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住的学校对面公寓,附近好吃的不多吧?”还以为唐靖会再一次拒绝自己,听唐靖这么说,叶黎光眼中闪过惊喜,继续道,“反正我家离学校有些距离,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买早餐的时候给你也带一份。”
见唐靖还没回答,叶黎光笑得越发灿烂了,“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是看你有一周几乎没吃早饭,是怕你惯出胃病。”
“你要是怕麻烦我,就记得自己去吃早餐,听说学校食堂早餐也不错的。”
虽然唐靖已经和叶黎光同桌一个多月了,但像这样日常的长对话,貌似真的不多。或许自己作为一个同桌是真的太冷淡了吗?
可是他对所有人都这样的,愿意帮很多忙,但真的不想多说话,也不想有多余的感情。
但这一次,这个人是叶黎光。
那么温柔,那么耀眼,说着这么温暖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面前的少年五官精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漾着温柔的水光,笑起来的模样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点亮。唐靖看了一眼就别开,却又忍不住偏头想再多停留几秒。
怕沦陷,也怕错过。
他点点头,应了一个字:“好。”
唐靖只感觉胸膛处涌入一股暖流,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处,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我好开心,我好喜欢你。
李明启昨晚一晚都没有睡好。
他满脑子都是唐靖冷淡的表情,和那双盛满很多情绪的眼睛。里面有愤怒,更多的是对他的嫌恶。他忍不住回忆起那十分钟的每一秒,他说过的每一个字,唐靖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唐靖从头到尾,也压根没有承认自己喜欢叶黎光。
反倒是他,不仅偷看了唐靖的笔记本,还只简单因为看了唐靖写的几句话,便断言唐靖喜欢叶黎光,甚至还为此动手推了唐靖……越回忆,李明启越觉得自己特别煞笔,越觉得自己不占理。
可他一开始真的只是好奇,只是想关心一下唐靖,想知道唐靖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李明启顶着两个青色的黑眼圈,骑单车从城东跑到城西去给唐靖买了份早餐,是棠湖最有口碑的一家包子店。
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李明启看着桌面上自己买好的早餐,竟然有那么点儿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唐靖买早餐,也是第一次,他想跟唐靖好好道个歉。
他这人是脾气挺不好的,还总是为了自己开心去惹唐靖不开心。他真的是真心想跟唐靖成为好朋友的,是他一直没有用对的方式。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李明启激动地抓紧手中的袋子,有些愣怔地看着唐靖不复平日里的冷淡,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他的身边,是同样满脸笑意的叶黎光。
第四章
“我靠,李明启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啊?”
一旁的萧寅往嘴里塞着香喷喷的煎饺呢,吃得正欢,突然一声巨响,李明启这个常年吃火药的又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了,拳头力气大的没处使似的,每天都要锤好几遍桌子。
这次确实是锤他自个儿的桌子了,可是连带着萧寅的桌子也跟着震了震,刚打开的新鲜热乎的豆浆就这么洒出了好一半,还好赖不赖就洒他手上和煎饺盒里。
他护食地将桌上的早餐往另一边推了推,扯了几张纸巾擦着手上的豆浆汁,手肘狠狠推了把李明启。他娘的我还才吃了几口,煞笔。
李明启瞥了眼萧寅桌上被自己弄出来的残局,阴沉的面上露出了些许尴尬,“啧,我明天赔你一份就是了,老子心情不好!别他妈管我。”
“要不,把你这袋包子分爷一半儿?”
刚来的时候就瞅见李明启桌上那袋刘记包子了,萧寅不记仇,但他爱吃啊。他摆摆手,有意指了指,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
李明启斜了萧寅一眼,脸又黑了几分。
“去你的!”
这可是我给咱家唐靖的。
眼见着唐靖和叶黎光有说有笑地从教室那头走来,说心里不膈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这次道歉,就是因为误会了唐靖,这时候要是他还搁这找人唐靖不痛快,那他可真的就是个煞笔了。
其实吧,叶黎光这个人确实不错。人长得是够精致的,但一点儿都不娘,是男生们都承认的大帅哥。才华横溢,从初中开始就组建了海棠音乐社,唱歌好听,听说还会作词作曲;除此之外,学习成绩也不错,进的也是跟他一样的尖子班。好像家境也非常不错,父亲还是棠湖大学的高知。光硬件上,叶黎光已经可以甩掉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了,可这人性格还特别好,阳光开朗,有主见,待人温柔有礼,在男生女生里都吃的很开,是棠湖一中公认的校草级人物。
但李明启自身也不差,除了才华上比不过叶黎光,他样貌、家世和学业,哪一样比不上人叶黎光?性格什么的,李明启知道自己脾气不如人家好,可是一个大男人,不就应该有一说一,雷厉风行吗?温柔?温柔能当饭吃吗?
所以李明启从知道叶黎光开始,因着总是被叶黎光比下去那么一点,身为一个好胜心强的雄性,还是处在中二病时期,脾气又火爆得很,他就一直有点儿不爽叶黎光。确实,以前大部分时候叶黎光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交集,除去那么点儿心里的不舒服,李明启是愿意承认叶黎光是个非常好的人。
但叶黎光这胜利的号角都吹到他门前了,李明启是真的开始较真了。先不说别的,他李明启辛辛苦苦在唐靖面前晃了快三年,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刷着存在感,脸皮都快修的比城墙厚了,结果呢,人唐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对他比对其他人还他妈冷淡。
这些他都忍了,他的确方式不太对。可是叶黎光才跟唐靖同桌一个多月呢,他竟然已经能跟唐靖有说有笑了?李明启不免又回忆起,唐靖帮叶黎光各种写笔记,整理桌面做值日什么的。其实唐靖虽然人冷淡,但是只要别人真心想要唐靖帮忙的,唐靖都不会拒绝,可他妈的唐靖一次都没答应过他李明启!他唯一拿到的唐靖给他写的东西,就是初三同学录里面简单的两个成语:
“学业有成,马到成功。”
李明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女人才有的傻缺情绪,但他这次真的很嫉妒,他嫉妒死了叶黎光!可是意识到这个,他又忍不住羞恼,连带着曾经种种因叶黎光而起的小疙瘩全部汇聚到了一块儿。
叶黎光这种笑面虎有什么好的?
“好香啊老叶~”
叶黎光才刚打开书包,萧寅就循着香味往前凑了过来。仔细一看,竟然是稻香庵的杂粮煎饼!
“稻香庵啊,我说呢。”没想到叶黎光竟然带了两份,是终于良心发现,要满足一下他这个吃货表哥在学校被摧残的胃吗?他突然有点感动。
“你家在城北,还特意跑到城南给我带杂粮煎饼,我太感动了老叶!”边说着,萧寅便伸出了手,罪恶的爪子就想卷走一份杂粮煎饼。
叶黎光先一步抓住了萧寅的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唐靖的脸上。
“不好意思啊表哥,我这也是碰到以前初中的同学,他买多了,我正好也想吃,就从他那儿买了两份。”将包中的一份热牛奶和杂粮煎饼放在了唐靖的桌上,叶黎光笑看着眼神晶亮的萧寅,“一份我自己吃,一份是给唐靖的。”
萧寅瞬间蔫了。真是有了同桌就没了亲情,怎么不想想给他这个表哥也买一份?
“要不,我明天给您捎一份徐福的包子?”
吃货果然是世界上最好哄的生物,萧寅猛点头,“徐福隔壁有家仙飘飘奶茶,顺便给我来一杯红豆奶茶呗~”
“大早上喝奶茶?行吧,就这一次。”
想到明早能吃到好吃的,萧寅继续埋头吃煎饺,一下子觉得这被豆浆浸软的煎饺,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李明启好不容易收拾好负面情绪,酝酿出一个极其友好又不失灿烂的笑容,一双大手略微紧张地攥着手中的一袋包子,不大的眼睛里全是忐忑,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正欲坐下的唐靖。
“唐靖,这是……”
桌上的一袋包子才往前挪动了不到一厘米,叶黎光便将热牛奶和杂粮煎饼放在了唐靖的桌上。俊秀的少年转头,冷淡的面上是少有的暖意,半下垂的眼角随着唇边勾起的动作,弯起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黝黑的瞳孔里被洒满了阳光。就像是冰冷了一个世纪的寒冬,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好看得有些晃眼,却也有些刺眼。
“谢谢。”将杂粮煎饼的包装袋打开,扑鼻而来的香味带着点儿引诱的味道,唐靖这么闻着,还真是有点饿了。
叶黎光也将自己的那份拆开,望着唐靖的桃花眼里漾着水光。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唐靖的手背,随后起身,“香味有点大,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我们去教室外面吃吧?”
“好。”唐靖点头,也跟着起身。两人肩并肩地走出了教室。
李明启就那么坐着,半晌都没动。手中的包装袋由于过于用力,被他撕开了一道小口,散发出一股特别的奶香。谭木森以前跟他说过,唐靖有点挑食,包子面得有奶香,包子馅只喜欢奶黄和纯肉的,青菜的不怎么爱吃。这可是他特意在美团上看了评价,早起了半个小时跑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的……
“我说,你这包子好香啊,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虽然李明启人高马大又爱运动,但这一袋包子着实有点多啊。正好他没吃饱,可以替人效劳。萧寅想着,便笑眯眯地凑过去,伸手便想拿一个尝尝。
李明启扭头瞪了眼萧寅,又见窗外那两个人的背影如此亲密,再低头看着这一袋香喷喷的包子,他觉得自己他妈的就像个笑话。
“吃吧你!”
将包子全部推到萧寅面前,李明启郁闷地趴在桌上,只留给萧寅一个没有感情的后脑勺。
没想到李明启这么痛快,刚不还不给吃吗?“我真全吃了啊?你,你别后悔。”
“老子困了,别他妈烦我!”
“发什么脾气,切,爱吃不吃。”萧寅索性不管身边阴晴不定的炸/药包了,自顾自地吃起来。真好吃啊,又香又软,馅儿也足。下次让叶黎光也带一次这个。
教室外。
“你是不是不太爱吃青菜?”
一旁的唐靖拿起杂粮煎饼的第一件事,就是慢条斯理地将煎饼中的两片生菜小心地抽了出来,擦干净手指后,才下嘴咬了第一口。叶黎光静静看着,不禁问。
“嗯,我不喜欢吃生的生菜,青菜也不是很喜欢。”
唐靖从小就挑食,也不是没有被念叨过,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被叶黎光这么一问,唐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爱吃肉了?可是你一点都不胖。”叶黎光上下打量着唐靖,对于男生来说偏小巧的面庞,瘦削的直角肩,凸起的喉结和精致锁骨,身条细长,同样大小的校服穿在唐靖身上,显得宽大很多。他摇头,“反倒是有点儿太瘦。”
“嗯。”被叶黎光的眼神这么上下注视,唐靖身子有些僵,但又怕表露出什么,他只好扭头不再看叶黎光,低头嘬了一口热牛奶。
还真是惜字如金。
叶黎光跟随着唐靖的目光,也望向了远处。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他身子悄悄往右边挪了一些,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人。
唐靖扭头,叶黎光并没有看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并没有盛满往日的笑意,反倒是深邃如一汪不见底的湖泊,带着点儿淡淡的忧伤。
叶黎光有心事吗?
“怎么了?”唐靖问。
“你看前面右边数起第二栋的教学楼。”
“嗯,那是初中部初二年级的教学楼。”唐靖点头,有点没明白叶黎光的意思。
叶黎光却在这时候转过头来,直盯进唐靖澄清的眼底。
“我曾经在那里,见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
第五章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前面二十分钟是广播听力时间。唐靖盯着练习册上的英文单词,心思却没有在上面。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循环播放着方才叶黎光的那句话。
叶黎光在初中部初二的教学楼见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个特别的人是现在初二,还是曾经是初二?特别在叶黎光的心里是什么意思?是好朋友还是有好感还是已经是喜欢的人了?为什么叶黎光看起来有点悲伤的样子,那个人不喜欢叶黎光吗?叶黎光这么耀眼的人也有人不喜欢吗?叶黎光……
“Which is Mike's phone number?”
叶黎光的电话号码吗?他也不知道,而且这些选项里的电话号码都只有九位数,而手机号码应该有十一位数字,答案全部都不对。
唐靖煞有其事地在16题的选项处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叮咚~第三小节……”
唐靖盯着练习册上听力题目一片的空白选项,以及那个巨大的叉,才从神游中反应过来。他竟然只是因为叶黎光简单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了十分钟,他到底在干什么?
有些心虚地看向身旁的叶黎光,却见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露出的半张脸桃花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垂下,但没能遮住淡淡的黑眼圈。
唐靖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太没有出息。因为他现在脑子里的困惑又换了,他想知道叶黎光是不是没有睡好,为什么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