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傅景丞的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眼睫剧烈地颤动着,“我……”
原斐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原斐!”身后一声嘶哑的低吼,他被人从后往前一把抱住了。
男人的胸膛烫得惊人,隔着一层睡衣也能烫得他心悸,圈着他的胳膊更是用力到发抖。
“我说,我都说,你别走,求你了……”
脊背崩紧得像一根弦,原斐没有回身,“好,你说。”
“有一次受伤后,我突然发现一件事,疼痛能让我清醒过来,流血可以使我变得平静。”傅景丞低垂着脑袋,贪婪地嗅着久违的馨香,“这些伤痕,有的是我想你想得睡不着时,有的是我控制不住想要发脾气时,有的是我觉得我快要忍不下去发疯时……”
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原斐紧紧闭上眼睛,掩住眼神中复杂的神色。
“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吗?”良久后,他低低地问道。
“……看过。”傅景丞抱着他的胳膊僵了僵,有些急切道:“宝宝,我已经好了,现在我不会再——”
“最新这一道伤口是什么时候弄的?”原斐打断了他的话,反手狠狠按向紧贴着自己的饱满有力的腹肌。
傅景丞“嘶”了一声,但却完全没有退避,反而更紧地拥住了他,“今天见到你之前。”
“你他妈——”原斐蓦地在他怀里转过身去,漂亮的桃花眼里水汽氤氲,眼角也染上了一抹飞红,“如果我今晚不见你,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肚子划烂?”
他握起拳头,用力地捶向赤着的胸膛,小细嗓子带着微颤的哭腔,“你怎么不把自己给捅死呢?”
“宝宝、宝宝,我没事……”傅景丞任由他发泄着,伸手裹住了捏得死紧的小拳头,放到唇边不断亲吻着,“我不会再这样了,真的,有你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再发疯了。”
原斐发泄够了,身子软了下来,光洁的额头抵着坚实光滑的胸肌,“傅景丞,我真的欠你的,你也真是知道怎么让我难受。”
傅景丞一颗心直接软成一滩水,大掌摩挲着潮湿的后脑勺,心中鼓胀的爱意简直快要将他整个人撑爆了。
他掐住了小小尖尖的下颌,将小家伙的脸抬了起来,“宝宝,我想亲你,可以吗?”
问得看似绅士,但却根本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滚烫灼热的唇立刻落了下来。
起初还只是唇与唇的纯情磨蹭,没过几秒就蓦地凶猛起来,毫无章法地攻城掠地,疾风骤雨裹挟着脆弱的娇花,无休无止,抵死纠缠。
“唔啊……”原斐从鼻腔里哼出了难耐的鼻音,整个人完全陷入了男人的怀抱里。
从未接过吻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呼吸被夺走,被迫卷入狂乱的节奏里,唇舌被吮吸得发麻发烫,骨头软了筋骨酥了,灵魂都快要被抽离身体。
直到傅景丞一把将他抱到了盥洗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勉强清醒了一些,不由挣扎着用力推拒,“不唔……”
男人终于良心发现,松开了胶着的唇舌。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亲密地交融,傅景丞的嗓音低哑性感得要命,“宝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说一遍“我爱你”,就轻啄一下红肿湿热的唇,而后又含着充血的唇珠吮,简直像是要生生把人给拆吃入腹了。
“别……别来了……”原斐艰难地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唇,一把嗓子又轻又软又飘,“不行……我、我——我要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息下来,眼眸里浓重得快要溢出来的欲·色再次被一压到底,傅景丞亲了一下湿软的掌心,“我爱你,原斐。”
一声声迫切的爱语,原斐却垂下了眼睫,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在他身上很宽松的运动服,到了傅景丞身上就显得局促起来,胳膊短了一截,小腿也露了出来,但到底比不穿来得好。
原斐翻出医药箱,半跪在他身前,“衣服撩起来。”
傅景丞听话地卷起了运动服的下摆,用牙齿咬住了,露出一大片腰腹。
近距离地看这些伤痕,原斐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或许是他沉默得太久了,傅景丞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宝宝,是不是很难看?”
“不然呢?你觉得很好看吗?”原斐回过神来,白了他一眼,“别动,给我老实待着。”
给新鲜的伤痕擦上药膏,原斐拿起绷带,“过来。”
傅景丞张开了双臂,低垂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给他缠绕绷带的小家伙。
这个姿势格外亲密,就像是一个主动的拥抱。
最后一圈缠好,原斐无意识地抬起脸来,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眸,“怎么了?”
傅景丞突然又凑过去,亲了亲微微张开的唇瓣。
这次只是浅尝辄止,清纯得很。
原斐的脸却又腾地一下红了,“傅景丞,你是不是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是你把我变得这么奇怪的。”傅景丞倒打一耙,无赖地又偷亲一口。
“滚吧。”原斐推了他一把,男人顺势就躺倒在沙发上,看着他一直笑,眉眼中冒着浓浓的傻气。
原斐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起身收拾医药箱。
“宝宝,我今晚睡哪里?”没消停两秒,傅景丞想起了这一茬。
原斐头也不回:“睡大马路。”
“宝宝,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舍得吗?”傅景丞从沙发上起来,腿脚有些不太利索地走过去,从身后裹住了小小的一团,“我睡沙发,打地铺也行。”
“这个沙发给你了。”原斐稍稍用力挣开他,指了指沙发,“如果半夜不舒服就叫我。晚安。”
“……晚安,宝宝。”傅景丞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的脸,但到底不敢太放肆,只能委委屈屈地回到了沙发上。
原斐没再看他,径直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刚一关上房门,他就背靠着门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半晌后,他摸到手机给梁特助发了一条消息:【梁特助,现在有空吗?】
不出十秒,他收到了回复:【有的,原少爷。】
原斐干脆拨了电话过去,“抱歉梁特助,这么晚还打扰你。”
“原少爷客气了。”梁特助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仿佛时刻都能来一场会议主持,“您有什么事吗?”
“傅景丞的病怎么回事?”原斐也不跟他兜圈子了,“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您都知道了。”
“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了,他在自残,梁特助。”
自残并不是多么特殊的行为,他曾经接触过一些有自残倾向的人,他们用自残来转移压力。痛苦、焦虑、不安、紧张等情绪得不到化解,只能用肉-体的痛苦来减轻精神的痛苦。
所以这种行为往往伴随着……某种精神疾病。
“一年前,也就是你们离婚后不久,老板诊断出双向情感障碍,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躁郁症。”梁特助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一开始不肯接受,但有一天突然就想通了,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但是,情况一直时好时坏。”
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握紧了手机,“和我有关吗?”
“您是他的良药,原少爷。自从您答应重新给他机会,他的情况就在不断好转,用药也减少了。”梁特助短暂地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次犯病应该是爆出热搜的那次。”
漫长的沉默后,原斐再次开口:“医生有没有说,病因是什么?”
“遗传加成长环境。乔医生说这病很早就埋下了,只不过被老板以非同寻常的自控力镇压下去。至于突然爆发的诱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原斐也猜得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梁特助。”原斐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年后要麻烦你安排乔医生和我见一面了。”
梁特助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好的,原少爷,也祝您和老板新年快乐。”
挂断电话,原斐软绵绵地扑倒在床上,心事重重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原斐打了个机灵,蓦地从梦中惊醒。
“天,我怎么睡得这么熟……”他嘟嘟囔囔地爬了起来,脚下生风地往楼下走去。
“傅景丞?”他一边下楼一边喊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眉心一跳,一种不太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沙发上睡着的人已经滚到了地上,双眸紧闭一动不动,只余沉重的呼吸声。
“傅景丞?”他匆匆跑过去,掌心贴到烧得通红的俊脸上,被烫得手一缩。
这种温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正六神无主中,突然又听到一阵门铃声。
“原小斐!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门外传来原邵阳的喊声。
原斐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神志不清的男人,在一声急似一声的催促中无奈地起身去开门。
“磨磨唧唧干嘛呢?没睡醒?”原邵阳摘下了骚包的墨镜,毫不客气地挤了进去,“话说我还没来过你——操?”
尾音戛然而止,原邵阳瞳孔地震,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男人,“操操操——傅狗怎么会在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傅狗,面对疾风吧!
顺便说一句,自残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虽然我也体会过那种只能用肉-体疼痛转嫁精神痛苦的滋味。希望宝贝们平常多多注意心理健康,良好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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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似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原斐一脸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二哥那什么,这件事吧它有点一言难尽……等等二哥你别冲动!”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原邵阳就反手摔了墨镜,气势汹汹地冲上去,看起来像是要狠狠一脚把人给踹飞。
原斐吓了一跳,闪电般地蹿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身前,用身体护住了他,“二哥!”
“干嘛?”原邵阳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你这么护着他干嘛?怕我吃了他?”
“不是,他昨晚淋了雨,现在正发着高烧呢……”原斐微微蹙了蹙眉,维持着保护的姿势,“二哥,你这么早来找有事吗?”
原邵阳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味儿来了,惊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原斐!你什么意思?你们俩和好了?”
“算是吧。”原斐也没否认,“二哥你来得刚好,快帮我一把,他得去医院。”
“我送你个锤子送!”原邵阳气得在原地直打转,“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等等,你昨天不是还见了秦二吗?”
原斐眨了眨眼睫,“见完秦君昱回来后才确定的。”
原邵阳:“……”
“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吟,“宝宝……”
原斐立刻回过身,“你怎么样?”
“宝宝……”傅景丞微微睁开了双眸,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胸前,收紧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我好难受宝宝……”
原邵阳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声厉喝:“傅狗你快给我放开原斐!竟然敢当着我的面耍流氓!”
“二哥你先冷静冷静!”原斐被迫趴在滚烫的胸膛上,挣扎了几下,反而被越困越紧,只好软声哄着:“傅景丞,我没办法呼吸了。乖,你松开一点。”
傅景丞昏昏沉沉地放轻了力道,烫得快要起火的大掌一个劲儿地摩挲着小家伙颈后娇嫩的肌肤,一叠声“宝宝宝宝”地叫个没完没了。
原斐松了口气,微微扭过头:“二哥,你先坐一会儿,待会儿我慢慢跟你解释清楚好吗?”
原邵阳一连飞了好几个眼刀子,最后一把捡回墨镜,气呼呼地坐到了餐桌前,椅子被拖出刺啦一声响。
“傅景丞,你发烧了。”原斐转而跟高烧的男人商量道:“你乖一点,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医院……不去医院!”傅景丞只听见了医院两个字,情绪顿时激动起来,嗓音嘶哑地喊道:“我没病!我不去医院!”
男人的脸烧得通红,冷汗打湿了刘海,神色惊慌又委屈,看得原斐心一揪,“没说你有病……”
“宝宝……”傅景丞又叫他,费力地抬起滚烫的脸蹭着他的,粗重的呼吸像是要喷出火来,“你还在,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做梦,太好了,我太高兴了……”
原斐心里既酸又软,嘴唇贴着他的唇角,耐心地哄道:“你没有生病,是我生病了,我们去医院好吗?”
一旁的原邵阳猛地捂住了耳朵,碎碎念着:“不堪入耳,不堪入耳!原斐你没救了!”
好半晌后,原斐终于脱身,“二哥,来帮我搭把手。”
原邵阳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踢踢踏踏地走过去,一人一边架起了沉重得像一座小山的病人。
大年三十,原邵阳当起了免费的司机。
一路上,傅景丞都死死搂着怀里的人不撒手,将脸埋在柔软的脖颈间难受地磨蹭着,蹭得原斐那一块皮肤都要起火了。
推也推不开,耳畔的爱语魔咒似的一刻不停,原斐迎上后视镜里原邵阳冒火的眼神,无力地解释道:“二哥,他平时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