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吃这个橘子,走的时候才抓在掌心里。
要到门口的话,他们会路过秦昼背后。
秦昼吃完没走,在跟叶朗星说话。
“裴哥,你鞋带散了。”向宇余光看见一抹白色在视线里晃,提醒了一句。
“哦,你帮我拿一下。”裴允直接把餐盘递给向宇,蹲下身飞快地系好鞋带。
像是身后有人追赶,裴允很快系好鞋带,道了声谢,就再次接过餐盘走了出去。
“裴哥,刚你旁边的是学神。”
“哦。”
“裴哥,你的橘子呢?”
“刚松手的时候,滚走了,被有缘人捡走了吧。”
秦昼收紧五指,掌心多了个圆滚滚的小家伙。
就在刚才,裴允蹲下来的时候,飞快地把橘子塞到了他手中。
除了他,谁都没看见。
秦昼捏着橘子,心想就当没看见他故意踩散了鞋带吧。
十月一号之后午休时间缩减,有很多走读生中午不再回家。
但最后一整排都没有人。
裴允憋了一早上。
虽然有微信聊天,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窸窣声。
裴允的椅子和他离了些距离,不是很方便做小动作。
裴允想了很久,想到了一个,曾经在小说里看过的举动——借着捡东西,让秦昼低头,趁机接个吻。
他找了块橡皮,往地上一扔。
他本意是想找个没声音的东西扔,但低估了这块橡皮的弹性。
裴允眼睁睁看着橡皮一个花式弹跳,在空中旋转之后蹦到了前几排一个男生的脚下。
裴允:“……”
秦昼:“……”
裴允迎着秦昼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不服地挑眉——你行你来。
秦昼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
他直接凑过来,轻咬住裴允的耳垂。
教室里很静,但同学们互相会小声交流。
裴允什么都听不见,只听见心跳声很急,很快。
这地方有点敏感,他软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溢出鼻腔的闷哼声被他憋了回去。
秦昼没有放开,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裴允看见前排有个人拍了拍他前桌,前桌已经侧过了身。
虽然知道秦昼不会让人家看见,但裴允心里慌乱了一瞬。
他念头还没在脑海形成,耳垂一松,秦昼坐了回去。
与此同时,那个同学刚好转过身体,和后桌交流。
他还没缓过神,手机震了震。
秦昼:。
裴允:……
操。
句号几个意思?
看不起他吗?
裴允气死了。
他捏着耳垂,抬眼看到一样东西,脸都白了。
裴允:哥……监控!我操!
秦昼:嗯,准备叫家长。
裴允:???
秦昼:骗你的,监控只有搞诚信考试的时候才开。
教室里的监控一直是个摆设。
不然秦昼也不会那么大胆。
裴允:……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飘?
他俩“闹掰”,范围传得挺广,连老孙都知道了。
老孙捧着牛奶杯,“现在的小孩子,好的时候天天黏在一起,绝交了又那么干脆。”
同办公室的基本上都是五班的任课老师。
英语老师笑说:“男生的绝交啊,除非真的关系很差,一般没几天就好了。”
老孙说:“我倒想他们早点和好,最近裴允学习态度好了不少,他说是秦昼给他补课。”
老孙趁着现在没课,打算把上午布置的随堂练习批完发下去。
他批着批着,挑起了眉,“现在的孩子到底在玩什么?”
课间。
孙放抱着国庆布置的作业回来,“裴哥,老孙喊你去。”
裴允叼着从秦昼口袋里摸出来的奶糖,“你也喊老孙,没大没小。”
老孙是孙放的叔叔,多亏了孙放按住日渐暴躁的老孙,裴允还能活蹦乱跳。
孙放嘿嘿笑道:“紧跟班级的潮流风向。”
裴允把糖吃完,刚好走到办公室。
他敲了敲敞开的门,“报告。”
老孙向他招招手。
“吵架?”
“谁也不理谁?”
老孙指着作业上,用红色水笔写上的答案,“那这个呢?”
裴允暗道失策。
这个作业是随做随交,今天没口头教,但是秦昼直接把答案写在纸上递了过来。
裴允已经习惯了订正,一下子没想到老师这一茬,就把答案写了上去。
但很快,裴允有了解决办法。
他说:“老师,我买了参考答案。”
老孙:“……”
“然后呢?”向宇迫不及待地追问。
裴允一脸惆怅地转了转笔,“然后我就带着六千字的检讨回来了。”
楚皓和向宇一个爆笑。
其实本来是三千字的。
这个随堂作业是学校从书店买,然后统一发给他们,也就是说书店可以买本新的,就拥有了答案。
但很少人去买。
因为这份答案很恶心,很多答案都是“略”,还经常错答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精挑细选过才选了这么个玩意。
而且被老师发现后,写检讨都是小事,有些较真的老师会打电话给家长,控诉这位同学学习态度不端正。
得不偿失。
老孙听到随堂答案后,拍着桌子,训了他五分钟。
裴允一脸诚恳地附和,仿佛骂的不是他。
老孙看到他的态度也无奈了,“行了,你把答案给我,写三千字检讨,下次班会课上读。”
裴允:“……”
他现在到哪里去找个新的答案?
老孙:“怎么了?还不肯给?”
裴允:“老师,在我抄完之后,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把答案扔了。”
老孙面无表情道:“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裴允:“怎么会?您有一双看透一切的双眼,所以我说的一切,都是……”
“忽悠我的。”老师截下了他的话。
裴允干咳一声:“我们之间需要多点信任。”
老孙悠悠喝了口茶,“这个解题步骤,一看就是秦昼的风格。蒙骗老师罪加一等,写吧,六千字检讨,晚自习之前交给我。”
裴允:“……”
知道还在这装?
钓鱼执法,过分了。
不过离开办公室之前,老孙说:“虽然不知道你们搞什么,不过我不会往外说的。”
裴允千恩万谢。
他心想:如果被你知道给我们早恋打掩护,你怕是要爆炸。
不过,现在摆在眼前的是先把检讨写了。
离晚自习还有两节课,裴允感觉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裴允:粥啊,想不想再次体会写检讨的快乐?
秦昼:不太想。
裴允:我觉得“不”字是多余的。
秦昼:纸拿来。
那么好说话?
裴允原谅了他中午那个嘲讽一般的句号。
他还给自己抠了个糖吃。
不太想写检讨,但是男朋友开口,写检讨也是快乐的。
他把这句话发给了秦昼。
得到了秦昼第二个句号。
裴允:你把话说清楚[微笑]
秦昼:能在检讨里找快乐的就只有你。
秦昼:算了。
秦昼:勉强加个我。
裴允:“……”
好欠揍。
刚刚在一起那两天还那么甜,现在甜里带毒。
裴允想趁着没人注意,把写检讨的方格纸给他。
结果他刚伸出手,向宇就转过了身。
裴允敢说他的反应从没这么快过。
他在眨眼之间松了手,松手的瞬间还往秦昼那一推,凹成了一个纸不小心脱手而出我想把它抓回来奈何失败的造型。
向宇:“裴哥,你干嘛呢?”
裴允没理他,他看着纸晃晃悠悠飘到秦昼的桌上,冷冷道:“这纸我不要了。”
向宇:“?”
裴允:“这张纸沾染了你的气息,已经被玷污了。”
秦昼:“……”
向宇:“……”
突然安静下来的五班同学:“……”
学神和校霸闹掰的事热闹了一阵,没过两天大家就习惯了。
而且很快同学们都没空关心八卦,都投入到月考的复习中去。
复习的两天转瞬即逝,很快迎来了三中第一次月考。
裴允回家也没空调戏男朋友,整个人扑在复习上,累得不行。
起初是秦昼推着他走,渐渐的,他也体会到了成绩一点一点提高的快感,不再需要问秦昼讨个糖吃。
秦昼欣慰之余,也不是很高兴。
不高兴具体表现为——
秦昼:“再加一张卷子,你可以的。”
裴允:“……”
裴允没能写完。
他看个题目的功夫,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秦昼下楼端了杯牛奶上来,就见刚才信心满满,扬言让他大跌眼镜的男朋友捏着笔睡着了。
他把杯子搁在桌上,摸了摸他的脸,“阿允,醒醒,去床上睡。”
裴允没睡熟,他把脸贴在秦昼的手上蹭了蹭,迷迷糊糊道:“再等会儿,我还能写。”
秦昼心里仿佛塌陷下去一块,软得不行,“一次月考,不用紧张。”
裴允实在想睡,“那行,你背我。”
秦昼轻松把他背起,放到了他的床上。
他们没有睡一起,当时在C市,其实也是各睡各的,裴允有时候脸皮很厚,有时候却又很薄。
秦昼帮裴允擦了擦手,看到他的睡衣,浅浅地勾起唇角。
这件睡衣是他的。
天气转凉,裴允本想回家去收拾点衣服。
秦昼说:“你可以穿我的。”
他们身高差不多,衣服可以互穿。
这事还被裴允打趣过。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前我衣服湿了,问你借,你说什么来着?”
秦昼:“……”
当时他冷酷无情地说,有烘干机。
裴允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和秦昼差不多款式的,区别是他选的这件有个熊耳朵连衣帽。
他看到这件衣服笑了半天,“我猜你肯定没穿过。”
秦昼确实没穿过,秦夫人买的,他收到直接扔衣柜里。
裴允穿上后把帽子戴上,“熊先生送快递,秦先生开开门。”
秦昼眸光微沉,拉过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裴允还没来得及礼貌性脸红,秦昼伸手捏住了他帽子上的耳朵,捏了捏。
裴允低着头任由他摸耳朵,这回是真脸红。
明明不是自己的耳朵,裴允的心上仿佛被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微凉的唇瓣落在锁骨,裴允听见他说:“秦先生收到了,是个大宝贝。”
锁骨上的红印到现在都没退。
秦昼坐在床沿,把他衣服拉了拉,遮住那点红,帮他盖上了被子。
“好梦。”
裴允是真的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他中了十亿元彩票,买断了秦昼的终生所有权。
醒来的时候,他对叫醒他的秦昼说:“为了你,我失去了十个亿。”
秦昼:“子孙?”
裴允:“………………”一大早的。
今天要月考,考前到学校就可以。
考试九点钟开始,裴允难得在家吃了顿早饭。
秦夫人拉住他,塞给他一个护身符,“饭饭,我替你求的考试转运符,吸粥粥身上的考运,肯定能考好。”
秦昼:“……”
裴允紧张的感觉松了松,他接过转运符,“谢谢阿姨。”
秦昼的安慰十分简单粗暴:“别担心,反正不会比200分低。”
裴允:“你还不如别说话。”
他们都在最后一个考场。
最后一个考场的人通常比较固定,大家彼此都认识,正在互相寒暄。
秦昼来过几次,但传说中体弱多病的学神光环太重,大家不是很敢跟他说话。
一开始,也有几个班霸来找他,“喂,都说你成绩好,等下传个答案过来,不给的话,你看着办。”
秦昼大病初愈,精神不太好,没精力应对,直接反手举报给了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虽然不太喜欢管这个考场,但还是尽责地盯着那几个班霸。
班霸:“……”
考试之后,他们一掀桌子,准备给秦昼一点教训,就听他咳嗽两声,淡淡道:“我的病会传染,需要我摘口罩吗?”
班霸:“……”
裴允没想到还有这种故事。
“然后呢,就放过你了?”
秦昼:“也不是,刚好咳了口血,他们吓跑了。”
裴允:“???”你这是够吓人的。
秦昼不常来,考完一次就去第一考场。
裴允对这里完全陌生,考场上别班的同学也对他早有耳闻,但从没见过。
裴允跟秦昼一前一后进了考场。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们。
裴允名声在外,加之装出来的冷漠,整个人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撸袖子干架。
而秦昼除了面对裴允,对谁都比较淡漠。
两个人一进门,生生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考场给冻住了,大家瞬间安静如鸡。
最后考场永远是最忙的一个。
打小抄也展现出十八般武艺,有往橡皮上抄的,也有往计算器盖子上抄的,抄桌子上的比较多,但老师有时候会检查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