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哪里哪里!”尚楚抱拳,“白sir过奖了,要不改天咱们一起小酌两杯,您给我指教指教。您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您早点回去歇着?”
“不用改天了。”白艾泽说。
“啊?”尚楚问。
“我说,”白艾泽双手插在口袋,弯下腰看着尚楚,笑得彬彬有礼,“不用改天,我现在就可以指教尚警官。”
尚楚和他四目相对,讪笑了两声:“倒也不必,还是......操你大爷啊白艾泽!”
白艾泽抓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反身按在床上,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尚楚屁股上。
“啪”一声响起,那地方肉厚,本来就结实,加上白艾泽下手有轻重,疼倒是不疼,就是这么大个人了还被打屁股,属实臊得慌!
尚楚又羞又急,气得直蹬腿,挣扎着骂:“白艾泽你他妈的不是人!家暴法已经出了我告诉你!你这样我是可以告你的!”
白艾泽又是一巴掌拍下去,声音平稳:“知道错了?”
尚楚倒是也没认真反抗,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就是嘴上喊得凶,把白艾泽从头发丝骂到了脚趾头,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承认错误:“错了错了,知道错了!”
“还敢不敢了?”白艾泽问。
“不敢了不敢了,”尚楚嗷嗷叫唤。
“要是再犯怎么办?”
“那就、就......”尚楚想了想,“就让宋尧出家当和尚一辈子睡不到Omega!”
楼下睡得正熟的宋尧打了个喷嚏,把手伸进裤子里,挠了挠发痒的屁股,翻个身继续做梦去了。
尚楚愤愤地坐起身,控诉道:“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人身伤害和精神伤害!”
白艾泽理了理袖口的褶皱,拿起药瓶递到尚楚面前,十分儒雅地欠身:“吃药了,阿楚。”
“......”尚楚倒出两粒药片吞了下去,起身往外走。
“去哪儿?”白艾泽问。
“拉屎!”尚楚头也不回,“你自个儿滚吧!”
等尚楚从厕所回来,白艾泽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你干嘛!”尚楚一愣,想起里头全是找宋尧他们借钱的消息,立即冲上去抢过自己的手机,反应很大地说,“你拿它干嘛!”
“闹钟响了。”白艾泽没什么别的反应,淡淡道,“睡吧。”
“哦......”尚楚察觉到自己刚才太过激了,抿了抿嘴唇,解释说,“我定的,晚上十二点半响,提醒自己该睡了。”
“很乖,”白艾泽拍拍他的脑袋,“睡吧,我下去了。”
“好,”尚楚把他送到楼梯口,摆摆手说,“晚安。”
等白艾泽离开了,尚楚打开微信界面,排前面的几条一水都是几个朋友给他转账的消息,金额不等,从几百几千到两三万的都有。
他没看到吧?
应该只是关了闹钟,没看见这些吧?
尚楚心跳加快,惴惴不安地安慰自己说不会的,就是闹铃响了,白艾泽按掉闹铃,恰好被他看到了而已。
依白艾泽的为人,不会擅自动他的手机翻看他的消息,他不是那种人。
尚楚慌乱的心跳才刚稍稍平息一些,眼角不经意地往下一扫,顿时指尖一僵——
有几个微信群人多话杂,他一贯是屏蔽的,因此群头像上总有小红点挂着。
但现在,小红点消失了。
意思是就在刚刚,白艾泽翻看了这些群聊。
这些都是班级、年级和专业的群聊天,白艾泽也在里面,他没理由要从自己手机里看这些。
尚楚喉头发紧,打开群聊一看——
所有聊天记录都被清空了。
那些关于尚利军的图片视频、那些乱七八糟的质疑、那些凭空臆造的猜测,全都清空了,干干净净的,一个字都不剩下。
他的Alpha一如既往的细致体贴。
他早该想到,他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
尚楚怔了片刻,又倒回去看了看那几条晃眼的转账信息,忽然觉得喉咙酸涩的难受,于是拿起水杯吞了一大口水,一不留神被呛着了,扶着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尚楚吧?我这里是市医院,尚利军是你父亲对吧?”
尚楚平静地说:“住院费昨天转过去了,走的官网的电子通道......”
“不是钱的问题!”那头打断他,“你爸爸晚上清醒了,吵着闹着要走,还弄伤了我们一个医护人员,现在还在闹事!你赶紧过来一趟!”
“你们看着办吧,”尚楚舔舔唇角,“我明天学校要考试。”
“考试?!”那边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惊诧,“先放放吧!你爸爸都病成这样了!”
尚楚说:“放不了,这场考试很重要。”
那头变得强硬:“那好,既然你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只能报警了。”
尚楚扔下两个字:“随便。”
......
挂了电话,尚楚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又趴到地上,从床底下摸出一瓶酒,打开易拉罐口狠狠灌了几口。
可不能再把瓶子塞抽屉了,他心里想,得带到外头扔了。
喝完一瓶酒,尚楚哆嗦着掏出一根烟想抽,火还没点上又放下。
室内抽烟是违法的,尚楚,你是学这个的,你不能知法犯法。
尚楚,你是个警察。
你将来会是一名优秀的、出色的、受人敬仰的警官。
他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说你不能犯错不能犯错不能犯错。
但是操他妈的,他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
第103章 小组第二
首警有门禁,尚楚从后山翻墙出去,打了个十五块钱的黑摩的赶到市医院,尚利军在十三楼1318房,他还没走近就听见熟悉的叫骂声。
“没病!老子没病!谁说我有病!”
此时将近凌晨一点,他这么一闹整层楼的病人都没法休息,房门口人挤人,住院本来就无聊,大家就和看猴戏解闷似的看着尚利军在里头发疯。
“这位病人,你现在身体情况很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进行进一步确诊,”护士的声音显然也没了什么耐心,“你现在这么吵,大家都没法休息了,你看你还闹合适吗!”
“我管你合适不合适!老子有病没病自己不清楚?!”尚利军一脚踹在病床上,“你们就想骗钱是吧!骗我交钱是吧!”
“借过......”
尚楚从人群中挤进去,看见里头一地狼藉,床头柜整个都被掀翻了,输液管被强行拔了出来,一根管子孤零零地晃啊晃的。
“你们他妈的......”尚利军正在破口大骂,眼角余光瞥见尚楚来了,到嘴边的脏话戛然而止,愣愣地看了尚楚两秒,又局促地眨了眨眼睛,才说,“你、你怎么来了?他们给你打电话的?我没事,没事哈,你赶快回学校,快点回去,不是还上课吗......”
尚楚伸手一指病床,冷冰冰地下了命令:“别说话,躺下。”
“啊?”尚利军搓了搓手,有些不安地看着尚楚,小声说,“我没事,真没事。”
“刚才还吼的那么大声......”
“就是,把我都吓傻了!”
门口传来窃窃私语,尚楚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啪”一声关上房门。
几个护士总算松了一口气,把地上掉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对尚利军说:“你儿子来了,你能好好看病了吧。”
尚利军看看雪白的病床,又闻见空气里满满的消毒水味儿,脖子僵硬地动了一下:“咱们不花这个冤枉钱,好端端的看什么病,你快回学校,快去!”
尚楚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沉静:“躺下,别让我说第三遍。”
尚利军嘴唇发抖,接着有些着急地走过来拽着尚楚:“你回你学校去!快点!我听人说你被学校开了,我想那不可能......”
“我马上就被开除了。”尚楚说。
尚利军退了一步,笑笑说:“别开这玩笑,快走走走!”
“没开玩笑,”尚楚说,“明天我有个考试,考不过就直接被开除。”
“那你快去准备考试去!”尚利军推了他一把,“快啊!”
“你躺下,我就走。”尚楚很平静。
“哦哦哦,躺下是吧?”尚利军摸了把脑袋,在病房里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一圈,最后直挺挺地躺倒在病床上,“躺了躺了,你赶紧走,赶紧走!”
“麻烦你们了。”
尚楚对几个护士鞠了一躬,一个字没和尚利军多说,转身就走。
“那什么,”他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尚利军小心翼翼的声音,“她们说我得了癌症,是不是真的啊?”
尚楚身形一顿,没有回头:“不清楚。”
“哦,”尚利军吸了吸鼻子,在短暂的空隙后又说,“哦哦哦,没事,那没事,你去考试,你考完我们就回去,你快考试去......”
尚楚反手带上房门,脚步声在深夜的病院走廊上格外清晰。
尚利军弄坏了一些器械,需要走赔偿手续,几个人叫了尚楚去当面做清点。
“不用了,要赔多少钱你们算好了通知我就行。”尚楚说。
“哎呀那可不行,”领路的是个实习生,声音清清脆脆的,“这个是规定,一定要你亲自确认过才行,不然要是你在网上乱说我们医院黑钱怎么办!”
尚楚笑了一声:“考虑的还挺周全。”
“那可不是,我和你说啊,我来这实习前可把规章制度背熟了,我就是奔着转正来的!”实习生骄傲地一抬下巴,转头看着尚楚,“我们医院——哎呀你怎么了!”
她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尚楚觉得有点儿心悸头昏,但没太当回事,问她:“我怎么了?”
“你这脸发黑啊!”
实习生慌里慌张地拉着他的手拽了一把,尚楚被小姑娘这么轻轻一拽,愣是膝盖一软,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
“中毒了吧!”实习生急得大喊,“邵老师!不好了!这儿有个中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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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作邵老师的值班医生给尚楚挂上点滴:“得亏你年轻有底子,代谢好抵抗力高,不然照你这么作早凉透了。”
尚楚看着手背上扎着的针头,他刚才由于全身乏力丧失了反抗能力,被两个医生架着上了吊瓶,只好无奈地问:“这要多久?我赶着回去......”
“赶着投胎是吧?”邵医生瞥了他一眼,“吃完消炎药喝酒,能耐啊!你这个中毒反应叫......”
“双硫仑样反应!”实习生在一边抢答,“原理是酒精在肝细胞内经过乙醇脱氢酶的作用氧化为乙醛,但抗生素抑制乙醇脱氢酶活性,所以乙醛不能进一步氧化代谢,体内乙醛就会聚集!”
尚楚被这一通叽叽喳喳弄得心烦,对邵医生说:“您能让她安静点吗?”
“不能!”邵医生翻了个白眼,“单子我看。”
“哦哦哦!这呢!”
实习生把尚楚的诊单递上去,邵医生飞快地扫了一眼,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指着上头一处说:“你第二性Omega?”
“嗯,”尚楚说,“有什么问题吗?”
“你身上可没有信息素味儿,”邵医生看着他,“我以为你是beta。”
“打抑制剂了。”尚楚说。
“那刚才扎针也不该一点味道没有啊,连我都没闻出来,”邵医生直觉不对,“我建议你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抑制剂是一种用来阻滞或降低信息素分泌的药剂,并不能停止反应,而使之能够减缓反应速度!”实习生再次高声抢答,“当前种类很多,应用极广......”
“我明早还要赶回去考试,现在能睡会儿吗?”尚楚扶额。
“行了行了就你能!”邵医生被打断了思绪,对实习生没好气地说,“回去护士站值班!”
聒噪的小实习生被领走了,尚楚耳根子总算清净了点,这才得空闭上眼假寐。
他太大意了,这种时候竟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白艾泽不在的那几天,他有两个晚上状态极差,失眠的很厉害,闭上眼就开始胡思乱想,只好停了药,靠着酒精的作用才能稍微睡一会儿。
刚才医生和他说,消炎药吃完后至少三天不能喝酒,敢情他这是攒了好几次的毒一次性发作了。
尚楚强迫自己靠着椅背睡了会儿,好在他反应不算太大,血压也没降到太低,吊完一瓶药液后又给他挂了瓶葡萄糖,各项体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腿脚还是有点儿使不上劲,加上手机马上就没电了,尚楚懒得再折腾一趟回寝,先给白艾泽发了条短信,说明早别找他吃早饭,他打算自己早点去考场热热身,发完消息手机就关机了,接着他又让值班的护士明早五点半把他喊醒,打算就这么窝医院躺椅上凑活睡一宿,明早回学校直接上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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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尚楚在急诊室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刚闭上眼,那边的白艾泽在漆黑的夜里睁开了双眼。
阿楚有事在瞒着他。
宋尧睡得很熟,呼噜声打的震天响。
白艾泽抬起手臂搭着额头。
阿楚瞒着他,却告诉了宋尧。
那条无意中瞥见的消息中,宋尧给阿楚转了21899.30元。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他每一个数字都记得。
白艾泽当然发现了宋尧对尚楚有好感,也许是超出好朋友一些的好感。
但阿尧一直在藏,阿楚没有察觉,所以他也不去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