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陵在外面不知道捣鼓什么,噼里啪啦的响。
折腾了一个小时,徐桓陵端着一碗白粥进来,盛了一勺吹去热气凑到俞抒嘴边。
这个粥味道有些奇怪,俞抒错开头,不愿意吃。
“乖,你现在需要恢复体力。”徐桓陵又凑了过去。
“滚!”俞抒低声骂了一句。
“等你好了我就滚。”徐桓陵又把白粥凑了过去。
俞抒扭着头抬起手一掌打翻了白粥,红着眼眶看着徐桓陵:“我让你滚。”
如果不是现在全身无力,俞抒很想给徐桓陵一个耳光,也很想大声质问他,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一面是温柔,一面心里又藏着魔鬼。
白粥撒得到处都是,徐桓陵笑了笑,弯腰把俞抒抱起来,抱去了客房,然后回来收拾满屋子的狼藉。
俞抒不愿意理人,徐桓陵也不气,他打翻了粥,徐桓陵也心甘情愿的收拾,可越是这样,俞抒心里越是不舒服。
后来,徐桓陵看俞抒不愿意吃自己做的东西,怕俞抒的身体在恢复期出问题,把徐家的保姆叫了过来。
保姆来了以后,俞抒倒是愿意吃东西了,体力也一天比一天好。
积雪化完,俞抒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徐桓陵要开始上班,白天不能随时陪着俞抒,但是每天只要公司没事,都会早早赶回来。
晚上徐桓陵也在床边陪着,靠在椅子上睡。
俞抒不想他这样,徐桓陵睡了几晚之后,俞抒总算是开口说:“徐桓陵,你没必要这样,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徐桓陵不说话。
“我是恨俞楚,可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这么做,你有尊重过我吗?”
“你或许觉得我不尊重你。”徐桓陵说:“可是在我心里,我只想你好,我只想你健康。腺体损坏,再过几年你就会生病,身体会越来越不好。沈涟也说了,修复你的腺体,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们就能把俞楚的腺体换给我吗?”
“如果可能,我愿意把自己的腺体换给你,可惜我不是Omega,而且,这样的手术,只有双胞胎,才有几率成功,我很感谢你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呵呵!”俞抒一脸恶心的看着徐桓陵:“对于一个你曾经爱过的人,你下这样的手,徐桓陵你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我只爱过你。”徐桓陵摇头:“我对俞楚,从一开始就只是朋友,或者说是对弟弟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他的性格,所以以为我喜欢他,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恨你,听说你杀死了俞楚,我更恨你。可是俞楚回来之后,我才发现,我错的有多离谱。我对他,连最基本的牵手的欲望都没有。俞抒,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怎么去爱。是,我可恨,可是我终将付出代价。”
俞抒猛的一震,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俞抒,你是不是很恨我。”徐桓陵问。
“恨。”俞抒咬着牙很肯定的说:“恨不得杀了你,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好。”徐桓陵说着站起来,转身出去,从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回来递给俞抒:“那你杀了我吧,这是我应得的。”
【作者有话说:抒抒,有力气吗,要不要我帮忙,我手劲儿还行。
三章,明天见哈。】
第65章 你杀了我吧
明晃晃的刀递到俞抒面前,俞抒吓得半天没动一下,所有的怒气,怨气,都被徐桓陵手上的刀吓没了。
“俞抒,动手吧。”徐桓陵把刀柄递给俞抒:“现在所有对不起你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就只剩我了。”
“你疯了?”俞抒撑着床往后退了退。
不过是被徐桓陵气急了瞎说的话,俞抒并没打算真的杀了他。
怎么舍得。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我现在就可以死。”徐桓陵手上的刀抵在自己胸口,很认真的看着俞抒:“我没办法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能尽量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我死了,就是对你最好的补偿。就算不死,这一刀下去,你也能好受一些。”
“你不要觉得我下不去手!”俞抒从身后拿了枕头扔过去:“我对你,早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徐桓陵拉起俞抒的手把刀塞进他手里:“动手。”
手里冰凉的刀让俞抒不自然的发抖,刀刃上反出的光映出徐桓陵黑色的大衣,俞抒心里又慌又恨。
徐桓陵总是步步紧逼,逼着人做选择。
这一刀如果不捅下去,意味着对徐桓陵还有感情,还是舍不得,这正和徐桓陵的意。
可是真的动手,又怎么能下得去手?
“徐桓陵。”俞抒捏紧手里的刀:“你为什么总是逼我,总是掐准我的弱点。”
“我没有逼你。”徐桓陵往前一步,抵着床垫:“从我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开始,我就想清楚了,我对你的伤害,只有用命才还得清。”
“我不要你还,只想两不相干!”俞抒提高声音,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眶渐渐红起来。
徐桓陵伸手想去摸俞抒的脸,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别哭,我现在看见你哭,整颗心都撕像是被撕开了口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俞抒手里的刀慢慢垂到被子上搭着,脆弱得仿佛一摔就要碎。
“俞抒,动手。”徐桓陵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朝着这里。”
“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敢。”徐桓陵握着他的手,把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用这把刀,结束你的恨。”
俞抒看着徐桓陵,又害怕又生气,手不自觉往前推,在徐桓陵的大衣上抵出了一个弧度。
俞抒心里犹如有另一个自己,疯狂的叫嚣着刺下去。
这是孩子的父亲,也是间接害死孩子的最后一个人。
他该死!
徐桓陵要求杀了他,那就动手吧,让所有的爱恨从此结束。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让自己伤心,再也不会有人总这么逼自己。
俞抒整个人都很乱,乱的什么都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恨。手怎么提起刀扎过去的都不知道,等俞抒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扎破了徐桓陵的大衣。
再往前一点,就刺到皮肉了,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杀了徐桓陵。
杀了徐桓陵。
俞抒猛的一震,手已经握不住刀柄,想往回收。
徐桓陵看他动了手又后悔,笑了一声抓住他的手,用力往前拉,云淡风轻的笑着。
俞抒似乎听见了刺啦的一声,刀刺破皮肉的声音,紧接着就感觉温热的血液顺着刀柄流到自己手上。
俞抒瞬间找回了意识,使劲儿停住了手。
刺眼的红让俞抒慢慢松开了了拿着刀的手,可是徐桓陵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依旧温柔的看着他,似乎感受不到疼。
刀刺得并不是很深,却流了不少血,俞抒的手被染红,血顺着手肘流到手臂,浸湿了俞抒的衣服。
“你……。”俞抒慌乱的看着自己的手,脑子一阵阵发晕。
“我欠你的永远都还不清。”徐桓陵低声说:“这一刀就当是还给你的,我很开心。”
“放手。”俞抒说。
徐桓陵笑着摇摇头:“好不容易拉住你的手,我怎么能放。”
“你疯了,放开我,去医院!”
“你担心我?”徐桓陵脸色开始发白,无力的笑着,眼神也越发的温柔。
血流得越来越多,俞抒心慌的喘不了气,又要控制着自己不抖,怕一不小心加重徐桓陵的伤。
“放开。”俞抒快哭了:“求你了。”
徐桓陵看他真的急了,才算是放开手。
手上都是血,俞抒都不知道怎么打电话,左右看了看,只好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两下,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打完电话,俞抒想起来家里有医药箱,里面好像有医用棉。
俞抒慌忙的跑出去找了棉花进来,也没敢拔刀,只能把棉签铺在徐桓陵伤口周围让他按着。
“按住别动。”俞抒手忙脚乱,努力在回忆失血应该怎么处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别着急。”徐桓陵拉住他,把人搂进怀里说:“如果我死了,找一个爱你的,过你最想要的日子。”
“闭嘴!”俞抒瞪着他:“徐桓陵,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样极端的人。”
“我不是极端,这是我错了那么久之后的选择。我不是故意激你,也不是想以此换取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感觉好一些。就算你真的动手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一分。”
“你这又是何必呢。”俞抒靠着徐桓陵的肩,让血染在自己身上,心完全没有了方向。
“我爱你。”徐桓陵声音变得很小,紧接着身体一松,朝前倒在俞抒身上。
“徐桓陵。”俞抒更慌了,用尽浑身力气把俞抒放在床上躺着,看见他苍白如纸的脸和浑身的血,心如刀割。
“你都是故意的。”俞抒捂着脸蹲下。
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救护车,俞抒觉得很无力。
好在救护车来得很快,俞抒跟车到了医院,木然的交费开单子,又木然的在手术室门口等。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徐桓陵可能会死,死在自己手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无关紧要。
手术室的走廊上很空,俞抒靠着墙盯着手术室的灯,只觉得红色的灯和徐桓陵的血一样红。
灯变绿,俞抒也没有立刻迎上去,怕听医生说话。
“病人家属。”护士连叫了两声,俞抒木然的走过去:雨夕彖対“我是。”
“你是他的……?”
护士看俞抒毫无表情,有些怀疑俞抒的家属关系。
俞抒话在嘴里噎了半天,才说:“配偶。”
“哦。”护士又看了俞抒几眼:“病人没事,伤口不是特别深,马上就能送去病房了。”
“谢谢。”
俞抒说完这句话,双腿发软,扶着墙蹲在地上抱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今晚就这章了,非古出门了,码字成了奢望,诶。看来完结前要熬夜了。。】
第66章 放你离开
徐桓陵醒过来的时候,俞抒正趴在床边睡着,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的贴在脸上,嘟着嘴睡得一脸不情愿。
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徐桓陵不禁伸手摸了摸俞抒的耳垂,心如暖阳。
俞抒没有下手,现在还在这里陪着,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有自己的存在?
这个想法太美,徐桓陵不愿意停止,从内心深处,希望这是真的。
可是,决定了的事情,不应该改变,而且俞抒不会原谅的。
胸前的伤口嗞嗞发疼,心尖也疼。徐桓陵收回手,虽然不愿意,还是小心的叫醒俞抒:“俞抒,不要这样睡,容易扭到脖子。”
俞抒嘟囔一声,迷迷糊糊的抬头看着徐桓陵,一脸发懵的表情让徐桓陵笑了一下:“去沙发上睡。”
病房里有一个刚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的沙发,之前俞抒已经在那儿躺了一会儿,看徐桓陵差不多要醒了才到床边来,没想到睡着了。
“好些了吗?”俞抒揉揉眼睛站起来,给徐桓陵倒了杯水。
“嗯。”徐桓陵贪婪的盯着俞抒,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俞抒。
俞抒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去叫了医生进来,给徐桓陵做检查。
徐桓陵的伤不算重,但是位置特殊,失血过多,还要再输几次血,住院观察一周。
伤在胸口,怎么能不重,只是相对来说没有伤及要害,伤口消炎之后回去养着还要养很久。
俞抒听完医生的话,回去给他拿了洗漱用品,接下来的几天一直都在医院陪着。
早上俞抒会给徐桓陵从外面买早饭,然后回家给徐桓陵做午饭,带到医院来,下午就在医院陪着,到了做晚饭的时候又回去,夜里也在医院陪着。
徐桓陵不知道俞抒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冒然问,怕听到的,不是自己心里想的答案,可是徐桓陵也很清楚俞抒这不是想和好的意思。
俩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俞抒不说话,徐桓陵也不多问,只是默默接受着俞抒的照顾。
一个周后,徐桓陵出院,打了电话让元昇来接,俞抒依旧沉默的帮他收了东西,跟着回了公寓。
徐桓陵是想回徐家老宅的,想了想还是先回公寓,在一起住过的地方谈话或许会更好些。
果然,俞抒安顿好了徐桓陵,给他煮了晚饭,还吩咐元昇去把徐家前几天照顾自己的保姆找了过来。
徐桓陵的心绷着,元昇离开以后,俞抒收了以前自己留在客房的一些东西放在客厅,和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徐桓陵说:“我最后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前几天递交了留学申请,已经收到那边的通知了,再过半个月我就要走了,先去那边看看,再处理毕业的手续。”
俞抒离开是必然的,徐桓陵想不明白的是,俞抒既然要离开,完全可以在自己住院的时候离开。可是他还照顾了自己这么几天的时间,临走了还给做饭。
“你其实在我受伤以后就可以走的。”徐桓陵说:“我说过,我让你动手,并不是想得到什么。因为我孩子才没的,你就当我还他一条命。”
“我做不到那么绝。”俞抒说:“而且我想告诉你,给人希望之后再让人绝望,比一开始就绝望还让人崩溃,就好比当时你给我的温柔一样。徐桓陵,经历过这几天的温馨,现在我忽然和你说我要走了,你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