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安没懂“笑这么狗”又是什么形容,往旁边让了两个位子,开玩笑说:“你喝醋啊。”
秦汉关:“我用得着么?多少妹妹爱哥哥我。”
“……”郑予安被他这种直男到不行的反应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想还是GAY好,GAY真是太好了!
晏舒望后来又发了个网址过来,郑予安点开,发现是个山庄邀请函。
“私人的,我们可以去露营。”晏舒望说。
郑予安:“你都说多少回露营了,这么喜欢啊。”
晏舒望:“有意思啊。”
郑予安问:“哪儿有意思啊?”
晏舒望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以前带个帐篷带条狗,就一个人,呆两天,挺好的。”
郑予安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合着我就是那条狗呗?”
晏舒望发了个“哈哈哈哈”的表情包过来,他说:“那不一样。”
郑予安发了个“哼”的小狗表情。
晏舒望像是在哄他:“真不一样。”
顶端显示着正在输入,晏舒望半天才发来一行字。
他说:“就一顶帐篷,你和我两个人,再多条狗吧,你躺我怀里看星星和月亮,梦里梦到的就都是我了。”
第37章
郑予安觉得晏舒望有时候很像个诗人,但大概没有哪个诗人会对带条狗那么执着。
他在答应露营的之后两天,下到一楼营业部去拿章,这本该是陈莉的活,但郑予安最后还是决定自己跑一趟。
银行大堂下午有一阵子人会比较少,郑予安下楼的时候林悦正在摸鱼,台面上摆了牌子,躲在后头休息室吃水果。
郑予安碰到她扬了下眉,说当心我扣你绩效分。
林悦并不怕他,朝他吐了下舌头。
张师傅还在开会,章没办法马上拿到,郑予安坐在玻璃窗口里头,往外面看着等候区的位子,林悦吃完了水果,凑到他身边指了指前台。
“晏舒望之前就坐那位置。”她说。
郑予安失笑:“你怎么什么都记得?”
林悦:“还不是他总坐那个位置,就差盖个‘晏舒望专属’的章了。”
郑予安不说话,那个位置他知道,以前正好正对着他的柜台,不过是第二排,前面有人的时候,就会把视线挡了。
不过挡的是柜台里面人的视线,外头看玻璃房里的人还是清楚的。
郑予安盯着那位置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一直就在坐那儿吗?”
林悦:“对呀,印象太深刻了,想忘也忘不了。”
郑予安没露营的经验,他在微信上问晏舒望要带什么,对方说带人就行了,别的不需要。
“换洗衣服呢?”郑予安不放心。
晏舒望:“露营地你指望着有洗澡间?”
郑予安:“这大热天的能不洗澡?”
晏舒望回了句你娇气死了。
郑予安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还挺龟毛,他心想着晏舒望居然都不介意洗没洗澡这种事儿,这一点都不GAY啊!
人家说什么都不用带,郑予安也不可能真的就听听算了,反正就两天,他准备不洗澡也得换内衣裤,所以还是把该带的都带了,结果零零碎碎一整理居然装了个中号行李箱,晏舒望开着越野来接他时,看到箱子的表情明显有些意味深长。
“你到底还带了些什么?”他最后没忍住,还是问了。
郑予安坐在副驾驶,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陆巡,日派越野车,车子模样虽然难看但各项性能顶级,晏舒望不愧是热爱露营的男人,为此能专门搞一辆这车。
“我带了个电饭宝。”郑予安非常诚实地坦白,“还带了点米。”
晏舒望:“……”
郑予安尴尬道:“不能带?”
晏舒望:“你带都带了,我现在让你扔了?”
郑予安心想也是,干脆把自己带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晏舒望听到一半,打断他道:“你还带了苹果?”
郑予安:“水果带了几样,你想吃哪个?”
晏舒望边开车边笑起来,郑予安不知道他在乐什么,有些莫名其妙。
晏舒望选的山庄其实不远,私人土地,半对外开放,晏舒望与山庄外看门的人打了个招呼,便顺利把车开了进去。
“先去喝点茶。”晏舒望停好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露营用具来,他看着郑予安开始大包小包的从车里拿东西,又突然道,“我们选条狗。”
“?”郑予安满头问号的抬起脑袋,“真有狗?!”
晏舒望:“这里有专门的工作犬基地。”
郑予安:“……”
晏舒望:“还有马,上山前你能骑几圈。”
山庄老板是个有些年纪的女性,姓沈,晏舒望带着郑予安去见她,喊人“沈姐。”
沈姐个子不高,娇小玲珑的,郑予安看不出她具体年纪,对方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转头对晏舒望说:“是个大帅哥呢。”
晏舒望笑了笑,没说话。
沈姐又和郑予安讲话:“舒望第一次带朋友来,以前都自己一个人。”
郑予安幽默地接了句:“还有条狗。”
沈姐哈哈大笑,她叫了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真的牵了一条德牧过来。
晏舒望看得出来很喜欢,他叫了一声“豆儿”,那只德牧非常乖巧地跑他腿边上趴着。
郑予安蹲下身,豆儿抬起头,两只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带回去养?”郑予安问。
晏舒望说这是工作犬,正正经经的公务员,平时要上班的,双休陪露营那是休闲放松。
郑予安摸了摸豆儿的脑袋,狗子因为天热,舌头塌了一半在嘴外边,它很忠诚,寸步不离地跟着晏舒望。
“等太阳下去点了我们上山。”晏舒望整理完了行李,他散了头发,看到郑予安在翻包。
“你干什么呢?”他边重新扎着头发边问。
郑予安头也不抬地拿出了一把水果刀,自然而然地道:“我削个苹果给你吃。”
晏舒望的表情又古怪起来。
郑予安削水果削到一半,不怎么明白,问:“怎么了?”
晏舒望想了半天,还是说了:“你不觉得你特别像第一次和老公出来玩儿的小媳妇吗?”
第38章
山上是不能用电的,郑予安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带电饭宝没用了,山顶的露营所都是直接租碳炉,要么就是像晏舒望这样,自备燃气罐。
结果挑挑拣拣,郑予安有一半多的东西都不用带,他等于两手空空,牵着条豆儿,就能和晏舒望上山了。
虽说前头被晏舒望喊“小媳妇”,但那只苹果最后还是削给了对方吃,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爬,路上还碰到同行的几对,基本都是家庭组,拖儿带女,携猫拉狗。
苏州的山大部分都只能被称之为丘陵,并不会很高,山路也不崎岖陡峭,山顶大而平坦,晏舒望找了处山泉旁的空地扎营,豆儿嘴里叼着搭帐篷的工具来来回回,郑予安觉得自己还没条狗来的有用。
“你坐着就行。”晏舒望敲着帐钉,他把头发扎高了,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山上林荫茂盛,斑驳的叶子阴影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肉皮肤上。
郑予安被晃得有些眼晕:“你这太锻炼身体了……”
晏舒望看他一眼,榔头在手里转了个圈,他撩起背心下摆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郑予安被迫又盯着他的腹肌看。
晏舒望忍不住笑起来。
郑予安扶了扶额,说不行了,这天太热了。
要让两个成年男性睡得下,晏舒望的帐篷带的肯定是最大号,后面郑予安帮着撑**帐篷顶,发现里面空间还真挺大。
“晚上会降温。”晏舒望拿了两床薄睡袋出来,“还有驱虫灯。”
郑予安又在纠结个人卫生问题:“真没办法洗澡啊?”
晏舒望:“你要不凑着山泉水将就下。”
郑予安想了想,还是没勇气幕天席地的赤身裸体。
除了帐篷,晏舒望还带了两张折叠躺椅,在到傍晚准备吃饭前,他们能先休息会儿。
豆儿受过训练,晏舒望躺在椅子上时,它便安静地趴在旁边,郑予安忍不住拿着花花草草去逗它,狗子也不高冷,亲亲热热地跑过去和郑予安玩了一会儿。
晏舒望突然叫了一声:“豆儿。”
狗立马跑了回来。
叫他的人又没什么事儿,摸了摸狗头,继续睡着。
郑予安于是再把狗逗了回去,可没多久,晏舒望又开始喊狗。
豆儿跑来跑去了四五趟,郑予安不干了。
他说你嫉妒啊。
晏舒望闭着眼,懒洋洋地问:“我嫉妒什么?”
郑予安:“嫉妒狗喜欢我。”
晏舒望睁开一只眼看他,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说:“我是嫉妒你喜欢狗。”
郑予安噎了噎,说我总不能老喊你过来吧。
晏舒望指了指他,说:“你喊一声。
郑予安抱着豆儿,还真叫了他的名字。
晏舒望人没动,于是郑予安又叫了一遍。
“晏舒望。”他有些得意,“你脸红什么,你怎么不过来了呀?”
这幼稚的“人过来还是狗过去”的问题最后以两张躺椅拼在一起作为了结局,晏舒望拿了张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豆儿横趴在他们的脚边。
郑予安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晏舒望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他抱着毯子直起身,看到不远处一对年轻夫妇端着盆新鲜的松茸正与晏舒望聊着天。
郑予安睡得还有些迷惘,眼神怔怔的,年轻妻子先发现他醒了,远远朝着他微笑点头。
郑予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整理了下发型,晏舒望已经端着盆子回来了。
“朋友?”郑予安问他。
晏舒望:“以前露营经常碰见的,熟了就会互相帮帮忙。”
郑予安:“那你送他们什么了?”
晏舒望似乎笑了下,说:“把你一半的水果给他们了。”
郑予安:“……”
晏舒望还有脸抱怨:“你带的也太多了,简直小朋友春游。”
野外做饭要多丰盛自然是没有的,大乱炖这种最合适,吃得饱味道还不错,郑予安在翻包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带了火锅底料。
晏舒望彻底服了:“你是哆啦A梦啊。”
郑予安觉得自己挺厉害:“你还叫我什么都别带,这不带对了嘛。”
这火锅一煮上,四面八方来露营的基本都闻着味儿过来了,最后结果成了一大锅饭,互相认识一圈,郑予安发现还有同行。
“你是晏总朋友?”之前给松茸的年轻夫妇,丈夫是交行的,妻子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与郑予安聊天时无意问起。
郑予安点了点头。
姑娘欣喜道:“真好啊,你们太般配了。”
郑予安愣了愣,才意识到对方是指什么,他看了眼正在与另外几个丈夫抽烟的晏舒望,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部分人中,郑予安并不清楚是不是人人都知道晏舒望的性向,但没人表现出特别反感的情绪来,他也就作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大大方方的,毫不扭捏。
等到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晏舒望收拾碗盆时,才突然问了一句:“小齐是不是说了什么?”
郑予安以为这事儿早过去了,不太明白道:“怎么了?”
晏舒望看着他:“你不承认也没事,小齐不会乱说的。”
郑予安缓缓皱起眉:“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承不承认?”
晏舒望举了举双手,他似乎有些无奈,做出了一副“投降”的姿势,叹气道:“我不是要找你茬,别生气。”
郑予安谈不上生气或是不生气,他只觉得满腹委屈酸楚都憋在心腹里,可这委屈道不明白,酸楚也无法讲给别人听,搞得莫名其妙,又患得患失似的。
晏舒望在收拾完后便钻进了帐篷里,郑予安已经躺下了,他没睡着,却赌气般的用后脑勺对着人,一心盯着帐篷外面的风景。
山里的夜空清朗无云,月和星都是干干净净的,郑予安只觉头顶的星云密实得扎眼,他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晏舒望轻轻喊了他一声“圆圆。”
晏舒望的语气像是拿他没什么办法:“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郑予安转过身,他板着脸,与晏舒望四目相对,问:“我哪里小气了。”
晏舒望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郑予安打断了。
“你以前还让我补过破钞票。”郑予安说,“你也没多大方。”
晏舒望:“……”
郑予安又得意起来:“我都记着呢。”
晏舒望去看外头的星星,他有种被拆穿了的尴尬,但又忍不住想证明些什么:“还有呢。”
郑予安说:“你坐那个位置。”他顿了顿,低声问,“是不是在看我?”
晏舒望这回没再躲开目光,他像是在看郑予安,又不像在看现在的他,眼中是细碎的星子,落在了清凌凌的山泉水里。
“我一直在看你。”他最后说,“你要是永远都不知道的话,我会想一直很安静很长久的看着你。”
第39章
郑予安不记得自己在哪儿看过这么一句话,说爱情之所以浪漫,在于它缄默下的热望。
晏舒望自始至终给人的感觉都是平静的,明明外表是个浓烈的人,但就像装在万花筒里的碎玻璃纸,细小、零碎,藏在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