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桌子人愣了下,随后又是一阵大笑,有几个女演员不敢笑,捂着嘴低下头。
陆野已经一瓶啤酒下肚,兴头上来,嘴里便没什么遮拦。他眼光带一点玩味的看着赵斯亦:“这我得说一嘴,这圈子里长得好的可太多了,但能混的好的很少。”
“要么你就得厉害到什么都不在乎,跟江城一样。要么你就得这样,把难挨的日子都当成笑话。”
桌上的人声静下来不少,一点杯碗的碰撞,消散在人声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平静的蹚过这种混水,有的就算澄清了,干脆就抑郁了,心理多多少少要出问题,还有的甚至接受不了,一直都走不出来。”
陆野看着赵斯亦:
“你很适合走这条路。”
“谢了陆导。”
赵斯亦莞尔笑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旁边的麦屿有一瞬的愣神,夹菜的手顿在空中。
“行了,吃菜吃菜,小夏注意着点啊,别老费不在就敞开了吃,这两盘别碰了。”
副导演热情的张罗着,人声又动起来,赵斯亦筷子没收,趁着不注意又给自己夹了快糖醋里脊,旁边的麦屿笑笑问:“不怕胖啊?”
赵斯亦含糊一声:“我消耗大。”
麦屿顿了一下,过一会儿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思考过一遍,才问出口:“你前两年都在做什么?”
“......”
赵斯亦嘴里的排骨卡了下。
旁边的女统筹似乎也很感兴趣,放下手里的筷子看过来:“对啊,小夏老师,我之前听说你大学是读的北艺,你知道陈教授吗?就是教你们形体的,她是我姐。”
赵斯亦:“......”
掐掉想捏死费大金的心,赵斯亦当机立断,飞速站起来,带一点摇晃:“一会儿的,一会儿回来聊,我先去趟洗手间。”
麦屿的眼神变了变。
女统筹倒是不在意,笑笑冲门口喊:“快点呀小夏老师。”
赵斯亦三步溜进厕所,摸出手机,他本来想乘着这会儿百度一下夏棋的大作背下来,又或者给费大金打个电话,但心下一紧,又觉得治标不治根。
人对你有兴趣,并不是几个问题能打住的。
他总不能每个问题都上一次厕所,那估计圈里很快就会传出来夏棋肾虚。
赵斯亦抉择片刻,收回了手机,打算一劳永逸。
那边的包厢里吃菜谈话声持续了半个小时,有眼尖的发现夏棋的位置一直空着,门口刚好被推开。
服务员微微躬身,面色稍显尴尬:“您桌的客人喝多了,刚才走错了包间,在隔壁睡着了。”
“......”
.
赵斯亦不知道迷糊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架的他,总之是个活人,到了车里就躺上后座,什么也不用说,安安静静的装死。
比起背下来夏棋的百度百科,显然闭着眼睛装睡容易的多。
起先耳边还有一点陆野打电话的吵嚷,后来他真的睡过去,只觉得周围很安静,趴着的地方很舒服,味道还有些熟悉。
赵斯亦睡醒睁眼是半夜两点。
因为是装醉,并没有酒后头疼的轰鸣,脑袋十分清醒。
他下意识感觉这个环境有点熟悉,窗帘的颜色很熟悉,格局很熟悉,连床的触感的很熟悉。
江城的房间。
赵斯亦反应过来,立刻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
还好,衣服都在。
“......”
偌大的床上并没有第二个人,套间卧室的房门关着,赵斯亦挪下床,打开了门。
白炽的光照的他眯了眯眼,沙发上的人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和一件黑色长袖衬衫,手上正在翻一本书。
赵斯亦干咽了一下。
“醒了?”
江城没抬头,淡声道。
他莫名的有些心虚,没有来由,干巴巴“嗯”了一声,然后问:“你...这么晚,不睡啊?”
江城:“等你醒。”
赵斯亦:“那我要是不醒呢?”
江城抬手看了一眼表:“最多两点半,你就睡地上。”
赵斯亦:“......”
赵斯亦努嘴:“那你怎么没让我睡沙发...”
江城:“你太吵。”
赵斯亦:“那我怎么到床上去的?”
江城:“自己爬上去的。”
赵斯亦:“......”
呸!又来骗鬼。
赵斯亦捋了捋被压成鸡窝的头发,脸上还有一点被压出的睡痕,红了一小片,乍一看有点狼狈的味道。
他两步朝房门口走,打算换鞋走人,身后却倏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以后不要这样。”
赵斯亦的动作愣了一下,回头问:“哪样?”
江城:“借酒浇愁。”
赵斯亦:“??”
沙发上的人合上书,江城的眉心一抹倦色,神情松散,语气很平淡:“你是看到了纸条,但也不用这样。”
赵斯亦:“?”
江城:“你觉得难过可以专心拍戏,随便喝醉酒很危险。”
赵斯亦:“......”
第28章 chapter28
“骆语这镜过了,来转个机位, 下一镜准备。”
赵斯亦从打光板下走出来, 刚刚归位的费大金忙上去递水,看旁边没什么人, 接着瞪眼:“你就走了?你没跟他说你不是夏棋?”
“嗯。”
赵斯亦懒懒的咬了一下吸管:“你先解释一下,我为什么在他那。”
“......”
费大金神色一萎, 搓搓手讪笑:“这不是陆导打电话说昨晚聚餐, 你喝醉了么。”
“嗯?”赵斯亦眯着眼。
费大金咋呼:“都是艺人, 不方便乱塞别人车的, 但我在外地又过不去,所以就跟董东东说了声。”
赵斯亦冷瞄他:“你还挺能使唤。”
费大金嘿嘿一笑, 眸色透一点精光:“我当你要跟江城摊牌了呢。”
赵斯亦顿了下:“不摊。”
“你还瞒着他干什么?”费大金皱眉。嘴一耷拉:“宝贝小情人呢, 这些年也没忘, 也没跟你说的似的对你...那啥没感觉。就冲那小纸条的劲儿, 咱们以后天天住在休息室里吃水果吹空调当皇帝没问题。”
赵斯亦:“......”
“来, 骆语, 下一镜。”
那边陆野已经喊起来,赵斯亦扔给他一个金鱼吐泡泡的表情:“谁那么奔放,上赶着告诉他。”
费大金:“......”
赵斯亦撇撇嘴:“这戏还多久?”
费大金:“二十来天吧。”
赵斯亦:“哦。”
冰凉的矿泉水往费大金怀里一杵。
“他认不出来就拉倒。”
“......”
外景没什么遮挡,阳光直直的照下来, 发梢变的松软。
其实也不算全是气话。
赵斯亦总觉得他跟江城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说清楚, 再加上过去这些年, 人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并不觉得一句“抱歉我驴了你”, 就皆大欢喜能回到从前。
即使江城还惦记他,也许只是因为当初的不告而别心有余念。
当初为什么那样生硬地拒绝,为什么后来没有一句解释,他都不知道答案。
再退一步。
即使是他,也是二十岁的他,不再是十五岁的那个少年。
江城还喜欢吗?
赵斯亦不知道。
脑海中一直嗡嗡的吵,像有两个小人各执一词,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最后被一起捏死,达成共识。
凭什么要他说?
给爷自己认!
.
下午过去大半,放了晚上的盒饭,陆野一手端着饭,一边盯着机器检查今天的镜头,看完之后满意的笑笑:“小夏,可以啊,今天状态不错,越来越有点演员的样子了啊。继续保持。”
江城没吃盒饭,靠在另一边的躺椅上,抬头看了一眼陆野旁边正笑的春光灿烂的人,莫名的感觉有点惹眼。
董东东放下手机从旁边来,小声儿说:“江哥,霞姐刚来电话了。”
“干什么?”江城收回目光。
董东东老老实实的复述原话:“就是团队宣传那边,觉得你跟小夏老师这一波cp大热,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所以安排了一些后续的双人杂志综艺还有代言,想跟对方团队谈一下短期的荧幕合作。”
董东东小声说:“小夏老师肯定是求之不得,但霞姐说得先过你的意思,不然不敢直接谈...”
宋美霞显然是被上次的事情敲了个警钟,所以先问过来。
“其实咱们肯定不缺这点热度,但霞姐说这么大的流量不变现太可惜了,而且现在娱乐圈炒cp是大势,还可以过一过那些一直说你耍大牌圈里没朋友的黑稿。”
其实还有个原因,董东东没敢说,那就是连宋美霞都觉出来,江城对这个夏棋不一般。
换了往常这种策划根本不会提,但这次却忍不住要试一试。
董东东:“江哥,我看你挺喜欢小夏老师...”
骤然挨了一记眼刀,董东东的声音小下去,江城平静道:“放着再说。”
放着再说,一般就是不说。
董东东估摸着策划打了水漂,没敢给宋美霞回电话,一个人开始念经祈祷明天不会被送走。
晚上陆野正式宣布了整组开始熬大夜,起码有一个礼拜的夜戏要拍。
费大金把小宝马找了个宽敞能看到机器的地方停好,冲赵斯亦说:“晚上不行就上来眯一眯。虽然比不上江老师那个休息室,但也能躺躺。”
等戏的空档,赵斯亦钻进去,就着靠枕听音乐,没过一会儿车窗被敲了两声。
费大金摇下来,发现是麦屿。
“江老师的戏,还得好一会儿,外头蚊子太多了,能不能进来呆一会儿?”
赵斯亦看他:“你没带保姆车?”
按照配置,麦屿应该比刚进组的夏棋要红不少,不存在连个保姆车都没有的情况。麦屿趴在车窗上,笑了笑说:“不巧,最近跟公司闹解约,经纪人昨天都走了,车当然也没了。”
赵斯亦点点头,大晚上熬夜确实不容易,不是两个小板凳能坐住的。
他开门让麦屿进来,对方道了谢,坐进来之后才发现麦屿手里还拎着两个小蛋糕和两杯牛奶,笑笑放在后座中间的下拉板上:“夜里饿了吃。”
费大金:“......”
这是要久坐啊,还挺不客气。
不过赵斯亦答应了,他也没话说,片场的夜晚并不那么好过,刚睡几十分钟便又被叫起来上戏。
三点多快收工,江城看了一眼赵斯亦的小宝马,里面上上下下的两个人刚坐回去。因为都是回酒店,赵斯亦干脆带上人,也没把他落下。
麦屿:“真不好意思,新助理已经在找了,车也在联系,这几天刚好拍夜戏,仓促了点。”
确实,刚解约什么也没有,要在大半夜来往片场和酒店太不方便,赵斯亦想起自己刚进组的时候蹭江城的车蹭的瓜皮赖脸,于是主动道:“没事儿,这周就一起走吧。”
麦屿脸上的笑好像就没停过,也不推辞:“那麻烦你了,这样吧,等空一点带你去吃饭?邺城我还算熟,之前拍网剧在这呆了两个多月,知道不少市中心好吃的东西。”
赵斯亦应和一声,于是费大金就带上了麦屿。
一连两晚,同进同出。
到了第三天夜里,戏还没开拍,赵斯亦突然被一个电话震醒。
那头的声音很低沉:“沙发可以睡。”
“......”
赵斯亦平静:“哦,那江老师多休息。”
江城:“你上来,车里空气不好。”
赵斯亦:“不了,我害羞。”
江城:“......”
“开了空调。”江城不得已说。
赵斯亦:“还行,现在不太热了。”
“......”
江城冷着声:“东东切了水果。”
“哦。”
.
十分钟后,赵斯亦靠在小牛皮沙发上,抱着董东东刚洗出来的一盒子小番茄,一边看剧本一边吃,不消一会儿盒子里就少了大半。
江城坐在对面看着他,感觉自己放了条懒猫进来,过了片刻才道:“你最近和麦屿走的很近?”
“也不算。”懒猫抬抬爪子:“借他车用。没车不方便,我知道的。”
江城:“......”
“你跟那个麦屿最好保持距离,他最近要解约换公司,正在博热度。”江城淡声道。
“那跟坐我的车有什么关系。”赵斯亦问。
“......”
江城没说话,坐在旁边给赵斯亦洗小番茄的董东东赶紧说:“小夏老师你是不是不怎么上网?”
赵斯亦一顿。
确实,从出了视频的事之后,他包括费大金,都大大减少了上网的频率。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养成了习惯便不觉得要紧。加上最近昼夜颠倒,两个人都没怎么看微博。
董东东给他刷出来两条,递过去:“你现在是娱乐圈小金郎,哪里需要哪里拉。”
赵斯亦:“......”
他扫了眼屏幕,上面骤然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深度发掘独家报道:电影围城最新路透,麦屿夏棋片场形同双胞胎,共吃共住谈笑欢。】
【@深度发掘独家报道:没点cp风头正劲,知情者称,夏棋片场关系最好实则麦屿,江城咖太大很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