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眨眨眼[现代耽美]——BY:ranana

作者:ranana  录入:06-04


我说:“阿姨,我们下楼去转转吧?等蜀雪回来,一块儿下去走走吧?“

蜀雪回来了,换来了新的床单,手里还抓着包成人尿裤。

我走到帘子外面去。我和蜀雪说:“天气挺好的,带阿姨下楼走走吧。”

他没回答。我说:“你不介意的话,我带她下去走一圈?”

蜀雪拉开了帘子,看看我,冯芳芳还坐在轮椅上,一张脸板着,眼神是空虚的,没有焦距的,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我印象里,她再没有别的表情了。

我去推轮椅。蜀雪没有阻拦,可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跟上我。我带冯芳芳去楼下转了一圈。我回到病房时,蜀雪坐在窗边打盹。我把冯芳芳抱上床,他揉开眼睛,看我,他说:“走吧。”

他说:“也耽误你够久的了。”

我说:“去附近吃点东西吧。”

我们去医院附近吃麻辣烫。店很小,油烟味很重,蜀雪说:“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业总还是第一次吧?”

我说:“不是。”

我问了句:“你妈妈这样多久了啊?”

他说:“挺久了。”

他不否认那是他妈妈。

他是不是很需要一个和他有心灵感应的母亲?哪怕这个母亲仇恨他,哪怕他仇恨这个母亲。要是我大学修的是心理系就好了,也属于医学院,我成了心理医生,我和他重逢了,我就和他说,你好像有点抑郁的前兆,这样吧,你来我这里,我免费给你诊疗。我们再不是主顾的关系了,我们做医生和病人,你多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吧。你移情到我的身上也没关系,我最多被诊所开除,我最多被吊销执照,最多不当心理医生了。我们去非洲看大象。

他笑着说:“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干这一行。”

我说:“看出来了,你卖这个价钱,不像是为母急病筹钱,这得筹到猴年马月啊?“我说,“卖肾还差不多。”

蜀雪还笑着,点了根烟,他不吃了,剩下大半碗麻辣烫,就抽烟。我问他:“你家里其他人知道你妈妈的情况吗?”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了桌上,那张桌子好油腻,好脏,他趴着,说:“我家里其他人……“

他没有说下去。

我不好问下去了,我怕触动他的伤心事。我怕他一想到我就想到我是个会问他让他伤心的问题的人,以后再也不搭我的顺风车,再不找我参与他的日常生活了。

他没吃完的那碗麻辣烫,他说要打包,我说,不要,我说再坐会儿。我拿过来吃,他看看我,还趴着,转过脸,不看我了。他也不抽烟了,香烟一直夹在手里,那根烟一直在我眼前烧。我在桌子下面,轻轻用脚碰了碰他的脚。他没有动。一动不动。

我还是从秀秀那里知道,他留着他的旧诺基亚,是在等自己家人打电话过来。

那天,我们在风顺,在我家吃晚饭。我和秀秀很长一段时间没回风顺了,母亲说惦记她,喊她回去住一阵,多走动走动,秀秀本来不情愿的,不过恰好她早些年一直拜访的一个心理医生黄医生从美国回来风顺了,她便暂时住回了风顺去,每天都去黄医生那里报道。

那天是家族聚餐,我和秀秀比邻坐着,母亲和父亲坐在长餐桌的一头一尾,其他那些叔叔伯伯,表哥表妹散落在桌子两侧。大家都穿西装,穿裙装,秀秀穿了t恤和牛仔裤,头发灰绿色。她给我看她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她说:”蜀雪那天突然来融市,我就觉得奇怪,我后来看报纸,看到一则讣告,一个姓蜀的老医生过世了。”她说,“你知道吗,他一直留着那台旧手机,他等家人打电话给他……”

她说:“我觉得那天他是来奔丧的。”她问我:“你怎么不送送他?”

我说:“他说不要。”

秀秀说:“你想不想送他?”

我说:“想啊,可是他已经够讨厌我了,一个讨厌的人整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不觉得烦吗?我干吗让他烦,我希望他开心一点。”

秀秀问我:“业皓文,你要不要也去看看黄医生啊?”

我说:“黄医生也没把你治好啊。“

秀秀掐我,笑出来,我也笑,她问我:“你明天还请假啊?”

我说:“我在家才有灵感,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我在你身边才有灵感。”

秀秀骂我:“神经病,你是怕你妈摧残我吧?”她上下打量我,皱紧眉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我说:“我说真的。”

我们聚餐吃西餐,正上到鸽子肉,她吃了一点,喝了一大口红酒,问我:“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我说:“我的工作怎么了?”

她说:“你老是请假,你不喜欢上班吧?”

我说:“谁喜欢上班啊?”

这时,母亲喊了我一声,我看她,她笑着和大家说话,说:“我手机里的软件都是皓文帮忙弄的,方便是方便,不过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意思是,大家都那么忙,面对真的人的时间和机会其实不多,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多关注一下。身边的人,我是蛮反对吃饭的时候用手机的。”

秀秀偏过头,小声和我耳语:“那你漏接你妈电话,没立即回她消息,你说在吃饭,她还是要发火?”

我笑笑,不说话。

母亲又说:“他们自己开心就好,要不要孩子我无所谓的,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很伤的,我理解的,像我自己也是代孕,我不强求。”

秀秀说:“我出去抽根烟。”

她走出了宴会厅,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尖叫。母亲笑笑,说:“秀秀最近又心血来潮,想学什么歌剧,艺术细胞真的蛮足的,说不定以后登台去百来汇演出呢,欸,她的那套山水泥塑的展出你们都去看了吗?”

又是一声尖叫。

我去找秀秀。我在后院找到了她。她看到我,一指面前的池塘,枫树,说:“你们家后院怎么现在搞得和湿地公园一样?玫瑰花呢?”

我说:“以前那批她不喜欢了,要换一批新的,等从英国运过来。”

秀秀笑了声:“英国……”

她站着抽烟,看着远处的枫树。她说:“你也试试,叫一叫,很管用的。”

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问我:“你妈为什么同意我们结婚?”

我说:“你拿得出手。”

她吐了口烟,眼角一斜,瞄着我:“是老钟拿出得手吧?”

我也点了根烟,说:“那不就是你拿的出手。”

她大叹:“我可真会投胎!钟灵秀你太他妈会投胎了!!”她踮起脚尖脖子仰得高高的,一指,“哎,那不是我家嘛?”

“老钟!!”她高喊了一声。

她接连喊:“爸!!”

“妈!!”

没有人回应她。我揽了揽她的肩膀。

秀秀的妈妈在她三岁时和她们家的司机跑了,秀秀的爸爸有一家很大的公司要管,没时间管只有一个女儿的小家。秀秀八岁开始学画画,他爸放她一个人和一个四十来岁的美院教授在一起学画,不放心,就让老师来我们家教,我和秀秀一起学,还有我妈从旁监督。学了很多年,老师没有做任何让人不放心的事。学到我们十四岁时,老师的儿子做了让人不放心的事。

他和我们念同一所初中。他到处吹嘘。他对秀秀说,你也可以到处说啊,我又没不让你说,酒又不是我灌你的,party也是你自己要来的,你自己不嫌丢人就行。

我约他去打高尔夫,他挥杆,我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也挥杆,球打在他嘴巴上,他换了一口假牙齿。他没有再吹嘘过。秀秀没有再去上过学。

秀秀说:“黄医生比什么田医生,周医生管用一点,起码他不会给我发自己小叔子开的健身房的传单!”

我笑了。她看我,问我:“许延宸,你还记得吧?“

我说:“我记得。”

秀秀说:“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他家里三个姐姐,之前我不是和你说,我还在孙毓订婚那晚遇到他了,他要回老家了,打算在那里开一家健身房。”

秀秀说:“我是说你会主动想起他来吗?比如我刚才提那个健身房的事,你有主动想起他来吗?”

我说:“我记得我和他在一起过一阵。”我说,”分开都分开了,没必要念念不忘吧?“

秀秀说:“你还是和孙毓在一起吧,你们俩都别到处祸害人了。

我说:“我祸害什么人了?”

她说:“你知道吗,展嘉到现在还没男朋友,他说,他搞不清楚对人产生好感和爱情的区别了。”

我说:“我们现在干吗,要讨论爱情吗?”

“干吗不?”秀秀朝我努努下巴,问道:“你说说你喜欢过谁,爱过谁?“

我才要说话,她却抢先说了:“数一晚上也数不过来吧!”

我说:“我喜欢你啊。”

她吐了吐舌头:“我这么美,是个人都喜欢我好不好?”

我嗤了声。秀秀抬起手臂,在半空中做了个敲门的姿势,说:“笃笃笃,爱情来敲门了,我就去打开门,你猜我看到谁?”

我说:“谁?”

“我看到你,吓死我了,但是不是的,不是你,你是避难所,你不是爱情,你伪装成爱情,你是来骗我的。”秀秀说。

我说:“黄医生帮你分析出来的?”我黯然,”你不喜欢我吗?我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我有点难过。“

“哎呀,业皓文!”秀秀剜了我一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她又说:“这种话题让你妈听到又要教训我们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你们就不能关心点别的事吗?就不能不要这么庸俗吗?非洲发大水死了几万人,好可怜啊!以色列打仗,那么多小孩无家可归!你们还在这里讨论什么爱情!爱不到会死吗?一辈子没爱过,会死吗?”

我笑了:“你去学表演吧。”

秀秀说:“人生这出戏,我演得还不够啊?”

她的眼睛忽而一眯,弹弹烟灰,接着说:”但是给我们看《安娜卡列尼娜》的是她,给我们看《简·爱》的也是她,还有《红楼梦》,最可怕是还给我们看《一帘幽梦》和什么《玫瑰的故事》。“

我说:“她的意识比较超前,不拿小孩当小孩,拿小孩当成人。”

秀秀说:“她想做一个与众不同的母亲,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微笑:“好庸俗的梦想!”

她看我,问我:“我这么说她,你会生气吗?”

我摇头,她说:“你都不会生气……”她笑了笑,转过头,不看我了,目光又远了,好像在找她的家。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轻,很细。

“蜀雪和我说,一物降一物,他觉得我和孙毓是你命中的两个克星,你对我们,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秀秀嘴角翘起来,眼睛弯起来,“我觉得你对我多的是办法嘛!”

她忽然抱住我,说:“业皓文,我爱你,你知道的吧?”

我点了点头,拍她的背,轻轻拍。

她说:“我也爱孙毓,爱蜀雪,爱我爸,我会去告诉他们的,黄医生说,如果我还能感觉到爱,我就应该说出来,他说,不要否定自己爱的能力。”

我说:“我同意。”

她问我:“你说出来过吗?”

我说:“当然。”

“你都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

秀秀和我分开了,她看着我,问我:“你和蜀雪说过吗?”

蜀雪……

“我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我说,“我没有资格对他说这些,你知道的吧……我和你说了,他大学时候的事情……”

秀秀打断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啊。”

“我试过,结果他从我的车上跳下来。”我抽烟,说,“我处理不了他这件事,他这个人。有时候会想很多,这个能不能说,这个要不要说,有时候不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说了一些话,我就……我可能伤害到他了。”

“那就道歉。”

我无奈:“我道歉,他更生气。我处理不了。”

秀秀拍了我一下:“你是什么程序吗?还是电脑?当机了啊?他是病毒还是一个超过你运载极限的软件?”

我说:“我难道不是吗?”

秀秀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怎么得出我是一个程序这个事实的?我怎么把这个事实脱口而出了。

我就是一个程序,别人设定好的,别人给了很多设定,结果遇到一个软件,无法定义,无法运行,像病毒。我瘫痪了。我的进程里一碰上他,我就死机。

我和秀秀站在一起抽烟。抽完了,我们还站在外面,天都黑了,月亮出来了,洁白的光照进枫树林里,林间一片暗红。

秀秀抓着我的外套,这才说话,她说:“我以为我们聊爱情,我们会聊到孙毓,可是我们没有,我以为我知道你,其实我对你什么都不知道。”

秀秀把外套还给我,问我:“业皓文,我会好起来的吧?”

我点头,抱了抱她。她说:”我感觉我是被你捡起来的蚯蚓,你在给我造小小的坟墓。“

我说:“什么坟墓不坟墓的。”

秀秀说:“我不会去死的,我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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