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
侯希勇道:“叫你看穿了……”
“等一下。”
一个痕检过来翻查桌子底下的垃圾桶时,不慎碰到了鼠标线,桌上的电脑亮了。
焦旸看到电脑桌面上的显示,就走了过来。
焦旸看到,这是一个小聊天室的在线直播界面。而最后一次直播的开始时间,是凌晨12点前。也就是说,机主死前,很可能正在进行直播。怪不得房间布置得很整洁,也有点小资情调,而女死者穿的,虽然清凉,却是可以出门的衣服,而不是在家时穿的睡衣。
焦旸逐一拍照之后,小心的点了进去,发现机主,也就是女死者的直播内容里,有很长一部分,是在线激情辱骂一个叫“心未冷”的网友,没脸没皮,忘恩负义。死者的好几个粉丝轮流安慰她,还给她刷了一些小礼物。
焦旸仔细看了一下聊天内容,感觉像是情感纠葛,就叫过侯希勇来道:“你请咱们网侦的同事,跟这个网站联系一下,看看这个叫‘心未冷’的,是不是他们的注册用户,注册信息是什么。还有,查一下女死者名下的手机号,看看除了这个网站以外,她还有没有,其他聊天室的注册信息,或者其他直播平台。”
焦旸这才叫过报案人道:“你是李忠义?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40来岁,老实憨厚的李忠义点头道:“是警官。我是她前夫。”
焦旸道:“说一下你早上发现的情况吧。”
李忠义道:“我一般凌晨出去送货,8:00多回来。有时候会到她家里吃早饭。我今天早上回来得时候,看见门开着,还以为她出去倒垃圾忘关门了,就进去了。结果就看见她倒在那里,吓得我赶紧报警了。”
焦旸道:“你们离婚了,还一直住对门吗?”
李忠义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说:“我做海鲜生意,当时海参行情不好,掉价特别厉害。我就用所有的货款做首付,贷款买了两套门挨门的房子,后来涨价了不少。本来是我们住一间,父母住隔壁方便照顾。后来我们离婚了,就分给了她一套,我和父母一起住。”
焦旸问道:“你们有孩子了吗?为什么离得婚?”
李忠义叹口气道:“有个八岁的女孩。她这人其实没什么大毛病,性格好,人热情,对我父母也不错,就是爱打扮、爱热闹。本来她跟我一块卖海鲜的,生了孩子以后,她在家带孩子,就不做了。
后来孩子大了,上了幼儿园,又有老人给看着。她没多少事,在家里待不住,老往外跑,后来还跟人学着,做什么视频主播。每天穿得很暴露,跟一大堆男人聊天,那些男人还给她打赏。
这不就跟卖骚的一样吗?我父母看不惯,我也受不了,就让她别做这行了。她不听,我们吵着吵着,有一次厮打起来,闹得厉害了,就离了婚。”
“谢谢你提供情况。”焦旸道:“请注意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会随时跟您联系的。”
警队汇总了一下情况,死者邱艳,1984年出生,今年35岁,待人热情,爱说爱笑,本来自己做点小生意,有了孩子之后,学人做起了直播,成为了一名女主播。
焦旸道:“根据现场情况,以及验尸之后,法医确认的被害人死亡时间分析,凶杀案,应该发生在凌晨3点左右。而凶手能在凌晨时分,摸着黑迅速进入邱艳的卧房里,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张显宁道:“我也感觉,凶手本就熟悉被害人邱艳家里的情况,直接摸进去杀人,目的性很强,像是寻仇。”
莫科道:“我们同事去调阅了小区监控,请物业及门卫人员辨别之后,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焦旸道:“这个小区较老,又是单位宿舍,只有小区正门一个摄像头,却有两个侧门,因此监控形同虚设。”
第一个进入警方视线的怀疑对象,还是她的前夫,即报案人38岁的李忠义。如他所说,李忠义平时经营一家小海鲜店为生,主要销售海参、鲍鱼等高档水产。
李忠义和邱艳在2014年就已离婚,但因为财产分割原因,离婚后他们仍住在一个小区里,门挨门,因此发生了多次矛盾冲突,甚至还有一次,两人厮打起来,邱艳报警,还闹到了派出所。
但警队调查走访过后发现,因为行业特性,李忠义每天晚上11点起床,12点前就要赶到摊位,将发制好的海参包装好,等候大小饭店来提货。等第一批买家走后,李忠义还要将大宗定的货物,送往高档酒店。早上八点多,回到家中吃饭,生活相当规律。跟购买李忠义海参的多人确认后,警队发现,李忠义在案发当天12点前,就已经到了摊位上,一直在打包、收款、送货,并没有作案时间。
随后,某大型垃圾处理厂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带血的折叠矮凳。经过比对,上面的血迹,被证实属于女死者邱艳,而凳子上发现的带血的指纹,与李忠义并不相符,李忠义的嫌疑被排除。
警队又进行了一轮摸排,根据邱艳母亲提供的信息,邱艳离婚之后,新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双方感情不错,甚至到了考虑再成个家的程度。只是,这个男人邱艳母亲没有见过,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这时,警队的视线,就落到了焦旸发现的那个网友身上。
在依次排查了,多个直播平台与视频聊天室之后,终于在另一个邱艳做网络直播的视频平台上,找到了一个与她有多次联系的网友“心未冷”。在详细核实聊天记录之后,警队发现两人有谈恋爱的苗头。
然而,这个网友在视频平台上的注册手机,却来自于庐州省的一个女子。再拨打这个手机,提示欠费关机,已经联系不上了。而跟机主其他手机号码联系之后,机主反映,这个手机号,可能是她的前夫严辉拿去用了。
根据机主提供的身份证号码,警方发现,这个叫严辉的人,几年前就来了申城。他很可能就是邱艳的男朋友,此人有重大嫌疑!
根据手机号码定位追踪,与严辉的车船票信息查询,警队顺藤摸瓜在庐州某地,将犯罪嫌疑人严辉抓获。
庐州人严辉在认识邱艳之前,在本地跑运输,生活尚可,苦闷的就是因为前妻出轨,他被迫离婚。
后来严辉无意中在某视频网站的直播间里认识了邱艳。
聊天过程中,相似的感情经历,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很快确定了关系。
邱艳赶到庐州,两人按照当地风俗办了酒席,但并没有去领结婚证。
但没过多久,一直在申城生活的邱艳感到不习惯,再说毕竟是申城更繁华,两人商量之后,严辉卖了房子,跟着邱艳回了申城。
严辉买了一辆小货车,在申城仍然送货为生。但因生活习惯不同,观念差别,尤其是邱艳继续做直播,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开始经常吵架,逐至动手。
今年春节之后,邱艳干脆拉黑严辉,搬离两人的出租屋,住回了跟前夫门对门的房子。
严辉以为邱艳与前夫复合了,而他背井离乡、变卖家产,为邱艳付出了这么多,却成了一场空,十分愤怒。
案发前几天,感到被背叛的严辉在邱艳的几个直播间里,到处留言,痛骂邱艳的无情无义。
案发当晚,严辉来到邱艳家附近的小巷里,想等李忠义去摊位之后,去找邱艳理论。
无聊中,严辉又进了邱艳的聊天室,却看到邱艳正在辱骂他,顿时失去了理智。
凌晨两点多,估摸李忠义走了,严辉进了邱艳的家。两个人见面之后又发生了激烈争吵,严辉狂怒中,拿起旁边的凳子,就把邱艳砸死了。
案发几天内就迅速结案,明天是周五,又适逢中秋节,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
中午吃饭的时候,焦旸一扭头,见陆沅离又跟杰西卡坐在一起,就端着饭盘过去了。
第114章 面筋(1)
焦旸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
陆沅离随口道:“在说月饼。”
“是啊是啊!”
杰西卡说:“食堂还发月饼呢,你们这里的鲜肉月饼,做得可真精巧,就这么一点大,可是真好吃哎!”
“呃……”
虽然焦旸不太喜欢吃甜食,而且是南方人,但他还是觉得,咸的粽子月饼元宵,这些东西好像有点接受不了。
杰西卡看看焦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焦队,唐哲他们单位里有个领导的女儿给丢了。他们院里的人现在都帮忙到处去找,可是连续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有消息。你看能不能找人帮忙问一下?”
焦旸疑惑的看了下陆沅离,“唐哲是谁?”
陆沅离道:“就是那个卖燕麦的!”
“不是啦……”
整天唯陆沅离马首是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杰西卡,好像终于恢复了自主意识,微红了脸,小声反驳道:“人家是育种技术员,很厉害的呢!”
“奥,农科院的啊!”
焦旸这才想起来,杰西卡口中的唐哲,应该是她跟着去联谊时,认识的那个农科院的小伙子。
不过此时,他也没空注意这些,孩子已经丢了好几天了?!
焦旸皱眉道:“报警了吗?孩子有多大,男孩还是女孩?”
杰西卡见他问起,觉得有希望,连忙道:“应该是报警了,是他们一个副院长的女儿,今年12岁,刚上初一,是上周日丢的。”
焦旸想了想,神色凝重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是拐卖,一般是选择两头,要么是很小的孩子,5岁以内还不记事儿的是最好,尤其是男孩,最容易丢。要么就是十六七岁,十七八的大姑娘,被拐卖到偏远贫困地区,给人做媳妇。十几岁的男孩,已经具有相当的反抗能力,十几岁出头的女孩,却恰恰是开始长成少女的时候,容易吸引一些心理变态的罪犯,比被拐卖更糟,反而具有生命危险。”
杰西卡听了吓得花容失色,“那焦队,都这么多天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焦旸道:“没法排除这个可能,你知道孩子的名字吗?我下午去四队那边打听一下。”
杰西卡说:“我只知道孩子小名叫心心,还真不知道大名叫什么,等我问下唐哲哈!”
杰西卡给唐哲打了个电话,对焦旸道:“唐哲说心心大名叫李壹,就你们那个好多笔画的一!”
焦旸点头道:“好,先吃饭吧,我下午过去问问。”
下午,焦旸打给专门负责打拐的四队里一个熟人问了下情况,却觉得案情有些蹊跷。但是,按照规定,破案之前,案情细节不能泄露,对杰西卡,焦旸也就只能说,孩子目前还在寻找当中。
杰西卡对这个答案,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但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焦旸安慰杰西卡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许孩子只是自己跟同学出去,或者跑去亲戚家玩儿了,没告诉家长呢。”
第二天是中秋节,焦旸二人自然要回焦家吃饭。
两人进门放下礼物,照传统,上来就是糖炒栗子、酒酿圆子,象征甜甜蜜蜜、团团圆圆。陆沅离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吃着焦旸扒得栗子等开饭。
不一时,大闸蟹、葱烤鲫鱼、响油鳝糊、八宝鸭子、盐水毛豆、白糖芋艿,这些申城中秋节的老菜式,就陆续都上来了。江南方言,芋艿谐音“运来”。所以,中秋吃芋艿,便是表示好运连连。
焦旸忙着跟陆沅离打眼睛眉毛的官司,冷不防周佩言就指着芋艿道:“焦旸啊,这个菜的意头是母子相依,还真是应景。你表哥明天办满月酒,你去不去啊?”
陆沅离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来了来了……
焦旸听着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话,就有点懵。当然老太太这个核心意思,他还是很懂得。焦旸道:“我们最近工作忙,就不去了吧。”
周佩言道:“那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啊?别说结婚,你先带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看也行啊!”
这种时候,咱不能耸……焦旸一激动,脱口而出道:“我不是早就给你们……”
陆沅离抬肘撞了他一下,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焦旸就改口道:“我不是一直也在找嘛,还没找到合适的而已。主要是我们这个工作这么忙,有时候还有点危险,不好找啊!”
焦国平看了看三个人,温声道:“孩子们好不容易能来过个节,先别说这些了,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焦旸顿时如蒙大赦,夹了一筷子鸭肉,放进周佩言碟子里,连声道:“就是,吃饭吃饭,来让我猜猜,这个鲫鱼是谁做的!”
陆沅离也跟着凑趣,夹了块鱼给老爷子,“叔叔吃菜。”
只是,陆沅离看一眼,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焦国平,为什么他总感到,老爷子是知道了什么呢?才每次都适时的出来,给焦旸解围。
回去的路上,陆沅离就对焦旸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俩的事儿,你家老爷子,其实都已经知道了?”
焦扬一愣,“为什么这么想?不会吧,这种事儿不都是女同志比较敏感吗?我觉得我妈不知道,那我爸应该更不知道才对!”
“这个不一定。”陆沅离道:“毕竟叔叔的职业,需要心细如发,阿姨的工作,却要风风火火才好。而且你别忘了,我是个心理学家。有些东西,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还是能感觉到的吧。”
“还有证据啊?”焦旸笑嘻嘻的开着车说:“你说说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