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撑着下巴看他。
啊……就是这个样子。
薄唇紧抿,禁欲的要命。
西装包裹着他超好的身材,整个人显得挺拔又高贵。
没注意时间,季落又盯着他看好久。
季凌撇他,“我只有这方面过分吗?”
“嗯?”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不错。”季凌帮季落打着领带,低声说,“就算是在外面杀伐果断别人怒极狂骂我不是人,你也觉得我不错?”
“反正那都是对别人。”季落想着这回高家,温家等等的惨烈下场,说,“对我好就行了嘛。”
季凌笑笑。
季落:“今天放假,还要去办公室吗?”
没想到,季凌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把刚系好的领带,又扯开了一些。
季落疑惑抬眼。
只听季凌语气很淡,又很郑重地说:“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
季落:“啊?”
“来到季家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季落睫毛闪闪,对上一双深邃的,不知情绪的眸子。
……
他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但他没点明,只冲季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就算不一样,我也很爱你。”
……
这天他们休息,季凌带季落出去玩。
两人没带司机,就连保镖,也只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护他们。
他们从湖心别墅散着步,一路向外走,路过冬天荒芜的草地,远远地眺望城市的风景线。
“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给我讲讲。”
“好。你是说,在福利院的时候么?”
“嗯。”
“大概就是……生活很简单吧。”
“简单?是什么意思。”
“每天想的就是今天能不能吃饱,去哪里吃饱?”
“啊……”
“然后就为了吃东西打架。”
“……这。”
“你看这边的草坪,想到什么?”
路边大片大片的草地,光秃秃的。
季落思考一会儿,“就,草地……冬天的草地?”
“不是。这片草地,是游乐场。”
“……诶?”
“小时候没有任何娱乐的条件,福利院里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开心一点的时间,就是出门散心。福利院里的房间很小,很挤,空气压抑,只有外面可以透气。”
“……哥哥。”
季凌揉揉季落的头发,“我们去学校看看。”
“好……不过为什么要去学校?我叫刘叔开车来。”
季凌又捏捏他的手,“不用。我们骑车去。”
“骑车……?”
路边扫码两辆共享单车。
季大少爷不太会骑,但是经过季凌的指导,很快上手。
冬天有点冷,季落的手白又嫩,不能被冷风吹。
所以季凌解下自己的羊绒围巾,把小考拉的爪子缠好,之后才带着他一路骑行,往淮青私学去。
季凌:“小时候偶尔能有机会,用福利院大人们的车,骑到周围看看。”
“好辛苦……”
“但,能用自行车,已经很不错了。不然只能走路。小镇虽然不大,但是距离福利院也有一定的距离。”
“多远?”
“10km左右。”
“走、走着?!”
妈呀,虽然我也能跑10km,但是跑步是为了运动,这……为了去一个目的而走10km,是不一样的概念啊!
“对,还要走回来。”
季落:“……”怪不得来到季家以后,练武练的也那么快。
身体条件好,还打架,只差一点专业指导而已!
季落没想到,人生第一次骑车,居然就骑了10km。
从湖心别墅到淮青私学。
休息日,没有学生,没有老师,外面站着几个保安。
季落刚想往大门走去,就被季凌拉住手腕。
男人抬眼看向学校的围墙。
“福利院没有钱让小孩子们上学,我那会儿只能——走路,或者骑车到小镇的学校以后,翻墙进去。”
季落瞠目结舌:“翻、翻墙!?”
季凌扫他几眼,“你不会翻墙吧。”
季落:“……我好像也从来不需要翻墙啊!”
季凌笑了笑,对季落伸出手,“试试吗?我可以先托你上去。”
“……”季落怀疑地看着季凌。
我家的产业。
我不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居然要翻墙!
不过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没想到哥哥小时候那么皮啊!
季少爷拍拍手掌,顺道弹了下手腕处不存在的灰尘。
“我还用你托?你先上去,我一学就会。不就翻墙吗?”
……
季凌微微颔首,站在围墙前面一段距离。
随后快速冲刺,一脚稳稳蹬到墙面,双手五指张开,借力一个挺身,腰腹用力,轻巧地骑到墙面上!
季落惊呆了!
哇这伸手利索得不像话——
冷峻的男人穿着高档风衣,骑在墙头,对季落勾勾手指。
嘴角勾着痞痞的笑容。
季落:“……!”啊啊啊。
哥哥带我干坏事!!!
哥哥杀我qaq。
他如法炮制,三下五除二,失败一次,第二次马上成功!
季少爷也坐在墙头,晃着腿往下看。
“没想到,从这个角度看学校,也有不一样的感觉啊!”
……
他们两个沿着小路往里面走。
路过体育场,体育馆,美术教室,音乐教室,网球场……
季凌:“没办法上学,所以我就偶尔在教室外面听听课。没想到,老师讲的东西,在我听起来很简单。后来一个老师看到我,发现了我对数学方面的敏感……就帮我申请了免费入学。”
再之后,他代表学校、省市参赛。
展示出惊人的数学天赋,被季俊德注意到。
“就有了我们的开始。”季落笑盈盈地贴过去,亲他一口。
季凌揽住小朋友的窄腰,迎合他的亲吻,“嗯。”
……
“这些事情,你都没给我讲过。”
“以前,我怕你不喜欢。”
“怎么会嘛……”
季凌看着季落,笑笑没说话。
从小锦衣玉食的季少爷,不是他这种出身的人能够奢望的。
但是后来,幸或不幸,季凌拯救了季氏财团。也走到了能够和季落并肩而立的高度。
他喜欢季落。
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害怕再次伤害季落。
流浪狗穿戴西装,成为豪宅里的假绅士。
……所以一直以来,季落都是他想要一直呵护的人。
季家给他一切。
他当然要一直,守护他们。
……
季落侧头,眸光微动:“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那未来,你慢慢讲给我听,好不好?”
“……其实,过去大概,就是这样了。”季凌说,“一起迎接未来吧,宝贝。”
……
淮青私学的天台,是个风景优美的观景台。
季落拉着季凌,两人坐到一起。
肩膀挨着肩膀,眺望远方。
冬日晴朗,没过一会儿功夫,天空飘起了阵阵雪花。
六芒星似的雪花花瓣飘落,轻轻贴住季落鼻尖的皮肤,融化成一滴滴小水珠。
季凌抬手,抹掉那一小块水泽。
……
而自己的头发上,却慢慢积累起更多的雪绒花。
“哥哥,刚刚穿来的时候啊,我就在这里坐着看外面。你猜我在想什么?”
“……想我?”
“哈哈,你真敢说。”
那时候,两人那种破裂的关系,你还挺自信的嘛!
“不是?那是什么。”
“……还真的,就是在想你哦。”
“嗯?”
雪花很快积蓄满地。
在天台的水泥上,铺洒着薄薄一层画布。
季落伸出左手食指,仔细地在雪制画布上,勾了出男人的面容轮廓。
一如去年,他抱着腿,手里夹根树枝,在天台上画出他模样的时光。
那时,他潦草地画出他的画像,并在一旁涂写‘季凌’二字。
思想否认季凌的重要性。
但发呆走神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念他。
“现在我也很想你。”季落靠着男人的肩膀,低声说。
“……我在。”
“嗯……”
季落手指顿了顿,凝神瞧这副雪画一会儿。
飘雪越来越大。
很快,这层单独的肖像画,被覆盖消失。
小考拉手指有点发红,被男人拉过去捂热一会儿,恢复知觉。
随后他又伸出手。
再更多的积雪里,深深地再次作画。
这次,是他们两个人的画作。
孤零零的单人像旁边,增添了一另个人。
他们在雪里忘情地亲吻。
……
此次落款,也不再是一个简短的名字。
季落再次伸手,在雪日画作里写下一行字。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季凌抱住他,深深一吻。
“感谢你的世界……愿意接纳我这样的人。”
……
春日到来,迎来季俊德的生日。
这天,两个小孩邀请他,一同来到b市城外的一处新建产业。
季落神秘兮兮地捂住季俊德的眼睛,直到走到大门口,才‘咳咳’几声。
“爸爸准备好了吗!我要送你生日礼物啦!”
季俊德点点头,“行啊,送爸爸什么生日礼物,这么神秘——”
突然,欢乐的音乐声响起!
季落‘唰’地松开手!
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才刚刚写好的可爱云朵字体。
‘happy birtyday to ji junde’几个单词充斥蓝天!
眼前崭新的游乐场大门,随着童话般的音乐声缓缓打开。
季俊德心头巨震。
旋转跳跃着的花仙子,肆意飘荡的热气球,互相勾着手臂翩翩起舞的王子与公主,或可爱或憨憨的可爱卡通人物!
鲜花、气球、与马车欢聚一堂,一同沉浸在快乐的海洋。
“爸,生日快乐。”
“爸爸!生日快乐!”
“这是……?”
“是哥哥和萧家一起设计、建造的游乐场嘛。”
“落落也有帮忙……希望您喜欢。”
游乐场的设计十分用心。
季俊德只站在门外,就能感受到两个小孩的一片心意。
他连连点头,笑道嘴角都合不拢,嘴里说着好好好,当然也对这份迟来10年的游乐园之行,有足够多的期待!
季落一手握着季凌,一手抓着季俊德,向乐园里面走去。
新生代游乐园,三人是第一场的尊贵客人。
仿佛全世界的愉快,只为他们服务。
季落超级兴奋,拉着两个人就往过山车跑。
季俊德表示,这东西太刺激,年纪大了经不住——但是季落才不管,笑嘻嘻地勾着季俊德的脖子,把他按到座椅上!
“不行,爸爸,你得给我们做表率。来来,你坐第一排,哈哈哈哈!”
季俊德瞪他!
但没办法,小考拉一顿捧杀,爸爸最棒啦,爸爸大英雄,爸爸好帅啊怕什么过山车,就给季俊德说的头晕脑胀,没办法拒绝小考拉。
过山车结束,季俊德意外地感到,还不错?
于是三个人又去激流勇进。
连雨衣都不披,全部成为落汤鸡!
季俊德感叹:“要是有八卦记者看到我们这样,还不又要大肆抹黑?”
“才不理他,我们一家人出来玩,关他们什么事。”季落哼哼几句。
转头,看到卖棉花糖的餐车。
落汤考拉看一眼季凌飘忽的眼神,兀自笑了声,跑过去餐车旁边,要一颗特别大,特别圆,特别毛茸茸的草莓味棉花糖。
云朵飘飘,手里棉花糖软软。
他先递给不太情愿吃糖的季俊德一小块,“爸爸尝尝,好吃的!”
季俊德:“……啊。”行吧,就一口。
小考拉十分满意,又撕下一大块,送到季凌嘴边。
“给哥哥的,啊”
少年映着糖果的眼睛,亮亮的,甜甜的。
季凌低笑一声,咬住嘴边的棉花糖。
然后撕下来一块,送回季落嘴边。
“哥哥分你一半。”
季落偷偷勾他的手掌心,乖乖把棉花糖吃进嘴里。
好甜。
开心!
……
大概游玩过一圈过后,天色已经渐渐变暗。
游乐园已经被染满点点星光。
彩灯接连亮起,鲜花阵阵飘着晚香。
季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季俊德和季落往游乐园的一个神秘地点走过去。
“这是送给……我们所有人的礼物。”
季凌说。
转过一个高耸灌木打造的转角,季落一抬眼,被震惊到了原地。
是……是哥哥很早以前说过的,jl精灵乐园创意案。
夜空下繁星闪闪,头顶布满宇宙、银河、与流星。
浓郁的树叶散发出生命磅礴的气息,缠绕于树木的小灯光与闪闪发亮的,扑闪着翅膀的可爱小精灵一同,照亮迷宫一般的森林场景。
季落忽然热泪盈眶。
斑斓的琉璃镜面屏幕,如同魔幻的电影院一般,走马灯似的播放着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