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江溺!”
可是没有用,他像是失控了,死死压着他舔舐他,毫不留情的撕咬他。
顾池有那么一瞬间对上了江溺的眼神,那眼神阴冷凛冽,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顾池最初被迫和江溺在一起时他就是这样对他的,冷血狠厉不近人情;陌生是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溺了。
他好像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他让他痛苦着,喜欢看他挣扎流眼泪的模样,没了那温柔似水的前戏,他欣赏着血从他身上留下来,又绅士的舔舐掉那些血色。而顾池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了那双眼因为血兴奋的模样。
此间他笑着说:“不要走了,永远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吧顾池。”
后来他又哽咽着说:“……小池,走了以后不要回来了,你要走的远远的,这辈子都别再来找我了。”
像是两个人。
所以顾池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顾池被那些人教唆卧底的伏笔指路55章。
提醒一下明天正式破镜,重圆之前进度会很快,重圆之后正文差不多就要完结了。
总之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这糟心文笔。
感谢观阅。
第99章 099 已溺
莫晗辛送给顾池的生日礼物是一张机票,时间为二月十九号,也就是年初十四那天。
顾池在初三给了她答复,年初十四,他就启程去英国。
年初十四前顾池主动要求再见江溺一面,两人便在莫宴书家里见了一面。
此时的南阳下过一场大雪,那天是初八,天气却意外的好,有阳光,也不怎么冷。
两人再次来到了那个立于后院中心的小亭里。
“十四号走是么?”江溺问。
顾池点点头:“是。”
他便没再说话了。
这院里四季常青,总有人来修剪护养,所以格外整齐舒适,空气也确实不错。
若是等到时间再长一点,到了深春季节,朋友爱人聚在这小亭里喝茶聊天,那感觉一定美极了。
江溺心里想,如果他和顾池有未来,他一定也要在山林里面买这样一栋别墅,等他们老了就搬进来,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谈,就待在这里携手看四季轮回,看鸟语花香,看万物复苏,看层林尽染,看一辈子。
但他和顾池没有那个未来了。
他不是顾池的未来,而他的未来,死亡才是解脱。
“江溺。”顾池看向他,他的瞳色从来犹如琉璃般通透明亮,此刻却深邃如镜中镜,仿佛永远望不到头,没了那种明朗。
江溺看向他:“怎么了?”
顾池看了他一会儿,垂下了眼,欲言又止。
江溺大概知道顾池在想什么了。
“小池,初二晚上的事情……”
“别说了。”顾池很快打断了他,似乎是不想再提。
江溺便乖乖闭上了嘴,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嫌疑人向受害者道歉有什么用?伤害终究是伤害,永远是烙印一般的存在。
“对不起……”
江溺突然低声说。
顾池浑身一怔。
“我和你……从头至尾是个错误,对不起……对不起顾池。”江溺咽下喉间酸涩。
顾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小池,到了英国,身体第一,学业才其次。”江溺又说,“幸好你没有喜欢上我,我很庆幸。”
他们之间好像只有这些话说,其他说再多也是废话,他们总是这样,不能在一起太久,太久了就会沉默,因为没什么可说的没什么可聊的,有时候就算江溺故意想找话和顾池聊,顾池也会觉得他无聊不搭他的话。
这就是两个人之间永远的沟壑和差距。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顾池说。
“对不起……”
他一直在重复这三个字。
顾池深吸一口气,笑道:“我都要走了,说点不关乎这些的话吧。”
江溺呼吸一滞。
顾池要走了。
是啊,他的小池终于要走了,他要走向那更光明美好的未来了,要走向一个没有江溺的未来,他终究只能成为他的过去。
江溺不想说话了,会露馅的。
“江溺?”顾池看着他。
江溺一愣,垂着眼哑声“嗯”了一声,没敢抬头看他,那颗心千疮百孔的,再受不住顾池的关注了。
“我要走了。”顾池说。
江溺连“嗯”都“嗯”不出来了,他难受,像是一把刀在里面搅着他的心头肉打转。
顾池扯了下唇角,明明要离开江溺了,他应该高兴才是,更何况初二晚上他真的被他吓到了,顾池应该当机立断和他切断一切联系,从此以后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来的那么不情不愿,便以为自己也可以走的果断决绝。
可他现在怎么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里必须得有江溺呢?
是习惯了吗?
还是别的什么?
顾池闭着眼无声苦笑。
“江溺。”顾池垂着眼喊他,“你那天晚上吓到我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江溺这样说,他不明白自己想要在江溺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江溺扭过头,深吸一口气忍住了那刺骨的疼痛。他知道,他自己都害怕那样的自己,更何况是顾池。
他想侧身抱过他和他说出一切,告诉他他病了,他需要小池在这里陪着他,他想卑鄙到用顾池的怜悯来留住他的少年。但江溺明白自己不能再耽误他了,顾池今年就十九了,很快就要二十,他的人生离开了他才算刚刚开始。
而他,不知道会在哪一天死在一个孤独的清晨或黄昏,他也害怕自己再像初二晚上一样,半清醒半失控的伤害了他。
“我很抱歉……”
“我不想听这个。”顾池打断了他。
顾池看着江溺,突然开始害怕,而这个害怕不是因为那个像恶魔一样的江溺,而是害怕江溺会离开,也许会在未来某一天彻底消失在他生命里,仿佛这次一松手,顾池的未来就再也没有他了。
但是顾池,为什么你会害怕没有他?你应该欢欣雀跃敲锣打鼓的奔向更好的人群和城市。
理所当然的事,到了现在他却做不到了,甚至开始害怕。
“我没有怪你。”顾池说。
江溺讷讷看向他,有些恍惚:“什么?”
顾池看着他失措的眼神,微不可闻的勾了下唇角,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怪你。”
“所以不要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自责。”顾池动了动喉结,沉默几秒,也不知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江溺,低声道,“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了。”
江溺倏地红了眼眶,他不想让顾池看到,所以侧过了脸,雾气蒙住了他的眼。
他看到了今日笼罩在云层后的太阳,也看到了白雪满地,银装千里,而十四号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顾池了,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惊艳了他四季的少年。
“高憷……会陪你去英国。”江溺哑声说。
顾池一愣:“什么?”
江溺:“我送了你一批人,那些人和我没有关系,全是我朋友的手下,他们经受过专业训练,会保护你,等到危机解除,如果你想要他们,他们将永远忠诚于你,若……不想要,他们就会回到原来的组织里。”
“高憷和其他跟着我的人不同,他也有自己想要走的路,所以不用担心他是我派过去监视你的,他不会向我通风报信你的一举一动,安排好你就会离开英国去美国上学……”
顾池闭了闭眼,垂下了头。
这不是他想听的。
他很难过,也很难受。
“顾池,你要……前程似锦。”
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只是可惜,”江溺抬头微微眯着眼看那略有些刺眼的阳光,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哑到几乎听不见,“两年了,你还是不喜欢我。”
顾池看着不远处开在白雪里迎风摇曳的花苦笑。
是吗?
………………
年初十四顾池准时踏上了去英国的航班,那天天晴日暖,付冬莫晗辛和张深张鹤都来了,只有莫宴书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说是有事,最后莫宴书说:“顾池,要是输了就回来吧。”
他一直到挂了电话也没能想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去了英国之后不久,他才恍然大悟。
“顾池,唉,和你见了没几面你就要走了,要是累了就来找姐姐,你有忙姐姐肯定帮。不过有高憷这小子陪你在身边你肯定吃不了亏。”莫晗辛笑着打趣道。
高憷在一旁点了点头。
付冬上来张开手想抱一下顾池,又想起江溺那杀人的眼神,立马缩了回去,只是仍然拉着一副脸,不舍也难过。付冬总是什么心情都摆在脸上,他大概也是他们中间最天真的一个了。
付冬哽咽道:“顾池,我知道你非走不可,我不留你,我就是怕这一别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顾池笑着点点头:“当然。”
付冬吸了吸鼻子,认真道:“那就是了,我们是朋友。你真的很好,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好的一个,故事里明朗清澈的少年郎大约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很抱歉,没能真正帮你什么。我不祝愿你什么,你以后一定不会过得太差,自己想要的也肯定能凭自己得到。”
顾池沉默半晌,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顾池,我也说一句。”张深倒是不客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深是看起来最无拘无束的一个,也是最洒脱知性的一个,活的野性一点,才会无所顾忌,更加快乐。
“我没什么可说的,就希望你能更加幸福快乐,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张深脸上没有笑意,但他的一字一句顾池都听进了心里。
最后是张鹤。
要说这些人里陪顾池最久的应该是张鹤才对。张鹤忠于江溺,也忠于顾池。
即使是跟了江溺这么久同样习惯了生离死别的他,此时面对即将远航的顾池,也不由得有些难过,一部分是因为顾池人好,待他也好,还有则是为江溺难过。
江爷大约从此以后再也碰不到像顾池这样的人了吧。
“顾少爷,我永远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只说了这句话,而顾池听了话,沉默良久,没有回答他。
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顾池这一去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你说鸟儿终于逃脱了牢笼,还会飞回去吗?
广播叫到了他们这次航班的时候已
经过去很久了,莫晗辛因为有事匆匆离去,张鹤去送她,所以这里顷刻间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四个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而他在机场等了很久,一直到安检口快关闭了也没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
最后他不得不和两人道了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来,他就不再回头等他了。
上飞机以后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自己待了十八年的城市渐渐模糊直至成为地底微小的一点然后再看不见,他居然没有任何解脱后的欢愉。
他甚至在想,他在干什么呢?
他为什么没来送他?
然后他出神的看着窗外连绵的云层,飞机下略过的人间,悄然红了眼。
混蛋。
他无声的说。
…………………
而顾池不知道,那个混蛋高烧到了四十度,躺在床上起不来,迷迷糊糊里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付冬一送完顾池就开着车一路加急回了莫宴书家,他喂江溺吃了药,给他打了针,但是还是不见他有丝毫好转,唯一清醒的一次是江溺捏着他的手,问他:“他走了?”
付冬转过脸,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而江溺像是倏然失了所有力气一般笑了一声,说:“我可能快死了。”
付冬怒道:“你胡说什……”
江溺看向他,那一眼让付冬彻底失了言,他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我要是死了,纪清冶大概会回来,你们把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他,包括我的电脑,让他保护好顾池,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要保护好他。”江溺哑声说。
莫晗辛和莫宴书站在房门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莫晗辛先掉了眼泪,莫宴书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脸苦笑,眼眶是红的。
付冬终于忍不住哭了,他哽咽着摇头:“我才不……不要,万一顾池回来了怎么办?”
江溺笑着说:“不会的。”
他那么笃定。
晚上九点多,江溺终于退下了一点烧,与此同时,顾池到达了伦敦。
高憷和他到就近的酒店休息了会儿,然后高憷带他认了那些负责保护顾池的人,顾池始终一言不发。
他站在伦敦机场,看着熙攘的人群和那些高大的建筑,没有一点欢欣喜悦,也没有什么所谓重见天日的兴奋,他的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很难过,心里像是扎着一根刺,可他取不出来。
等到天亮,顾池说要去见顾星眠,其实他来伦敦就是来见他的,之后他们就要去牛津,高憷就帮他约了车,先给付冬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明来意,然后才带着顾池过去。
付家大宅在伦敦一处深山里,这里环境清幽美好,娱乐设施齐全,又甚少有人来打扰,是个养老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