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行乐顺着他的动作视线微微垂落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苏亟时低垂着乌沉沉的长睫,薄唇停在离他嘴角几厘米的地方,像是要压上去又倏地停住一般,要吻不吻的动作莫名让他心里头冒出了一丝一缕的痒意,他微微吞了一下口水,正想要说话,苏亟时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就缓缓拂过了他的耳边,
“想亲吗?”
池行乐的肢体语言永远比他的脑子要快一步做出反应,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矜持一下说一句不好吧,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先点了一下,看见苏亟时嘴角里微微勾出的一丝笑意,他的耳根子顿时就浮起了一层薄红,内心唾弃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
与池行乐渴望而热烈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清浅,一片清明,他修长的长指轻轻捏着池行乐的下颌,不仅迟迟没有动作,而且嘴角那抹笑容隐隐透出少许使坏的意味,他笑着,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莫名透出了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想亲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离路衡远一点。”
第58章 抢劫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就容易给人一种难得珍贵的感觉,池行乐看着苏亟时嘴角那抹十分罕见的笑容,脑子里一片晕乎乎,也没太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然后苏亟时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温热的掌心搂着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苏亟时的嘴巴里还有可乐鸡翅的味道,池行乐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就感觉苏亟时浑身一震,随即就被他扣住后脑勺吻得更重,苏亟时修长略带着薄茧的长指顺着校服衣摆覆上他窄瘦紧致的腰身,池行乐被吻得呼吸不过来,猝不及防被苏亟时带着薄茧的长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腰窝上的软肉,立刻就笑了挣扎着把脑袋往后仰跟他拉开了距离,
“学,学霸,你别摸我腰。”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散了,苏亟时无奈地搂着池行乐的肩膀以免他摔了,下颌微微低着他的脸颊说道:“怕痒?”
池行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勾着苏亟时的脖子跟个大爷似的用一只手肘撑着身后的书桌,弯着嘴角和他解释道:“特别怕,小时候跟周嘉措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半夜老是翻身来抱我的腰,我好几次都被他弄醒了,最后实在是太痒了我就把他打醒让他离我远一点。”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苏亟时觉得自己又抓住了重点,“原来你小时候还跟他睡过。”
“是啊,”池行乐莫名感觉苏亟时这句话语气不对,他稍稍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视线一下子就撞进了苏亟时略微有些阴沉的目光里,经验告诉他,这是学霸要发怒的前兆啊,他凑过去蹭了蹭苏亟时的薄唇,试图跟他进行一番自我辩解,“当时还小呢,八九岁大的时候,哪里想得到为我以后的男朋友守身如玉,不能怪我。”
若是换做了别人,苏亟时指不定还没那么吃味,但是那个人偏偏是周嘉措,他所渴望的能够陪着池行乐一起长大的人生,周嘉措偏偏都占了,还好池行乐是个不开窍的愣头青,不然这会儿肯定就被周嘉措拐跑了,苏亟时越想越气,忍不住张嘴在池行乐领口露出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下,然后给他立规矩,“第一条家规,以后不能跟周嘉措交往过密。”
锁骨上细嫩的皮肤被咬出了一道明显的牙印子,那股微痒刺痛的感觉还没下去,乍一听到这条新立的家规,池行乐觉得无奈又好笑,觉得他家学霸吃起醋来的样子实在是野蛮得有丢丢可爱,他乖乖地应了一声,“知道啦,还有吗?”
“以后收到的情书都要上缴。”
“知道了,”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泛动着灿烂的笑意,池行乐歪着脑袋看着他,语气略微染上几分揶揄之意,“说起情书,你好像还没把季菲菲给我的情书交给我,学霸,半路截获别人的情书,是不是不太道德啊?”
池行乐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苏亟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教学楼底下,季菲菲拦着他非要缠着他转交情书的事情,带着薄茧的长指微微蹭了蹭池行乐腮边的软肉,苏亟时清冷的声音微微压出了几分冷意,“怎么,你还想看看她给你写了什么不成?”
抢情书的一副理所当然气势嚣张的样子,讨情书的反而心虚地转移了一下视线,池行乐觉得苏亟时肯定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不然为什么被他看一眼自己就慌得一批,就跟背着丈夫做了啥的小媳妇一样,虽然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微微摸了摸鼻子,池行乐略微有些心虚地道:“没有,我真的一点也不好奇,真的,我又不喜欢她。”
他原本就只是想逗逗苏亟时,哪想到学霸他这么不经逗,唉,男朋友太爱吃醋真是个幸福又甜蜜的烦恼。
虽然抢救及时,但是苏亟时大怒易消,余怒难散,池行乐最后还是被罚抄了两道新添的家规各三十遍后才被批准上床睡觉的。
夜色渐深,城市的另一头里,
白文晋和白秀雅自从被赶出了池家之后,生活质量一落千丈,白秀雅虽然在这些年里挥霍了不少钱,但是池延安也很精明,给她消费的卡都是附属卡,她花钱也大手大脚,基本上没攒下什么钱,也不能存什么私房钱,被逐出了池家,就意味着断了一切的经济来源,她腆着脸问娘家人借了一些钱,带着白文晋在老城区里租了间筒子楼暂时安身,但是噩梦仿佛才刚刚开始,池延安不仅火速找律师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让她净身出户,而且还找了律师就虐待池行乐一事打算以虐儿的罪名起诉她,虽然目前证据不足,但是以池延安的手段,找到足够的证据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白秀雅这些天里都在焦头烂额地找工作,托关系,但是却四处碰钉子,先前那些玩得好的麻将牌友,全都是看在她是池延安妻子才给面子的,一个两个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些年里池延安对她十分纵容,感情上虽然不温不冷,但是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这也直接导致了白秀雅养成了格外挥霍的性格,还没几天就欠了五六万的债。
白文晋进门的时候,白秀雅正在打电话跟人借钱,对方态度似乎挺冷淡的,白秀雅低声下气地说了两句什么,还没说完被挂了电话。
看着白秀雅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脚底下还堆放着几个名牌店的购物袋,看上去像是今天刚刚去扫货一样,白文晋没忍住心里冒出来的怨毒情绪,冷着脸和她说道:“老师要我们交报考资料书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白秀雅又装孙子又卑躬屈膝,没借到钱还被对方明里暗里讥讽了一顿,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眼下又被白文晋追着要钱,整个人一下子就爆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问我要钱,你怎么不想想我哪里还拿得出钱来,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白文晋,这些年池延安没少给你零花钱,你自己藏着掖着倒也算了,还一直叫我拿钱,我是欠了你的吗?”
白文晋懒得跟她多费唇舌,去厨房拿起白秀雅几天没扔招了一堆蟑螂的外卖盒子和垃圾就往楼下走。
筒子楼的楼道灯时坏时好,昏暗的光线照着剥落的墙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难闻的味道,让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白文晋捏着鼻子一路避开了楼道里那些污秽肮脏的痕迹走到后巷的垃圾桶边上,刚把手里的垃圾扔了,身后就传来了咒骂声,
“你小子是怎么开车的,唉哟,我的骨头都被你撞断了,你快点赔我钱!”
“大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是自行车,而且我也没有蹭到你,路那么宽,你偏偏要往我这里走,你是想讹钱的吧?”
“你这狗娘养的小子说什么呢,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赔钱就别想走了,五千块钱,少一分钱也不行。”
“你,你这是抢劫吧,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我给你五千块钱,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看看是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子捅得快!”
..........
隔着少许距离,白文晋依稀看见两个人在拉扯,坐在自行车上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拽着他胳膊拿着刀子对他威逼利诱的是个穿着一身廉价地摊货的光头男人,身形矮壮结实,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争执声没一会儿就消停了,那个光头男人明摆着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那学生被他的刀子吓着了,最后掏出了口袋里的几百块钱连自行车也不要就跑了,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白文晋本来也只是打眼那么一看,但是当那个抢了钱正在数钞票的光头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一震,当下就想转身把自己藏起来,但是那个光头男人还是快一步看见了他,隔着老远就朝他喊了一嗓子,
“白文晋,看到你老子连声爸爸也不喊一声,你妈可真是好家教啊。”
赵明涛身高一米七五,脸上有道从左脸横到眼角的疤痕,五官生得普普通通,但是因为那道疤看上去格外狰狞凶狠,一头劳改犯的发型,脚上趿拉着一双从路边顺来的破破烂烂的人字拖,迈着大步走到了白文晋的跟前,刚刚用来威胁那学生的刀子就被他这么拿在手里晃啊晃的,让白文晋恍惚间有种赵明涛一言不合就会拿刀子捅他的危险感,事实上赵明涛可能真的会这么做,毕竟当年是他伙同白秀雅将他送进牢里的。
稍稍稳了稳心神,白文晋与他拉开少许距离,强装着镇定朝他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赵明涛嗤笑了一声,用刀面在白文晋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当年你跟你妈联手把我弄进去蹲局子,你说我想怎么样?”
虽然已经知道了赵明涛的来意,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白文晋还是觉得不寒而栗,他呼吸微微急促,颤抖身子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关我的事情,是你差点儿把白秀雅打死了,她报警的。”
【作者有话说】:准备接收白文晋一系列的花式作死自己骚操作
第59章 勒索
白秀雅年轻的时候不爱读书,高中就跟校外的小混混来往,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当时已经是社会青年的赵明涛,两人没扯结婚证在一起处了五六年,后来还有了白文晋,但是赵明涛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而且嗜赌嗜酒,有一次喝醉酒打了白秀雅,家暴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白秀雅经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最后是白秀雅偷偷出轨被赵明涛发现,赵明涛失手把她那个姘头打死了,处理尸体的时候白秀雅趁他不注意报了警,赵明涛就这样被抓进去坐了十二年的牢,当时白文晋也有七八岁,说什么也不知道肯定没人信,事实上,还是他提醒白秀雅报警的,毕竟对着一个又穷脾气又差甚至还喜欢家暴的爸爸,如果能抓住一个哪怕只是一点能够把他从这个家里除去的机会,白文晋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赵明涛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早就坏了肠子坏了心,还以为当年是白秀雅害他坐牢的,所以他一出来,立刻就找人打听白秀雅的行踪,得知她在他进去之后没几年就再嫁而且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一番打探之下,才找到了这座筒子楼里,没想到刚好就遇到了出来倒垃圾的白文晋,真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瞧见赵明涛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白文晋看准了时机,一把将他手里的刀子拿了过去之后,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说道:“爸,难得你都出来了,就别再为这点儿事情犯傻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赵明涛的心坎儿里,他也不想再被抓进去坐牢,但是他进去之前就没什么钱,更别提出来之后,穷困潦倒的生活他已经过得够多了,他并不想坐了十二年牢出来以后还是这样,他把刀子拿了回去,用黝黑带着脏污的手拍了一下白文晋的脸,“别跟你老子来这一套,白秀雅呢?”
他这一趟来都想好了,说什么也得打白秀雅一顿狠的出气,然后再找她要钱,他大半个人生全栽在这个biao子手里,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于这么窝囊,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说什么也得要从她身上讨点东西做补偿。
白文晋倒不是真的出于母子情深想要护着白秀雅,但是白秀雅没脑子,要是让她跟赵明涛撞上了,万一她漏嘴把当年的实情都说出来了,赵明涛冲动起来连着他也一块想弄死,那才是真的麻烦,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赵明涛,他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赵明涛手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爸,妈她现在也自身难保,你既然能打听到这里,应该也能知道,最近她跟池延安离婚了,对方要告她虐待孩子,时时刻刻派人监视着她想要搜刮证据,这里面不排除有警方的人,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她,白秀雅肯定会趁机闹事,到时候死抓着你不放,你反而惹了一身麻烦。”白文晋给他分析了好一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半真半假的话让赵明涛听得一愣一愣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犹豫,举着刀子的手也垂下来了。
看见赵明涛似乎也在认真想着他说的话,白文晋就索性跟他摊开了话来说,“爸,您想要钱的话也不急于一时,我这里还有些钱,你给我个账户,回头我打过去给你,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看怎么样?”
赵明涛本来也只是想求财,眼下白文晋能给他钱,他倒也乐得轻松,把那几百块钱塞进口袋之后,他报了一串数字,顺带提醒了一句,“快点打啊,你老子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要是晚了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妈做什么。”
白文晋忙说知道了,赵明涛听了夸了一句好儿子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走了,全然没有看见在他转身之后,白文晋眼里那厌恶又憎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