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轻狂,可是少年自有少年的狂。
陆修阳个子更高一些,盛辞凡微抬下巴,斜出去的余光转变成明目张胆的仰瞻,难怪一群Omega会被这厮迷得晕头转向,瞧瞧这装逼的本事,差点就赶上他了。
——
学校督导科的办事效率不错,关于方梓的处分书在周四下午就张贴在公告栏里,是留校察看,再有犯错就是退学。
谢飞站在公告栏前,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处分书,健硕的身体上每一块组织都刻着愤怒,“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人不错,从今天开始,我跟他势不两立!”
“没错,居然敢对我的梦中情B动手!”艾英语气鼓鼓的,抡起谢飞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胖子,我跟你站一个阵营!”
“散了散了,大飞,体育课没跑够是不是?”盛辞凡推开公告栏的玻璃拉门,把揭下来的处分书揉成一团,准确地抛进垃圾桶。
他让方梓受到处分是想告诉他人命非儿戏,却不想方梓从此人缘败坏,他向督导科提过建议,督导科表示这事儿必须公告,杀鸡儆猴。
于是在得知处分书张贴出来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赶着销毁。
他暗自庆幸,好在这节是体育课,看过处分书的人也就这么几个,还都是跟他一挂的,他点开外卖软件,手机递出去,“沁甜够不够封口费?”
沁甜是一家小众奶茶铺,为什么小众呢?这事儿要从他家奶茶均价二百四说起……
谢飞把手机撸到手里,滑动屏幕,“我盛哥就是壕无人性!”
“大飞你快点,我还没点呢!”
“唉唉,我的去冰。”
“……”
陆修阳轻哂,“那…我的封口费呢?”
盛辞凡正在支付订单,头也没抬,“给你点了蜜桃乌龙,五分糖,去冰。”
“不够甜。”
盛辞凡瞟了陆修阳一眼,刚刚才跑完两圈操场,外套还敞开着,额上隐有热汗,他双臂拢在胸腹间,“挑三拣四,谁给你惯得!”
陆修阳轻笑一声,挨着盛辞凡的耳朵,缓缓道出了三个字,“你惯的。”
温热的气流冲撞在耳垂,盛辞凡耳根一热,正打算别过脸臭骂狗流氓,发烫的脸颊不巧地碰上柔软的唇……
盛辞凡本来就热,现在热得快炸了!
“快看,飞碟!”杨务指着一片明朗的天空。
吃瓜观众配合地仰望蓝天,对着朗朗乾坤无中生有,“卧槽,有两只飞碟。”
“胡说,明明是三只!”
“……”
盛辞凡尤不死心地仰着头在天上找飞碟,碧空如洗。
他抱着脑袋蹲地上,一遍一遍地质问自己,他可以把那群人当成瞎子,没问题的对不对?
“齁甜够不够封口费?”
盛辞凡的世界里晴空霹雳,只见陆修阳细长冷白的手指松松地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扎眼的黄白界面——美团外卖。
齁甜是一家小众甜品铺,为什么小众呢?这事儿要从他家蛋糕均价二百八说起……
谢飞颤抖的肘子伸了两次,摸了摸手机又缩回去,然后又伸出来,猛地抽过手机,“陆总万岁!”
又扭头对着盛辞凡,竖起大拇指,“盛哥,刚刚的飞碟挺好。”
盛辞凡两颊上涌的血色更深,起身夺过谢飞手里的手机,对着屏幕一阵乱戳,加了满满一购物车,围观大佬点餐的群众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仿佛美妙的下午茶下一刻就能出现在眼前……
谁知大佬顿了顿,突然扭头对上他们的目光,把视线重新投回屏幕上,按下一键清空,气势汹汹地抛了一句话,“看什么看?”
“……”
大佬红着脖子红着脸,撂下狠话,“在这里找飞碟,没找到不准下课!”
“……”
陆修阳哭笑不得,被盛辞凡拽着去了篮球场。
“跟我打一场。”盛辞凡朝旁边抱着篮球歇菜的萧勇一勾手指,一颗篮球滚到脚边,“来不来?”
“来。”
盛辞凡把球抛给陆修阳,“让你,别说我欺负人!”
陆修阳砸了两下球,“盛哥就是大方。”
场边萧勇吹了记口哨,躲在树荫下生怕融化的花痴们发起抢位battle。
“啊啊啊,神仙打架,我要疯了!”
“盛小凡必胜!”
“学神不会输!”
陆修阳一个虚晃假动作避开盛辞凡的拦截,起跳投篮。
一只手盖下,篮球划过的抛物线在半空变了方向,篮球到了盛辞凡手上。
陆修阳:“为什么不让他们点单?”
盛辞凡:“呵,白给看戏了还要发红包?”
盛辞凡向左跨步绕开陆修阳,跳投进框。
“操场上的事盛小凡说了算,学神要被虐了。”
“不可能,我学神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别一个劲瞎吹好吗?盛辞凡无敌!”
球又到了陆修阳手上,他伏腰抬头,和盛辞凡四目相对:“知道为什么是齁甜吗?”
盛辞凡嗤之以鼻:“你不差钱。”
陆修阳向后退了一步,稳健运球,甩出一道数学题:“两百四加两百八等于几?”
盛辞凡:“五二零!”
弧线越过头顶,“哐”的一声,进球。
操,他一定是脑子短路才会找这牲口打球!萧勇他不香吗?!
“小心!”
篮球从隔壁场地飞射而来,盛辞凡被陆修阳揽到身前,熟悉的清冷薄荷味迎面而来,脊椎骨掀起酸软的无力感,如有千斤抵在身上,压得他抑制不住地战栗。
鼠尾草的香气夹着甜甜的蜜桃味,浅浅的,似有还无,陆修阳恍了个神,揽着盛辞凡的手松了松。
“别松手。”盛辞凡踉跄了一下,“腿有点软。”
淦,一场大病的后遗症真他娘的重!
隔壁的篮球场似乎出了点意外,吸引了大多数的观众,盛辞凡缓过来后就准备过去凑凑热闹。
陆修阳按住他,把他人转了个圈,确定没闻着味道后才松手,嘴角挑起点笑意,小蜜桃似乎快成熟了。
“唉,咋回事啊?”盛辞凡逮着萧勇问。
萧勇没啥表情,烟熏嗓里透着些嘲讽,“喏,陈队的新宠,打篮球伤着了呗。”
这是盛辞凡第一次见到一直存在于众人口中的竞争对手,那人肤色偏向小麦色,五官立体,脸的轮廓利落冷硬,小平头勾勒出几分跋扈的味道。
“啧啧,小模样长得不赖,难怪你看他不顺眼。”
萧勇:……
“裴恕,你这脚得去医务室看看。”穿红色球衣的Alpha探了下情况,转头对萧勇说,“队长,裴恕下午估摸着也训练不了了。”
红球衣是泳队的队员,名叫洛水,跟盛辞凡同流合污惯了,经常被陈队揪着一起罚。
萧勇眉目间尽是不耐,“行,一会儿我跟陈队说下。”
“盛小凡,你啥时候回来训练?”洛水蹦到盛辞凡面前,对了一记拳,“你不在,老子差点闷死。”
盛辞凡流里流气地说:“急什么,爸爸过两天就回去。”
说话间,裴恕已经被扶着站起来,瘸着脚往医务室方向走,洛书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赶忙追了上去,“盛小凡,回头见啊!”
萧勇笃定,“我看那家伙没休几天好不了。”
事实证明,萧勇是对的,当天晚上,盛辞凡接到了陈教练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5.21,还是爱你们的一天~咪啾~
第035章
原本定于开学初的七校联赛因为种种原因推迟到了九月中旬, 报名那会儿盛辞凡尾巴骨受伤, 又因为队里来了个新人可以顶上,盛辞凡弃权后陈队也没说什么。
如今裴恕在赛前受了伤,两百米和四百米的自由泳直接空出了一个位置, 没人参赛的话队伍的平均成绩势必惨绝人寰,况且陈教练给裴恕定下的目标是双冠军。
电话那头, 陈教练刻刻板板地命令, “你小子, 明天下午回队训练,顶裴恕的位置。”
陆修阳刷题的笔尖停下,房间里很安静,电话听筒里的声音悄然扩大, 他偏头看着盛辞凡。
盛辞凡靠在椅背上,语气懒懒散散又傲慢得不可一世,“陈队, 我什么时候沦为替补席的?”
“还横上了是不是?”陈教练受不得挑衅, 天赋再高, 没有后天的锤炼也将平庸, “下周五比赛,这几天我给你安排加训, 听到没有?”
“听到了~”盛辞凡重新捏着笔, 继续看题,“保证拿下金牌,保证继续横下去。”
陈教练被他逗乐, 笑骂兔崽子,盛辞凡嘴巴蔫坏蔫坏的,训练起来却对自己足够狠,拿下金牌不像空话,似乎一个月的休养也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影响一样。
可是盛辞凡心里是有数的,他的身体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时间不允许。
“你可以不答应的。”陆修阳转着笔,嗓音淡淡。
盛辞凡笑了笑,“迟早要回去,早点找回状态也好。”
陆修阳握握盛辞凡搭在练习册上的左手,“我陪你。”
盛辞凡笑话他,“怎么陪?下水被我虐啊?”
陆修阳低低笑了声,“你会做人工呼吸吗?”
盛辞凡顿时满脸通红,恶狠狠道,“淹死你拉倒!”
——
上了一天课还要去游泳馆训练,盛辞凡痛斥不公,为什么他既要上课又要训练?
学习体育双管齐下,真他妈的难!
“盛小凡,走了。”
萧勇和洛水结伴而来,盛辞凡收起做满笔记的课本,把还没写完的卷子叠好,放进抽屉里。
“拿着。”
一瓶朱古力奶塞到手心里,温热温热的,盛辞凡瞥见陆修阳抽屉里的加温垫,汰,这家伙……
“我等你回来。”
嗓音缱绻好听,眼神温柔如水。
盛辞凡脑补了一段穷秀才即将赴京赶考,糟糠之妻恋恋不舍备好盘缠的剧情……
然后穷秀才突然就不想去训练了,愣愣地立在座位旁……
萧勇催促,“盛小凡,你倒是快点啊!”
呸,色令智昏。
——
“陈队,我可以的。”
刚进游泳馆,裴恕的声音就穿透空气飘出来,萧勇“嗬”了一声,“要不你跟盛小凡现在比一场?谁赢谁上。”
裴恕俊脸一冷,瞪着萧勇,“下周五之前,我的脚一定能好。”
萧勇从鼻腔里哼出轻蔑,“你从七中转过来,也应该知道我们嘉禾蝉联七校联赛冠军,怎么,你想拖后腿?”
陈队知道他两不对付,踹了萧勇一记,“滚水里去。”
洛水是个老好人了,安慰道,“裴恕,没事儿,下次还有机会的。”
裴恕没再说话,往出口蹦过去,游泳场地滑,脚下不稳,在盛辞凡面前栽了个屁股朝地,受伤的脚踝剧烈疼着,额上逼出一片冷汗。
盛辞凡蹲下来,把拿了一路没舍得喝掉的牛奶递给他,“欲速则不达,好好休养比什么都重要。”
游泳馆里的空气潮湿,高温炙烤下更是闷热难捱,一点都不爽利。
裴恕掀眸看着盛辞凡,是个很漂亮的少年,唇如桃花,面如粉黛。
以前只是远远的见过,近看时才发觉这人长得内敛俊俏,黑漆漆的眼睛没有一点杂质。
也是,不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就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怎么会懂他们为了往上爬付出的努力?
“谢谢。”裴恕接过了牛奶,却没有等来盛辞凡的搀扶。
盛辞凡神色复杂地绕过裴恕,在大伙儿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掐了一下胳膊,心痛到窒息,裴恕这么不客气的吗?他只是随手一递,人家就堂而皇之接受了?
他想穿越回去,给一分钟前故作大方的自己抽一巴掌。
意料之中,盛辞凡的水平倒退得厉害,成绩比起最后一次参加的比赛差了一大截。
陈教练全程都携着低压,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可真发生了还是忍不住上火。
一个翻转动作折射出一堆毛病,陈教练咆了一嗓子,“盛小凡,你搞什么!”
场馆里的氛围严肃而骇人,裴恕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旁边观看训练,默默松了口气。
也许盛辞凡只是从一开始就被高高捧着而已,他身上的标签从来都是“盛弗的儿子”……
因为是这个标签,所以强大,和实力本身,关系不大。
朱古力奶很甜,甜得有些腻,恻隐之心不合时宜地生长。
盛辞凡吁了一口气,重新栽进水里。按理说他的状态不该是这样的,即使长时间脱离训练也不该是这种水平,他也说不来,手脚没什么力气,泡在水里更加软绵绵。
“重来!”
“再来!”
“……”
——
晚上八点半,距离盛辞凡去训练过去了两个半小时,陆修阳坐在教室里参加晚自习,今晚的效率不太好,刷题的速度明显减缓,老是走神,也不知道小朋友训练得怎么样了。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吵吵闹闹的,几个人追追赶赶,磕着桌椅发出刺耳的声响,陆修阳走到走廊里,月明星稀,微风不燥。
“唉,学神。”萧勇站在陆修阳身侧,“盛小凡还没回来呢?”
陆修阳指尖蜷曲,“很不顺?”
萧勇没说话,默认。
第二节 晚自习,三班空了两个位置。
陆修阳站在靠近东门的一堵墙前,翻身上墙,曲腿一跃,直起身体的时候已经到了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