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白莲花[现代耽美]——BY:白嘉轩

作者:白嘉轩  录入:07-07

  “南园花树春光暖。红香径里榆钱满。欲上秋千又惊懒。且归休怕晚。”(辛弃疾)
  ……
  是私塾里难得的一次休假,只缘老先生要去给他的老丈母娘过寿了,回了趟乡下,私塾放了一天的假。
  难得的假期里,大伙儿都有非常想要去的去处。
  比如庙会,对于白日里上堂的学生是没有机会逛上一次人山人海庙会的。
  庙会的桥边下,一株柳树边上,就侧倚着江少爷。
  显然江浸在等人,那日唤他一同出门看小木匠的同窗张兄去赶庙会巧见了他,忙招手,“怎的江兄佳人有约呀?”贼眉笑着,就听见江浸的反驳。
  “没呢,等我娘逛完庙会,同她归家。”说得自己在等自己老母亲一样。
  这种说辞听过不下十次的张兄见怪不怪了,笑道,“行吧,江兄,这庙会可是一个月才有一次,没两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你可得好把握了。”
  说得江浸约了哪家小姐一般。但江浸着实约了人,他这下却没怎么反驳了,难得任张兄如此“点破”地提点他。
  江浸换了个姿势,继续倚树苦等。
  其实,他也不知晓那人是来不来得了。
  今日早上,他也是匆忙得往那个人怀里丢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团。
  那人被纸团砸了一下,从他脸上落入了他的怀中,他捧起了衣摆,才把那纸团兜住,原以为是纸团里藏了个什么金子或是好吃的玩意。
  那人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只见那个始作俑者大摇大摆地背着手背对着他,走出了院子。
  只留他那老木匠祖父与他一人,院里的木工还有非常之多,他再回头,看了下衣摆间的纸团,那人依旧走远,消失在了院子中。
  才慢慢地将纸团展开来,会是什么?包裹的一块糕点,藏着的一个草扎的蚱蜢?因为之前那江家的小少爷没少这样送过他东西。
  叶泾缓缓地张开,这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张揉皱了的白纸。不过,皱皱巴巴的纸上,毛笔写着几个字,亭午庙会见。
  叶泾连忙抬头,那人早已消失,他想拒绝,抑或是想答应,已经没有了机会。
  叶泾回头再看,院中那一堆等着赶在某日做成的木具,再望自己年迈的老祖父,只能把纸团放下。
  江浸从巳时等到了申时,依旧未见得到那人的身影。
  庙会早已散去,街上是零星方才庙会繁盛时,偶尔看见一处行人落下的踩脏了的锦囊,抑或是丢失的手帕,但更多的是,行色匆匆后的痕迹。
  街上冷清,连方才人声鼎沸的桥的那一头,也变得哑声了起来。
  沉默地一时让人措手不及。
  桥边的乌鸦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仿佛人群散去后,最热闹的换成了它们。
  暮色即将合拢,江浸从倚树的姿势,变成了坐在了桥边上,又转到了躺在了晒得发卷的草坪上,再而徘徊在柳树下。最后是泄气地坐在了石板铺的石路边上。
  半日后,江浸从石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后臀上的尘,转身,险些撞到了一个人。
  “你怎么……”现在才来。
  但是后半句已经说不出了,看见那个人,眼神敛合的,没有什么张扬的神色,只余他内敛的、拢合的、淡淡的稠艳的皮相。
  江浸一下敛住了声音。
  那个人声音淡淡的,河边掠着芦苇的风,如果一不小心,就能让他乘风走了。
  “我木工做完了,爷爷检查的时候一半没过关,说我心不在焉,于是放我出来了。”
  江浸被他出现得神情恍惚,“哦”了一声,才道,“那你吃过饭没有?”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在说刚才那个话的后半边,对江浸川道对不住。
  江浸一下子被击倒,整个心都不在了人间,飞上了浮光跃金河边倒映的天空去了。
  于是,江浸“哦”地,又说,“那没事,”然后兀自地,连衣服上的尘也不拍了,“你逛过黄昏的庙会吗?”
  叶泾茫然地摇了摇头。
  江浸咽下了自己的巨大的喜悦,点头,“那我带你逛逛?”
  一般庙会都于早上和中午,正常人谁会逛结束后的庙会。也只有江府的小少爷能想说这么一个说辞。
  叶泾点了点头。
  江浸的心湖上被无数白鸽掠过,落下一片巨大的、荡漾的、轻快的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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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因为工作的变动和适应,现在应该是恢复正常更新了。


第75章 番外
  两人走在了冷清的庙会街上, 白日最光景的热闹街像, 一下子腾空了许多, 倒是像是为了两人铺出了一道空荡宽敞的“鹊桥”。
  江浸酝酿着说些什么,言些“今日天气真惠风和畅”, 或是“你……眼睛很好看”,再或是“你平日都干些何事”,又或是“怎么前些天学堂没见你, 你到哪儿去了”, 抑或是“你之前逛过哪州哪县的庙会,你喜欢逛庙会吗”,还或是“你认为我如何,外貌如何,人品如何, 家境如何, 你有想法嘛”等等等等。
  结果转头一看,叶泾从地上不知道从哪儿捡起来的一个残肢断臂的“空中猴子”。
  这“空中猴子”是庙会专门卖的玩具, 纸皮影似的外表,瞪着独轮车, 走在了一条水平由两只手拉开的铁丝上, 猴子的腿也会随着金银色片的“独轮车”转动而上下蹬动,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五光十色, 由染了色的铁丝编绕成, 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看着眼都痴了, 江浸看到叶泾。
  那猴子还是缺了条腿, 单腿蹬的独轮车,彩绘的缠绕着丝的纹路也因为行人的践踏而脏了好一些,不如商贩一早大老远而来,栓在双杆上的崭新得金光闪闪。
  叶泾双手拉住可伸缩的水平铁丝,小猴儿从左边骑着小独轮儿悠悠晃晃地到了右边。
  “你不会看上这个了吧。”
  见他的嘴角微微不自觉地向上,有些全神贯注,不由听到他说话,回了神,转了一下视线过来。
  江浸对上了他那双淡淡的,却因为对他叶泾来说是新奇趣怪的东西而产生了轻许喜悦的眼睛。
  “夜深花睡香冷”(辛弃疾),撞入了叶泾的这双眼睛,不由得叫江浸想起了这句词来。不由心里悄悄盘算,若是年岁到了十余,便央了家长求分了屋契给他,他亦能成了一家主,也能够给叶泾的聘礼。
  “有什么好玩的,”江浸伸手抽开了叶泾手里的“空中猴儿”,移开了彩丝猴,“赶下回庙会给你买过新的,”
  语气慷慨不计,江浸努了努嘴,想把猴儿随手丢了,但眼尾瞥到了叶泾紧随“猴儿”的眼神,不由手一扬,呈在了叶泾的面前,“你很喜欢这玩意儿?”
  叶泾眼睛依旧紧跟着彩猴儿,他对于自己的喜欢,不怎么深埋心底,很诚然地点了下头。
  江浸看见他头颅上下稍一颔,犹如是听到他说要月亮般,自己徒手也要给他摘来,包上彩纸送到他家,再三媒六证把他抱回家。
  “哦,”江浸稍一回神,“那下回给你买十个,”然后故意看上那人的脸,声音一压,带着些许哄二三岁的小孩,语气放缓,想博得小孩一个依顺,“够不够?”
  但是话的内容说出来了,却莫名平添了几分的痞气。
  叶泾倒是没有听出痞气来,他还勤俭持家地回答道:
  “废银子了,我也就是看看,”
  江浸掂量着这话,不像是虚意客气,倒是听起来挺贤惠的,心里一乐,他“媳妇”怎么这么贤良淑德?
  嘴上接过话,“是,是铺张浪费了,”然后稍地凑近那人,在他耳畔的附近,未说话,就闻到了淡淡的冷香,不知道是头悬的玉兰枝头的雅香,还是叶泾身上淡淡萦襟的气息。“你还喜欢何物,我替你都买来。”
  叶泾抬起眼,江浸连声道,“你别误会了,”
  柳枝轻浮,风声靡靡,虽然是无人的街道,两人间却显得气氛暧然。叶泾慌忙答道,“没,没想……”我没想过,不敢有非分之想云云。他以为江浸的后半句是“你别误会了,我对你没有其他意思”。
  江浸川还想续上:这不是给你和老木匠的辛苦犒劳赠的小礼品,而是我心悦你给你的“小鹅毛”,“重礼”还在后头呢。
  但是却给叶泾的诚恐打断了。
  江浸看到那个人敛住的眉眼,收作的衣袖,像是哪方哪海的姑射人士。先嘴上停住了这个他原本倾之而出的“耸人听闻”的“想法”,表面上缓了一缓,想着来日方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笑嘻嘻云淡风轻:
  “下回只许跟我逛庙会,其他人都不许。”
  叶泾闻声一下抬起了脸。
  换是他人,在说了这番话后,定是不敢再去看那人的神仙容貌。也只有江浸,直直地,正起了眼,望见了一张淡淡楚楚,敛眉收目,像是没有听明白的,清艳的,淬净的脸。
  垂垂的余晖中,那个亦是异常俊美的少年郎,伸出了葱白的手指,勾了一勾那人的下颌。
  稍稍凉沁的,覆下了软雪的触感,“听懂了吗?”
  叶泾将懂未懂,茫然而又惊然。
  ……
  学堂。
  一群吵吵闹闹的学生,有捧来了老子的蛐蛐笼,学着大人一只手背过身,一只手捧袖珍小笼,一群不大不小的人儿围着逗着,也有从市面上收集回了武侠“珍本”,在同学面前以一日十个铜钱的租金租借出去的生意买卖,也有正儿八经地拿出了市面盛行的前朝大家的书法作,一一描摹但是没多久,注意力就被旁人逗蛐蛐的闹声叨扰吸引去。
  一人倚着后桌,身体放斜。手中的画纸稍稍扬起,只见上面有一空谷幽兰,绝世佳人。
  画纸要被一同窗抢去,结果那人手一抽离,那同窗扑了个空。
  “我的乖乖,那画,不就,不就是那……”
  画的主人正色过来,“不就是什么,”语气悠然。
  同窗面露出了啧啧称奇之色,“还以为就你一人假正经,四大皆空,”
  “你在想什么呢,”江浸说道,“那人快要嫁给我了,别再瞎想了。”
  同窗一脸不信,“江浸,你说比目鱼有三只眼、夫郎头戴绿巾家中女子守身如玉我信,你说他是你尚未过门的人,我就有话要问你了——”


第76章 番外
  “我的乖乖, 你和他说上过一句话吗?”
  “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听说池家的公子也有在约他哦, ”一连三问。
  江浸嘴上淡淡, “什么池的,湖的, 海的,”心里还在想,哪来的家伙, 表面不屑一顾, “他只心悦我,”
  但是此时巴不得飞到了叶泾身边,“哪个癞蛤蟆在追你?”“你别急,我下聘礼了,千万别急。”江公子的那句癞蛤蟆也没把自己给摘出去。
  “喂, 你干什么去——”同窗疾声道, 又不得不四处顾看,压低了声量。
  只见那人一个燕子翻腾翻出了私塾的竹编围栏, 转身就出了私塾。
  同窗眼睁睁地只见那人影儿就跟庙里的活人倏地没了。
  “实在,实在是,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正巧, 打瞌睡的老先生已经醒过来, 卷住的书敲在了同窗, 颤颤巍巍慢慢悠悠的声音响在他脑后, “你说谁难过美人关了?”
  ……
  “什么东西?”池鳞拿在手里抛了一下, 接住, 捏住了,比桃核大一些,雕刻未完,还有些粗糙,看似未磨光滑。
  隐约看出是个兔子的雕刻,雕出了兔耳和兔身,尾巴和腿,已经眼鼻嘴都未成形。
  “送我的?”把兔子木雕拿到了叶泾的面前。
  只见木雕如栩,那人面若“把春波都酿作、一江醇酎”(辛弃疾),眉眼如卧山,似江水。不由心生出了许多爱意来。
  这句是个轻佻,本是让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听了后,面红耳赤。
  唯独在情·爱之事上尚未开蒙的叶泾听来,却是澄清了,“不是。”回答他道。然后想去取回他方才掉落在地、被池鳞捡去的木雕。
  所幸池鳞也不是个面皮薄的主儿,不由躲开了叶泾想拿回木雕的动作,“是给哪家的子弟的?姓李的,姓杜的,还是说你现在住着的那家姓江的?”
  眼神咄咄,面上是笑,但是眼底看不出更深的愉悦来,似乎是想在叶泾表情中解读出来,这是给何人的定情信物。
  叶泾坦然地回答他,“你若是喜欢,我再做一个……”
  池鳞打断了他的话,“那么这只木兔子真的是给别人的?”眼底沈深,瞧着叶泾,脸上的笑依旧挂着,但与方才比,更浅上了好几分。
  叶泾与他相识,不过是源于在一次购买东西时,叶泾被当地的商贩蒙多了钱,池鳞出手,才让商贩坑不了外地人叶泾的钱。
  叶泾垂下了眼,一会儿道来,“是答谢让我和爷爷暂住的江家人的……”
  池鳞听到叶泾终于诚实的答复,脸上颜色缓解了许多,不由似笑非笑,“好罢,我以为你是给你哪位心上人的。”
  池鳞将木雕往高处一抛,叶泾转头看去那在空中的弧线,就在木雕落地之前,池鳞挥手接过,“那借我玩几日。”
  叶泾只连道,“只是,还没完工……”
  池鳞捏住了木雕,心上不满,嘴上却噙着淡淡的笑,回答叶泾,“不打紧,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木雕,我再把这个还你。”说话的时候,两人是并肩地走在了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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