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假象,”池疏亦对自己的游泳技能深有体会,“我一点也不会游。”
他扑腾够了,言倾玥淡淡地说:“试一试?”
池疏亦对自己没多少信心,但还是说:“嗯。”
言倾玥慢慢抽开扶在他腰上的手。池疏亦闭着眼,在水里无力地扑腾。
果不其然,他刚刚学的那一套一旦失去了仰仗就全忘光了。鼻腔一痛,消毒水的气息灌进嘴里,整个人往水池底跌去。
可见,他游泳的能力仅限于纸上谈兵。
在水里飘了没多久,言倾玥就把他捞了回来。驮他在肩,拍着他的后腰,“没事了。”
池疏亦咳了几声,把水从肺里全咳出来了,呼吸才慢慢平复。
他泄气极了:“我好像这辈子真的学不会了。”
“你不是不会划,你是不会换气。”言倾玥重新把他放在水里,让他站着。
“……换气?”池疏亦猛吸一口气,再吐出,“我会换气啊。”
“不,”言倾玥笑吟吟地看着他,“你不会换气,我有特别的换气技巧可以教你。”
“……?”
“等会儿你记得闭气。”说完,言倾玥按着池疏亦的脖子,带着池疏亦沉进水里。
憋气,还是能憋一会儿的。池疏亦慢慢在水下睁开眼睛,看着言倾玥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鼓起腮,抓着言倾玥的手臂不放手。
可是在水下,言倾玥突然亲了过来,池疏亦一惊,吓得差点呛水。他原本咬着牙关,为了自己那一口微不足道的呼吸疯狂躲避言倾玥的亲吻,后来实在是受不了某人热情如火,就放弃了挣扎。
吞咽和被吞咽只在一线之间。
言倾玥按着他的双耳,而池疏亦像一条藤蔓一样缠绕在言倾玥身上,飘在水里无依无靠,只能跟着言倾玥的节奏摇摆。
在濒临窒息的边缘,言倾玥轻轻一托,将他送回水面上。
水花哗哗而落,池疏亦猛地一呼吸,也就是一个呼吸的间隙,又被言倾玥拉回水里猛亲。
如此往复,他最后还是学会了换气。
从水里出来,池疏亦累得虚脱,无力地坐在泳池边上捶腿。
言倾玥坐在他身上,帮忙捏着他的腰,“很累吗?”
“很累。”池疏亦如实回答。
言倾玥一手搂着他的腰,拥他入怀,细密地啄着他的嘴角,“你明明没怎么用力。”
“我也是要使劲的。”池疏亦为自己正名。
“比如呢?”
“比如抓着你的时候,比如亲你亲得我嘴皮子都要秃噜了。”池疏亦一本正经地数着指头。可把他累坏了。
“哈哈,”言倾玥将他抱起来,“既然累了,我们去睡觉。”
池疏亦自动自觉环着他的脖子,“我歇歇就好,不用睡觉。”
他这么说着,突然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像扇叶扑打。池疏亦一抬头,就看到那几个盒子跟着他们飞了过来。
池疏亦略迟疑,“我们,我们去哪?”
“我带你去床边。”言倾玥说。
“……”池疏亦讪讪地看向别处,“去床边做什么?”
“你猜。”
“……”不,他不想猜。
“我们到床边去玩游戏。”言倾玥很开心地揭露谜底。
池疏亦满头黑线,“刚刚不是……不是来过了吗?”
他们在泳池边做的事情莫非是假的?池疏亦惊呆了,他家alpha体力为什么这么好?
“我们今天有过吗?”言倾玥一脸迷茫,“我怎么没印象?”
“没印象?怎么会……”池疏亦开始怀疑自己的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那是应该是你做的春梦。”言倾玥不认账地说。
“我明明跟你在泳池边……”池疏亦磨了磨牙,“三次……”
那几个盒子一直跟着他们,池疏亦捂着心脏,听言倾玥邪魅非常地说:“我是一定会让你穿人鱼比基尼的,别想躲过去。”
“……”
坏A。
第71章
深夜时分,池佑声驱车离开公司回家。宋女士和池赋两人匆匆参加他弟的婚礼, 外出旅游依旧未归。公司最近的担子很大, 原本他是能处理得得心应手的, 但最近生活中多了一个万恶的omega。
池佑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没有名头一直这么约着,陈呈澄比他还拔吊无情。池佑声不清楚陈呈澄同志是不是把他当成一根毫无感情的□□在使唤?
这种关系真的能维系下去吗?池佑声很怀疑。
他这么想着,手环响了。
池佑声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情魔?找我有事?”
手环那边依旧是一股电子合成音,情爱大魔王说:“你最近跟那个姓陈的omega走得很近?”
“嗯。”池佑声抿唇,非常冷漠地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在占他便宜, 我会试着拒绝他的请求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环那边停顿了片刻, “为什么要拒绝?就这样挺好的。”
“你来特意让我继续占一个omega的便宜?我以为按照你的立场, 你会让我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渣A。”
“……”
池佑声揉了揉眉心, 将手环放到一边,“你的出现提醒了我, 这种错误的关系不应该继续了。”
“你,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在占你便宜?”手环那边的电子音说。
“他占我的便宜?”池佑声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三度,“这世道,一个omega也能占alpha的便宜了?”
“怎么不能了?”情魔理直气壮地说,“按照我的想法,那个omega就是在占你的便宜, 你就是馋你身子。”
“呵呵,”池佑声一副睥睨天下的表情,“要是真这样,我还更不让他继续爽了。”
“……”
敢情陈呈澄真把他当□□了?真是一个放飞自我的omega,一点底线没有。
池佑声:“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太开放了。”
手环那边的情爱大魔王开始讲大道理:“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不一样的人,单单一个婚前该不该发生性·行为,就可以分成保守派和开放派。有的人保守,非要到结婚。有的人开放,没结婚就乱来了,有的人兼而有之,喜欢谈恋爱的时候顺便发生关系。每个观点的人都企图想对立阵营的人输出观点,每个人都是对的。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判定别人的想法通通是有罪的呢?”
池佑声讲手环放远了一些,“讲这么多矫情的废话,真不像你。”
“有句古话说得好,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你不适合当一个哲学家,给我变回你原来的样子,情魔。”池佑声冰冷地打断他。
情魔果然停止了科普教育,噗呲一笑。那个笑声在电子音的加成下显得很怪异。
他依旧像是有什么不甘心一样:“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天下这么大,人类看到的世界永远只是自己眼中看到的世界,却倾向于用自己的眼光判定一切陌生的事物,用偏颇自己的标准去丈量其他人。”
他小声嘀咕:“分明没有祸害其他人,只是祸害你而已。也没有犯法乱纪,也没有造成不良的影响。”
“你说什么?”池佑声问。
“没什么,”情魔接着说,“我个人认为,你遇到的omega是一朵大王花,并不受一切的社会规则束缚,他很难搞的,保不齐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从顾客的角度上说,我建议你放弃他,毕竟,谁都喜欢一个优雅可人的omega。”
池佑声冷冷一笑,“我已经被他拒绝过很多次了,现在基本上放弃了跟他结婚的念头,只不过在履行义务而已。”
陈呈澄是他惹来的债主,他池佑声应该负责的。但是具体怎么补偿,陈呈澄完全不在意,更有甚者,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陈呈澄拉到床上去。
“你真的想跟他结婚?口头上说的不算。”情爱大魔王问。
“当然。”池佑声自顾自地重复着,“我应该跟他结婚的。”
“得了吧,如同你所说的,你只是履行承诺而已。本着对顾客负责,也本着对那个omega负责的态度,我不认为一段只有责任的婚姻能够长久。再说了,你也从来没跟他求过婚。”
“跟他求婚?”池佑声怔忪了片刻。
情爱大魔王:“难不成不求婚?”
“嗯,我放弃了,等他提吧。”池佑声漫不经心地说。他一扭方向盘,车子驶向了池家的小区。
情爱大魔王:“你想通了也好,等到某一天你们厌倦了对方,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到时候你就会有更加合适的人选可以选择了。”
“更加合适的人选?”池佑声有点好奇什么是更加合适他的人选,“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更加适合我的人选?”
“也许是……更加优雅的?”
“你很奇怪,”池佑声勾起嘴角,“你分明也是一个大王花的个性,却瞻前顾后地考虑别人怎么看待大王花。”
在池佑声眼里,情爱大魔王跟陈呈澄一样,像十七八岁的青年二货一肚子不入流的鬼主意,却亟待得到主流世界的认可。可二十七岁的池佑声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毕竟情爱只发生在俗世,所以我是俗世的人。”手环那边叹气说。
池佑声蹙着眉,一拔车钥匙。他推开车门,“你的水准时高时低,我希望下次咨询不要再出现这种低水准的内容,否则我会考虑换一个人咨询。”
“那好吧,这次咨询不收你的咨询费。拜拜~”情爱大魔王主动挂了电话。
回到家里,佣人在忙。哪怕这段地下关系过了几个月了,池佑声依旧不知道怎么对待陈呈澄。
他没考虑过陈呈澄适不适合他,既然标记了,按照传统观点,alpha就应该把omega带回家。
他们这个社会一向是如此运转的,标记和匹配率是王道。高匹配率,像他的宝贝弟弟和那个万恶的alpha匹配率逼近100%,哪怕他们只是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他们就能顺顺利利地过上婚姻生活。
ABO的世界一向如此,浪漫又残忍96%的匹配率像鸡胸肉,他有些迷茫了。
自从跟情爱大魔王通过电话之后,原本每隔一周就约他出来开房间的陈呈澄,一连一个月没给他打电话。临近圣诞节,池佑声再一次来到粉红小橙,今天是平安夜,平安夜落雪。
又是这家骚死人不偿命的内衣店。
池佑声一个人站在粉红小橙的玻璃橱窗前,久违地带着一束花——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
池佑声一直分不清康乃馨跟玫瑰花的区别,哪怕售花的人员抽丝剥茧地给他讲解过两者的异同,池佑声每次从花店拿走的都是康乃馨,而不是粉色玫瑰。
粉红小橙的自动门感应到人类的存在,咻地一声打开,池佑声跨步而入,迎接他的依旧是一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看上去似乎新净了一些。
池佑声面无表情地告知那个铁皮疙瘩:“别念前面的紧箍咒了,我选六。”
“……?”铁皮机器人:“这个顾客,你在说什么俏皮话?点三口改名为聪聪,聪聪竭诚为您服务,并向你推荐一套新鲜出炉的豹纹比基尼。”
自从进了粉红小橙,池疏亦给这台铁皮疙瘩起的名字“点三口”已经变成了橙子嘴里的聪聪。
池佑声:“……”
这个机器人居然升级了?!难以置信。
这个机器人即使升级了看上去也很蠢,池佑声面无表情地说:“喊你老板出来,我拒绝跟机器人交流。”
那个铁皮疙瘩呆滞了片刻,“我们没有这个选项……系统无法识别你的请求。请问,你是要这件金睡衣,还是那件银睡衣?”
池佑声板着脸说:“我要你家老板出来跟我谈话。”
“……”机器人无法处理这么“高难度”的请求,很直白地拒绝说:“这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我的职责是导购。如果需要人工服务,请拨通人工服务热线95536,会有另外的人员为你服务。”
池佑声:“……”
所以这个铁皮机器人讲了那么大一通,他还不如直接拨陈呈澄的电话。但是到了现在,池佑声从来没有留意过陈呈澄的手环ID。
池佑声拿出手环,按下虚拟按键,“95536?”
之前的几次都是陈呈澄向他发来通话申请,池佑声要做的只是配合,他也就一直没记过橙子的手环ID。
聪聪:“嗯,这是店主的手环ID,他告诉我如果有人上门抢劫,就打这个电话。”
“……”
熟悉的铃声响起,一把慵懒的声音出现在池佑声的耳畔,橙子打了一个哈欠:“温州纺织厂倒闭了,最后一天最后一天,歇业大酬宾。”
“……啥?”
橙子:“老板失恋了,请你们自助选购,有事情都找机器人,别打扰老板猎艳and睡觉。”
池佑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通话就挂了,手环发出忙音。
“……”
池佑声只能询问那个叫做“聪聪”的机器人,非常惊讶:“他失恋了?”
“这个问题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保护人类隐私人人有责。请问你是喜欢这件金睡衣还是那件银睡衣?”机器人平静无波地回答。
池佑声:“……随便吧,我都不喜欢。”
陈呈澄不在,池佑声既不打道回府,也没坏脾气地再次打电话催促,他难得好脾气地等在粉红小橙的沙发座上,看着机器人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