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还没轮得到周总再挣扎什么,吕梦恬打字的键盘声终于停下。
她说:“请季少爷放心。我已经安排第三方调派的清查团队,明日到位。咳咳,还有,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简总指令第二条。”
吕梦恬看向呆愣住的s市总经理,说:“即日起免除s市总经理职务。我已上报大生态总部,批复很快就会下来。明天,请您直接到人事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
略一停顿,吕梦恬补充一句:“哦,以我对简总的了解,估计您的小团队也在裁员范围以内。或许您知会他们一声,明天大家直接一起走人。所以你们一起去人事部报到,还能省点事儿。”
s市的总经理突然怒了。
“什么叫到人事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我是季总亲自指派到这里担任总经理一职的,他一个空降的劳什子‘执行长’凭什么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开除!授权呢,程序呢,申请书呢?一概没有,你扯淡!还有和周总的合作——我们合作很久了,你突然解除合作,不是给集团造成损失吗?刚出茅庐的臭小子还没来两天就觉得自己行了?他以为他跟谁说话啊!一点不尊重前辈,全是自以为是的违规操作!一句话就想让我滚蛋?门都没有!要开除我,你做梦吧!季总怎么会允许他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
“……嘟,嘟。”突然,手机公放的等待通话声音突兀地打断他。
顿时,各种各样的视线集中在金贵的大少爷白皙手指夹着的手机上。
‘咯’的一声,电话接通。
季俊德的声音沉沉地响起:“落落?”
“爸爸!”季落懒洋洋地抱着胳膊,扫视餐桌一周,隔空对季俊德说,“有个小事要问问你。”
“什么事?”
“就是……刚才哥哥下了几道命令,关于他在s市权限的问题。”季落漫不经心地说,“哥哥刚才免除了s市总经理的职务,他这会儿正不服呢。”
“季总!”被提到名字的人立刻说话,“季总,您看我为集团服务这么多年了,怎么能突然来一个小孩,口出狂言,声称要把我免职!我……”
“我跟我爸爸说话,你打什么岔?”季落揉揉饿坏了的小肚子。
季俊德没回应那个人,只问季落:“什么原因?”
“原因肯定都写在给你提交的报告上了,刚才我看到哥哥的秘书啪啦啪啦一顿打字。”季落说。
“哦,估计是和s市的业绩以及合作商有关。既然这样。”季俊德不再多问,但对简凌的行为毫无质疑,“你给我打电话问这个的意思是?想问执行长有什么权限?需要我教你吗?”
季落弯弯桃花眼,“当然不用,只是有些人对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拎不清嘛。那就这样吧,爸爸再见”
……
电话挂断。
从始至终,季俊德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施舍给已被免职的总经理。刹那间,在座的人精们听过季俊德说的话后,都马上明白了一件事。
季氏集团的董事长大总裁季俊德,他言语中直接提及的‘s市业绩及合作商有关’,分分明明直接指向在座的两个人!
怪不得s市空降执行长。
怪不得这几天总裁办鸡飞狗跳,各部门的财务数据,运营数据,还有各种年度、季度、月度报表运输机似的往简凌的办公室送!
谁都小看了年仅22岁的‘小孩’。
他只用了这么几天,就把这些年的各项数据看得明明白白。
今天的晚餐,简直是鸿门宴!
还是他们自己邀请人来的!
季落收好手机,随后慢悠悠地说:“既然大部分事实都清楚了,吕秘书,你就按照刚才说的,把事情完成吧。”
“好的少爷。”吕梦恬挺挺胸,“该说的,我也说完了,那么这位‘前同事’,有关于人事赔偿金的事情,可以去人事部门沟通,或者……根据您这几年的业绩标准,我认为,季氏集团保留向您追责的权利。当然,周总您当然也有向我们集团追责的权利,但一切,还要等到第三方评估多年合约的效果,及期间所造成影响的程度再说。建议您准备好至少两个应对方案,免得如果结果显示需要您公司对我季氏进行赔偿的话,掏不出钱来可就麻烦了。”
季落不再继续听下去了。
他淡淡地留下一句:“哦,刚才你们说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哎,你们可真可怜啊。这么多年的操作到底如何心里有没有点数呢?哥哥来s市前,还说13个月就能解决问题。没想到,这才几天就把你们摸明白了啊。你们的水平,真的让人……一言难尽哦。”
包房里的各种小团体面色铁青。
看着季大少爷轻松惬意地走出包房,身后属于总部的二位秘书与助理直接跟上,这种气场令人望而生畏,其他人修炼20年,也抵不上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少年!
……
季落走出门以后,看到高挑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外滩栈道上,背对着自己,向江的另一边看。
这里与他们穿书以后首次见面的维港有些相似。
浩荡江水倒映着城市的多彩霓虹灯光。
夜晚的黄浦江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游艇与船只。
波光粼粼,柔化了简凌冷峻的身影。
季落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根本移不开。
他慢慢走过去,揪住简凌的衣服一角。
刚想说话,可是却闻到了一丝丝隐约的清茶味道。
“……”季落心脏一抽。
他忙不迭地换个角度站好看向前面,果然看见简凌骨骼分明的手指间,夹着的一支清茶烟!
“季凌!”季落一瞬皱眉,啪的一声,拍到他的手,直接将清茶烟扫到地上,“你干什么!”
简凌垂着冷如寒刃的眼眸,只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心。
真有意思。
真有出息。
……
季落刚才只是对那个人笑了一下而已。
可是……
我为什么……看他对别人笑一下,就恨不得……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统统毁掉。
他手指刹那收紧。
之后转身抬臂,狠狠掐住季落的下巴!
第107章
挺翘的下巴猛地被勾起,一不留神, 季落的呼吸变得紊乱不堪。
还有些愤怒的桃花眼撞入一双深入寒潭, 漆黑而冷寂的眼眸。
季落听到熟悉却陌生的声音说:“你这样有意思么?”
简凌的嗓音低沉,伴随着他天生的冷感, 此时说出简单几个字,竟似如冰制冷刃, 在夏季的夜晚江风之中, 刮得人血管生疼。
“……嘶, 疼。”季落眼角微抖, 避开男人的视线, 小声说,“怎么、我怎么了……”
“有意思么?”简凌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指腹的力道更甚。
饶是季落没有感觉到自己下巴骨骼有什么问题, 他也听到了隐约的嘎吱骨声。
……也不知道到底是简凌捏他用力, 还是简凌吹垂在西裤一侧自己捏自己的手指更加用力。
季落被迫使抬起下巴,受不住地伸手抓住男人有力的小臂,借此受力找些平衡避免摔倒。
一不小心, 小考拉又挂到简凌身上……
抱着他的胳膊, 晃了晃。
“什么有没有意思啊。”季落刚才还凌厉的气场慢慢地消散,缓了缓紧张的情绪, 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自己扫去一边的烟头,“我……我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吗?”
简凌视线向斜下,一动不动凝视着季落。
“……”
他本就拥有深入骨髓的冷感。
此时再不控制地散发十足的压迫力,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个普通人, 那么以这种绝对控制的姿态被钳制住,根本不可能还站得稳。
也就季落……
在没有得到男人回答的时候,还敢小声说话:“你说话啊……我惹你生气了吗?你要是不高兴,别憋着,就告诉我好不好?”
季落从愤怒到平静再到示弱的速度太快,也不知道是认错态度诚恳,还是习惯性在演。
简凌眸光微动。
但简凌依旧没有回答。
季落无法探知他的思想,只能自己推测着来:“哥哥,我刚才不是故意吼你的。”
“……”冷冽的手指没有意识地松了松。
“哥哥哥哥。”季落嘟起腮帮子,小幅度晃晃脑袋脱开男人的手指控制,但并没有马上松开他,反而捉住他的手,偏偏头,软毛蹭了下简凌的大手掌,“我刚才看到你拿着烟,有点着急,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嘛。别因为这个生气!”
“……”手心传来软软的,毛茸茸的触感,很好地安抚了他内心的暴躁。
他轻轻叹了口气。
季落敏锐察觉,立刻简凌怀里钻。
同时给点阳光就灿烂,下巴蹭蹭他的肩膀,正经道:“因为抽烟非常损害身体健康!烟草中含有的尼古丁会损害人体正常的健康细胞,焦油更加影响呼吸系统的运作功能——我们很早很早就商量好了,不要在抽烟了对不对?”
更何况,吸烟还会导致……
肺癌。
想到这两个字,季落心脏又阵阵抽痛。
他再次用力往简凌怀里贴了贴,两人胸膛相抵,体温交互,都感受到了彼此鲜活的心跳声。
季落避开那两个字,继续说:“所以我刚才就有点着急嘛。哥哥哥哥,别气了,你理理我。”
简凌垂着手,只被他抱着,不动作也不讲话。
因为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刚才季落对别人笑的一个画面。
听听,季落现在还揣测我在因为什么生气。
他觉得我生气是因为他吼我?
或者,因为他觉得他做的过分,管得太多,惹我?……
如果是这些原因,就好了。
而不是因为……
就因为一个笑容,让我刚才走到江边栈道,扶着栏杆往对面看时,气得连手都在抖。
他气得想狠狠掐着季落的脖子质问季落——
那他妈周总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对他笑。
你看他做什么。
好看吗?
……
操,好看吗?
好笑吗?!
你这样让我一会儿烦一会儿燥的。
有意思吗?!
但是他不能问。
如果再问,岂不是会更烦。
还会又一次期待什么。
为什么还要因为季落而让自己的心情起起伏伏。
值得吗?
……简凌本来有着十分肯定的拒接的答案。
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坚定,再一次动摇了。
好烦。
没办法,只能通过尼古丁缓解焦躁。
季落抱着简凌,看不清他的神情。
“对了,我以前不是还说过,你找的人根本不行,说你没眼光嘛?”季落双手抱住简凌的腰,脸闷在他颈窝里,“刚才我才发现,你的那个秘书和助理能力确实还可以啊。我以前说你那些话你不要当真哈,就当我一时……吃醋,咳咳,看不得别人在你身边……不过现在我、我觉得哥哥眼光特别好!选员工选的特别对!”
简凌:“……”
季落继续叨叨叨:“哥哥刚才你好帅啊!我记得你和爸爸说来这里做个事情需要13个月,你可以搞定,刚才我想了想,是不是就是这件事情?”
“……”
季少爷牌bb机上线。
任凭简凌怎么冷着脸,季落都跟没看见似的,使劲往他怀里钻,蹭来蹭去,胳膊把人死死搂住,就差两条腿没缠上去了!
“你出去以后,那个周总还不服呢!他还想跟我嚷嚷。”季落接着说,“还有那个s市的总经理,可把他能的,以为自己当个总经理就是个人物啦。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
简凌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季落一直不停的,翘着小尾音的哔哔里,冷峻男人的火气终于烟消云散。
他终于收回不知放空多远的视线,重新看向季落的脑袋顶。
“什么。”
季落猛地一抬头。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呼吸滚烫,鼻翼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的颤动。
“你理我啦。”季落抱着他晃晃,“不生气了是不是?”
简凌沉默一瞬。
随后别开视线,也不回答季落的问题,只淡淡道:“跟房间里的人耗时这么久,有必要?”
“……”季落眨巴眨巴眼。
停顿一秒,立刻马不停蹄地把刚才包厢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挨个描述,逐个叙述,一点不差一丝不落地给简凌汇报了个彻底!
……就连自己的肚子最后咕咕叫都没忘记说。
简凌听季落事无巨细的汇报,忽然有点想笑。
然而他忍住了,只安静地听着季落自己叭叭。
“……就是这样的,哥哥。”说完,季落又埋头进他颈窝,胡乱地蹭几下,“你放心嘛。我向你保证过的,我乖——尽量乖,但是不乖的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所以你要是哪里不高兴,你就告诉我,我……我哄你呀。”
简凌心跳重了些:“……”
季落想了想,继续说:“我说过我会好好喜欢你的。所以,就算发生了一些我没意识到的事情,而你却在意的,你不喜欢的事情,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有好好喜欢你。只是……”
“行了。”听到现在,简凌一点脾气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