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余晓光往后指一下身后“禁止喧哗,禁止抽烟”的牌子,“你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很快就可以走了,出去再抽吧。”
崔征明抓了抓头发才道:“我是个保险业务员,昨天下午约了个客户,就约得下午3:00。我上午在公司吃了工作餐,2:00来钟出的门,3:00前到的那个我们约的咖啡馆,客户大概是不到3:20来的吧。我们谈了一会儿,客户挑了一款保险,我又给客户讲保险。大概走的时候是4:30不到吧。正好赶上堵车,5:00多快6:00回到公司的。”
焦旸道:“他这样的行程,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会不会,太巧合了?”
陆沅离道:“我也觉得,他开头的反应,似乎有点夸张了。是不是有表演痕迹?”
张显宁道:“你们二位都没结婚,理解不了男人被老婆戴绿帽子的感觉!这跟女朋友劈腿和老婆出轨,还是不一个杀伤力的!女朋友散了可以再找,这个被老婆绿了,可就麻烦了,说不定你辛辛苦苦挣了一辈子的钱,是给别人盖房子,养孩子呢,那可太惨了!”
“是这样吗?”
陆沅离道:“可能我们还是没有经验吧。”
“可别介了!”张显宁道:“这种经验,这世界上哪个男人也不想有!”
接着,就出来今天的“大男主”武大隆了。
他这一会儿倒是,裤子也提上了,鞋也穿上了,额头上碰的包,也给包扎上了,酒也醒透彻了,就是压根没有刚才的威风了。
侯希勇看见他,人五人六的站起来,一拉询问室里动弹不了的椅子道:“来来来,武总这边坐!”
这一会儿,武大隆看见侯希勇,心里还有点打怵。
他颤巍巍的坐下,“领导你们问,我知道什么我都说!”
侯希勇道:“武总啊,你这个打老婆可不好啊!我们看了卷宗,你这都闹到派出所去两回了。”
“是那个臭娘们她欠打……”
武大隆说一半儿,见侯希勇抬头看着他,赶紧改口道:“都是我的不对,我脾气暴躁,不该打老婆,我下回改!”
焦旸忍不住摇了摇头,“即使从建国后一直努力了这么多年,我国女性在婚姻中的生存现状,仍然不甚理想。冷暴力等各种隐形家暴层出不穷不说,这种公然在公众场合多次打老婆的,都还是这么难处理!”
张显宁说:“不排除有和稀泥的情况,但这也不能都怪基层民警。老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他们的确也很难处理。
你看着两个人都要闹得打破头了,人家一转头,说不定就又和和美美了,你们就里外不是人。再说一些轻伤,轻微伤,受害人不去告,就没法处理。而很多受害人顾及面子,或者家里老人、孩子,甚至夫妻感情,也不愿意闹大。最重要的是没有重伤,一般也就是批评教育,劝和了事。”
这时候,就听余晓光问道:“你昨天下午2:00~4:00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
武大隆迟疑了一下,才说:“昨天中午,我们请承包商吃饭,在乐水山庄,一直吃到4:00多才走,然后我就回公司了,晚上就听说,林美薇这个臭娘们出事了!”
陆沅离道:“怎么这么巧?昨天两个人,都是中午吃饭喝多了。还有一个去见客户的。”
张显宁说:“昨天是周五,人比较放松,容易谈成事,跟客户应酬,一般都选这一天。”
焦旸点点头,站起来道:“第一轮筛查结束,咱们要开始核实他们的行程了……等一下!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是武大隆的鞋底!刚才侯希勇叫他把鞋举在头上,他举着举着,倒手的功夫,就把鞋底翻出来了。我怎么觉得,那个花纹,这么眼熟呢?”
陆沅离道:“你的意思是……在现场发现的脚印?”
“对!”焦旸道:“我这就去查一下!”
痕检的魏枫皓和他的同事,去将武大隆的鞋子拍了几张照片,很快就回来道:“焦队,经过比对,武大隆的鞋底花纹,各点位同你在现场发现的一致,基本可以判定为相同。”
“太好了!”
焦旸问道:“鞋码呢?”
魏枫皓有些迟疑的看着他道:“也一样,都是45码。焦队,这意思是不是就是武大隆……”
“这还早呢!”
焦旸道:“男人的鞋,来来去去就那几种。你先给他足迹检验再说!”
足迹检验即对案件相关脚印等进行提取与分析鉴别。根据脚印特点与分布推测嫌疑人年龄、性别、身高、体重、姿势、去向、作案过程等。通过与嫌疑人样本比对,确定现场足迹是否为该人所留等。
晚上8:00多,在案发别墅物业上盯着的那一组人回来了。
这一组的组长季元奇递给他一份资料道:“焦队,有发现!我们初步筛查出了可疑车辆。那个别墅很少有人常住,当天对应时段,从一点到六点,只有七辆车进入。按照车牌号检索,其中六辆,都属于别墅的业主或者配偶及朋友。只有一辆黑色的雪铁龙,查不出归属。因为这辆车迅速通过物业,还有夏日下午阳光强烈等的原因,牌照比较模糊,看不清楚。”
焦旸道:“交给技侦那边吧。车牌模糊,也有可能是使用了化学胶水等小伎俩,故意遮挡,加速通过,嫌疑很大,盯紧它!”
“好!”
第二天,技侦在运用了一些技术手段,恢复图像,终于确定了车牌之后,发现这辆车,属于一名叫赵鸿英的音乐老师。神奇的是,这人也是于建刚他们的同学。
焦旸一顿,“这个未免太巧合了,查一下这个赵鸿英吧!”
然而,赵鸿英也是学校老师,案发又是周五,是经常无处安放的体美劳的重灾区。当天下午,他一直在学校里上课,同学老师都可以证明。
而且,赵鸿英的车并不是雪铁龙。查了学校监控得知,周五从早到晚,赵鸿英的车,一直就在学校里放着。基本便可以断定为,这是套牌车辆。
焦旸道:“这应该不是巧合。看样子,凶手是熟人作案无疑。也的确是因为这个同学聚会的内容而来的。他既想干扰我们的视线,又想栽赃给这个赵鸿英。只是,也许不清楚赵鸿英的职业,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了。”
张显宁说:“可是,我也没想到,现在唯一没有时间证人的,居然是关向伟。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第101章 聚会(7)
焦旸道:“现在还不能这么认为。就像赵鸿英的事情一样,有些东西可以一眼揭穿,还有一些时间证明的破绽,就不是能马上揭露的。还是得逐一排查,确实人证物证。”
张显宁说:“还有武大隆这个,会有这么容易就破案吗?”
“这真不一定。”焦旸道:“男鞋款式少,我看了下,他这双鞋还是国内知名品牌。这个型号又是他们去年主推的款式,销售量非常大,也许武大隆只是巧合,跟凶手穿了同样的款式。”
陆沅离道:“但是尺码也一致。”
“对,这也是个问题。”
焦旸道:“尤其是,武大隆是45码的鞋子,在男鞋里,也属于比较大的尺码。我已经叫小魏做足迹检查了,还是那句话,得先确定武大隆的不在场证明。”
晚上六点多,李东临等人回来了,“焦队,我们分头查了五个人的时间证明,其中两人无异议。方艳茹的老公赵胜浩是语文老师,当时的确在学校,先上课,后来在办公室批改作业,都有学校的监控证明。卓萱的老公崔征明是做保险的,我们查到了那个咖啡馆的监控,他约的客户也认出他来了。
另外三个人,都有些不同情况。关向伟说得松邻里工地,我们过去查了,公司证明,当天是派关向伟和另一个技术员过去辅助。可这个人,中午扭伤脚先去医院了。工地上的人说,关向伟不到一点半就回去了。因为属于偏僻的新开发地区,我们按照关向伟说得抛瞄地点,一路寻找,都没找到建筑物,更没发现摄像头。”
焦旸道:“也就是说,现在关向伟没有不在场证明。你继续说。”
李东临道:“孟辰老公高明远是食品公司业务员,我们按照他提供的饭店名称去查证,调出监控发现,他不到两点就结账走了。再找到他说去休息的钟点酒店,结果这家酒店新开业,监控还在调试阶段,没有影像资料,只有高明远交款开房的单子。但是,因为是新开业三天,做了些宣传营销,价格低廉,当天的入住人员比较多,前台和客房的人,都不确定,是不是高明远本人。”
焦旸道:“收费单上,有高明远本人的签名吗?如果有,找笔迹鉴定专家核实。”
李东临道:“没有。高明远说他当时喝醉了,怕刷错了卡,交的现金。”
焦旸皱眉道:“这种情况就存在漏洞,不好判断了。你先说武大隆的情况吧。”
李东临道:“武大隆类似,他说周五中午跟承包商吃饭,我们按他说的饭店名称去查证,监控显示,他一点多,不到两点就结账走了,并不是他说的在饭店包间休息。”
焦旸想了想道:“重点先继续核实武大隆的信息,另外两个也不能放松。”
李东临答应着去了,焦旸转头对侯希勇道:“他现在在看守所吧?咱们再去见见武大隆。”
侯希勇道:“头儿,你真觉得武大隆是凶手啊?我倒觉得,这小子看着咋咋呼呼,其实是孬种,不像敢杀人的。”
“这不是觉不觉得的问题。”
焦旸正色道:“现在他的时间证明有问题。他的皮鞋印,跟现场发现的脚印一模一样。不止花纹,就连大小都一致,还是比较罕见的45大码,这些都很可疑。”
“也是。”
两人说着,就收拾东西,准备去看守所。
这时,张显宁下头的一个组长申锐进来道:“副队,有发现。”
张显宁问道:“有什么情况?”
申锐说:“我们调查了,两名死者于建刚和李晓梅的微信记录。发现于建刚想再扩大聚会的规模,加入新人。而关向伟觉得人越多越不安全,泄漏的危险越大,激烈表示反对,还说要带着林美薇一起退出这个活动。”
焦旸想了想道:“正好我们要去看守所,一块吧,先问一下关向伟。”
张显宁道:“关向伟父亲是个有名的建筑师,他家里找了律师,来过好几次了,要保释他。”
因为没有时间证人,武大隆和关向伟就都被移到了看守所。
焦旸道:“暂时还不行。这个关向伟个子高大,他穿的是44码鞋。换个45码的鞋子来作案,未始不可能。老张同志,你先顶着点吧!”
家里一大摊子的事儿,他两个总要留一个人坐镇指挥。焦旸就摸出手机,“陆教授,受个累,跟我去看守所吗?帮我判断一下两个嫌疑人。”
陆沅离道:“你不是说,我在旁边,你会放心吗?”
“分心才好啊!”焦旸笑道:“现在这个案子,其实没有太多头绪。你帮我分出个七窍玲珑心来,说不定就破案了呢!”
“焦队!”
周莹匆匆忙忙的跑进来道:“本春哥那边完成了,详细验尸报告出来了!”
“好!”
焦旸点头道:“你看这还走不了了,看看谁在家里,你通知一下,先开个小会。”
焦旸转头又对着手机道:“这会儿想跟你假公济私一下,约个会还不行了!”
陆沅离道:“专心破你的案,先别想别的。”
焦旸叹口气道:“可太专心了!吃饭凑合,见天加班到夜里,连交公粮的时间都没有!”
陆沅离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在别的小姑娘面前,都人五人六的,特别正经,怎么一到了我这里,说话就变味了呢?”
“多新鲜呐!”
焦旸道:“我要是白天xjb忙,晚上jbx忙你愿意啊?别人,别人又不是我……”
焦旸一顿,压低声音,贼兮兮的说:“又不是我老婆!”
“行了,我有原则的警犬先生。”
陆沅离道:“我这就过来开会。”
“你知道吗?你是我每天来上班的动力。”
焦旸对着手机起腻道:“以前上班都像上坟。自从你来了,比逛夜总会还兴奋!”
陆沅离挑眉道:“你还逛过夜总会?”
“那是,以前经常逛呢!”
焦旸笑道:“我本来想去缉.毒那边,他们正好刚补充了一部分人,兵强马壮没地方,我在治安那边呆过一段时间,见天扫黄。后来重案这边缺人,就把我要过来了。”
陆沅离道:“这么说,你还挺优秀?”
“那是!”
焦旸得意道:“当时治安不愿意放人,缉毒那边又想要了,三个队长争我,差点打起来,还是我们宋队力拔头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陆沅离就知道,对焦旸来说,宋英杰的死,仍然是个不能随意触碰的伤口。陆沅离适时道:“你少臭美了,人家是谁输了谁要你,没办法才这样争吧?”
“哎,你说对了!”
焦旸笑道:“还是陆教授了解我。”
申城是直辖市,所有建制都是顶配,一个重案大队百十口子人,分成四个分队,为了这个案子,就飞出去不老少。
等在家的基本来齐,焦旸冲张本春道:“来张老师,给我们说说,你有什么发现?”
张本春道:“首先说,我们认为,凶手是先杀死的男死者,再杀女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