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生说行,刚转身要走,余光看见宋卓的手臂动了。他下意识侧身,在宋卓的手要碰到林景澄的手腕时开口说:“动手动脚,不合适吧?”
沈郁生说话没留情。
其实他嘴一直挺毒,仅剩那点儿温柔可能都给林景澄了。
林景澄回头去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想和宋卓有过多交集,也不想这俩人因为自己挂不住脸,毕竟是一部电影的男一二号。
他拽下沈郁生袖口,说:“我们走吧。”
旁边的裴总不能看自己艺人受欺负,况且宋卓是他朋友的儿子,便想用长辈的身份教训沈郁生几句。
结果沈郁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回到车里萧启就在后排笑,还时不时往餐厅里看,直接槽了一句:“我看裴总吃瘪的样子就想笑,挺个大肚子装个什么劲儿,垃圾玩意儿。”
沈郁生在车里擦了好几遍手,擦完看了眼林景澄。
他发现林景澄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察觉到沈郁生的视线,林景澄和沈郁生对视一下,说:“不用担心,我没事。”
沈郁生“恩”了一声,开车先送萧启回话剧院的停车场。
前边这俩人沉默一路,萧启也没好意思跟人俩聊天,下车时提醒沈郁生:“明天专访加开年封面。”
“记着呢。”沈郁生嫌萧启开着车门进来的全是冷空气,让他赶紧走。
待萧启关了车门便一脚油往林景澄家开。
开了能有十分钟,沈郁生问:“生气了?”
林景澄脑子都懵了,愣愣地回一声:“啊?”
沈郁生解释道:“我多管闲事,所以生气了?”
“没生气。”怕沈郁生不信,林景澄又说了句,“真的。就是这几天总能看见他,心里有点儿乱。”
“放不下他?”
“不是。”林景澄说,“就是有点儿不甘心,他说分手就分手,说回来就回来,挺不尊重我的。我小时候不被尊重惯了,碰巧就需要这俩字,但他没给我过。”
林景澄不乐意说感情上的事,说多了矫情,说完这几句也就不说了。
沈郁生也不是听不出来人家不乐意多说,他不再问林景澄感情上的事,便问了嘴宋卓和裴总的事。
林景澄说:“他本来是戏剧学院的,但是刚念一年就因为和我分手出国了。他爸妈也认识不少娱乐圈的人,所以能进娱乐圈也不算奇怪。”
后来俩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到林景澄家时沈郁生也跟着下了车。
“在这站着不冷啊?快回车里呆着吧。”林景澄怕沈郁生着凉,带那么点儿关心的语气说。
沈郁生摸出一根烟:“不冷,我抽完就走。”
他指下小区门说:“去吧,我看你进去,等我到殡仪馆的时候罩着我点儿。”
沈郁生说这话时有风经过,好巧不巧地把雪从枯枝上吹落。他反应挺快,抬手替林景澄挡了一下。
林景澄看着雪从沈郁生手臂上落下来,又半仰起头看着沈郁生的脸。
他看到沈郁生嘴里叼着的烟还没来得及点,护住他的手臂也为他遮去不少风。
加上今天的读书会,今天的签名。还有那顿饭,和拽住宋卓不让他纠缠自己的行为。
林景澄想,他应该真挚诚恳地和沈郁生说声谢谢。
正好他兜里也有打火机,虽然戒烟了但难免会有想抽的时候,所以一直备了一个。
伸手去摸裤兜,林景澄拿出打火机替沈郁生点烟。
烟气在他们鼻尖萦绕,林景澄颔首笑了,声音清透地说:“生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生哥:澄澄给我点烟了,是心动的感觉。
谢谢宝贝们的雷和营养液,鞠躬躬,感恩!
第16章
一句“生哥”,让沈郁生的心七上八下地晃悠,像被洪水冲翻的船,正不过来个。真的溺死算了,被林景澄这样叫着,他宁愿溺死也不想上岸。
“别跟我客气。”沈郁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淡定,实际嘴里的烟都不好意思抽,最后夹在手里拿着,生怕烟气把林景澄呛着。
林景澄可没那么矫情,笑着跟沈郁生说:“生哥,你抽吧,我以前也抽的。”
沈郁生“恩”一声,还是没抽。
林景澄又和沈郁生聊了几句,最后道完别往楼上走。他怀里抱着三本书,心情挺好的。进屋后又去阳台呆了会儿,见沈郁生抽完烟开车走了,才回客厅里坐着。
他把自己那本《万物静默如谜》收好,把沈郁生送的放在床头。
看到晚上十点,林景澄才合上书准备睡觉,书签正好在《可能》那一章。
他近半年睡眠质量还可以,失眠和梦游的情况都在减少。加上心情不错,几乎沾枕头就着。
第二天七点,林景澄准时睁开眼睛。他周日上班,早早就到了殡仪馆。
现在八点多钟,殡仪馆一点儿不忙。林景澄把沈郁生的签名书交给杨妙语后打算回宿舍呆着。
杨妙语在林景澄后面跟着,叹声说:“师傅,你太牛了吧!居然能弄到沈郁生的签名。”
林景澄回头看眼杨妙语:“小婉姐的那本你替我给她吧,我先回屋呆会儿。”
“行,我放她宿舍里。”杨妙语说着就往陆小婉宿舍走。
林景澄点点头,都快到宿舍门口了,看见王叔正拿钥匙开自己隔壁的空房间。
隔壁这屋比他宿舍小了一圈,他给沈郁生录个小视频,说:【生哥,这屋挺小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住惯。】
沈郁生早上有个专访要录,趁着开录前赶紧把微信回过去:【能住惯,我挺糙的。】
“挺糙的还能有洁癖?”萧启发现沈郁生挺能吹的,摇了摇头往台下走。
沈郁生没搭理萧启,又给林景澄发:【这屋等我录完专访自己收拾就成,别让王叔忙活。】
他发完消息把手机收好,看见台下的导播让工作人员各就各位,抬手打板。
林景澄把沈郁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王叔听,听得王叔夸沈郁生好半天,不住地说:“这小伙儿好啊,不摆明星架子。”
“不像那个。”王叔的视线往把边那屋撇一下,“早早就让经纪人和助理过来收拾,刚刚还闹一通脾气,把人俩臭骂一顿。”
林景澄没往那边看,王叔也没心思一直吐槽别人,就是让林景澄注意点儿,说:“住那屋的是前几天闹事儿那人,你俩的事我听老林叨咕一嘴,以后绕着他走吧!”
林景澄说知道了。
王叔点点头,走的时候嘀咕一句:“你也是的,怎么净跟明星扯关系。”
林景澄心口一梗,自己都觉得无奈。
以前和宋卓在一起的时候俩人刚刚高三,他在北中五班,宋卓是转学过去的复读生。
他和宋卓熟了以后才知道宋卓之所以复读是因为艺考的文化课差了两分。
宋卓后来确实也考上戏剧学院了,就是结果挺糟心的,和自己分手了,拍拍屁股就出国了。
林景澄以为宋卓走了就永远不会回来,更别提回国当演员了。结果宋卓不但回来了,演员也当上了。他就算真心梗了,人家也是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倒不如听王叔的话,绕着走吧!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把他当成陌生人。
林景澄想着这事儿出神,在走廊站了挺久。后来有人叫他,一回头发现叫他的人一男一女,是以前给周绍钧当经纪人和助理的那俩人。
林景澄隐约有点儿印象,记得他们男的叫阿堂,女的叫晓格。点头打声招呼,他开口问:“你们现在带宋卓?”
见他们点头,林景澄还挺心疼这俩人的。宋卓的脾气很难搞,半点儿不顺心的事都能炸。
一句辛苦你们了都到嘴边了,硬被林景澄忍了下来。他和宋卓没关系了,也不想和宋卓身边的人扯关系。
林景澄直接说自己有事要忙,关门进屋了。
他关门没多久,听见宋卓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门口的垃圾不扔?难不成等我扔吗?”
一贯的欠揍语气,他发现这少爷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被家里人惯大,哪怕二十八了都跟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孩子一样。
林景澄没在宿舍呆多久,殡仪馆就送来个癌症去世的青年。才往整容室跑两步,背后就传来一声:“我们能谈谈吗?”
说话的人是宋卓,林景澄是真没空,只留下一句:“我很忙。”
吃了个闭门羹,宋卓还要跟着林景澄往整容室走,却被阿堂拦下来。
阿堂说:“屋收拾完了,裴总让回公司培训呢,形体老师都到了。”
宋卓看眼林景澄背影,只能收回目光跟着阿堂回公司。他就觉得跟林景澄说句话太费劲,总有一堆人拦着。要么就是林景澄刻意躲避,压根儿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他起初回国是因为想林景澄,但他这几年过得不舒坦,他也不想林景澄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他这人就这样,报复心特强。
在殡仪馆和邢达打架那天,宋卓甚至想跟林景澄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现在有多落魄。想问林景澄,你当初拿了钱,不要我,有没有后悔?
结果林景澄非但不落魄,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带半分后悔。
林景澄绝情,他早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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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生录完专访又忙着拍开年封面,一天忙完都八点多了。
萧启让他别折腾,回家休息一天再去殡仪馆收拾。
沈郁生没同意,他就觉得话说出去了,他得去。加上今晚林景澄值班,他更得去了。
“你去趟我家,去帮肥仔把粮满上,再铲个屎尿。”沈郁生嘱咐完萧启先去了趟超市,把该买的都买完,开车往殡仪馆赶。
这个点不堵车,沈郁生一路绿灯,半个小时就到了。
王叔见沈郁生来了,笑呵呵地把钥匙递给他。
都这么晚了,林景澄还以为沈郁生今天不会来了,结果听到隔壁有人开门,立马跑出去瞧一眼。
旁边地上放着好几袋东西,都是沈郁生买的日用品。
林景澄顺手帮沈郁生往屋里拿,嘴里叨咕着:“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休息?”
沈郁生把剩下的东西搬进屋里,说:“回家也没事干,先过来收拾收拾屋也挺好。”
林景澄也闲着,索性留这屋帮他收拾。
其实这屋没多少灰,但是沈郁生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连桌面都擦了不下十遍。
没多大的屋子收拾两个多点才完事儿,林景澄靠着桌子叫他:“生哥……”
声音带着点儿无奈和好笑,听得沈郁生春心荡漾,挑下眉毛问他:“怎么了?”
“你之前说你洁癖不严重,我怎么不信呢?”林景澄说,“我觉得你都重度洁癖了。”
沈郁生笑笑,往门口走:“咱俩都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掖着藏着了。我洁癖确实挺严重,你可别嫌我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洁癖在我眼里不是事儿。”林景澄跟着沈郁生往外走,问,“你去哪儿啊?回家?”
现在都十一点多了,要是回家才是真折腾。
所以沈郁生摇摇头,说:“新买的被和床单在车里,今天不走了,提早适应一下殡仪馆的生活。”
等把床单被罩铺好,这空了好几年的房间也有点宿舍的意思了。收拾了这么久,加上屋里暖气足,沈郁生冒了一身汗。
林景澄说:“去洗个澡吧,你拿下洗澡用的东西,我带你过去。”
沈郁生拿完,发现林景澄也回屋去拿洗漱用品,还回头跟沈郁生来一句:“正好我也要去洗。”
沈郁生上学那会儿也去过澡堂子,但那会儿和现在不一样。一是思想心智没现在成熟,二是对澡堂子里的人没有想法。
但林景澄不一样,他对林景澄有好感,就那一双手就够让人崩溃的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郁生口干舌燥,嗓子跟冒烟似的说不出来话。
林景澄见沈郁生站那一动不动,催促一句:“走吧,12点就没热水了。”
沈郁生低头咳嗽一声,迈出的步伐都是沉的。
殡仪馆的浴池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用,面积不算太大。好在有隔挡板挡着,沈郁生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不少。
他脱掉上衣的时候林景澄也刚把上衣脱掉。
林景澄真的太白了,就跟道白光似的差点晃瞎沈郁生的眼睛。他以前没刻意晒黑的时候也挺白,但不像林景澄是透着粉的那种。
像块软白的年糕,沈郁生都不敢回头看他。
偏偏林景澄还在后面叫他,让他快点儿脱。
沈郁生发誓,他头一次这么扭捏,觉得洗澡是件这么煎熬的事。沉声吸了口气,他一咬牙脱个精光,用浴巾围住下半身说:“我好了。”
林景澄下身也围着浴巾,他平时跟林建明和邢达来澡堂子洗惯了,没觉得不自在。
可看到沈郁生的身材后,他开始不自在了,是脑子发热的那种不自在。
沈郁生身材真的很好,后背的肌肉很性感。他身体结实,一看就是长年健身,又没有很过分,是匀称正好的那种肌肉。
被林景澄这样看着,沈郁生真觉得自己快疯了,浑身被这两道视线点着了似的烫得不行。再走两步就要到淋浴区了,他心想着快走几步,赶紧洗完早点儿解脱。
结果林景澄在身后道了一句:“生哥……”
这句“生哥”叫的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儿尾音,特像掉在草丛里的烟蒂,直接把整片草地给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