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海源恶意的揣测着。
“景明的抚养权是我的,你想都不用想。”迟海源点了根烟,旁边的小护士想拦,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又胆怯的缩了回去。
“你那个alpha,每个月挣那么一点钱,养你都费劲,更别提景明了。”迟海源嘲讽的看着陆柠,“你跟他分开算了,我给你抚养费,照旧,不,三倍,以后我养你。”
“滚。”陆柠冷冷的看着他。
迟景明的抚养权还是没谈拢,倒是迟景明当着迟海源的面,说要告霍子清。
迟海源心头一跳,支走了陆柠和艾尔,搬着椅子坐下和迟景明商讨这事。
迟海源;“你已经快是大人了,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你再不喜欢霍子清,他也是你庶母,他名声烂了,你有什么好处?”
迟景明冷笑:“他的名声,还不够烂吗?”
迟海源:“而且你告霍子清有什么好处?贼喊捉贼?你真当我是傻子?不知道你打了什么算盘在想什么东西?”
迟景明倒是没被他唬住,立马反唇相讥,“呵,贼喊捉贼?霍子清说的?”
他眼神坦坦荡荡,朝迟海源望过去,一丝犹豫都没。
迟海源愣了下,盯着迟景明的眼睛看了半天,没说话。
迟景明冷笑两声,“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老话一点没错,你宁愿相信一个名声烂透了的Omega,也不相信你的亲儿子。”
迟海源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电话,问了几句。
迟景明靠在床边,感觉胸愈发的闷,伤口还没长好,本不应该这么劳心劳神,但他实在是怕夜长梦多,最好能早点把霍子清拖下水,能早一秒是一秒。
两分钟后,迟海源挂了电话,又问了他一遍:“真不是你自导自演,贼喊捉贼?”
迟景明不知道迟海源是得到什么新的证据,还是单纯诈他。
“不是。”他一口咬定。
迟海源:“好吧,你和霍子清各执一词,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好在那屋有监控,你可能不知道,上个月,家里所有公共场所,我都让人装了针孔摄像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看便知。”
迟景明心里一沉,几乎快压抑不住,他默默握拳,强撑道:“好啊,你去拿电脑,我们一起看。”
监控?哪来的监控?
迟海源什么时候在家里安装监控?
他安监控干什么?到底想要防着谁?
迟景明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不敢露怯。迟海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你爸刚跟我讨论你的抚养权,他想接你走。”
迟海源冷不丁的提起陆柠,“你呢?想跟着我还是陆柠?”
迟景明心里打鼓,好端端的提陆柠做什么,他自然不会跟着陆柠走,这种没好处的事情他不会干,他千辛万苦的捅了自己一刀,结果不仅没挤兑走霍子清,还把自己挤兑走了,霍子清岂不是半夜做梦都会笑醒。
“我爸外头有人了,我跟着他不方便。”迟景明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迟海源:“我也是这么想的。”
陆柠是一回事,迟景明又是一回事,他不可能因为厌恶陆柠连带着不要自己亲生儿子。
迟景明又说:“我爸不过是担心我,你把某些为非作歹的人赶走就行了。”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霍子清身上。
迟海源自然偏袒,皱起了眉:“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霍子清犯没犯错是一回事,他要不要赶走霍子清是另一回事,逼迫他赶走霍子清则又是一回事了。
迟景明哪能不知道他的偏心,一瞬间潸然泪下,眼泪流到了颈窝。
“是不是我被他捅死了,你都不会在乎。”他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声嘶力竭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可怜孩子。
迟景明也不想哭成这副模样,太可怜,太娘们,但没有办法,他手无寸铁,只能利用迟海源那少得可怜的感情,而且,他是真的委屈。他都躺在床上包着纱布要死不活了,迟海源怎么还没把霍子清怎么样。
一时间,病房里都是压抑的哭声,迟景明边哭边咳,几乎泣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就连迟景明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己演技太好,还是委屈太深。
迟海源被他哭的难得动容,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他慈爱的摸了摸迟景明的脸,安慰道:“景明,你还小,我当然是爱你的,但是你也别太自私,总以为世界围着你转。”
迟海源语气很温和,但还是强硬居多。他舍不得处置霍子清,迟景明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撕了霍子清,却也只能忍耐。
迟景明:“我受了伤,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迟海源:“什么交代?”
迟景明刚要开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他给我什么交代?他为什么给我交代,不是要查监控吗?
对了,监控,哪来的监控,要是有监控,迟海源不会还在这跟他劳心费神推心置腹,他既不相信自己,又对霍子清心存怀疑,才在这陪他耗。
迟景明琢磨着迟海源的表情和刚才说的话,终于想明白了,他刚才十有八九是在诈自己。
迟景明吐了口气,试着说:“你跟霍子清离婚。”
迟海源:“不可能。”
“那就报警,送他进去吃几年牢饭。”迟景明心一横,他赌迟海源绝对在坑他,根本就没监控,“不是有监控吗,拿给警察,直接就可以立案了。”
【作者有话说】:久等了久等了,感谢看官不弃之恩,抱拳!
第94章
迟景明猜的倒是没错,房间里确实没有摄像头,都是迟海源诈他。
迟海源自然不会报警,就算这事是迟景明自导自演他也不会报警,迟景明是他唯一的alpha,他不可能看着亲生儿子蹲大牢。
迟海源看了看手表,说天色已晚,要迟景明好好休息,先告辞了。
迟景明松了口气,迟海源前脚刚走,他就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不管怎么样,这刀不能白白捅了自己,就算不能绊倒霍子清,他也总要拿些好处,否则太得不偿失。
他身上带伤,昨天又和迟海源周旋了近半个小时,体力虚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陆柠在一旁坐着,膝盖上摊着一本翻开的杂志,脸朝着窗外面发呆。
“爸——”他喉咙嘶哑,陆柠听道他的声音,急忙给他倒水。
迟景明就着陆柠的手,喝了两口。
“还难受不?”陆柠问他。
他摆摆手,表示自己还好,问陆柠要了手机。
“要打电话吗?”陆柠问他。
“嗯。”迟景明点点头。
“打给谁?少艾吗?”言少艾和迟景明关系一直不错,自从陆柠和艾尔去了a城,迟景明和盐少艾的联系越来越多。
“不是。”迟景明摇头,翻了翻通讯录,疑惑道:“舅舅的电话呢?”
“舅舅?哪个舅舅?”
“还能哪个舅舅,陆谦舅舅啊,你没存他号码?”迟景明问他。
“早拉黑了。”陆柠好奇,“你找他干什么?他能是什么好心人,别傻了。”
陆柠对陆家人印象极差,尤其是陆谦,陆谦一向功利,一天到晚盘算着怎么把他给卖了。
“有事找他。”迟景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陆柠要唇膏。
陆柠来的匆忙,拿了证件就跑,身上没几张现金,更何况是唇膏。
“那我下去给你买,艾尔刚去买饭了,你还要等一会。”
“嗯。”迟景明点头。
迟景明之前和陆谦联系过好几次,约出来吃过一次饭,当时觉得陆谦重要性可有可无,也没记住他手机号码。
大意了,手机还在家里,可能是掉在了地板上或是放在桌上,还好是指纹解锁,没人能打开。
之前和陆谦的聊天记录似乎忘记删了。
迟景明头疼欲裂,陆谦说得对,他还是年轻,不适合干这些事儿。跟他合作,陆谦是持着怀疑的态度的,用陆谦的话说,要不是陆宁不经事,脑袋里都是稻草,他也不会麻烦这个还没成年的外甥。
过了五六分钟,陆柠还没回来,迟景明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迟景明以为是护士,往门口看了一眼。
“哥哥,是我。”言艾檬还不够高,木门上的玻璃只能露出半张脸。
言艾檬:“我能进来吗?”
迟景明:“嗯。”
这个点,还没有放学,言艾檬是逃课过来的。
他联系不到迟景明,有些担心,虽然听言少艾说迟景明醒了,但总是不放心,想过来看看。
迟景明一心惦记着他的手机,没工夫搭理他。他到底年纪小不经事,生怕手机被霍子清那玩意给捡了。可能性很大,霍子清那个阴魂不散的成天里在别墅里头晃,烦死人了,万一手机里的消息被他利用,迟景明不敢再往下想。
言艾檬坐在床上啃苹果,安安静静的,也不抱怨苹果皮没人给他削,偶尔跟迟景明说说话。
迟景明越想越不安心,一把扯了言艾檬过来。
“艾檬,哥哥的手机还丢在家里,帮哥哥拿回来好吗?”
言艾檬自然不会拒绝他,点点头答应了,放下啃了一半的红苹果,连午饭都没吃就打车去迟家的别墅了。
四十分钟以后,又打车赶回来,除了迟景明要的手机,还贴心的带了充电器,平板电脑,游戏光碟,加上两大袋子换洗衣服。
迟景明惦记着手机午饭都没胃口,拿到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噼里啪啦解锁删除聊天记录,那些零食和衣服被他随手掀翻在地板上。
“哥哥——”言艾檬有些失落,摸着细嫩白皙手指被袋子勒出的红痕,忍不住出声。
迟景明删完消息以后,才想起来他,他招了招手,拽着言艾檬的金发,一把把言艾檬薅了过来,揉了揉小脸,就当哄了。
敷衍的很,但言艾檬偏偏就吃这套,被他摸的一点委屈都没了,又忙前忙后的干起了苦力,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十天以后,迟景明好的差不多,陆柠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订机票,问迟景明要不要跟他回去。
“不去,你管好自己就行了。”迟景明忙着跟陆谦发短信,不太搭理他。
陆柠过来瞟了眼他的手机,看着上面没备注的号码,大概能猜出来他在干什么,他叹了口气,想忍着偏偏忍不住,就直说了:“景明,你离你舅舅远点,我说真的,你跟他混,他能把你骗的苦头渣子都不剩。”
当然这些话迟景明是听不进去的,说了也白说。
陆柠只能去找迟海源,三言两语把他能猜到的真相说了,这个真相虽然离真实的真相差了那么一点,但至少霍子清不是个邪恶的人。
迟海源很意外,想不到陆柠会这么说。无论陆柠站在哪个立场,都不该说对霍子清有利的话。
“我是觉得,你要对景明多花点心思,以前你总忙,至少有我能照顾他,现在我不在,你多在他身上花点时间吧……另外,景明一直在跟陆谦联系,你也知道陆谦是什么样的人,这次的事情,我敢说百分之九十就是陆谦策划的……”
陆柠趁机损了一波陆谦,以前没离婚,迟家和陆家怎么说也能算是姻亲,就算有什么情感或者利益的冲突,迟海源和陆柠也只能忍着,现在不知道迟海源是什么想法,陆柠不想忍了,陆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招他和迟景明就行。
就像艾尔那样,不来找陆柠的事,艾尔对沈家人都和善友好,挑不出错,非要没事找事,挑三拣四,艾尔也不介意跟他们撕破脸。
艾尔跟陆柠说,别顾忌太多,有些人蹬鼻子上脸,屁都不是,却一天到晚总把自己当个人物,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人,早点远离就是。
陆柠觉得他说的对极了,要是早知道这道理,也不至于和迟海源耗了十几年,十几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都耗在这老男人身上了,好好的一个人没病没灾的,愣是被一个大他十几岁的alpha的不忠和不爱折磨成了行尸走肉,一想到离婚的时候自己还哭天抢地,嚎成了个老娘们,各种不甘心和委屈,甚至被气的住院,陆柠都想一巴掌打死过去的自己。
还好他遇到了艾尔,陆柠想,和艾尔在一起的每一天,陆柠终于想明白了他对迟海源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他自我感动的假象。爱一个人应该是快乐的,鲜活的,陆柠从来没有觉得活着这么有意思,床上这么契合,这种感觉,除了艾尔,谁也不能给他。
此时,陆柠尽自己所能的揭陆谦的底,从自己婚前,陆谦是怎么费尽心机帮他牵线搭桥,制造偶遇,到婚后陆谦借着迟海源的名义四处敛财,陆柠是个十分擅长哭的omega,复杂的家庭环境让他早早学会了示弱,他说到动情处,时不时带着哭腔,说对不起迟海源,陆家实在是个麻烦,让迟海源小心。
迟海源还是很吃这套,比起朝他叫嚷,骂他人渣的陆柠,他更爱陆柠这副柔柔弱弱欲语还休的乖巧模样,陆柠话都还没说完,迟海源就伸出手臂,想把他揽在怀里,当然陆柠恶心的很,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吃惊和害羞。
迟海源替他擦干眼泪,安慰的言语中透露出不会迁怒迟景明的意思,陆柠才松了口气,浓密的黑睫毛一颤,抖落几滴泪珠子,他要趁着迟海源那点少的可怜的怜悯情绪没结束前,把迟景明摘得干干净净,继续控诉陆谦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