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5-20

  “我传送过去的时间点,她只有十六岁。”宋妍面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她垂着眼,弹了弹烟灰:“那个时候的她跟‘影响世界’还没有任何关系呢。我们相处了两年——”
  “重点。”严岑无情地打断她:“我赶时间回去补觉。”
  宋妍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早习惯了严岑这种德性。
  “我不太知道怎么形容她,大概非要说的话,像是一份草莓蛋糕,香香软软的。”宋妍叹了口气:“她很好,很乖巧,也很——”
  严岑只觉得越听越不是味儿:“你这个任务对象……”
  “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宋妍平静地说:“光看她的样子,你都想象不到她有那么强大的命运线。”
  “宋妍。”严岑拉过烟灰缸,平静地说:“你是不是好这口,先前的任务都没给你机会。”
  严岑这话说得很不好听,宋妍眨了眨眼,也不生气。她明白严岑心里有气,大家同个屋檐下共事了这么多年,严岑是在恨铁不成钢。
  “你不懂吗……?一个鲜活的生命,满心满眼都是你。”宋妍笑了笑:“怎么能拒绝呢?”
  严岑沉默地抽了口烟。
  “你和我都知道,拒绝不了的。”宋妍说。
  严岑弹烟灰的手悬在烟灰缸上,微微颤了颤。他下意识就想反驳,但舌尖在齿关舔过一圈,他才忽然发现,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没什么想说的。
  “你就为了这个……?”严岑说。
  “这还不够吗?”宋妍说:“那你说什么才够?”
  “但你被永无乡强制召回了。”严岑不想跟她纠缠这件事,他将一节烟灰磕在烟灰缸里,话锋一转:“任务线怎么办?”
  “我说实话,走到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任务线怎么样了。”宋妍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她拢了一把头发,修长的手指插在发丝中,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因为是强制召回,也不知道永无乡是怎么处理任务身份的……大概是病故吧。”宋妍说:“严岑,你知道吗,在我被召回的前一刻,她刚刚给我播了通讯。”
  “嗯?”
  “我没有接到。”宋妍垂下眼:“……她胆子小,又爱多想,肯定会到处找我。找不到我,她会慌的。”
  “这就是下一个引导者要关心的事了。”严岑拍了拍落在腿上的烟灰站起身往外走,冷冷地道:“至于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怎么办比较好。”
  “严岑。”宋妍叫住他。
  严岑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你不懂。”宋妍说:“……但你迟早会懂的。”
  “永无乡的每一个人,都迟早会懂的。”
  宋妍幽幽的说,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就像是占卜屋中的女巫低语。


第70章 借调(三)
  永无乡的雨一下就要下上一天一夜,许暮洲没有听严岑的回去补觉,他在客厅中转了两圈,最后从书架上抽下了那本《百年孤独》。
  窗外雷雨作响,屋内的许暮洲盘腿坐在沙发的一角,翻开了那本书。
  他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柔软的光晕洒在纸面上,有小半页纸都隐在黑暗中。
  这样看书很费眼睛,看得也很慢,但许暮洲不太着急。纪筠很爱惜这本书,虽然翻阅的次数很多,但纸页保存得很好,偶尔有几页上还贴了无痕的便利贴纸,上面写着一点读书笔记。
  许暮洲从心里依然相信这些文字出自纪筠的手,他的手指拂过那些便利贴,一页一页地仔细看完了。
  严岑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许暮洲穿着一身亚麻的家居服,领口宽松,露出一小节锁骨。他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腕架在膝盖上,书摊在腿弯处,时不时才会翻阅一页。
  他看书的速度不快,但异常专注。昏黄的光从他的肩头铺洒下来,在他柔软的发丝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让他整个人没来由地削了几岁,看着柔和又纯粹。
  严岑依靠在玄关的墙面上,脑子里忽然想起刚刚宋妍跟他说过的话。
  ——你不懂的。
  谁说我不懂,严岑在心里嗤笑一声。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种纯粹和鲜活的杀伤力,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最锋利的武器,一旦遇上,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严岑不知道怎么想的,也不出声,只是依靠在那里看着许暮洲的侧影,他的眼神空落落的,似乎是在看许暮洲,也似乎只是单纯在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暮洲觉得眼睛有点酸,才捏了捏鼻梁,活动了一下肩背。
  他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严岑,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严岑睁眼说瞎话。
  “哦……”许暮洲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冲着严岑扬了扬手,说道:“我在看你带回来的那本书。”
  严岑直起身子,嗯了一声,向他走了过来。
  “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桥’是那本《雪娃娃》的绘本。”许暮洲说着,合上手中的书,摸着封面上凹凸不平的烫金字体说:“你是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是这本书的?”
  “因为任务对象是纪筠。”严岑说。
  许暮洲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严岑的言下之意——那个任务执念是纪筠本身的意愿,所以说明,纪筠自己早已经在最开始就明白了,失而复得是一个悲剧。
  就像兜兜转转,跨越百年重新出生的那个生着猪尾巴的孩子一样。
  “太聪明了。”许暮洲真情实感地夸奖道:“这世界上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儿吗?”
  “许暮洲。”严岑忽然问:“喜欢是什么感觉?”
  许暮洲手一顿,差点以为严岑吃错药了。他回过头望向对方,才发现对方的表情非常自然,还带着微微的困惑,仿佛真的不明白这件事。
  许暮洲一时拿不准严岑是回应他刚才那句疑问,还是真的在问他这个。
  “怎么?”许暮洲问。
  “我刚从宋妍那里回来。”严岑站在沙发旁边,并不坐下,淡淡地说:“跟她聊了聊。”
  “她说什么了?”许暮洲有了些兴趣:“她跟你讨论这个了?”
  “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严岑眸色渐深:“她神神叨叨的,我懒得多听,就先回来了。”
  “噗——”许暮洲憋着笑,脑子里大概已经浮现出了那个画面,他将书搁在茶几上,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跟严岑说:“哎呀,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在心里美化对方,什么叫神神叨叨。”
  “我觉得她说的话不太客观。”严岑说:“所以来问问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许暮洲仰着头看着他,笑道:“但是你也知道我的性向,我的看法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
  “没关系。”严岑说:“说说看。”
  既然严岑都这么坚持了,许暮洲也只好绞尽脑汁,试图从自己贫瘠的人生阅历中翻找出一些相关信息来。
  “这种东西很主观,也很难说。”许暮洲说:“但归根结底,喜欢大概就是一种满足感——比如看到对方的时候,就会觉得开心,有一瞬间想要天长地久的念头,这样之类的?”
  许暮洲自己说完,自己都觉得这答案太模棱两可了。但许暮洲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朵安安稳稳盛开的桃花都没有过,要么是烂桃花,要么都是没等开就谢了,相关经验尤其不足。
  他正琢磨着怎么说才显得深奥一点,余光忽然扫过了手中的书皮,他心念一动,换了个说法。
  “记得纪筠吗。”许暮洲说:“《哥林多前书》里说,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久不止息。”
  “所以你觉得,爱是甘愿付出吗?”严岑问。
  “不完全是吧。”许暮洲老实地说:“我个人觉得,人都是有情绪的,在付出的同时想要索取回报,也是很正常的。甚至于,‘喜欢’其实恰恰是从想要索取开始的。”
  严岑挑了挑眉:“嗯?”
  “因为‘喜欢’本身,就是一种单纯的想跟对方在一起的心情。”许暮洲说:“想从对方身上索取目光,索取关注,索取陪伴。”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一些,阳台上的水渍顺着玻璃拉门的地缝流淌进来,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严岑那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这屋中的所有细碎声响——水流声,雨滴声,时钟秒针走过的声音,还有他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许暮洲房间里的闹钟骤然响起,打碎一室静谧。
  许暮洲踩着拖鞋站起来,急急忙忙地往卧室走,严岑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两秒,起身跟了上去。
  他看见许暮洲先是按停了正在跳动的小闹钟,然后随手从床头摸过一只马克笔,在他墙上那个形态奇异的日历上画了个圈。
  严岑眼神好,一眼就发现了,这一页正好是许暮洲进入永无乡的那一个月。
  “你在做什么?”严岑问。
  “画个时间。”许暮洲画完了圈,微微侧开身,让严岑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这张日历上已经画满了一行,从许暮洲进入永无乡那一天开始,第二天的日期上不但画了个圈,还往外打了个小箭头,写着“实习工作起始日”,而紧随其后的下一个日期,备注就变成了“实习工作终止日,孙茜。”
  ——许暮洲在记录时间,严岑想。
  他接着看了下去,发现之后有的日期没有备注,只是画了圈。备注的类别除了进入和离开任务时间线之外,偶尔也会有点别的,严岑就在其中一个圈上看见了“头一回去看永无乡日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备注。
  严岑笑了笑,觉得小狐狸有点可爱。
  不过可爱归可爱,有些话还是要说。严岑叹了口气,不得不亲口泼一盆冷水过去:“你也知道,永无乡的时间跟外界流通不一样,无论那些任务线过去了多长时间,对永无乡是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我知道。”许暮洲没被打击到,他将马克笔的笔帽按紧,回头问道:“但是永无乡有自己的时间运行单位吗?”
  严岑被他问住了,半晌之后才道:“没有。”
  “那无论今天是十五号晚上六点,还是一号晚上六点,又有什么区别?”许暮洲问。
  严岑一怔。
  ——他还是在意的,严岑几乎立刻就想明白了许暮洲的用意。
  许暮洲还是在意那次“意外身亡”的事儿,他在意那种在时间线中来去所产生的浮萍感,生怕他一脚踩不到实地,再干出什么想不开的事儿来,于是要亲手给他做一条“轴”。
  在这个无限延长出去的轴线中,许暮洲画下了第一个端点,然后给这条轴设定了一个规格,让严岑得以在这上面找到“记忆”的佐证。
  在这个时间缝隙中的失落之地,许暮洲用一种及其古老且笨拙的方法,为他创造出了一种“时间”。
  诚然,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种“时间”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假象,但这不妨碍这薄薄的一张纸,确实在这一刻给了严岑一种崭新的感觉。
  严岑的目光落在那一个个小圆圈上,只觉得神奇——好像他刚刚走过的那个世界,真的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几天的刻痕一样。
  “给你的谢礼。”许暮洲笑着说:“谢谢你记得我不吃什么东西。”
  “可是……”严岑刻意拉长了音调,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日历不是你上一次中转的时候申请的吗?”
  许暮洲一时语塞:“我……”
  “我很喜欢。”严岑没有再逗他,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微微挑起眉,眼神落在许暮洲身旁的旧日历上。
  严岑眼角眉梢向下微弯,露出一个很放松的笑意来:“谢谢。”
  许暮洲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笑意更加明亮了些:“不客气。”
  ——又来了,严岑想。在上一个世界中,许暮洲曾经因为他放过纪晓莉,而给了他一颗味道清奇的薄荷糖,那时候他也笑得满足又开怀,漂亮得比外头的阳光还耀眼。
  但现在永无乡窗外风雨飘摇,黑沉沉的卧室里半点光亮都看不见,严岑却依然在瞬间回到了那种被温暖和轻松环绕的环境中。
  多年的工作让他整个人变得极其敏锐——无论是对其他什么事情,亦或是对他自己都是如此。
  严岑的目光最终游移到许暮洲脸上,脑子里浮现出刚刚跟许暮洲结束的对话。
  ——喜欢是一种想要索取感情的念头。
  严岑想,起码在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一种想要时间停在这一刻的冲动。


第71章 借调(四)
  因为出了事,所以永无乡暂停了清理系统的工作。
  严岑这几天显得很忙,大多数时候都摸不到人影,一问就是在钟璐那里开会。许暮洲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永无乡一共三个系统部门,清理系统就剩严岑这么一个光杆司令,光排资论辈也算得上个管理人员了。
  许暮洲没资格参与永无乡内部管理事务,他也没心情凑那个热闹,于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儿。他申请了一堆益智类小游戏,又申请了两本推理小说,这些日子都靠这个打发时间。
  永无乡大概是真的没有什么时间规律,下完雨后像是入了冬,气温骤然下降,许暮洲甚至觉得原本温暖的海滩都结了一层厚重的霜。
  他就此事问过严岑,得到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永无乡根本没有四季。”严岑臂弯里挂着一件外套,正要出门,被许暮洲叫住也没有不耐烦,反而停下脚步,认真回答道:“永无乡只分‘正常’和‘不正常’两种模式,你之前见到的是正常状态,现在永无乡动荡,所以会有这种异常情况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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