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顿了顿:“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奢侈品商店,开在商区或者是高档小区旁边,我都不会有现在的反应,可……”
“可你就是觉得这个商场十分突兀。”常尔接上他的话,将屏幕里的企划案下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里面的市场分析,忍不住点了点头,喃喃说:“是稍微有点奇怪,作为商场这个面积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不过我拿到了他的邮箱账号和密码,但是也不能随便登录,就担心他查看自己的登录时间的,到时候打草惊蛇,离下周一还有几天,计划可能说改就该”
常尔盯着企划案里面一个十分粗鲁的草图,忍不住皱眉说:“这图看上去是小学生画的,不过大致感觉能看出来,跟附近的建筑风格有点不太一样。”
傅盈凑过去盯着看了一阵,想了想说:“这个倒无所谓,现在有些设计师就是这样,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就水平不行,设计一些非常丑的建筑,就是为了独树一帜让人一眼记住。”
“说的有道理。”常尔点了点头,推开电脑说:“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傅盈顿了顿,叹了口气说:“暂时还没有想好,主要是我不知道钟秋会把最终的企划案放在哪里,是自己打印拿着,还是直接用电脑的形式展示。”
“这有什么区别?”常尔愣了愣。
傅盈托着下巴懒懒道:“如果打印,他肯定会发给秘书打印,我就可以通过他的邮箱查看,但如果直接用电脑展示,我还得找机会进他的办公室。”
“一个企划多人协作,你盯着邮箱的收发邮件不是一样的吗?”常尔问。
傅盈摇了摇头:“钟少爷太多疑,这种大型的企划案,估计他会拆散成好几个部分分发给别人,最后结合起来看,选最优的方案整合。”
“既然单邮箱一条路走不通,那你还是要接近他的电脑。”常尔低头看着傅盈的石膏猪蹄,摇头说:“但是你这腿,除了碰瓷要索赔一台电脑,我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
傅盈看他:“这不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吗?”
他伸出手拍了拍常尔的肩膀:“先去给我泡个面,剩下的内容我们两个从长计议。”
常尔一愣,顿时皱着眉看他:“保姆费是也算在那二十万里面吗?”
傅盈一愣,笑着打了他一拳,嘴角的酒窝凹陷就算是在监控画面里也看的清清楚楚,让钟秋盯着一时挪不开眼睛。
小邻居果然看出来企划案有问题,分析的内容比自己想的还要有道理一点,就是倒也不必说自己画的设计草图很丑……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嘴角同样的位置,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机械般的微笑,但并没有出现傅盈一样的酒窝。
钟秋撑着下巴回想了一阵,发现只有那天傅盈对自己笑的时候才有酒窝出现,之前都是浅浅的微笑,看来也不是真心想笑,只是商业客套。
如果多笑笑,让自己开心一点,说不好自己还能从手里漏两个无关紧要的消息出来给他,方便他从钟煦那个废物手上多赚点钱。
钟秋想了一阵,看着坐在轮椅上等着常尔泡面的傅盈,心想吃泡面可没有什么营养。他顿了顿,拿起手机拨通了常去餐厅的电话给傅盈订了餐。
他一边在网上搜索脚受伤的人吃什么补,一边给傅盈定下了猪蹄五做。
吃哪里补哪里,这是钟秋他妈还没去世前常说的一句话。
钟少爷一边同餐厅决定连着好几天的菜品,一边回想着他妈从前的模样,语气渐渐轻快了起来。直到他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也依旧没有褪去。
但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冯庆再次打来,钟秋接起的时候喂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听见了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声音。
钟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语调温柔语速也慢,同他那个白莲花的妈学了个十成十。
“钟秋,是我。”
钟秋没有说话,但不影响钟煦的幸灾乐祸,即便他将情绪隐藏在温柔里,但钟秋隔着电话线隔着空气,也依旧闻到了他的恶意。
“爸爸在医院听说了今天下午公司的事,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叫我来公司看看。但是你又不在,我只能让冯秘书帮我打个电话。”
钟煦说着顿了顿,再次强调:“父亲很关心这件事,还在网页上上看到了新闻,让你好好处理,处理完再给他打个电话。”
钟秋终于冷冷开口:“我有一个问题。就算老爷子不知道网页可以刷新,难道你也不知道?我记得你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就算是在乡下长大,也不至于没有上过电脑课吧。”
钟煦一愣,就又听见钟秋嗤笑了一声。
“只要刷新一下,就知道那些网页很快都被我处理了,澄清也第一时间发出去了,还请你转告父亲,叫他不要担心,在医院好好疗养身体。”
钟秋垂着眼,手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压着他说出每一个字的韵脚,像是点在钟煦心上一样。
“我知道了。”钟煦维持着自己的礼貌,依旧是之前的语气平和:“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别的事情了,但是你有时间还是来医院看看爸,多的我也不说了,先挂了。”
“诶,别急。”钟秋叫住他,抬眼看着屏幕里正在吃泡面的傅盈,淡淡道:“把手机给冯秘书,我正好有几件事找他。”
钟煦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把手机递给了冯庆。
“喂,有什么事?”冯庆接过手机,十分正经地等待着老板下发他最新的无理要求。
钟秋:“他走了吗?”
冯庆看着钟煦推门离开的背影,放松了身体一下坐在椅子上道:“走了走了,现在比以前聪明多了,不会再死皮赖脸待着了。”
“跟在钟恒重身边这么久,这点皮毛聪明要是都学不到的话,那也真的废了。”钟秋冷笑一声:“他刚刚表情怎么样?”
“还行,维持了表面平和,不过心里肯定国骂问候你呢。”冯庆懒懒道:“我就说了,你这个动作再快也会被他发现的。”
钟秋挑眉:“无所谓,发现了又怎么样呢?他沾沾自喜向老爷子告状,结果不过是我的自导自演。他那些邀功的东西,不是我施舍,他这个蠢货能发现?”
钟秋冷笑一声:“废物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冯庆听着一愣:“怎么了,刚刚一会谁惹你了,怎么火气这么大?从前我可很少听你说这种话。”
钟秋咳了一声,看着屏幕上吃泡面也笑出酒窝的傅盈,淡淡道:“没什么,就有个问题问你。”
“说,在不影响我工资的情况下,我保证按实回答。”冯庆道。
钟秋:“我画的概念草图是不是真的很丑?”
冯庆:……
冯庆:“……其实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辩证来看……”
“行了,我没事了。”钟秋冷下声音:“树兰餐厅这个月连着你的账单一起,都我买单,记得明天去结一下。”
冯庆吹了声口哨:“wow,这么大方,看起来还有别的事要我帮忙?”
钟秋一笑看着屏幕里还在吃泡面的傅盈缓缓道:“的确有点事……”
冯庆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跟着钟秋这个黑心肝的资本家打拼,见惯了妖魔鬼怪美女画皮,经历了刀山火海陷阱轨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是他的左右手是他事业上不可分割的一半,怎么就……
怎么就能让自己去帮忙送买外卖呢?!!
姓钟的,你没有心!
冯庆怒骂着,提着树兰餐厅特制猪蹄外卖,敲响了傅盈家的门。
房门打开,迎着里面两人疑惑的目光,冯庆再在心里骂了钟秋一句**鸡,然后扬起微笑,用着自己标准播音腔开口说——
“您好,美团外卖。”
第9章
老板的邻居受伤,老板的秘书送来美味暖心汤。感天动地邻里情,实在需要送锦旗。冯庆左手拿着花右手提着汤,脸上洋溢这淳朴的笑,冲开门的常尔说:“您好,我是钟总的秘书。”
常尔愣了愣,下意识介绍自己说:“您好,我是傅总……呸,傅盈的朋友。”
冯庆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后面坐在轮椅上的傅盈说:“是钟总订了饭菜让我送过来的,他说您脚不方便,还是让我送到门口最好。”
“这太不好意思了,怎么能让他这么破费?”傅盈皱着眉拒绝:“今天一次就好了,后面几天我的朋友在这里,会帮我做饭照顾我的。”
常尔:“……是的。”
冯庆依旧是微笑着:“傅先生不用客气,我们老板已经付钱订好了这两周的饭菜,到时候我都会准时送来,您不用觉得麻烦或者破费,毕竟是我们的消防演习吓到您,让您受伤。我们公司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将话说完,就冲傅盈点了点头告辞,干净利落关上了门离开。
常尔提着饭菜站在门口,感觉饭盒里面涌出的香味正在腐蚀自己的灵魂,他咽了口水问:“啥家庭啊,消防演习吓一下摔个腿整两个周的好饭好菜,他们什么时候还有消防演习?我也去碰一碰。”
傅盈叹了口气:“想什么呢?这人家送的饭都是欠的人情,到时候都是要还的。”他锤了锤怀里的抱枕:“这个姓钟的,还真是个好人,等我腿好了再请他吃个饭。”
“甭管人家是不是好人,起码他对你还行。你这腿受伤,本来就是为了盗人家的信息,算不得做好事,接近他也是为了生意,欠的人情多了去了,还不上来的。”
常尔拎着饭菜放在桌子上开始拆包装:“比起想那么多,不如扔点良心好好吃一顿再说,这么香的饭菜,别浪费了。”
他瞥傅盈一眼,挑眉说:“又不是第一天入行了,这点道理还要我跟你说。”
“这倒是。”
傅盈嗤笑一声,转着轮椅把自己挪到了沙发上。
常尔打开汤盖,深呼吸一口气:“啊……是猪蹄的香气!”
“行家啊。”傅盈伸手把汤盒直接拿到自己面前,舀了一勺喝进嘴里,感叹说:“入口柔,一线喉,一尝就知道是十小时窖藏靓汤,滋阴补阳吃哪补哪。”
常尔:……
常尔:“喝个汤还堵不上你的嘴,屁话那么多,人家给你点的你就快喝。”
钟秋特意点了两人份的餐食,只是猪蹄汤是傅盈独一份,别的都够两个人吃。虽然前面有一碗方便面打底,也抵不过两个青壮年吃垮老子的食量。
“味道真的太不错了,不愧是总裁的爱心便当。”常尔瘫在沙发上打了个嗝,意犹未尽。
傅盈哼了一声,拿着手机给钟秋发消息,先是道谢后是不好意思,三是要把订餐的钱转给他。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工作繁忙的缘故,钟秋并没有立刻回复,傅盈也不着急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
“周五你生日我这样是去不了了。”傅盈摆了摆自己的石膏腿:“到时候我给你买单,你自己去好好玩吧。”
常尔啧啧两声,摆着手指说:“怎么去不了了,反正我这次搞的是换装趴,到时候你找个病号服换上,配上你这个石膏腿,真的不能再真了哥。”
“老子这本来就是真的,你这不是放屁呢?”傅盈啧了一声,看着监控里面空荡荡的隔壁,喃喃道:“这出不了门,我怎么盯点啊。”
常尔看他:“你不是已经拿到企划案了?直接交给你那个老板不就成了。”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淡淡说:“你的工作只是拿到企划案,但并不是拿到正确的企划案。你只需要拿到东西,判断的工作交给别人。文字游戏多玩点,工作内容轻松点。”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办不好我收钱也收得不安。”傅盈挠了挠头:“我跟你想法不一样,说不来。”
常尔:“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也无法改变,比起一直着急,不如好好放松一下。”
他将手机伸到傅盈面前,指着上面蓝色竖条的病号服说:“这件怎么样,意大利设计精准走边,保准把你的气质提高八个档次。”
傅盈:……
傅盈:“滚,老子才不去你的弱智趴。”
但是傅盈伤了腿,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常尔再三的骚扰下,他终于顶不住,不情不愿在周五的傍晚换上了刚刚到的病号服,披了件毛衣开衫,坐在轮椅上被打扮成丧尸医生的常尔推出了门。
“你知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什么吗?”傅盈问。
常尔:“像什么?”
傅盈:“像被你推着的储备粮。”
常尔哇偶一声:“小东西想象力挺丰富,虽然但是,有内味了。”
两个人一路到地下车库坐上了常尔的车,傅盈拉过安全带扣住,看着钟秋还空着的车位,淡淡道:“他已经下班快一个小时了,但是还没有回来。”
“今天周五,说不好他出去找乐子去了。”常尔启动车,跟着音响里的音乐哼了几声:“毕竟是总裁,有钱人的乐子是你想象不到的。”
“但是之前的周五,他都很少出门。”傅盈想了想,拿着手机搜索钟家的新闻,并未发现有什么新消息。
自己脚伤了几天依赖,钟秋都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甚至澡也来不及洗,换了个衣服就睡了。
早上又比往常要起得更早,有一次傅盈醒来的时候,钟秋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开始办公了。
离钟大老板给傅盈划下的死线周一还有两天,但他手上的企划案还是上次拿到的那份,并没有任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