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霄在陆西洲胸膛上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陆西洲想了想,又叮嘱道:“你这几天少出门,我负责接送尧尧上学,父亲那边我去跟他谈,我不想你和尧尧出意外。听话。”
“嗯。”
“牵扯到亲情就不好处理,连我们飞扬跳脱又聪明的小狐狸都束手束脚地没辙了?”
肖霄双手抵着陆西洲的胸膛,退开一点,“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是是,”陆西洲安抚地拍了拍肖霄的背,“都是因为我。”
章六十五 三人成虎
肖霄哼了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也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陆西洲拉着肖霄在沙发上坐下,“我……余丹慧给我打电话,岳文姗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流产。”
肖霄眉头一下皱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孩子没了?”
“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推了下来。”
“谁干的?”
“警方还在查。”
肖霄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闹离婚的节骨眼儿上,会是谁干的?曲涵亮吗?”
“你觉得他有这么傻吗?”
“也是,凭我对他的了解,这时候下手确实傻了点。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
“冯升。”
“冯升?”
“嗯。”
“为什么?他一向听曲涵亮的话,不会这么做吧?这不一下把人推风口浪尖上去了?他愿意看到?”
“被爱冲昏头脑的人,你觉得他还能有多少理智?”
肖霄点点头,“也是,如果是冯升找人干的,我来推推他的心理啊,会不会是因为这段时间跟曲涵亮转地下情人让他觉得自己抓不着人,又因为曲涵亮在外面总是扮演好丈夫好男人,对这段婚姻现在也是挽回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没安全感,怕万一岳文姗生下孩子曲涵亮会真的偏向家庭?”
“有这个可能,我跟马局说,让他们查查冯升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
“太慢了,我去找他。要真是他做的,现在他心里可发虚,我去诈诈他。还有……上次暗算我那事儿。”
“也行,不过要注意安全。”
“知道,只要不是一大群跆拳道***的高手,我还应付得过来,冯升能把我怎么着,放心吧。”
陆西洲点点头,把坐在身边的肖霄抱起来,让人跨坐在他腿上,“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找个时间带尧尧出去玩吧,地点你来定,国内国外都可以。”
“好啊,我也觉得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多。”肖霄揉捏着陆西洲的脸,停手后在对方额头上亲了下,故作痞气地调戏道,“我这也没少滋润你啊,美人儿这就寂寞难耐了?”
陆西洲往后靠进沙发里,他一手贴在肖霄背上,把人按向自己,神情松缓,眼里带着笑意,“宝贝这话说的也不错,‘寂寞难耐’,确实是,肖先生打算怎么办?”
“这是要我主动吗?”
“你说呢?”
肖霄短促一笑,按着陆西洲的肩膀吻了上去,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互相去脱衣服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两人动作都是一顿,马上分开把衣服拉好。
肖霄扬声道:“尧尧进来吧。”
肖尧打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出来里面两人不太对,小脸顿时就红了,“我……我没什么事情。”
肖尧说完就跑,门都忘了关。
肖霄捂住脸,无奈地笑起来,放下手,“行吧,我先去看看尧尧。”
“去吧。”陆西洲也没想到肖尧会突然来找他们,也是,现在还早,离小孩子睡觉的时间远着呢。
肖霄说去找冯升,很快就行动了,一开始发消息对方还不回他,在他轻飘飘问了句知不知道岳文姗流产了,冯升才答应跟他见面。
肖霄进了包间就看到冯升正在等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毕竟咱俩还是好朋友呢,见个面都这么难。”
冯升脸色阴沉,气色也称不上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用不着这么装。”
肖霄笑眯眯的,悠悠道:“我这是陪你练习啊,不然要是真在公众面前穿帮了怎么办?我在娱乐圈里就是玩玩,可你不是啊。”
“你威胁我?”
肖霄耸了下肩,没否认,“说正事儿吧,岳文姗流产是不是你找人干的?”
“不是。”
冯升回答得利索,肖霄一时分辨不出来,又道:“那上次把我在雪地里敲晕的事儿呢?真是谢明辉干的?”还没正式宣判,肖霄心里记挂着,要不是搬了家,还不知道肖宇奇和谢嘉丽怎么来骚扰他,不过他是真的不信凭着谢明辉的胆子敢害他。
“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冯升没有回答,肖霄也没有说话,包间里陷入了一阵难捱的沉默。
半晌,肖霄才轻声、好像事不关己地问,“你最近过得不怎么样吧?明明是今年影帝的最热门人选,却绯闻缠身,我听说曲涵亮最近都不怎么跟你见面了,背后操纵着给你的资源也少了,是不是?”
“绯闻多一方面也是红的证明,至于其他的……无稽之谈,道听途说的话你也会相信。”
“为什么不信?三人成虎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冯升双手紧扣在一起,手背上青筋绷起,他突然笑了声,“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肖霄粲然一笑,“当然不是,我想问你一句,你觉得曲涵亮这样的人,能为了往上爬跟我假装恩爱快两年,对你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有几分真情实意?”
“我和你对他来说当然不一样。”
“我再问一句,你觉得爱情和事业对他来说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
“那你迟疑什么?”肖霄观察着冯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继续问,“我猜岳文姗流产的事儿是你找的人,虎毒还不食子,曲涵亮就算对岳文姗没感情,不代表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仔细想想他这几天对你的态度,你真觉得他没有怀疑你?”
包间里昏黄的灯光撒下来,将冯升稍稍低下的脸藏在一片模糊的阴影里,他猛得抬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
“我的目的?”肖霄悠悠道,“我想知道是谁要害我,是你、还是曲涵亮。”
冯升深深吸了口气,“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有什么好处?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我?”
“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说实话,我对你最多是讨厌,我对曲涵亮……那才是恨。如果岳文姗的事情真是你做的,我不会说出去,这是我的承诺。”
“你可信吗?”
“到现在你不信我你还能信谁?冯升,你也不是傻子,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反正我是跟曲涵亮杠到底了,你觉得……谁的赢面更大一点儿?”
冯升的手慢慢卸了力,垂下眼,“雪地里那次……我没想着真要你死……”
陆西洲是想趁着肖霄去见冯升的时候,也去陆家跟陆政平谈谈的,不过走到半路接到魏浩平的消息,就临时改了路线。
章六十六 和冯升当众起冲突
在约定好的地方停车后,一个人从路边的店里走出来坐到了副驾驶上,这人正是魏浩平。
陆西洲问道:“之前不是说尽量不要见面吗?”
魏浩平摘了墨镜,坦然道:“现在没有必要了。”
“为什么?”
“我和涵亮闹翻了。”
陆西洲略微皱起眉,“怎么说?”
魏浩平眉眼间满是无奈和遗憾,“我一直不太赞成他的行事方法,只是现在劝不住了而已。岳文姗流产后,他也不想再跟岳家纠缠,离婚诉讼就算是他多赔点钱也没关系,岳家产业的根基他已经全部掌握到自己手里了。”
“他下一步是想把两家公司的资源体系整合起来吗?”
“没错,原来吞并肖家建立的公司是我在管理,现在他全都收回去了,这部分是他培养起来的比较核心的人员,再加上岳家的产业,他很快就能……创造出一匹商业巨兽出来,很快。”
“三个月?”
“不,还要更短,现在一切已经就绪,只等离婚,最短可能只要一个月。”
陆西洲轻轻敲了敲手指,“走正常程序,他不可能这么快。”
魏浩平把一个纸袋子递给陆西洲,“这也是我最终跟他闹翻的原因,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但是仅凭这些定不了太重的罪,他在里面也有人脉。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再让我接触到核心的东西,我也不会再冒险。手续我已经办理好了,三天后就带苗苗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陆西洲接过袋子,大致看了下里面的东西,确实都是违规操作相关的,但也正像魏浩平说的,想定罪、想一下扳倒曲涵亮还不够,“我明白了,谢谢。”
魏浩平摆摆手,“不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祝你们好运,再见。”说完他就下了车,他这么做确实是为了自己,他想要的是高品质的安稳生活,不是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有失足的一天,他输不起,也不想让爱人跟着他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一直不结婚也是这个原因。
陆西洲能理解,多年好友走到这一步,魏浩平做到目前这样已经够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从会所包间出来,肖霄和冯升一前一后隔着一米远的距离,走到一楼的大厅后,走在前面的冯升似乎是忍不住地突然回过身来甩了肖霄一巴掌。
肖霄被打的有点懵,这一下他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挥拳就打了上去,冯升的墨镜和帽子直接被打掉了。
会所的保安和工作人员发现情况都快速走了过来拉架,有人认出冯升后拍了照录了小视频,本来还想再打两下的冯升一看立马挣脱开拉着他的保安,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和墨镜,戴上后挤开人群走了。
肖霄阴沉着脸,摸了下被打的脸颊,打他,他也不吃亏,冯升挨的那一下可比他狠多了,关键是他打个架算什么,冯升可没这么简单。
肖霄脸色不好看,也没搭理还在拍他的人,快速离开会所,他也没心思往别的地方跑,直接回了家,这件事肯定捂不住,他得提前跟陆西洲商量下怎么应对。
陆西洲到陆家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偌大的餐桌上只有陆政平一个人,看上去是有点凄凉。
看见陆西洲,陆政平让人加一副碗筷,招呼道:“回来了,过来坐。”
陆西洲在距离陆政平两个位子的椅子上坐下,但是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等着陆政平慢悠悠吃完饭。
陆政平也没多说什么,想带着陆西洲去书房,见人没有动的意思就让佣人把餐盘都收拾了,也让管家走开,才开口道:“还生爸的气啊?”
“我说过,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把肖霄牵扯进来,有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陆政平叹了口气,“直接找你、你会坐下来跟我好好聊聊吗?”
陆西洲知道自己八成不会。
见陆西洲沉默,陆政平又继续道:“之前是我不对,爸知道错了。”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见面。”
“西洲……”
“你是我的父亲,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不管你怎么样,将来我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但是现在让我跟你多亲近,我做不到。你曾经没有给我我们这些,到了现在却希望有些东西凭空而来,你觉得可能吗?”陆西洲知道自己的话并不客气,但是他是真的做不到现在就跟陆政平像寻常的父子那样。
他还能跟陆政平坐下来说话,他的大哥可不会。
相比起父母给自己造成的影响,陆南塘才是受伤害更大的那个,或者说是他的大哥将自己护在了羽翼下,明明没有相差几岁,却在他懵懂不自知的年纪给了他足够多的关心和爱护,也隔开了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事到如今,他也想象不到陆南塘这些年的压力有多大,一面和陆政平周旋,一面还要照顾不让人省心的他。
所以,他不会就这么原谅陆政平,他做不到。
陆政平苦笑两声,他运筹帷幄几十年,没想到老了老了,跟自己的孩子都离了心,偏偏孩子大了有能力了都不甘心听从他的安排,他缓缓舒了口气,“余丹慧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找过我。”
“你原谅她的不告而别了?”
“你怎么不说她出轨是假的?”
“她确实是出轨,只不过出轨的对象是……”陆政平顿了顿,没有说出口。
陆西洲冷着脸接上了,“自由。”
“自由……”陆政平喃喃着,脸上的皱纹里突然多了许多的苦涩,自由,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也从来没觉得这个词有多么重要。
陆西洲看着垂垂老矣的父亲,道:“我也并没有完全原谅她,但是她比你好一点是……她真的知道问题在哪里,我的父亲,您呢?”
陆政平沉默着,或者说他现在有些接不住儿子的发问了。
陆西洲站起来,“如果你还想跟我和解,不要动肖霄,我再重复一遍,他是我的底线,谁都不能动。”
“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你就不怕他背叛你吗?”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全身心地相信一个人?”
“……没有。”
“所以你不明白。”陆西洲大致上明白陆政平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控制欲,因为不相信,也因为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