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沈郁生的心里难受。
其实他今天和向朝平聊了聊休息的事,向朝平的意思是年前这几天虽然拍的慢,可是快过年的时候肯定准时放大家回去过年。如果这几天进度能快点的话,提早放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冲着林景澄点点头,沈郁生开口保证自己会早点儿回去。
见沈郁生和自己保证了,林景澄也不掖着藏着了,沈郁生要看哪儿就给沈郁生看哪儿。
只可惜林景澄脱光后没多久就缩在床上睡着了。
但沈郁生睡不着,他是被引诱的那一方,这会儿浑身火热,抽了两根烟坐在沙发上冷静。他明明有爱人,结果过得跟个单身光棍一样痛苦。
后来抽烟也不太管用,才起身去洗澡。
说实话,和林景澄发生关系之后他就没用过自己的手。现在反而不太习惯,觉得自己这只手没林景澄的手带劲儿。弄了一会儿也就没了性质,在淋浴下冲了冲就出来了。
沈郁生算是知道了,林景澄不在身边自己就又是那个无欲无求的沈郁生。
自从答应了林景澄会早点儿回去,沈郁生每天拍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得不行。
向朝平让他别累着自己,沈郁生只是和向朝平商量着:“我提早把我这部分拍完,能不能早点儿给我放假?”
“以前拍戏进度再慢也没见你急着回家,这回怎么这么着急?”向朝平给自己开瓶水,边喝边问,“放不下殡仪馆那位?”
沈郁生点点头。
他知道这样不太敬业,但对待工作他向来都用百分百的认真来对待,拍戏时也绝对不会含糊。
向朝平倒没说什么,就是指了指正在拍戏的宋卓,说:“这样吧,你俩过几天的戏份对调一下。你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他同意先拍你的部分。”
宋卓那边没什么意见,听沈郁生说完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沈郁生真挺感激宋卓的,晚上请宋卓吃顿饭,两人聊了挺长时间。
林景澄那边儿自从梦游往沈郁生屋子里跑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全是在沈郁生屋里睡的。
他一开始是因为梦游,所以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往这间屋子里跑。后来索性下班了就直接呆在沈郁生的房间里不走了。
肥仔也被挪到这间屋子里,一人一猫在屋里过的还挺好。这段时间林景澄一直没回家,顶多回去拿几套衣服。他也不敢回家,怕回家之后犯病了往殡仪馆跑。
梦游真是挺危险的一种心理障碍,现在没人看着他,他只能自己看着自己。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个医生去看看。
从前不想看病是因为心里始终觉得母亲离世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心里一直过不去那道坎,觉得梦游就梦游吧,就当是老天爷的惩罚。
现在林景澄看开了,却没想到自己又因为沈郁生不断地梦游。他太在意沈郁生,几乎时刻想着,每天闭上眼睛全是他,心里那点儿想法直接通过梦游表现出来了。
今天沈郁生收工早,俩人聊了会儿梦游的事。他喜欢梦游的林景澄不假,但不想把这种喜欢排在安全之后。对他而言林景澄就是林景澄,他不是因为林景澄梦游才喜欢他的。
梦游是林景澄身上千百个吸引沈郁生一个吸引点,除却梦游,沈郁生依旧为林景澄着迷。
后来还是沈郁生给林景澄联系的心理医生,让他乖乖治疗。
去看心理医生那天的天气还不错,心理医生先和林景澄解释了一遍梦游症和精神病的区别。很多人把二者混为一谈,实际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这些林景澄清楚,却还是静静地听着。
医生的意思是大脑包括兴奋和抑制这两种状态,如果人在睡觉时,支配大脑运动的神经细胞依旧处在兴奋状态便容易产生梦游。
他们梦游的范围经常是平日里自己非常熟悉的环境,从根本上说是精神过于压抑造成的,要从心理上解除压抑。
还有一种情况是大脑器质性病变引起的,这种比较棘手。心理医生建议林景澄先去拍个脑部ct,查一下是不是这个引起的。
林景澄听话地去拍脑部ct,等片子的期间沈郁生发来微信问他怎么样了。
他给沈郁生回:【刚拍了ct,在等结果。】
沈郁生立刻把电话打了过来,问:“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得拍ct?很严重?”
“不严重的。”林景澄让沈郁生放心,把心理医生的话完完整整重复一遍。
但是沈郁生根本放心不下来,一颗心跳到嗓子眼连呼吸都是沉的。
远处的向朝平催沈郁生回去拍戏,林景澄赶紧安慰道:“生哥,真没事儿。你快回去拍戏吧,我身体怎么样自己能感觉的出来。你信我,我真一点儿事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沈郁生还是该担心担心,简简单单的一场戏ng五遍都没过,愣是被向朝平骂了好几句。
好在没过多久林景澄给沈郁生发消息说:【生哥,片子出来了。不是大脑器质性病变引起的,就是焦虑过度。自我调节情绪,吃点儿药就行。】
怕沈郁生不信,还特意把医生写的病例拍下来给沈郁生看,然后说:【放心吧,真没事儿。你好好拍戏,我等你回来过年。 】
沈郁生这才放心,又坐在角落缓了一会儿。
他刚刚真的怕了,可能是之前在殡仪馆呆的时间太久了。加上这次电影的题材也和生死有关,总让他觉得生命过于脆弱。有时候可能就像流星,说消失,就消失。
不过还好林景澄没事。
真不是他沈郁生矫情,就是突如其来的那种慌张和担心像洪水海啸一样差点将他淹没。
之后的几天林景澄按时吃药,每天保持乐观的心态。
他之前梦游症状减轻不少也和休息有关,那段期间他每天睡的都很早,心里什么都不想,症状自然轻了不少。
现在满脑子都是沈郁生,想他想得睡不着,结果每天半夜才有点儿困意,又因为大脑过度兴奋不梦游才怪。
他的病根儿是沈郁生,林景澄忽然觉得这病不好也没事儿。
但该调节还是得调节,他最近努力让自己入睡前减少对沈郁生的思念。
林景澄决定先锁掉沈郁生的宿舍,又把钥匙寄给沈郁生保管,顺便让自己习惯和沈郁生分开的日子。
他每晚和沈郁生视频完就去看书,看完书吃药,上床睡觉的时候把眼睛一闭,故意去想书里的内容。结果效果还不错,梦游的症状确实在减轻。
沈郁生知道后放心不少,可是在他回殡仪馆的那一天林景澄的梦游症又犯了。
那天沈郁生凌晨两点下的飞机,他登机前和林景澄道了晚安,看他乖乖躺在床上才挂断视频。
下了飞机立刻往殡仪馆赶,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三点多钟。
王叔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
沈郁生和王叔打个招呼,便往宿舍的方向走。
从馆厅通往宿舍的走廊又黑又静,沈郁生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沈郁生步伐很快,眼瞧着快到林景澄房间门口了,他却脚步一顿,心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因为借着投进长廊的月光,他看见林景澄抱着肥仔蹲在自己的宿舍门口。明明应该睡觉的人又开始梦游了,此刻像进不去屋的孩子一样在门前一蹲,缩成一团的模样又可怜又无助。
听见动静的林景澄朝着沈郁生的方向看。
他伸了伸双臂想要沈郁生抱住他,又张了张嘴在黑暗说:“生哥,我腿麻了。”
第46章
看见林景澄蹲在门口这一刻,沈郁生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似的一下下地疼,恨不得让林景澄起来锤自己几下子。
他比谁都清楚林景澄这几天的状况,知道林景澄最近基本没再梦游过。结果因为他今天回来,梦游症直接就犯了。
沈郁生的宿舍门锁着,林景澄又进不去屋,就固执地抱着肥仔在走廊里等。他后背贴着房间的木门,双脚麻得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沈郁生走到林景澄面前蹲下身来和他四目相对,伸手捏捏林景澄小腿,他心疼地问:“等我多久了?”
林景澄说:“不知道,反正好久了。”
他说完这话放下肥仔去抱沈郁生的脖子,软着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好想你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沈郁生也抱住林景澄,抱得很紧很紧。他说:“我也很想你。”
分开的时间明明不算久,这股思念就跟发酵了似的越来越浓。现在见到面了,反而更想了。
林景澄脚麻,沈郁生便把人背了起来。
用钥匙开门,他先让肥仔进屋,随后又把林景澄轻放到床上。
抬手贴了下林景澄脚背,沈郁生发现他双脚凉的吓人。
他帮林景澄捏了捏腿,又捂了捂脚,等温度慢慢上来了才道了一声:“你啊,什么时候能不让我心疼?”
林景澄梦游时的意识根本不算清醒,这会儿只知道往沈郁生身上贴,重复地说:“我好想你。”
说得沈郁生眼睛都酸了,搂着林景澄的腰说:“宝,你别说了。”
他心里太难受了,低头去吻林景澄的唇,他手掌用力扣着林景澄的后颈,欺身过去把人压在身下。
林景澄仰着下巴,两手都环在沈郁生的脖子上。呼吸困难时他会用指尖穿过沈郁生的头发,或者轻推他的肩膀。
都不知道吻了多久,才别过头去让沈郁生等会儿再亲。
深深吸了几口气,林景澄摸摸嘴唇,说:“舌头麻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沈郁生笑着揉下林景澄的脸。
林景澄说是因为太久没亲了,一时之间没有习惯。
沈郁生额头贴下林景澄的额,又亲了亲林景澄的鼻尖问:“再亲会儿?让你习惯习惯。”
“不亲了。”林景澄缩到床的里侧老实躺好,说,“你陪我睡觉吧,前些日子你不在,我总觉得床上空空的。”
沈郁生点了点头,换了睡衣去洗漱。回来钻进被窝直接把林景澄搂进怀里。
这样的感觉太好了,那种抱着林景澄就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是溢出心头的满足和幸福。
林景澄的头就贴着沈郁生胸膛,黑软的发丝蹭在他颈间。沈郁生觉得痒,却没伸手抓。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林景澄,直到怀里的人传来沉稳入睡的呼吸才亲了亲林景澄的脸颊,再轻手轻脚地起身点了一根烟。
沈郁生背对着林景澄坐在床沿边,手里的烟就在两指之间夹着。快烧到底部的时候才会抬起手来抽一口。然后掐灭它,再点一根。
他就是自责,觉着林景澄的梦游症好不容易好了一点儿,结果因为自己功亏一篑。他以前没仔细想过,现在认真一想,发现林景澄除了因为母亲梦游以外,之后的梦游全都因为自己。
换做以前可能会觉得开心,觉得自己在林景澄心里是重要的。可是现在沈郁生开心不起来,他不想每次拍戏林景澄都憋着思念,不想他努力克制自己让梦游症别再复发,以免自己担心。或者像今天一样,小可怜儿似的蹲在门口一分一秒地等。
他第二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生哥……”
是林景澄醒了,沈郁生立刻把烟掐灭,回头摸了摸林景澄的手。
其实林景澄早在沈郁生用打火机去点第二根烟时就醒了,当时沈郁生反复按着火机的按钮,按了好几下才把打火机点按着,抽了两口烟又叹了几口气。
林景澄本来想开口叫他,可是一看自己在沈郁生的房间里,就明白沈郁生为什么抽烟叹气了。
他没再说“我好想你”那些话,而是和沈郁生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郁生摇摇头,重新回到床上去抱林景澄。低头吻着林景澄的鼻尖,他轻轻说:“你应该说,对不起,让你心疼了。”
沈郁生把林景澄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我刚刚回来就看见你蹲在门口等我,我心脏真的太疼了。”
“我头一次这么厌恶我的职业,恨不得这演员不当了,就想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沈郁生真有这种想法,就觉得什么都没有林景澄重要。
林景澄让沈郁生把这想法扔了,开口安慰几句:“生哥,我感觉我梦游症没之前那么严重了。之前是不习惯你突然去外地拍戏,但是我这几天把自己说通了。毕竟你工作性质在这摆着,你只管好好拍戏,我会调节过来的。”
“我最心疼的就是我专心拍戏,你一个人调节状态。”沈郁生手指摩挲林景澄 的脸颊,“总觉着对你不公平。”
林景澄摇了摇头,他真没觉得对自己不公平。
分隔两地,他想沈郁生,沈郁生同样也想自己。二人付出的思念是平等的,不过因为他有梦游症就变成了让人心疼的那一个,这才叫真正的不平等。
所以林景澄戳了戳沈郁生肩膀,让他别这么想:“照你这么说,我还觉得对你不公平呢!你一边拍戏一边想我,又因为我梦游担心我,心疼我,怎么听着你更可怜一点儿?”
“生哥,咱俩的感情不需要公平这两个字。就像当初你说的那句话一样,对方是你的话,公平两个字在我这里毫无意义。”林景澄看着沈郁生的眼睛让他仔细听好自己接下来的话,“感情里大家都是付出者,你有你的付出,我也有我的付出。我努力把病治好争取不让你担心,你努力把戏拍好,争取早点儿回来陪我。我们都在为这段感情努力,所以看开点儿,开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