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偶尔当他靠过去的时候,少年总是故作镇定,可桔梗花的香气总是不自觉地飘出来。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遇到喜欢的人,会控制不住信息素的。
这些异常反应多多少少让宋时熠看到了一点可能性和机会,可真的不顾一切说出口的时候,一直等不到回应,他还是会慌。
简宁缓缓回过神,语言系统却没恢复过来:“啊……”
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脑子和短路了似的,张了半天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宋时熠搭在他腰上的手松了力,两人之间逼仄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大,男生也不说话,漂亮狭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目光认真又温柔。
宋时熠看上去沉稳淡定,但他们靠得还是有些近,简宁察觉到他微微急促的呼吸,将他的紧张与不安表露无遗。
教室里异常的安静。
简宁往前迈了一步,刚要说话,教室里的氛围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
“宁总,钢琴教室打扫完了没啊?我们这边都收拾好了,准备走了哦。”
简宁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打扫完了,我们等会就出去,你们先走吧!”
远处的男生应了一声,很快外面空旷的走廊又没了声音。
被这么一打断,简宁的思维反倒活跃起来,他眼里盛着大片的灿烂阳光,耀眼又夺目。
“我也有一个很正经的问题想要问你。”少年清了下嗓子,腔调不再是以往开玩笑时的不正经。
宋时熠薄唇一直紧抿着,这会才缓缓开口:“你说。”
简宁喉结动了动,紧张得开始手心发汗:“宋时熠,我能追你吗?”
这话一出,完全是在宋时熠意料之外的,他表情微怔,目光难得有些呆。
简宁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回说不出话的人轮到了宋时熠:“你这是……”
他话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简宁坦率极了:“之前我不是说过吗,如果遇到喜欢的人,我会追他。”
少年清亮的音色在空旷的钢琴教室十分清晰,甚至还伴着回音。
见对方不说话,简宁伸手牵住他,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让我追一下下?”
互通心意后的触碰带来的悸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牵手时手指间带来的摩擦都让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宋时熠没说话,眼睑低垂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然后手上用力,回握住少年的那只手。
他突然抬头,眼神□□裸的,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撞上简宁的视线:“不能直接谈恋爱吗?”
“啊?”简宁又卡壳了。
他还没想到这步呢。
宋时熠弯了弯眼睛,伸手轻轻揉了下他头发,满眼都是笑意和纵容:“随便你,你追吧。”
简宁被他含笑的嗓音弄得脸上都热了好几度。
*
谢思敬这两天发现简宁和宋时熠都很不对劲,以往两人相处的时候,都是宋时熠比较主动,最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动的那个人变成了简宁。
打完篮球,递水递喷雾拿衣服的人是简宁,中午吃饭的时候,偶尔打饭端盘子的人也变成了简宁。
就连宋时熠的课堂笔记,都快要被简宁包圆了。
那殷勤的程度,几乎让谢思敬以为他们俩吵架了,简宁作为理亏的那一方在赔礼道歉,可每次当他看向宋时熠的时候,男生温柔又宠溺的眼神,总让他闪瞎眼。
看这情况,一点都不像吵架的样子。
于是在某个中午吃食堂的时候,谢思敬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宁总,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能帮我打个饭吗?”
简宁刚要问宋时熠想吃什么,听到这话像是看神经病似的看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嫌弃:“你断手还是断脚了?”
谢思敬冷漠:“……”
宋时熠大部分时候都不会让简宁一个人去打饭端碗,三个人一起排了快餐区的队,谢思敬稍微扯了一下他的校服衣摆,实在是好奇心抑制不住了,小声地问:“宁总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
宋时熠试图压了下唇角的笑意,但始终压不下去,下巴点了点站在他们前头的少年:“你自己问他。”
谢思敬:“?”
他竟然从宋时熠说话的语气里品到了一丝嘚瑟。
谢思敬惊恐极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到了学校,看到宋时熠桌上放了一份早饭后,他熟悉地伸手去拿,之前不明人士送来的早饭宋时熠从来没吃过,几乎都是落进了他的肚子里。
简宁正在看生物文献,有几个单词怎么翻译都不通顺,正恼火着抬头就看到谢思敬伸手在拿他的早饭,于是一巴掌拍在对方的爪子上:“干嘛?”
谢思敬怂怂得缩回手:“这不是在帮十一解决早饭吗?你们知道是谁送的了吗?”
“这是我送的。”简宁坦然地说。
谢思敬:“?”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宁总,你最近怎么这么勤快?”
简宁表情奇怪地看向他:“你没看出来?”
谢思敬想了半天,茫然地摇头。
简宁产生了自我怀疑:“真没看出来啊?”
谢思敬更迷茫了,疯狂摇头以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简宁理直气壮地说:“我在追他啊。”
早上这会班上已经来了几个人了,但都没有很大声的说话,少年这一声气势十足,把他们的视线纷纷吸引了过来。
小声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简宁扫了一眼,忍不住想笑。
光明正大听别人小秘密的众人,很快就回过神,抑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兴奋,激动地敲着手机给外班的同学分享八卦。
谢思敬被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差点眼泪都掉下来:“真的假的?”
简宁坐回自己的位置:“我骗你干嘛?”
身为最早发现宋时熠心意的人,谢思敬一时间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宁、宁总,那你这不是等于脱裤子放屁吗?”
简宁挑眉:“?”
“我劝你好好说话。”
谢思敬求生欲旺盛极了,立马改口:“我是说您有情趣。”
简宁懒得搭理他,又回到一开始纠结的问题上:“我真的不像在追他啊?”
这追人要是别人都看不出来,那追着有什么意思,不是追了个寂寞吗?
谢思敬思考了一下说:“也不是不像,就是吧,你们俩平时就是这样相处的啊,我们早都习以为常了。”
简宁听到他的说法,突然就不郁闷了,抿唇笑:“哦。”
陈裕刚好进班,坐到位置上后问:“宁神你数学作业写了没,借我对个答案。”
简宁从包里拿出作业,想起来昨晚和宋时熠商量的事情:“陈裕,帮我报个四手联弹啊。”
陈裕扭头,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说钢琴表演太普通,所以不报了吗?”
简宁:“我现在报的不是四手联弹吗?”
陈裕:“和普通钢琴演奏有什么区别?”
他很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宁神你和谁四手联弹啊。”
简宁伸直左臂,在旁边的桌上敲了敲:“我还在追的未来男朋友。”
陈裕瞪大眼睛:“?”
很快年级第一在追年级第二的事情,就在高二的教学楼里传播开来,当晚唐不凡、楚业以及其他关系还不错的人,纷纷在QQ和微信上朝简宁发来了一堆疑惑的问号。
简宁挑了几个人回复,随后收拾完行李,拿着几袋零食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今年的数竞省赛在隔壁市举办,明早会有学校班车送他们过去,得再隔壁市呆两天两夜,所以得带点衣服过去。
宋时熠穿着睡衣给他开了门,抟抟没被关在笼子里,闻到他的味道就立刻跑过来跳到他手上。
简宁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零食:“我刚才柜子里翻出来的,这家的咸蛋黄饼干特别好吃,你带一点吧,坐车路上可以吃,还有这个,这个淡奶油味的爆米花……”
宋时熠笑了声:“你放桌上吧。”
简宁将东西放在桌上后,又左顾右盼了一下,欲言又止:“还有……”
宋时熠:“嗯?”
简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小包,里面一粒粒地放了小半包的种子。
他有些紧张地把东西递给宋时熠:“你之前生日说想收桔梗花的香水,我觉得直接送香水有点俗,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种啊?买的时候,我特地查了一下,听说春天和秋天播种都不错,我觉得就现在还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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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宋时熠站在玄关边没说话, 一动不动地看着在说话的人,少年眼神澄澈、剔透,在放着光。
他垂眼在心中叹息,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松地牵动他的情绪。
他缓缓走到简宁面前,问:“就只想和我一起种花吗?”
对方靠得太近,灼热又带有侵略意味的气息逼近,简宁心跳骤然加快, 几乎快要不受他的控制, 他稍微挺直腰板,试图躲开一些。
他说话不由得有些结巴:“不、不然呢?”
宋时熠微微弯下腰,视线与他齐平,深色的眼瞳牢牢勾住他的视线, 男生语调又轻又暧.昧:“我还想和你做很多事, 旅游、看日出看日落、看电影、还有……”
宋时熠目光微微往下一移,落在他饱满的唇上,喉结微微动了动,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 就被打断了。
“等等等等, 你你说这些不太合适!”简宁被盯得脸上发热,耳朵都开始烫起来, 忍着害羞道。
宋时熠:“哪里不合适?”
简宁像是被撩傻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是我在追你!那那这些话也应该由我来说!”
宋时熠见他目光闪烁,笑了一声, 低声哄道:“恩,那你说,我听着。”
简宁张了张嘴, 一个字没好意思说:“……”
见状,宋时熠又靠近一些,伸手捏住自家小朋友的下巴,凑上去在他微张的唇上亲了一下。
简宁:“!”
简宁:“?”
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刚才还虚张声势的简宁僵在了原地。
严格来说,这连个吻都算不上,只是在唇上碰了一下而已,很快撤离,宋时熠虽然知道简宁是喜欢他的,可少年太过单纯了,他生怕自己无底洞似的索取会吓到对方。
他用手在简宁唇上轻轻按了两下,随后把人揽进怀里,凑到少年耳边:“你追你的,我也可以做我想做的。”
他说话时温热的吐息落在简宁耳廓。
长到十七岁才开窍的小朋友显然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简宁安静地呆在他怀里:“哪有你这样被人追的啊?”
宋时熠:“那你可以不追,就这样谈恋爱不好吗?”
简宁推开他,手足无措,有点别扭:“我都没追过人,你就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宋时熠突然笑起来。
小朋友嗔怪地看他一眼:“你有点仪式感行不行?”
“仪式感?”宋时熠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挑眉道,“既然你说要有仪式感,在追人之前你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简宁迷惑地看着他。
宋时熠循循善诱:“你只说了你要追喜欢的人,可你没告白啊,正常的流畅都要先告白再追人的。”
简宁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面前不说话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的宋时熠,突然说不出口了。
如果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告白,他还是可以做到的,可对方现在严阵以待,他反而有点怯场了。
“所以,你的仪式感呢?”宋时熠亲昵地捏了下他的脸,大概猜到小朋友暂时不好意思说,故意打趣。
简宁咬咬牙:“我先欠着,总会还你的,我还能跑了不成。”
宋时熠怕逼得太紧真把人吓跑了,于是含笑妥协道:“那我等着。”
*
第二天下午,他们俩就坐上了去陵北市的中巴车,三中这次一共四名学生参赛,除了一轮直接进省队的三个人外,夏令营三中只有一人通过选拔,是竞赛班的学生,叫陈南,和简宁他们不太熟,此外这次还有两个老师随行,防止他们在外市出什么意外。
简宁挑了中巴车第二排的双人座,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宋时熠。
林英华坐在一条过道之隔的单人座,前面坐着陈南,第一排的双人座坐着两位老师。
上车后,周老师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两天的流程,下午到旅店以后直到明早的时间都是给他们整顿休息用的,明早会带着他们去考场踩点熟悉情况,下午的时候学校已经约了一间自习室给他们做最后的辅导,后天上午正式开始考试。
中巴车启动后,简宁从包里拿出蓝牙耳机,递给邻座一个:“要听吗?”
宋时熠顺手接过来,戴到耳朵上才意识到耳机里的不是音乐,而是往届竞赛题讲解的音频。
简宁打了个哈欠,有点没精打采:“坐车上看书影响视力,所以我就下了音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