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潮弯唇,回击:“不客气,肖总。”
厉潮在肖烁辰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还没开口,看到肖烁辰夹了一筷豆腐到他身边的男人碗里,然后靠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
厉潮眉心跳了跳,等肖烁辰坐好回去,才道:“肖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如果我没记错,你都两个多月没来了,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
肖烁辰随口回:“厉总抬举了。今天想出来吃饭,不知道该去哪,就过来了。”
厉潮:“肖总这么大老板,应该去我们筱意的高端线,不应该在这中档餐厅用餐。”
肖烁辰又帮池卿夹一筷子菜,头也不抬地回嘴:“厉总身为筱意的负责人,不也总在这窝着,怎么没见你去你们家高端线后厨做菜。”
厉潮无言以对,没了跟他拌嘴的心思,摇头笑笑:“我就喜欢做普通菜。往食材上洒金箔除了贵以外有什么好处,菜做出来是给人吃的,又不是显摆的。”
肖烁辰还在斗嘴的惯性里:“厉总好觉悟。”
“停止吧。”厉潮投降。
肖烁辰终于舍得赏他一个眼神。
两人停战。
接下来很长时间,厉潮看着肖烁辰不断帮身边的人夹菜,好像人家没手似的。更过分的是,一边夹菜还要一边小声咬耳朵。
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厉潮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又亮又多余。
又待了几分钟,厉潮不由开口:“不介绍一下?”
肖烁辰百忙之中抬头看他一眼:“说实话,不是很想介绍。”
厉潮:“……?”还没停止是吗?
玩笑归玩笑,肖烁辰还是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厉潮,这家店的老板。”
——“池卿,我……我朋友。”
即便知道肖烁辰不是东西,厉潮听到他这介绍,脸还是僵了僵。
他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现在他在肖烁辰那就是一家饭店的老板,跟人介绍的时候连个“朋友”都轮不上。
不肖子,过去二十多年的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好像完全不知道厉潮在心里骂他,肖烁辰又对池卿道:“叫他厉潮就好。虽然他看着挺老的……”说着凑到池卿耳边低声补了一句,“但他肯定比你小。”
池卿看他一眼没说话,站起身来。
因为对面厉潮也站了起来。
“你好。”厉潮对池卿伸出手。
这个礼仪肖烁辰教过他,池卿伸手和厉潮握了握,“你好。”
两人一触即分。厉潮坐下前不经意似地对池卿道:“难怪刚才就觉得眼熟,原来真是名人。”
池卿一怔,落座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明白厉潮是什么意思,但直觉这话似乎不太友好。
肖烁辰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还关注名人了?”
“京城暴雨的相关消息都刷屏了,我不想关注也没办法。”厉潮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肖烁辰和池卿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厉潮定然是认出池卿来了。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否认视频里的人是池卿,突然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一个人推门进来,穿着制式的西装,看胸牌是这家分店的店长。店长脸色焦急,走到厉潮面前:“厉,厉总,外面大厅有个客人喝醉闹起来了,我们劝不住,他非说要见更大的领导……”
几人悉耳一听,果然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厉潮皱眉,对肖烁辰池卿道:“你们先坐,我去处理一下。”
说罢起身和店长离开包厢。
包厢隔音良好,关上门什么争吵都再听不见。肖烁辰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在想着池卿的身份到底应不应该曝光。
最初他得知网上有人瞎猫碰上死耗子扒出视频里的人是池卿时,第一反应是否认。
别管锤有多硬,他们死不承认,别人也拿他们没办法。之后再找人说视频是特效制作,或者利用了视觉误差之类的,转移一下网友的注意力,用不了多久,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肖烁辰却觉得也许否认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真的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还有其他人身体出现异常的话,那今后随着地球灵力环境的改变,身体变异的人会越来越多。
之后的地球,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不一定。也许人们总有一天会接受,这种玄奇的事情变为日常。
如此一来,现在的否认就没有意义。
肖烁辰拿不定主意,决定问问池卿的意见。
末了,肖烁辰还加上一句:“我之前在公司,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池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接话。
虽然他低着头没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肖烁辰却蓦然觉得。他可能是在……不好意思。
肖烁辰好笑的同时又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股凉意就在心脏周围,好像保护着它一样。
难道真是因为这个,他能隐约感知到池卿的情绪?
这也太……
容不得他多想,池卿那阵不好意思的感觉已经过去了。
然后肖烁辰听见池卿道:“地球上会受灵力影响的必然不会是你一个。虽然我没见过其他人类,但已经有植物和动物开了灵智。”
池卿告诉了肖烁辰枣林里那棵小枣树和那只小猴子的事。
“那只死猴子?!”
肖烁辰愕然听完,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例子。
难怪那只猴子那么气人。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没必要否认了?
肖烁辰正想着,池卿突然碰碰他的胳膊。
“外面不太对劲。”池卿道,“厉潮。”
作者有话要说: 肖总:厉总福大命大,一定可以自求多福。
第19章 异常
筱意旗下这家中档餐厅价格不贵,属于普通工薪阶级偶尔来吃一次也不会太肉痛的水平。再加上味道好,装修典雅精致,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拍照发朋友圈,所以生意非常火爆,现在用餐高峰期,大厅里几乎座无虚席。
而此时,大厅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被角落里一场争执吸引。
“你小心点,别被人认出来。”
肖烁辰和池卿一起走出包厢,催促他快些戴上口罩。
“你们这他妈是什么破地方!老……老子是来吃饭的,你们跟老子说没,没饭?”
一个看体型吨位至少250斤往上的壮汉,脸红脖子粗地喊叫着,从桌上拿起个茶杯就要往外砸。
他明显是喝醉了酒,说话大着舌头说不利索,手上也没个准头,看他那个动作,这杯子要是扔出去了,绝对会砸到人。
那个方向的围观群众和餐厅服务员都下意识后退几步,害怕自己被误伤。
不过预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众人回过神来抬头一看,那茶杯还稳稳拿在壮汉手里。
而壮汉的手……
被体型差他两倍的厉潮捏着,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样子。
下一秒,只听“啪”地一声,茶杯垂直落地,应声而碎。
壮汉手指被迫张开,面色涨得更红,一副非常痛苦的模样。
“先生,东西都有卖完的时候,就因为我们店里一道菜食材短缺无法供应,您就闹这么大,还摔盘子砸碗,这脾气也太大了点吧?”
厉潮神色淡然,根本不像钳制着一个壮汉。
肖烁辰和池卿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肖烁辰不由咂嘴,现在的肌肉男是不是都是纸做的,这也太虚有其表了。
拉着池卿走到厉潮身后,肖烁辰问一旁面色紧张的店长:“保安呢?怎么还不来?”
店长着急地直搓手:“本来厉总跟他说得好好的,没想着叫保安,结果谁想到他突然动手呢!保安还没到……”
不过看这情况,厉潮一个人就能搞定,好像也用不到保安了。
“哪里不对劲?”肖烁辰退后两步,小声问池卿,抬头看向前面被抓着手腕动弹不得的壮汉。
这一看却是一愣。
刚才他们那角度没看见,这哥们的眼神,简直像见了鬼一样,就算再虚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更奇怪的是他身后那桌,明显跟他一起来的同伴,一个个的,也好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眼神十分精彩。
难道……
果然,池卿的声音恰好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闷的:“厉潮。”
肖烁辰再看向那边,只见壮汉一张脸红色退了,反而隐隐有些泛白,眼中惊恐加剧。厉潮凑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壮汉颤抖着点点头,在厉潮放开他后,扶着自己的手腕,转身就往外跑。而那几个和他一起来的同伴,也没敢多说什么,跟着一起仓皇离开。
事情转折有点快,刚才还凶神恶煞闹事的壮汉突然就夹着尾巴逃跑了,众人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店长算回神比较快的,小跑到厉潮身边,听他说了几句,然后按照吩咐带着服务员去收拾残局了。
厉潮右手虚握了握拳,转过身来,恰好和身后的肖烁辰池卿二人对上视线。厉潮一愣,右手插进口袋。
他这个动作没逃过肖烁辰的眼睛。
等他走近,肖烁辰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和那个重量级的对手正面对抗了?”
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正常”,就连厉潮一时都无法判断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瞟一眼一旁的池卿,厉潮笑了笑,对肖烁辰道:“那人就是看着唬人,根本没劲儿。”
说着他眼神示意周围:“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去卫生间。”
肖烁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周围很多食客好奇地看着他们,甚至有胆大好事的,已经举起了手机。
肖烁辰看厉潮一眼,拉着池卿转身就走。
把池卿送回包厢,肖烁辰:“在这儿等我,很快回来。”说完拐道去了卫生间。
肖烁辰一进门,顺手就把卫生间大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厉潮洗着手,从镜子里看他,玩笑道:“你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对我做些什么。”
肖烁辰皱眉:“别开这种低俗无聊的玩笑。”
厉潮不置可否地笑笑,吹干手,拿出一支烟点上,问肖烁辰要不要。
肖烁辰摇头拒绝,甚至站得离厉潮远了点。
之前在南溪山别墅,他当着池卿的面抽过一支,结果池卿对烟味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肖烁辰都没再抽过。
“到底怎么回事?”肖烁辰直入主题。
厉潮不答反问,“你带过来的那个,网上闹那么大,你肯定知道吧?视频到底是真的假的?你信不信?”
肖烁辰皱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厉潮又说:“如果不是今天你把他带过来,我是真信了的。”
说着他抬起自己右手晃了晃,看肖烁辰一眼,自嘲似地笑笑:“世界上有挺多事,还是挺神奇的。”
肖烁辰看着他那只手,和以前无异,分明就是一只普通的手而已。
但是……自己的眼睛,从外面看也很正常。
正想着,对面厉潮突然把手放到洗手池台面上,道:“给你变个魔术。”
肖烁辰垂眼看去,只见厉潮轻轻一捏,硬度极高的大理石台面,被他硬生生捏出了一道道渗人的缝隙。
饶是知道厉潮的手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肖烁辰还是有些吃惊。这可比刚才制服那个肌肉男直观多了。
而且……肖烁辰心中隐隐划过一丝怪异的想法。
看看人家,这攻击力可比自己强多了啊。
他这双眼睛,除了看得远一点,还有什么用?
“手是不是很疼?”肖烁辰问。
厉潮左手按右手,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知道?”
肖烁辰:“因为我的眼睛也是这样。”
厉潮张大眼睛看着他。
五分钟后,肖烁辰和厉潮回到包厢门口。
厉潮有些迟疑:“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能帮我?”
肖烁辰:“可以渡劫的身份。”
至于池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肖烁辰没有多说。虽然厉潮可以信任,但他直觉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两人推门进去,池卿正和蟹腿作斗争。
看到这一幕,肖烁辰知道自己之前教的都算是白教了,池卿左试右试,还是没有办法把蟹腿肉完整地弄出来。
肖烁辰甚至从池卿一贯平静的情绪里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暴躁。
摇摇头,肖烁辰好笑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熟练地把蟹肉剥出来递给池卿,“别着急,慢慢弄。”
池卿接过来:“……谢谢。”
厉潮站在后面,看着发小脸上奇奇怪怪的笑容,不由抽了抽嘴角。
他可知道现在网上除了疯传那个视频,还有很多人说池卿和肖烁辰有些什么。
厉潮从来不信网上的八卦谣言,更何况他们认识二十多年,肖烁辰从来没有过这种倾向。
可今天他这个表现……
厉潮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等帮池卿把那一整条蟹腿吃完了,肖烁辰才想起自己的发小,跟池卿说了厉潮手臂的事。
池卿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了灵力波动,此时也不意外。听罢拿纸巾擦了擦手,就起身到厉潮身边,道:“伸手。”
厉潮看肖烁辰一眼,却见他发小盯着自己的手,没给自己眼神。
厉潮无奈,伸出右手。
池卿抬手,指尖就要搭在厉潮手腕上:“会有些奇怪,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