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影:“江队,有发现。”
江山:“怎么了?”
周影把电脑转过去,“这是在二手车网站上发现的,昨夜凌晨,有人发帖子,出售两人座电动代步车,就是我们在监控里发现的那一辆。”
江山:“你能确定吗?”
周影:“监控里那辆车的左后部分,有一个严重的剐蹭,和这辆车的位置一模一样。”
江山:“联系人有吗?”
周影:“上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联系人写的是李雪。”
谷朗直接站了起来,“不可能吧,我刚从李雪和冯彪家回来,他们家没有那种车,而且院子里我也仔细看过,没有符合这种电动代步车的轮胎间距的痕迹。”
周影:“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技术队正在追踪这个号码,我先过来跟你们汇报一声。”
江山想了想,“你们有没有追踪过杨梅的手机号码,”说着拿出手机,“这是我在刁程家里拍摄的,杨梅告诉我他们家没有电动车,但是院子里的轮胎痕迹,这一片区域,我认为还是符合电动车的车轮间距的,所以,要是我没有猜错,那个二手车网站上,写着李雪名字的联系电话,应该是杨梅的号码。”
谷朗:“也就是说,杨梅要冒充李雪,来卖掉那个电动车,真是她杀的刁程吗。”
江山不置可否,不过技术队那边并没有好消息传来,因为那个号码并不是实名注册的。江山想了想,还是准备再去一趟刁程的父母家,刁程的母亲得知儿子丧生,悲愤交加,刁程的父亲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江山:“大爷,您儿子和儿媳妇平时感情怎么样?”
刁程父亲:“就一般吧,杨梅说起来也是个好儿媳妇,不过就是不能生孩子啊。”
江山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说,杨梅不是有了一个孩子。”
刁程父亲:“她生这个孩子不多久,因为长瘤子,子宫切除了,这事儿她一直瞒着我们,一直到孩子五六岁了,我们和小程才知道。”
江山:“刁程有过离婚的打算吗。”
刁程父亲:“有过,怎么没有,不过两个人年龄也大了,工作也不好找,现在他们干屠宰行业,赚的还算不错,这个活儿特别累,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都凑合着吧。”
江山点点头,“那麻烦您了,您节哀。”
江山回了队里,申请了搜查令,并且让谷朗立刻把杨梅带回了队里问话。
江山在杨梅家附近的工厂里,发现了那辆出现在监控录像,和二手车网站上的两人座电动代步车,向工厂的门卫询问得知,附近经常有人把车停到这边,因为地方大,还有车棚,因为管理不严格,没办法知道车主是谁。
江山拿到了工厂门口的录像,以及在杨梅家案板上的血样,人血已经和猪血混为一体,只能送去鉴定。
江山回警队后,谷朗那边还没问出什么来。
谷朗:“又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死活不吱声。”
江山把报告递给谷朗,“她招不招的也没多大意义,案板上血样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就是刁程的血迹。”
江山进去的时候,杨梅还低着头摆弄自己的一双手。
江山:“想儿子吗?”杨梅没有出声,“你说你和刁程关系不错,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或者说是结婚刚开始的那两年,确实是这样,可惜,后来刁程还有刁程的家里人发现了你无法生育的事实。”
杨梅停下了搓手的动作。
江山:“甚至刁程的家里人对刁程在外养女人的事情,都是默认的状态,因为老人太想要个孙子了,在你发现自己得不到任何支持,并且刁程还把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随随便便买了房子送给那个女人,你的恨意,燃烧到了极致。”
杨梅:“要是我死了,我的儿子会怎么办,由谁抚养。”
江山:“会按照他名义上的血缘关系,由最近的人争取,你的财产由对方掌握,你的孩子也由他/她抚养,你这边你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而刁程是他的继父,也许,会由刁程的父母来照顾你的孩子,或者刁程的表亲属。”
江山还是问了一个看起来和案件不想关的问题,“您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
杨梅不知道这和她的杀人案件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了句:“看过,我原本也不想这样,我一直劝说自己,不能生孩子是自己对不起他,我根本不想杀他的,都是他。”
江山心里咯噔一下,“您也是去找市医院的朱临大夫问的诊吗?”
杨梅点点头,江山内心直犯嘀咕,又是他。
杨梅继续说,“是他娶我的时候,说不介意我有个孩子,也是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孩子,把我的孩子当自己亲生的,怎么结了婚就全都变了。他父母要我生孩子,他也这样想,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我根本没办法再生育了,我原本就想好了,我的儿子非常乖巧,一口一个爸爸叫着他,他以后一定会把他当亲生父亲的,不对,亲生父亲也比不上他的,可他呢。”
杨梅低声啜泣着,“他见到那个女人就忘了我们娘俩,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可他被我发现之后还理直气壮的责怪我不能生孩子,我还是忍下了,但他还想把钱都给那个女人,我已经受够了。”
江山看着低声啜泣的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生育,以前是并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会是铐在女性身上的枷锁。明明是应该由女人决定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男人理所应当的要求,是每个当事人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不幸。
江山心里越来越不安,最开始的崔明,李唐相继死去,现在刁程也死了,江山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盲目的接触李唐,是不是错了,也许那时候自己的动作,就已经被对方洞悉了,现在的情况对于江山来说,越来越不利,对方可能意识到了他的目的,可自己手上,一张王牌都没有。
六月底,江山来到法医实验室,司徒骞正在整理之前的一些报告,这几天一直没什么案子。
江山:“晚上有时间吗,下了班,一起吃个饭吧。”
司徒骞:“行啊,我一会和谷朗许弋他们说一声,去哪儿吃啊。”
江山摇摇头:“别叫他们了,就咱俩,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司徒骞一愣,平时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什么事儿还不能在办公室说了,江山:“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下了班直接过去。”
晚上司徒骞按照手机上江山给的地址,七拐八拐,来到一家饭店,“您好,问一下,清菊轩是哪一间?”
“三楼走廊直走,最里面的包间。”“谢谢。”
司徒骞推门进去,是个密闭的小包间,江山已经沏了一壶茶在等他了。
司徒骞:“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地儿,导航都找不到。”
江山:“新开的,来,菜都点的差不多了,尝尝。”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吃了一会儿,司徒骞打破了沉默,“说吧,江大队长找我什么事儿?”
第28章 需要帮助
江山:“我需要你的帮助。”
司徒骞放下茶杯,“你是遇上什么难题了,不方便出面?”
江山摇摇头,“不是,”说着拿出一张打印的密密麻麻的纸,和几张照片,“有一起案子,已经定案了,这是法医给出的鉴定报告,这些照片是伤口细节。这一部分是被害人的,剩下的是凶手的,相关的物证照片也都在这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之类的。”
司徒骞粗略看了几眼:“怎么没有被害人和凶手的信息?”
江山抿了下嘴唇没有解释,“尸体反应出来的情况,我实在是不太懂,我也信不过别人。”
司徒骞看这情况,估计是保密性的案件了,不过如果保密的话,肯定是专案组来查,怎么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江山偷偷摸摸的给自己下任务。
司徒骞想了想:“这不是上头的任务吧……这案子不会是你私下要查的吧。”
江山:“是,所以我不准备告诉你任何信息,知道的多了,难保你不会有危险,但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拉你下水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司徒骞皱起了眉:“我确实怕危险,但我更想知道这个危险值不值,值不值得咱们两个未来某段时间里持续为它担惊受怕,”司徒骞看了看凶手的情况,“而且这个被定案的凶手已经死了,江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江山:“司徒,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我必须实话实说,这个案子和我切身相关,我必须做这件事。”
司徒骞看着江山,他也看出来了,人一旦陷入其中,道理什么的说了也没用,有些事不是可不可为的问题,而是不做的话,可能一生都不得心安。
司徒骞无奈的收下桌子上的资料,“OK,我会严格保密,并且帮你看看这个案子的情况。”
过了没几天,司徒骞在办公室整理资料,许弋在完善一些报告信息,司徒骞:“许弋,你去档案室一趟,找一下三年前,十年以内的所有枪击案的卷宗,要已经结案的。”
许弋点点头:“我们最近要整理卷宗吗?”
司徒骞:“那倒不是,其实我来这儿工作没几年,经手的枪击案不多,想总结一下之前法医的经验,学习一下。”
许弋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弄,不过可能时间会比较久。”
司徒骞:“嗯,不用着急,晚上下班之前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许弋去了档案室泡着,司徒骞给江山打了电话,“来法医科一趟。”
江山进来后,没看见许弋,“许弋呢?”
司徒骞:“打发她出去了,上次你给我的卷宗,我看了看,没有疑点,不过我觉得这样说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觉得有必要,给你好好解释一下。”
江山从听到“没有疑点”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司徒骞打开档案袋,“你先别着急,虽然明面上卷宗看不出什么来,但我们可以从这些证据上来分析一下。”
这起案件死者被凶手一枪击中心脏,枪支是队里有备案的,包括弹道也都是有迹可循的,枪上的指纹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是铁证。
司徒骞指着一张照片,“你看这里,被害人手里的水果刀,刀鞘在厨房,可见这是死者家中的物品。”
江山点点头:“这个在卷宗里有写,可能我给你的那张信息上没有写完整,而且刀面上只有死者的指纹,刀上也只有凶手的血迹,甚至在后期警方围堵凶手的时候,在场的刑警都能证实,凶手确实受了伤,就连最后击毙凶手后,也和凶手尸体上的伤口比对了,确实符合死者生前拿水果刀刺入凶手的伤口。”
司徒骞摇摇头,“重点不在于伤口本身,我刚刚说了,整个尸检报告,包括案件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任何疑点,但是我们要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面。”
司徒骞收起了那些资料,“被害人的伤口写的很清楚,枪击,一击毙命,而且根据被枪击后创口的情况,看得出来,凶手_枪击被害人的时候,至少和对方之间相隔了一两米的距离,一米以及以上的距离,被害人是如何用水果刀刺入凶手身体的?何况对方手里还有枪。”
江山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关于这起案件的完整卷宗。
司徒骞继续说,“退一步讲,如果是被害人先刺伤了凶手,凶手恼怒之下,枪击死者,但是凶手被刺的部位是后背,右后肩胛骨下方,凶手背对着被害人,被刺一刀,再掏枪击毙对方吗?这个距离不会有一两米吧,最多一个转身的距离。”
江山想了想,“其实还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被害人手里为什么会有一把水果刀?如果在事先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并有枪支的前提下,你拿一把刀,不仅于事无补,只怕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吧?另一方面,如果他不知道对方心怀不轨,只是普通造访,拿一把刀在手里,实在是不合乎情理,何况房间里并没有需要切的水果。”
司徒骞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各种证据确实直指嫌疑人,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分析死者和凶手的行为,来找到里面的突破口。比如,被害人拿刀和凶手拿枪对抗,是根本无法造成案发现场那样激烈的打斗痕迹的,毕竟如果有人拿枪指着你,你会傻乎乎的拿着水果刀冲上去和对方肉搏吗?你根本没有那个机会。”
司徒骞喝了口茶,“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关于凶手血迹的那张照片,你难道没发现,凶手受伤后留下的血迹有些过于集中了吗?”
江山:“不错,如果是像卷宗里说的,是被害人和凶手打斗而留下的血迹的话,凶手的血迹应该散布开才对,而不是一摊的聚集状,更不会只在特定那么一小块儿的区域。”
司徒骞看着对方,“其实这些推理应该是你最擅长的,你是关心则乱了,原本这些你应该能看出来的。”
江山:“我……我可能太紧张了,太急于想找到铁证来翻案,以至于我已经被情绪蒙蔽了双眼,现在的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好像丧失了推理能力一样。”
司徒骞:“要是想翻案确实需要铁证,单靠这些根本无法支撑,况且能让你这么保密的案件,只怕你也知道无法得到上头的支持,我看不到卷宗,也没办法给你实质性的帮助,还是那句话,江山,你要好好考虑这件事到底还值不值得做。”
江山:“司徒,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看卷宗,里边牵扯的东西,甚至连我都还没有看清楚,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真的和我有割舍不断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