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你的龟! 金推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醉白虾

作者:醉白虾  录入:08-08

  五楼本来是竞赛部专用区域,眼下空了大半,走廊里安安静静,两边的实验室都拉着深绿色的绒布窗帘。
  并肩走了一阵,纪凡偏头,眼里带着笑意“告诉教导主任啊?”
  傅明渊抿唇“学生早恋,他难道不应该管管?”
  “是啊,我早恋了嘛。”纪凡笑眯眯的,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傅明渊“……”
  纪凡心底的小火苗又烧起来了,专注打量着男人的神情,轻声道“那学生早恋,您不罚么?”
  傅明渊步子一顿,目光很犀利地扫来,在触及纪凡的瞬间,却不自觉变得柔软。
  从他的角度看去,那孩子眼尾微挑,瞳仁像盛着一汪脉脉的清泉,清澈柔和,又有种不自觉的风情。
  旁人看了至多只觉得好看,却只有他知道,这清泉还能化作一抔醉人的醇酒,就像那夜他吻他的时候,眼角泛了红,水光粼粼,如一尾艳丽的桃花瓣。
  傅明渊喉结滚动了一下,花了极大的意志力方才转开脸,道“别惹火。”
  走廊尽头是学校劈给傅明渊的临时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傅明渊照着大学里的习惯留着门没有关,纪凡却浑不在意,干净利落地带上了门。
  眼下,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目光掠过被傅明渊随手丢在桌上的纸条,纪凡觉得大概还是该解释一下,便清清嗓子将来龙去脉大致一说。
  “要帮忙,你尽可以来找我。”傅明渊不赞同地皱皱眉头,“那个徐海帆也真是不像话,今天要不是碰到我……哼。”
  纪凡有点好笑,心想谁跟你一样小心眼啊,写情书难道还能只留个电话号码的吗?就算教导主任本人来了,也只会觉得是误会吧。
  正想着,只见傅明渊从笔记本上扯下一页,唰啦啦写完了,连带着便条一块儿递给他“喏。”
  纪凡“?”
  接过来一看,那横格纸上写了一串浓黑加粗的电话号码,无论清晰度还是大小都比关逾那张破纸条强了几倍。
  纪凡“……”这也要比?
  见他乖乖收下,傅明渊显然很满意,扬扬下巴“行了,回去上课吧。”
  纪凡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停顿片刻道“昨天晚上……”
  傅明渊的面色可疑地红了红,语气警惕“你又想干什么?都说了让你专心学习。”
  纪凡“……我只想问问你,你那药膏还有剩么?”
  傅明渊“……”他脸色变换一阵,最后干巴巴地说“有的,晚上带给你。”
  “嗯。”纪凡点点头,手插兜往外走,“那我先走了?”
  “等等。”
  刚走到门边,又被唤住了,纪凡弯了弯眼睛“怎么了……傅先生?”他加重咬了两个字,语调暧昧,故意想勾得对方想起昨晚暧昧的情景来。
  傅明渊顿了好一会儿,不自然地道“把校服扣子系好再出去,随随便便像什么话?”
  这批校服的上衣领口裁得偏紧,有点勒脖子,随着天气转热,别说男生了,大部分女生也都敞着三颗扣露出锁骨,从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在傅明渊眼里,无论如何都觉得不顺眼。
  纪凡温顺地噢了一声,伸手去系领口最上面的两粒小纽扣。
  那透明的扣子小小的,质地轻薄,衣边儿上开的缝也小,往往按进一半就松脱出来,纪凡手伤着不方便,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倒是衣服随着他的动作绷紧了,勾勒出肩膀到脖子处利落挺拔的线条,看得人心里痒痒。
  他正垂眸和扣子作斗争呢,忽觉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抬眼一看,却是傅明渊不知何时绕过办公桌走到了他面前。
  “我来。”男人简短道,示意纪凡把脑袋抬高。
  纪凡听话地松手,随后便觉得一双温热的手按上了自己锁骨根部的位置。仰着头,将脆弱的喉管完全不设防暴露给外人的感觉很奇怪,但对方周身的气息,又让他莫名地安心下来。
  那双手很灵巧,三两下就搞定了他半天也弄不好的领扣。
  纪凡抬手摸摸领子,对方已经飞快地撤了手,赶人似的拉开门,道“回去吧。”
  这回,纪凡站着没动。
  因为系扣子的缘故,两人站得有些太近了,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磕碰着。
  纪凡微微踮脚,很轻易地勾住了傅明渊的衬衣前襟,柔软乌黑的短发正蹭过对方下巴。
  傅明渊动作一僵,刚想后退,却感觉领口被扯紧了。
  “礼尚往来。”纪凡强自镇定地道,仔细系好他的扣子,脸上也有点发红,嘟哝道,“总不能只许你吃醋。”


第90章 名字
  午休时,纪凡偷偷躲进厕所隔间,试着给陈臻拨了个电话。
  不出所料,无人接听。他先前发送的几条消息,也都标识着“未读”。
  纪凡犹豫再三,编辑了条短信给关逾,倒是很快收到了回复,对方约他放学到操场边见面。
  初夏的校园很安静,操场上远远有学生跑着步,或是饭后消食散步。
  “其实陈臻他……每隔一两个月,都会请假离校,有时候就半天,有时候要一个礼拜。”关逾挠挠头,“去年这个时候他好像也不在。”
  纪凡道“你知不知道,他之前是在哪里上学的?”
  “大概是北方,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高二出了场车祸,好像休学了一整年。”
  “车祸?”
  关逾点了点头,压低声音“也有人偷看过他的家庭情况调查表,似乎父母全都在那场车祸里过世了。班里有不少人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怕他难过,我们也没细问过他。”
  纪凡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看对方。
  关逾不好意思了“害,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转学肯定是为了重新开始,他既不愿提起,干嘛还要拿过去的事儿去骚扰人家呢?”
  纪凡点点头,眼前的少年其貌不扬,但的确是个好班长。
  “不过,还有一件事……”关逾面露踌躇。
  “怎么?”
  “我还没和别人提起过这事,”关逾掂量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其实,去年清明的时候,我在西桂山遇到他了。”
  纪凡愣了一下,西桂山是h市当地最大的公墓,大部分市民去世之后都葬在那里。
  可是,陈臻明明是转学来的,老家在北方,父母也应当葬在别处,他跑去h市的公墓做什么呢?
  关逾说他也不清楚,只是那天祭完祖下山的时候,碰巧撞见他捧了几束白菊花往上走,雨湿路滑,行人如织,两人擦肩而过只打了个招呼。关逾当时根本没反应过来,便也没问对方这是去祭拜谁的。
  “或许是远房亲戚,”关逾猜测,“你可以去问问老许,说不定老师那里登记了他亲戚的联系方式。”
  ——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的信息,如果陈臻在本地有亲戚,那么顺藤摸瓜,定能找到些线索。
  纪凡心里立刻有了计较,别过关逾,打算趁老师下班前再去趟教职工办公室。
  谁知,刚转过拐角,便迎面遇见了刚吃完饭的傅明渊。
  纪凡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傅明渊的目光一凝,如有实质般射向他背后,那里,关逾正颠儿颠儿地从墙根里追出来。
  偏生这人边跑还边举起手机嚷嚷着“一会儿记得给我发消息啊!”
  纪凡“……”
  傅明渊“呵。”
  关逾嘎吱刹住脚步,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意“傅、傅教授!”他整个人都有点懵,明明上午动员大会的时候傅教授面对学生还是如沐春风的,怎么私底下就像是变了个人?
  纪凡扶额,赶紧找了个借口先把他支开,再扭过头来哄人。
  任凭他怎么说,傅明渊不置可否,不悦地抿着唇。
  明知道两人只是在调查,借题发挥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但理智归理智,心里头,他还是给那姓关的小子狠狠记了一笔。
  ——在哪儿商量不好,非要跑到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来吗?
  他看纪凡自然是千好万好,故而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童话里,小王子给玫瑰套了个玻璃罩子。傅明渊颇有些不忿地想,换做是他,定要换个铁打的厚罩子,让旁人都没法觊觎自己的珍宝。
  纪凡说的有点口干,很自然地拿过傅明渊提着的暖壶旋开喝了一口。
  再抬头,却见傅明渊紧盯着他手里水壶的边沿,眸色深深,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火气似乎倒是突然消了。
  纪凡不明所以,舔了舔唇角,将茶壶递还给他“您也要喝吗?”
  这下,傅明渊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僵硬,一把夺过水壶,也没多说,用力转紧了盖子。他目光瞟向别处,状似不经意道“不是要去办公室看花名册么?”
  “哦对!”纪凡低低惊呼一声,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该不会已经下班了吧?”
  “就算还有人在,你确定他肯让你随便翻?”傅明渊挑眉。
  “不确定,”纪凡耷拉下肩膀,“但总要问问才知道嘛……”
  叮铃一声轻响。傅明渊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挂着串黄铜旧钥匙。
  他面上有些得意“啧,关逾那小子能带你进办公室么?”
  纪凡“……”哎,怎么还惦记着这一茬啊!
  “呵。”傅教室心情好转,很大方地说,“跟我来。”
  暮色四合,高三数学办公室已经关了灯,木门顶上的小窗格里透出半拉夕阳。
  傅明渊行事谨慎,叩门后稍等片刻,确定里面空无一人,方从兜里掏出钥匙来,三两下推门而入。
  纪凡跟着他,两人很快从资料柜里翻出了厚厚的花名册。
  名册里记录着学生们的家庭信息,还有些五花八门的备注,比如“xx母亲上晚班,联络时注意时间”、或者“xx和奶奶同住,老人耳背讲话需大声”等等。
  可见6班班主任是位工作细致的女性,她几乎将每一名同学的家庭状况都摸得清清楚楚。
  然而,翻到后一页,纪凡忽然愣了愣,只见众多密密麻麻的信息当中,惟有陈臻名字后面一片空白,倒是勉强填了个监护人,是他的奶奶。
  两人对视一眼,傅明渊挑眉“他祖母难道也在h市?看这电话似乎是本地的……”
  纪凡摇头道“不必打了,这是陈臻自己的号码。”
  老人上了年纪,照顾孙辈不可能事事周全,更别提陈臻只留下了自己的手机,也难怪那些同学都说,就连班主任也摸不清楚这人的去向。
  “陈……臻,原来是这个‘臻’。”傅明渊指尖扫过表格,面上露出点若有所思的神色。
  “怎么了?”
  “只是好像有点耳熟……陈臻。”傅明渊思忖片刻,摇摇头,“没什么。”
  纪凡瞥了他一眼,记下老人名字和登记的家庭住址,重新将资料册塞回了柜子。
  当晚,傅明渊有事先行离开。等到下了晚自习,纪凡独自走在回家路上,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眼前像蒙着一层模模糊糊的纱,明明能感觉到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
  ——如果明天陈臻还是不回消息,就去他家上门看看。
  纪凡拿定了主意,反手推开院门,却意外看见黑暗里站着个瘦削的人影。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陈臻,险些脱口而出,眯眼分辨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他的母亲。
  陈幼青穿了身深色套装,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来,不知为何站在院子里发呆。
  听见响动,她如梦初醒般扭头“你回来了?”她掩饰似的拍拍套裙下摆,抬步跨上楼梯,拧亮门厅灯,道,“进来吧。”
  纪凡这才注意到,她矮跟皮鞋的底下尽是泥土,鞋帮子沾着不少泥点草屑,一踩一个泥印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昏黄的灯光下,陈幼青看起来好像老了些,面上的疲惫比前几日更甚,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妈……”纪凡微皱眉头。
  大概是精神不足,陈幼青并没有责怪他磨磨蹭蹭,只道“先进来吧,外头凉。”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几乎算得上温情脉脉了。
  纪凡点点头,听话地迈进玄关。
  两人面对面,安静地换上拖鞋。纪凡犹豫再三,忍不住开口“妈,你才刚回来?”
  “嗯,”她头也不抬,“今天有点事。”
  换做往常,纪凡大概是不会追问下去了,可今晚的母亲看起来格外好说话,他下意识地仰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陈幼青顿了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对儿子的态度太冷淡,僵硬地补充道,“我是去扫墓。”
  纪凡没反应过来,便听陈幼青接着道“……给你小舅舅。”
  他心中忽地一跳,好像有什么关窍松动了。“小舅舅”的话题在家里向来是禁忌,纪凡除了大致知道此人是陈幼青最小的哥哥,英年早逝,别的一概不知。
  屋子里只有母子二人,窗外是一轮高而远的圆月,洒下冷冷清辉,树影摇曳,夜风簌簌低语。
  深夜总叫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陈幼青在饭厅里站了一会儿,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疲惫地揉揉眉心。
  “今天是他的忌日,”她低声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他跟妈妈小时候很要好的。”
  纪凡没有走,也没有答话。
  “他那么聪明,那么勤奋,明明本该是……”陈幼青唇角抿成直线,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随后又变作淡淡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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