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昨天,FOX跟死党RJ上了床。
无关爱情。
如同所有放纵的少年,被酒精与好奇混乱了感观,然后在某一刻,同时燃起性欲。
充满情欲地对视,颓废地相互嘲弄、挑衅。
被RJ粗暴地推到墙上时,FOX不反抗,却刻意轻蔑地眯起眼睛,看着RJ烦躁地扯开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有些笨拙地去解衬衫纽扣。
体内的酒精,让理性全无,可是只凭感觉,谁都知道那双手在轻微地颤抖。
"妈的!"RJ自己忍不住先骂了一句粗口。
"怎么啦!不是自夸身经百战么,到现在,连件衣服也不会脱?激动过头了?"FOX尖声坏笑。
"切,跟你可不一样,我对扭扭捏捏的家伙没有兴趣。从来都是女人脱我的衣服。"RJ永远可以轻易把人类的恬不知耻发挥到了极致。
看着这种十足欠揍的神情,FOX突然有种调戏RJ的念头,于是一口咬住后者近在嘴边的耳朵,舌头轻轻舔弄--"RJ啊,你的表情像极了发情的野狗!"
这种程度的嘲讽,RJ当然不会在意,他一手勒住FOX的脖子,贪婪地咧开嘴:"现在这只野狗肚子饿了,你说该怎么办呢,FOX?"
"饿了?还是饥渴啊。"
FOX尖声坏笑,右手伸向RJ胯下,隔着衣服不蕴不火地刺激RJ的"祸根":"不过像你这样毫无顾忌地猎食,当心被踩到尾巴。"
"被踩到的话,FOX,你一定会温柔地用舌头帮我舔伤吧!女人们不都传言你很温柔么?"RJ的表情和用词一样下流,"喂,FOX,让我上!"
也许应该在这时候给这个混蛋一拳吧,FOX是这么想,可是,明明就是天天都要对着的那张极度惹人讨厌的脸。怎么这个混蛋现在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帅上一万倍呢?
"好啊!"
啧,狐狸陪着野狗一起发情,实在有够糟糕。FOX这样嘲笑自己。
后来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一个人说一个"不"来试图阻止。
但不可避免的是,RJ就算跟女人做的次数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跟男人却应该是第一次。被上的FOX更不可能有此前的经验。这几乎能算是一场灾难,差点就让这场快感游戏变成无聊的活塞运动。
RJ引以为傲的宝贝刚刚侵入时,FOX除了痛还是痛。但是当感观的愉悦袭来,与痛苦纠缠在一起,反而愈加激发出FOX体内的情欲迷乱。
"喂,FOX,怎么样?"背后,野狗伸出舌头在喘气。"不错吧,我看你很爽的样子嘛!"
"野兽!"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应该算不上讽刺吧,不过实话实说,野狗做爱的方式真的就像一头未经驯化的野兽。偏偏FOX就爱极了这种野兽的做爱方式。
野狗坏坏地低声笑:"我当你是称赞我技术好哟。"
"你废话还真多啊!这个时候,嘴巴不是用来说话的!" FOX扭过身揪住RJ脑后的头发,把他压过来,狠狠吻住他的唇。
女人们都说狐狸的吻很温柔。野狗什么却什么也不说。野狗用行动回应狐狸没有爱情的温柔。
FOX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这样疯狂激烈地做爱,如同沉浸感观的地狱或者天堂,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致命的快感吞噬。
整整一夜,沉溺于逆世的刺激和肉体的快乐,只是谁都没有想过,当情欲冷却,理性回归,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早晨。
缩在被窝里,FOX偷偷看着RJ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闷不做声地抽着烟,一根,一根,又一根。
"喂,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啊!" 到第三跟烟头被狠狠掐灭,RJ突然转过身,隔着被子毫不留情地拍在FOX仍然隐隐作痛的屁股上,"快点面对现实吧!"
"哇啊啊--!" FOX惨叫一声,猛然弹起,龇牙咧嘴,"败类,很痛哎,你这个禽兽就算不会替人着想,不要落井下石好不好!"
"呃......哈哈哈......"RJ干笑几声,正要第二次拍下来的手僵在半空中,"啊,对不住,对不住,原来你到现在都不起来是为这个,对了,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看你个头!" FOX大吼,一把打落RJ伸过来的爪子。
败类啊,FOX气呼呼地想,这家伙果然有人品问题,他道歉的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幸灾乐祸。
头痛,酒后乱性已经够糟糕了,酒后乱性的对象是个男人当然跟糟糕,但酒后乱性的对象居然是RJ就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
看看一边,RJ点燃了第四支烟,表情散漫地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FOX突然想帮他那张欠揍的俊脸整整容,这么混乱的状况,他的神经为什么还是这么大条呢?这么多年的死党,突然变成这种尴尬的关系,就算是个不善思考的笨蛋好歹也苦恼一下以后该怎么办吧!唉,也许最该整的是他那个比野兽还要粗线条的脑子才对。
"喂,败类,把你浴袍借我。"不行了,FOX决定先冲个澡,让自己脑子冷静冷静,不然会给这条野狗活活气死。
"哦!我脱给你。"野狗难得地没有多话,但是......
"不用了,随便借我一套衣服。"
FOX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野狗只有一条浴袍,野狗现在正穿着浴袍,这都是他摆明知道的事吧。野狗经常脑袋不转这是正常的事,但是为什么连自己也思维混乱呢?
哗哗哗,野狗窝的热水器还算舒服。
但是FOX从来就没洗过这么糟糕地热水澡,虽说是自己的身体,但是,野狗留下的痕迹实在有够色情......热水在躯体上轻柔地流淌着,如同爱抚,引人遐想......酒醒后不是应该没有酒醉时的记忆么,但是FOX却偏偏连昨夜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放肆地在彼此身体上抚摸探索,竞赛游戏一般恶趣味地热情寻找刺激彼此的敏感地带,对每一次的成功都兴奋不以,却又很快被对方的发现弄得意乱情迷。
......只是,那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啊。
FOX靠着浴室冰冷的瓷砖苦笑,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前额,一缕缕地,有冰冷的水滴低落。
为什么这么棒的感觉偏偏是跟RJ呢?如果是别人,就算是男人,也不妨当作绝佳的床伴吧。
但是,是RJ的话......虽然可惜,也只好忌口了吧......
唉,野狗啊野狗,为什么你是野狗呢?
"FOX--!"浴室外传来野狗的狂吠。FOX格外懒得理会。
野狗仰头背靠在浴室门上,不死心地开始用胳膊肘撞门,"喂,FOX,你还活着吗?洗了整整四十分钟啦,我用的电热水器,最近涨电费你知不知道?"
FOX于是彻底愤怒了,这种时候关心电费,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嘭,随着突然打开的浴室门,话未说完的RJ四角朝天仰摔在地上,一抬眼就看见一丝不挂的FOX居高临下的愤怒眼睛。
"你还有意见吗?"
"不,没有。"RJ看着FOX作为男性象征的某物不可避免地垂在自己头部上方晃晃悠悠,迅速而平静地做出回答。
抓狂的狐狸实在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目空一切,无所顾忌。
被一脚踢出来的RJ苦笑着坐在浴室门旁边,觉得自己分外深有感触。
浴室门很正常地被打开了,FOX很正常的走了出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正常起来。
"谢了!"他盯着RJ,指指身上大了一号的衣服,"不过你还是那么没品。"
RJ摇摇头:"啧,我衣服穿在你身上总是有种被糟贱的感觉。"
FOX突然闷声笑了出来:"我们好像还是现在这个样子比较正常,喂,RJ昨天的事当作忘掉吧。"
RJ不知从哪摸出第五支烟,拾起自己刚刚随手丢在地上的打火机,打一下,没着,第二下还是没着,第三下着了,却被不耐烦的FOX连烟一起抢了过去。
"你好歹表个态吧!"FOX把抢来的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一口,接着尽数喷在RJ的脸上。
"都已经被你甩了,还能说什么?"RJ咧开嘴角,目光轻佻,顺手夺回香烟,"要我哭着求你负责任啊,PLAY BOY?"
"喂,别说这么恶心的话。"FOX做出夸张的表情。
"唉,真无情啊。"RJ眯起眼感叹,"不过倒像是你的作风。"
FOX不满地踹了RJ一脚:"啊啊,我总算明白你干嘛到现在都闷不作声了,原来恶人都是我来做,我无情?自己不是很喜欢女人!干嘛,一个晚上就变成玻璃了?"
"是是。我喜欢女人。"RJ拼命点头,然后突然握住FOX的手,表情严肃"不过,FOX,有件事请你一定要体谅。"
"哈?"RJ的认真让FOX有些摸不着头脑。
RJ越发一本正经:"我昨天晚上没用安全套。如果你怀孕了,一定要跟我说啊,我跟某个没良心的东西不一样。"
"啊啦,难道你会让我生?什么时候野狗也这么有责任感啊?"FOX被气得连声音都变了,笑得更是让人寒毛倒立。
RJ郑重点头:"我当然让你生,肯定会上新闻头条嘛!"
"你给我去死!"FOX一拳砸在RJ左眼上。
唉唉,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准备好冷敷眼睛的冰袋,RJ一边埋怨,一边走出厨房,看见FOX在门口换鞋。
"要走了?"RJ问。
"下午有课。"FOX头也不抬地回答。
"翘掉算了!"RJ很习惯地说。
FOX抬头奸笑:"那怎么行,我是全勤的优等生。"
RJ不屑地撇撇嘴:"还是那么会装模作样啊,真是的,成天带着优等生面具,你也不累!顺便问一句,哪个优等生会染一头金发,还在耳朵上打上七个洞?"
"不要以貌取人嘛。"FOX继续奸笑,"我觉得这样很有趣啊。"
这就是所谓的个性扭曲吧,RJ感到一种无可奈何,他开始比较了解为什么社会上败类虽多却总是有更多的斯文败类。
"喂,FOX,接着!"RJ扔过去一个安全帽,"你现在屁股不方便,我送你过去。"
"不好吧!"FOX眼角开始抽筋,"你买机车那天就心血来潮死活要送我去学校,结果半路违反交通规则被条子抓了,罚款不说,我上学期的全勤可就毁在你手里。这次你又想......"
"这次我连安全帽都带了,你还想怎么样?"RJ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把另一个安全帽扣在自己头上。
FOX可以对任何人发誓,误上RJ的机车比误上贼船赌命还危险。
可惜他自己从来就只有等坐在后座上时才开始悔恨万分。
RJ的驾车方式比他本人还要粗暴,所以等安全到达学校门口,FOX觉得简直是一个奇迹,内心几乎有种完全重生的感动。
"这样上学不觉得太张扬了么!"刚一下车就响起的刺耳声音让FOX心情极度不悦。
"如果你很羡慕这种上学方式,我让我朋友下次也送你一趟如何,第二名?"FOX转身仰头冲着那张冷厉的脸微笑。
"我没兴趣,而且,这学期过后我就不是第二名了。"被称作第二名的家伙不赝屏送蒲劬担砭妥摺?
"什么人啊?"RJ神色诡异,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忘啦,先前我们高中四班的绪臣,每次考年级第二的那个。"FOX咯咯地笑,"怪人,那么想拿第一名,干嘛跟我考一个大学同一科系啊!"
你才是怪人!RJ差点没骂出来,他实在很同情那个叫绪臣的家伙,FOX与能力不成正比的恶劣性格对很多人都是一场灾难。
"啊啊,你们这两个没种的败类竟然真的出现了!"
斜刺里杀出的刺猬头红发男大叫一声向背对着自己方向的FOX扑去,冷不防被一边的RJ一脚踹在肚子上。
"小四啊,这么久了还没学乖,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想要埋伏偷袭就别先虚张声势!"
小四后退几步,气势不减:"喝酒喝到一半一起开溜,就算是RJ老大也太过分了,还说要给我找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一走,那些女孩子就全都跑掉了。"
"哎?我记得阿要不是还在那里么?"FOX勉强忍住笑。
"阿要喝醉了,把我当枕头在那里睡着啦!"小四沮丧地哭诉。
"哦!那真是对不起啊。"RJ看了FOX一眼,咧着的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不如下次我们再帮你介绍。"
"免了,小四跟你们介绍的女人坐在一起,就像你跟FOX在一起一样不协调!"冷冰冰的声音,走过来的人气质相当中性。
今天埋伏的人还真多啊,FOX打了个哈哈:"哟,阿要小美人,我以为你醉酒醉到要晚上才能爬得起来呢。"
RJ却似乎更在乎阿要的话:"哦?我跟FOX站一起真的有那么怪异么?"
"狐狸与狗是天敌吧。"阿要斜眼。
"嗯--"小四赞同地点点头,"我一直好奇你们怎么混到一起的叻。"
"有什么好奇怪,我高二转学后,跟他高中同学嘛。"FOX指指RJ,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们居然高二才认识?"小四目瞪口呆,"我都以为你们认识一辈子了,至少也是青梅竹马啊!"
"青梅竹马你个头!"RJ狠掴小四的头,"我哪有这么倒霉!"
FOX却眼神狡猾:"我倒是承认前半句,认识他这几年,日子郁闷得比一辈子还难熬。"
这两个不同类型却一样恶劣的人的相遇,也许是老天的一场恶作剧也不一定。
这时候,阿要突然有了这种诡异的直觉。
"滚吧,快滚吧......"
FOX从教室窗口看着野狗驾着宝贝机车扬长而去,顿时倍感轻松,顺利进入优等生的听课状态。
FOX下午选修的这门课叫做"外国名人名著",虽然与自己专业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却有不少文静温和的文科女生--这通常都是FOX的最爱。
然而美中不足,讲师为了培养教学互动,每次都会先叫几个学生谈谈对所要分析著作的看法。虽然这些学生都是皮肤白皙,染了一头棕色漫长卷发的女生,很显然讲师凭借自己多年的教学经验,认定这类学生通常对文学有更深的见解。
但自从前不久FOX上次用了5000字的论文里疯狂叫嚣"特洛伊英雄阿喀琉斯是个同性恋"以后,讲师就将FOX视为知己。FOX也因此不幸在讲师眼中混迹白肤棕法的女生中。
今天讲师分析的是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进而延伸到日本现代文学。
FOX不出所料又被点中大名。于是开始努力回想这本他初二在火车上用两个小时匆匆扫完的书。基本上,FOX想说这是一个从第二页开始做爱,一直做到结束的故事。但作为一个优等生,理所当然应该从性爱的文字中看到更多的东西。
这时候,FOX想起第一页里提到的井,于是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一口井!"FOX说,"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的井。我们总是想救别人,结果却发现其实自己也在井里。"
讲师大喜。
同在一个教室的绪臣冷冷瞥过来一眼,几个女生开始笑嘻嘻地讲起悄悄话,只有阿要打了个哈欠,一副你根本胡说八道的鄙夷目光。
此情此景,FOX也觉得自己扯得实在太好了,直到下课还处在一种自恋的感动里。
这种感动一直持续到FOX走到校门口看见骑在机车上的RJ。
"你不是回去了么?"FOX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