河好像不紧张了,跟郁婉谈笑风生,还不停地夸我,“郁阿姨,段星言成绩特别好,而且品学兼优,乐于助人,天天帮我补习功课。”
“我知道星言一直非常优秀,看得出你们相处得很好,”郁婉说,“星言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爸爸也能放心了。”
夏河:“阿姨你们就放心吧,段星言交给我,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嘴角直抽抽,说得我好像是不能自理的婴幼儿。
郁婉走之后,夏河说,“咳,你阿姨……长得可真年轻。我一开始还以为……”
以为什么?
我怒视着他。
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特么该不是脑补了什么小妈文学。
夏河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妈妈呢?”
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猜到郁婉是我爸女朋友。
“我十岁的时候生病走了。”
夏河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需要人疼爱的小可怜。
他说,“我没想到……你……”
我觉得他可能要说对不起什么的,刚想说我不介意,结果他一把搂住我。
“段星言,你受苦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推开夏河,我觉得自己脸肯定红了。
嘴上说着肉麻的话,还要动手动脚,我真受不了他。
而且他说的叫什么话?他是我的谁啊,能一直陪着我。
不过我得承认,至少有一秒,我在思考他说的那种可能性。
思考的结果是没有可能。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其实很浅,我知道我们早晚会各奔东西,渐渐变成对方好友列表里一个不会弹出消息的头像。
这样一想,竟然有点伤感。
夏河说,“段星言,你这么棒,你妈妈知道了肯定特别欣慰。”
“嗯。快做题吧,明天数学课讲卷子。”
我不敢看夏河了,因为我眼眶发烫,怕他看出来又要大惊小怪腻腻歪歪。
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
我还记得小学第一次考双百,一进家门我就扑进我妈怀里求表扬。
后来我考过太多次第一,却早就学会不喜形于色,因为我的妈妈已经不在了。有人说失去妈妈是让人成熟的最快方法,可我一点也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长大。
“卷子我做完了,”夏河说,“段星言,你陪我去琴房练会儿琴好不好。”
夏河肯定看见我眼圈红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这人实在很迷,有时候没心没肺,有些时候又似乎很懂怎么照顾别人的情绪。
我没见过他弹钢琴,有点好奇。
但是我不表现出来。
“你自己去吧。”
“你陪陪我,一个人练琴我害怕。”
我:“……”
他怎么想的?这种理由我会信吗。
但我假装信了。
我们学校的琴房是单独一幢小楼,掩映在树林里,离宿舍还有点远,夏河背我过去的。
练琴房隔音特别好,门一关,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跟他一起坐在琴凳上,夏河说,“看我给你露一手。”
他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弹了一首舒缓的曲子。
我发现夏河认真做事的时候,跟平时很不一样,看着高冷,特能唬人。
他弹完转头看我,又变成那副傻样,就像一条求表扬的狗子。
“挺好听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它叫,早晨的第一道光芒与你的微笑。”
夏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周末不回家吗,因为每天醒来都想看见你,心情特别好。”
我:“……”
我被他说的心里乱糟糟的。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样的话可以随便乱说吗?
“段星言,”夏河感叹道,“你怎么那么漂亮。”
靠。
我自觉是个硬汉,最讨厌别人说我漂亮。
我的拳头不受控制了。
一拳打过去,拳头被夏河抓住。另一只手挥过去,又被他握住手腕。
打着打着我们站起来了,夏河紧张道,“不闹了不闹了,小心你的脚……脚别用力。”
他轻轻松松的样子显得我很弱。
我胜负欲上来了,今天必须揍到他。
然后又打着打着……
不知怎么,我被他抓着双手压在钢琴上。
夏河专注地看着我,视线滚烫。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我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他好像要亲下来了。
我下意识挣了一下,手肘碰到琴键,发出“咣”的一声。
夏河似乎回过神来,迅速从我身上弹开。
后来一直到晚上,我们之间的气氛都有些微妙。
晚上夏河在床上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忍不住了,“你在干什么,多动症?”
夏河说,“我睡不着,外面什么声音,吵死了。”
我:“青蛙在求偶,要交配。”
夏河沉默片刻。
“你……你怎么那么色啊?”
我:?
这怎么就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蛙:这个人好变态啊。
第23章
我从夏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嗔怪和娇羞。
我猜他脸红了,他总是这样,不合时宜地突然羞涩。
我无法理解他害羞的点,大概是因为智商有壁吧。
后来夏河还在焦躁地翻来覆去,我没心思再责怪他,我太困了,睡着了。
梦里一只青蛙跳到我面前,说它是夏河,必须我亲他一口才能变回人。
我冷漠转身,关我什么事。
我怎么可能亲一只青蛙。
何况它还是夏河变的,更不可能了。
青蛙呱呱叫着跟过来,发出夏河的声音,缠着我要我亲它,我不胜其扰,将它一掌拍飞……
然后我醒了。
被憋醒的。
我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在四点半起来上厕所,一直睡到六点半。
都怪夏河,影响我的睡眠质量,甚至做梦都不放过我。
我洗漱穿戴完,夏河还在呼呼大睡,我想把他拍醒,但他只穿着一条内裤,而且那玩意还支棱着。
我无从下手,只好捡起他掉在地上的被子,团成一团砸在他身上。
夏河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了言言?”
我:“……”
一大早就这么肉麻,没救了。
夏河求我让他再睡一会,我没等他,一个人拄着拐先去了教室。
还什么每天一睁眼想看见我的微笑,说的好听。
早自习上到一半夏河才来,用手指戳我,“段星言,怎么不叫我,你不够意思。”
这个人瞎话张口就来,“我叫你了,你自己要睡的。”
夏河:“困急的时候啥话都说得出来,你得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比如……比如……”
“比如什么?”
我疑惑他怎么不往下说了,转头一看这人脸又红了。
???
到底为什么?
他想到什么了?
夏河脸红原因,世界第十一大未解之谜。
“比如,把辣条放我鼻子底下。”
大早上的我哪给他弄辣条去,而且我从来不吃那种垃圾食品。
夏河说,“你不叫我,我都没来得及吃早饭。你摸摸我肚子,都要和后背贴在一起了。”
他又企图装可怜激起我的愧疚了,想得怪美的,我才不吃这套。
早自习下课,夏河跟我说他出去买早饭。
我说“哦”。
他的钱又不在我这里,干嘛什么事都要和我汇报。
夏河站起身走了,后面突然传来许多的声音,“老夏你真是,太拉仇恨了,何德何能啊你。”
我耳朵竖起来。
还有几个男生,纷纷发出吃柠檬的声音。
夏河又走回来坐下,手上拿着牛奶和一袋面包。
“刚要出去,发现又有人往我柜子里塞东西。”
我左右看看。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在跟我炫耀的意思吗?
“这一定是个很文静害羞的女孩,总是这样偷偷表达爱意却又不留下姓名。”许多跟上来,语气酸溜溜,“可惜啊,眼瞎看上你了。”
夏河不认同,“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孩呢?”
许多面色怪异,“你也觉得是董一辰啊?”
“放屁,”夏河反驳,“别人不行吗?我男女通杀。”
许多呕了一声,“段哥你看他,不要比脸。”
我深表赞同。
许多被恶心走了,夏河对我说,“我有点困扰。”
他困扰吗?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觉得他挺洋洋得意的,喝水喝的也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