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时绪

作者:时绪  录入:07-06

  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小孩子能懂些什么呢?不过是因为那一瞬间被失约的难过和伤心漫过心头,一时之间做下的冲动之举。
  “我爸脾气很好,很温柔地说‘今天我来接你回家’。”谢然顿了顿,说道,“然后干爸来了……”
  “我现在都能记得我爸当时的眼神。那个时候不知道,长大后每每想起就是一阵后悔,但是……”
  男孩子要面子,何况这么久远的事情,道歉都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就这样过了这么多年,梗在心里的这件事再也没有释怀之日了。
  他每一次都在想,要是能重新回到那一天,他绝对不会伸出那双手。
  可这世界上许多事,不是后悔就能挽回的。
  “我总在想,也许是我对他还不够好,我把他丢在这个地方,一个月就来这么一次,有时候忙起来,三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他一次……”
  “谢然……”
  “小陈哥。”谢然转过头去看陈宇皓,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犹如破了的风箱似的,他从来没有从自己的嘴里听到过这样难听的声音,“你说我这样还有什么意义啊……”
  陈宇皓没有可以应答的话。
  谢然收拾好谢梁安的东西,和值班的医生打了个招呼,约好了明天再过来办理手续。他没有回任昀的房子,而是回了自己家,想独自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家中许久没有人住,也没有打扫,很多地方都积了一层灰。谢然在一些家具上铺了防尘罩,放眼过去都是苍白一片,让人压抑非常。
  冷空气扑面而来,地板也是冰凉的,寒意顺着他的脚蹿上了他的脑袋,谢然不由打了个战。
  他在楼下买了卧具,随意铺了床。
  手机在黑暗中发出白惨惨的光,他翻着自己和谢梁安的聊天记录,视野越来越模糊。
  万籁俱静。呼吸声在空荡的屋子里被无限放大,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谢然抬头看着天花板,几秒后又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他没有父亲了。
  他什么也不剩了。


第52章 过往
  谢然做了一个梦。没有逻辑,时间线也是混乱的,许许多多的往事在他脑海里恣意闪过,上一秒或许还在他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下一秒就能回到初中时期。
  B城的冬天阴冷潮湿,数不清的风浪在楼间呼啸,每一把风刃都像是要刺入骨血似的,猛烈的程度像是能把人吹跑。
  高考之后,为了凑医疗费,他们卖掉了原来的房子,租住在老城区。那里约莫已经建成了三十年,水电线路老化,楼下杂乱地停着各种车辆,小路上的水泥断了层,坑坑洼洼的,里面积蓄的水窥探着来往行人的面容,每次回家都像是一场冒险。
  房子没有电梯,谢然一天爬上爬下好几次,夜里回家时没有灯,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月光,没少被台阶绊倒。
  家里的墙泛着黄,墙皮倒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地往下脱落,但木制的门似乎总会掉屑,他每次关门时都在刻意压着自己的力道。柜子也是上了年纪的,黑紫色的漆脱落了好几处,露出它原有的木色,铰链生了锈,不知掉下过多少回,谢然最开始不会修,在谢梁安的指导下摸索了许久才学会。
  那个地方什么都不好,唯独雨声是好听的。B城的冬季多雨,一个月都见不到太阳的时候都有。谢然没课时喜欢坐在厨房里,抱着他的吉他,或是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天,或是随手弹几首即兴的曲子。
  天是混沌的,如同一幅拙劣的水墨,灰白的云占满了画框里的世界。
  雨打在木板上,沉闷得像是鼓点的声音,重重地敲着,一下接一下。窗前还有铁栅栏,雨水叮叮当当地落在上面,声音清脆干净,又是另一个曲调。瓢泼大雨时,鼓点声又快又响,适合唱摇滚、唱rap,雨若是小了,淅淅沥沥的,就适合唱慢歌、唱情歌。
  一人,一吉他,一片雨声,就是他十八岁时所拥有的一支乐队。
  谢然常常自嘲,若是连手上的吉他也没了,他当真就是个原始创作人了。那段日子如同黎明前的黑夜一样昏暗,如同融雪的清晨一样寒冷,他寄居在破旧的老区里,却在繁华的商圈中落(la)下过足迹。
  但那片繁华灯火并不是属于他的,人声鼎沸也是不属于他的。
  他唱着熟悉的歌曲,陌生的声音通过话筒、音箱传到每一个角落,人群的呼声会盖过他的音乐。
  他还没有音乐。
  那些要求他表演的人让他翻唱知名乐队的歌,没有人会想听一个无名小卒的原创。
  谢然从来都不是光,命运不会允许他执拗地不被染上别的颜色。
  他像是黑暗,又像是黑暗中抓不住的星子。
  ·
  夜色蚕食着这个城市,从商业中心到老城区,五光十色的繁华渐渐消退,取代绚丽的霓虹灯的是几盏年纪与谢然的相仿的路灯,灯丝发出嗞嗞的声音,暗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白蛾绕着灯泡飞动着,绕出一条又一条弧线,仿佛是在祭奠死去的兄弟。
  远处是一条烧烤街,劣质的油污恋恋不舍地贴着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呛人的白烟弥漫了整条街。酒味、烟味、调料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就像这个地方一样,鱼龙混杂。
  谢然背着吉他快步从街心穿过,周围又暗了几分。
  他开了手电筒,地上黑黝黝的积水倒映出月的影子,是那样地遥不可及。
  他拐入了狭窄的楼道里,摩托车几乎要把楼道口堵住。谢然一步一步地踩在楼梯上,泛黄发灰的墙壁上印着各种广告,什么样的都有。
  铁门上生了锈,开了这一层,里边还有一扇木门。木门半掩着,并没有完全关上——他们只有在睡觉前才会把两扇门都锁了。桌上传来食物的香气,谢然放下吉他,走过去摸了摸保鲜盒。
  温的。
  谢梁安没法煮饭,一般都是谢然早起准备好一天的食物,等到饭点时谢梁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谢梁安自从受伤后胃口总是不好,每天都会剩下一些饭菜,压着谢然回家的时间点热好了,放在桌子上,生怕他晚上饿着。
  因此,谢然每次都是在学校里买一个包子垫垫胃,等晚上回来后再填肚子。
  轮椅压在木地板上。楼板与木地板间早脱了胶,经过某些地方时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谢梁安驱动着轮椅从房里出来,打开的房门泄漏出电视剧的声音。
  有些耳熟。
  似乎是任昀主演的电视剧,最近刚播出。
  “小林晚上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碗肠粉,我给你一起热了。”谢梁安说道。
  谢然转过去看向他的父亲,心脏突然有些难受,像是被人紧紧地攥在手里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听见自己问道:“你怎么不吃一点?”
  “我晚上吃多了不容易消化,胃胀。”
  谢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谢梁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最近在学校学了什么?”
  “微积分、大物,我还选修了西方音乐,上课的老师很有意思,但是班里大部分都是冲着他的脸来的,一半时间在偷拍,一半时间在玩手机。”谢然含糊地说道。
  “微积分难吗?”谢梁安问道。
  谢然摇了摇头,说:“我们学的不算难。”
  “你当时要是坚持去艺考,现在说不定……”
  “爸。”谢然打断了他的话,“是你告诉我的,我们不要去贷款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
  窗外是黑漆漆的一片,连对面的楼房都看不真切,只有几扇窗户上反射的光略微明显。谢然埋头吃着碗里的夜宵,热气蒸红了他的脸,谢梁安坐在桌边哼着小曲,破碎的音节在安静的厨房里回荡。
  “今天又唱了什么?”谢梁安问他。
  “都是绿洲的。”谢然笑了笑,打趣说,“这家酒吧的老板好像很喜欢他们,我估计他要是再有钱一点,都能把我们买下来,天天在他面前cos他们。”
  “听说最近附近在修线路,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心一点。”
  “知道了。”
  “明天降温了,衣服多加几件,每次都穿这么少。”
  “嗯。”
  谢梁安撑着头想了想,又道:“你这个月工资拿到后先去买一件衣服吧,我今天看你屋里的那些,好多都是高中时的,再穿这些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谢然柔声道:“知道了。”
  “然然。”
  “嗯?”
  “然然。”
  “我在。”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不要把我葬在B市,太远了。在A市随便找一块地就好,不要太贵。”
  眼前的事物统统消失,冰冷的海水从他的脚底漫上来。谢然像是被人抓住了双腿,他想要逃跑,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翻涌而来,淹没了他的视野。
  太冷了。每一滴水都如针一般,像是要刺进他的皮肉,刺穿他的骨头。他无法呼吸,海水淹没他的口鼻,拽着他向更深的黑暗坠去。
  谢梁安在岸上凝望他,神情淡漠。
  几秒后,他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转身就走。
  不要!
  他张开嘴想要呐喊,但是禁锢住他的海水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只能看着谢梁安的背影渐渐远去。
  别走!
  别离开我!
  温热的液体滑过他的脸,隐没在发间。谢然挣扎着想要向水面游去,却动弹不得。
  不要走……
  “爸!”
  谢然在床上惊醒,梦中的心悸感瞬间涌上心头,心脏飞快地跳着,床板都像是在跟着震动。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沉闷得犹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天花板上都出现了许多黑斑,模糊不清的。
  外面下了雨,雨点在栏杆上敲打着,愈来愈快,如同哭声。
  寒意充斥了整个屋子,冷风簌簌地刮着,窗帘在仅有的地盘里飞舞,窗外树上的叶子落光了,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无助可怜。
  谢然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翻了个身,反手捞过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手机,锁屏上出现了几条消息提示。
  陈宇皓:我九点到你家。
  任昀: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丧葬事务所给他发来的消息。
  谢然先是给任昀回复了几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最近不去他家了,想在自己家里待几天。他没有说原因,因为觉得没什么必要。亲人去世不是什么值得传播的消息。
  然后他又给陈宇皓发了几条消息,让他把自己能推迟的工作都推迟,不能推迟的都集中在这几天,实在不行就取消,违约金他来赔。他要陈宇皓帮他空出一段时间,他想独自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静一静。
  去哪里都好。
  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人总是会觉得累的,更何况他忙碌了这么久。
  好像他父亲一走,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谢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为了什么而工作。
  他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干脆就这样算了吧,别拼了吧,他已经没有要照顾的人了,随便混混日子也够他衣食无忧地过完一生了。
  至于任昀……
  触不到就触不到吧,毕竟任昀只是他少年时代的一个梦,能接近他、一起生活这么久也已经够了。
  星星永远都在最遥远的地方,哪怕站在山巅,举起手摸到的也是自己心里的幻象。
  谢然起了床,机械地洗漱、换衣服,用口罩、墨镜遮住自己的脸,在客厅里等着陈宇皓的电话。
  肚子饿得难受,空荡荡的胃又开始撒泼。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包即将过期的核桃露,兑了热水将就着喝了下去。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谢然还当是陈宇皓到了,也不着急,先把碗放进洗碗池,才回身去了客厅。
  但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后,浑身肌肉都不由得僵**。


第53章 恍然
  失真的呼吸声穿过听筒,打在任昀的耳朵上。
  谁也没有出声,像是在有意维护这样的安静一样。但只有任昀知道,几个月的相处让他习惯了谢然的主动,他在等待对方先开口和他打招呼,可是他打的算盘似乎不太如意。
  在几秒的沉默后,任昀丧失了所有的耐心,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谢然。”
  谢然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任哥。”
  “为什么?”任昀没头没尾地说,但谢然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没有为什么。”他说道,“最近我有些事,两个人住不太舒服,想回家一个人待待。”
  任昀噤了声,沉重的呼吸声再次蔓延开来。这一回的与之前的不太一样,像是他故意压抑着的,里面掺杂着许多情绪,就如同狼发怒时的闷嚎一样。
  任昀知道自己没理由发脾气,他和谢然之间不过就是一场交易,对方有理由也有权利离开。但他就是不高兴,哪怕谢然随意找个理由敷衍他也好,可谢然偏偏什么都不说,就留下一句“两个人不太舒服”。
  是因为他吗?
  任昀控制不住地想,是因为跟我住,所以觉得不舒服?
  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比如文身的指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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