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顾丞竟然觉得这里竟然比飘雪的室外都要孤寂和冷寒。
臭流氓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现在还不回家。
顾丞看着微微肿起的手腕,轻轻碰一下就是一阵刺骨的疼。想找个消炎去肿的药膏,结果这偌大的别墅,他连常用的吹风机都要喊陆清宴给他找,更别提药箱了。
顾丞冷嗤一声,觉得自己不免有些矫情了,不擦膏药什么的手腕也断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他一个人不也是这样过了。
顾丞忍着疼,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躺在床上睡了。
只是这么冷的天、还有总也捂不热的被窝,顾丞睡得并不踏实,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醒。
因此,陆清宴到家的第一时间顾丞就知道了,只是默默地屏住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
原本以为家中没人的陆清宴在看到床上拱起的圆圆的一团之后,一路上绷直的嘴角终于放松了下来。
“到家了也不知道开暖气,不知道冷啊!”陆清宴将楼上的暖气和楼下的壁炉都调至最高温度,最后还不放心的把搓热的手探进拱起的羽绒被里。
果然,冷冷冰冰的。
正在装睡的顾丞感受到被窝脚边的动静,忍不住踢了下去,正好被守株待兔的陆清宴抓个正着。
“就知道你还没睡呢!”陆清宴笑着说道,这么冷的天能睡着才有鬼呢。
顾丞自然装不下去了,脚上连踢了两下,始终摆脱不开钳制在他脚腕处的大手,闷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松开。”
“松不开了,粘牢了。”陆清宴将顾丞那双冰碴一样冷的脚放进怀里捂着。
“你干嘛?快放手。”骤然的暖意让顾丞心慌意乱,只想要挣脱开,顾丞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别动,你踢着我了。”陆清宴看着顾丞潮红的小脸,还有脑袋顶上那一撮蓬乱翘起的头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这一刻他因为刚到家时看到那一片漆黑的别墅和一室的清冷而酸涩空洞的心瞬间被填的满满当当。
顾丞果然不敢再继续乱动,别别扭扭的任由陆清宴捂着他的脚。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顾丞忍受不了这沉默暧昧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不冷了,你可以放开了。”
第15章
陆清宴揉了揉顾丞白嫩的脚丫子,是比刚才热乎了一点。
“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给你打盆热水泡泡脚,驱驱寒气,也有助于睡眠。”陆清宴终于舍得放开顾丞的双脚。
“不用,习惯了。”顾丞连忙缩回双脚,习惯性地拒绝陆清宴的好意,并将卷起的裤腿放下,恨不得连脚丫子一块儿包进去。
“那你以后可要好好改改你这习惯。”陆清宴看着顾丞防备的神色,轻轻地笑笑。
“管的真宽。”顾丞扭过头自语。
“也就你,别人我还不乐意管。”陆清宴无奈叹息,深感自己往奶爸兼保姆的路上一路驰骋。
顾丞哼哼两声,没有再反驳。
“你手腕怎么样?给我看看。”陆清宴凑到顾丞面前,想要查看他受伤的手腕。
“咳咳~”陆清宴刚一靠近,一阵刺鼻的烟酒味儿混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的香水味儿引得顾丞连咳好几声,“你离我远点儿,难闻死了。”
陆清宴低头闻了闻白衬衫,一股呛人的烟酒味儿直冲鼻息。
“我这就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等下回来再给你上药。”陆清宴皱了皱眉,起身钻进了洗浴室。
呵,男人!
原本因为在酒会上丢下陆清宴而略感内疚的顾丞,此时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亏得刚才还想向他解释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种必要。
“不用,我是男人,没这么矫情。”顾丞冲着陆清宴的背影说道。
“那怎么行,你等着我,很快就好。”陆清宴加快了洗漱的动作。
再一次被某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顾丞,黑沉着脸,脑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将被受伤手腕伸到陆清宴的面前。
顾丞皮肤白,手腕又细,又加上伤处长时间未处理,红肿的地方已经隐隐泛起了青黑,看起来格外的明显和可怖。
“有淤血,要用力揉开才行,有点疼,你忍着点。”陆清宴心疼极了,自己千娇百宠不舍得动一下的宝贝儿,被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陈导演弄伤。
顾丞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肿的越来越高的手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将额头抵在膝盖上面,整张脸朝下,让人看不清情绪。
陆清宴看着眼前毛绒绒脑袋顶上那一撮儿依然翘起的头发,右手的拇指在食指的指节处搓了搓,转过身拿起一旁的刚买的红花油,倒在手心中搓热了捂在顾丞的手腕上。
“嘶~”顾丞吸了一口气,抵在膝盖上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忍着点儿,揉开了就好了。”陆清宴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下又一下打着圈用力的揉。
一直到上药包扎好,除了刚才的吸气声,顾丞自始至终就没有发出过一丁点儿声音。
这让原本做好了连哄带骗准备的陆清宴着实有点儿意外,头一次见到这么乖的顾丞,实在是有点儿不习惯。
“你见过哪个大男人哭天抹泪的喊疼。”顾丞依然埋在膝盖上闷闷地说道。
“也是。”陆清宴笑笑,走到窗台上,搓了一小团雪,握在手掌心中。
“丞丞、顾丞、顾丞丞......”
“干嘛?叫魂呢?”顾丞茫然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向陆清宴。
突然一只大掌盖在顾丞的脑袋顶上,连带着掌心的雪团反复的揉搓。
顾丞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两人扭作一团,揉碎的雪块散落在两人的身上,快速融化。
“冷......陆清宴,你还是三岁小孩子吗?”手腕有伤的顾丞根本不是陆清宴的对手,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大声说道。
“早就看你头顶上的那撮头发不顺眼了,总算是给它弄下去了。”陆清宴骑在顾丞的身上,笑容飞扬。
“我去你大爷的,陆清宴你他妈的还为人师表呢,你算哪门子的老师,无赖臭流氓。”顾丞真没想到陆清宴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仰着头骂我的样子,这才像你。”陆清宴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无赖的笑。
“你有病吧!”顾丞气急,瓷白的脸上带着急速喘息之后留下的潮红,眼圈内微微泛红。
“是啊,还病的不清,谁让我遇到你了。”陆清宴轻抚着顾丞的皙白的脸颊喃喃轻语。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看到顾丞的第一眼他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诗的意思。
“我看你是真的病的不清,你起开,重死了,快点儿从我身上起开。”顾丞挣扎了一下,感觉到身上人某处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镇静。
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栽在你身上起不来了。”陆清宴慢慢往下,任由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顾丞的身上。
顾丞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怕把男人惹出火来,毕竟现在的处境对于处于下风的他来说十分的不利。
“陆清宴,你敢......”顾丞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紧张的抿了抿嘴唇。
陆清宴歪头轻轻一笑,岑薄的嘴唇擦过顾丞的脸颊吻上他的颈窝,轻轻地啃咬着那块软肉。
“陆清宴你属狗的吗?别咬了,那里,哈哈......哈哈......陆清宴......”顾丞身子敏感,痒的不行,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让原本凌厉的话语染上了一丝娇软。
陆清宴一只手臂弯曲撑起额头,轻轻拨弄着顾丞凌乱的发丝,没有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灰蓝色的双眸之中巨浪翻腾。
“宝贝儿,你不知道男人最喜欢欲拒还迎吗?你叫的越大声......”
不知道陆清宴贴着顾丞的耳边说了什么话,让顾丞的原本泛着潮红的小脸瞬间红的滴血,张着嘴巴,直直的躺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怪他太年轻,低估了老流氓不要脸的程度。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待两人的呼吸都平静了下来,陆清宴起身重又回到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走之前还非常不要脸的邀请顾丞一起。
其结果当然是被浑身泛红的某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另外还附赠鸭绒枕头一对儿。
第16章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天,不过顾丞破天荒的比陆清宴起的还要早。
“早,宝贝儿,今天周末,起这么早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陆清宴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才七点而已,以往这个时候顾丞都还赖在床上熟睡中。
顾丞已经懒得去纠正陆清宴的叫法了,反正他也不听。
“今天回老宅,晚上不回来了。”顾丞特意强调了一句。
“那岂不是要留我一人独守空房。”陆清宴支起头,颇为幽怨的说道。
顾丞斜睨了一眼陆清宴:“你大可出去花天酒地,没人会拦你。”
经过了昨晚的事顾丞彻底对这个无赖流氓有什么好脸色了。
“我怎么能是那种人,我呀有宝贝儿你一个就足够了。”陆清宴薄唇微微勾起,灰蓝色的瞳眸里满是真诚。
“哼!”肉麻加恶心,顾丞对此嗤之以鼻。
真不知道一个搞经济学的理工男,怎么做到情话张嘴就来的地步。
顾丞转身换了件霜白的圆领毛衣,刚吹过的头发蓬松柔软,刘海儿也不似往常上班一样高高梳于脑后,自然垂落在额前,看上去干净清爽的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事实是顾丞也才刚毕业回国没多久。
陆清宴懒懒地斜倚在床头,眼神追随着顾丞的身影。
“你看我做什么?”顾丞微微蹙眉,漂亮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火焰,任谁被这样瞧着都会显得不自在。
“看你好看啊!我喜欢看你放下刘海儿的样子。”陆清宴目不转睛的看着顾丞,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眼里除了他再也容不进任何的东西。
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明艳耀眼,那张雌雄莫辩的脸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就像高高在上的王子一般,高贵圣洁不容旁人亵渎。
只是,某些人更想看到骄傲的小王子落入凡尘,染上尘欲之后的模样,比如陆清宴。
“滚!”顾丞下巴微微上扬,撸起额前的头发,冷然的小脸满是倨傲,“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顺手将床前凳上面的抱枕砸到陆清宴的身上。
“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陆清宴说道,完全不介意顾丞对他耍的小脾气。
顾丞充耳不闻,整理好东西扭头就走了。
顾家老宅位于燕京城东的景御七号院,是燕京城最高档的湿地花园别墅院之最,素有“城市绿肺”的美称,总占地面积一千二百平方米,上下四层,有独立的地下车库和泳池,舒适的环境非常适宜休闲居住。
即便是银装素裹的冬日里,积雪之下依然绿意盎然。
不过,这座豪华别墅,现在只住着一个人,那就是顾丞的母亲林奕凤,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千金大小姐、燕京城内的豪门贵妇。
“少爷,您这么早就回来了。”林婶将扫雪的扫帚放在一旁,迎上前来,接过顾丞手中的包和礼物。
“得了空,便回来看看母亲。”顾丞将车钥匙递给林叔,也就是林婶的丈夫,顺着林婶扫好的一米宽的石板小道走进别墅。
林凤奕出生于南方,却格外偏爱看雪,为了不破坏这种美景,每当下雪的时候,林婶和林叔总会将院内的道路扫出一条一米宽的小道仅供人通行,旁的便任由其堆积消融。
“夫人说了这么冷的天,下雪路又滑,你工作又忙,打个电话就好。”林婶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但是能看的出来,顾丞的到来依然让她很高兴。
“不妨事。”顾丞温和的说道。
“那就好,夫人刚刚起床,正在餐厅等着您用早饭呢。知道您今天回来,夫人还特意让我准备了您最爱吃的菜,翡翠蒸糕、菠萝闷鱼、酒酿鸭子......对了,前几日夫人的朋友刚刚带来一盒上好的金桂花蜜,正好给你做桂花糕。”一路上洒满了林婶的婉转细语。
许是因为林婶也是南方人的缘故,每次听她说话,顾丞总有一种听江南小调的错觉。
“夫人,少爷回来了。”林婶刚刚走到门前,便兴冲冲的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穿着一身雪白滚边狐狸毛旗袍的林凤奕从一旁的沙发上袅娜起身,看了顾丞一眼问道:“回来了,没吃的吧?正好一起吃吧。”
虽然林凤奕同样来自于充满诗意的水墨江南,但是比起林婶,林凤奕的语调却多了几分冷淡,少了一丝婉约,就像是江南秋冬的烟雨,带着一丝温柔的冷意。
这样的场景顾丞早已经习惯。
“好。”顾丞为林凤奕拉开主位的座椅,而后才在她左下方落座。
一时之间偌大的客厅里尽是杯盘碰撞的清脆声音,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林凤奕的规矩。
待二人吃过早饭,林婶又及时送上一盏溶了金桂花蜜的热茶,这是林凤奕的习惯。她是南方人,口味偏甜淡,总喜欢在茶水里加一些花瓣或者花蜜调味。
“你二叔昨日来过了。”林凤奕涂满丹蔻的细长手指托起青碧色的茶盏抿了一口。
顾丞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眼低垂,很是恭顺的模样:“这么冷的天,二叔身体不好,还来探望母亲,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