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鲸抿了下唇,他就知道,白星昼对自己的所有温柔,不过就是在认真地旅行合约罢了。
“那么......爱呢?”
你和我之间,还未建立的亲密就如同砂之城堡坍塌,原本可能会有的甜蜜玫瑰都化作了磷光闪闪的毒蛇,尚未萌芽的暧昧变成了刺向心口的刀刃。
那么爱呢?
白星昼低下头,他声音低沉,每个字听起来都像是擂在了苏鲸的心上,“合约里没有写。”
他抬头看着面色苍白的苏鲸,“这就是你要的婚姻的全部,这也是我能许诺的婚姻的全部。我将全身心地忠于你,但......我可能不会爱你。”
我不会.......爱你.......
五个字,给苏鲸萌动的心宣判了死刑。枪林弹雨,凌迟处死的那种。
他早该猜到的,他早该知道的。
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被爱上,像他这种人又怎么会被疼惜。白星昼所做的所有,不过是为了那张合约罢了。他眼里能看到的是妹妹,是他在病床上濒死的妹妹,而不是自己......
苏鲸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好啊,不过白警官你放心,我是不会和不爱我的人做的。”
白星昼移开视线,“随你。”
反正不论是什么样的婚姻对白星昼来说,都是无性的。
他的欲望早就已经被剥夺了,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他这样的人,失去了人类最本初的欲望。
可苏鲸.......
“说我可以,说白星昼不行。”
白星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便觉得他们之间那本该有得界限已经分崩离析。
他怎么能成为苏鲸的底线?他有什么资格成为苏鲸的底线?
他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人,他一个一无所有如今依附着苏鲸生活的人,他一个或许连亲吻和触碰都不会产生任何反应的人。
有什么资格,去成为苏鲸的底线。
是他在这场婚姻中占了便宜,是他以受害者的资格让苏鲸不得不去放弃了原本婚姻该有的代表物,是苏鲸一直在迁就他,在讨好他。
他不能再让苏鲸错下去了。
及时止损吧。
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一路上也没有说话。白星昼开着车,苏鲸就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逝而去的景色。
他开车车窗吹着风,碎发在脸上乱舞。夏末初秋的天气,风还是有点冷的。白星昼实在是看不下去,开口提醒道:“你把车窗升一下吧,别吹感冒了。”
可声音在风中破碎,窗外的车辆飞驰而过,牵扯来的噪音掩盖了白星昼的声音。
白星昼误以为苏鲸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便住了嘴。
苏鲸一回家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洗完澡也不吹头发,就靠在床上发呆。
他叹了口气,把浴巾盖在自己脸上,遮住了所有或喜或悲的情绪。
他还在想着白星昼。
那人的眉眼,那人穿着围裙的样子,那人的温柔......和他的绝情。
苏鲸知道,他和白星昼或许是没有未来的。
白星昼是s级精神力的alpha,那么高傲的人,如今被迫嫁给自己,忍受着周围的白眼和屈辱,想必白星昼内心一定有很多的痛苦和委屈没有诉说出来。
白星昼已经足够冷静了,没有记恨自己,没有让自己也被他滔天的怒火给卷进去。他没有冷言冷语地讽刺自己的生活,讽刺自己的爱好,已经算是莫大的仁慈了,自己还能期盼什么呢?
像自己这样的人又还能期盼些什么呢?
他越想越心累,加上今天吹得冷风让他有些不舒服,苏鲸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湿透的长发堆在他的脑后,在床单上晕开一圈水渍。
第二天。
白星昼起了个大早,昨晚跟妹妹发消息,白星夜非吵着要见苏鲸。白星昼拿亲妹妹向来是没什么办法的,刚好今天是周末,他只能腆着脸求苏鲸陪自己过去看望妹妹。
今早一醒来,白星昼就觉得昨晚的话说得太重了。他只是觉得苏鲸对自己太好,好到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这份感情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苏鲸因为他而改变,或是做出什么牺牲。
白星昼起床做了早饭,他想等苏鲸起床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去见见妹妹。还有妹妹现在并不知道他俩的情况,两个人最好能先沟通好,别在白星夜面前穿帮了。
可白星昼左等右等,苏鲸还是没有起床。
白星昼看了眼时间,再不起的话苏鲸来不及上班了啊。还有,苏鲸很少这么晚起床的。
白星昼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走到苏鲸门前,敲了几下。
“苏鲸?”白星昼问,“你醒了吗?”
苏鲸的手机闹钟已经响了三轮了,可他头疼欲裂,根本起不来床。
“你生病了吗?我进来了......”白星昼想起他昨晚可劲吹冷风的样子,猜测这人是不是感冒了,怕他有事,白星昼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苏鲸躺在床上,整个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苏鲸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白星昼看着不对劲,赶紧过去扶着他。
“你怎么了?”白星昼拽了个枕头给他垫在头下。
苏鲸头疼欲裂,根本不想说话,抱着床上的抱枕就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是不是生病了?”白星昼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吹了一路的冷风,再加上忘了吹头发,Omega的体质摆在那里,苏鲸再好的身体素质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你这发烧了啊!”白星昼赶紧给苏鲸盖上被子,然后去厨房里烧开水,又到处翻找苏鲸家的药箱。
可白星昼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白星昼开始后悔当时搬进来的时候应该好好挺苏鲸说话的,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找个药箱都这么困难。
白星昼推开了苏鲸衣帽间的门,这才注意到,衣帽间旁边还有一个房间。白星昼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想着苏鲸的家能有什么,直接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
可里面,出乎白星昼意料的,是一整个书库。
嵌入式的书架占满了这个房间所有的墙壁,每一本书都按照作者的姓名排序。书库的正中央,放着几个音响和麦克风。
白星昼看这里也不是什么能找到药箱的地方,就赶紧退出去关上了门。
苏鲸现在的样子拖不得,白星昼没了办法,只能赶紧拿了钱包和钥匙出门给他买药。
在路上白星昼给妹妹发了消息,说今天不能去看她了。
白星夜赶紧打了个电话过来,“哥,你照顾好嫂子啊,记得给他炖点姜茶,发点汗。你不用担心我,今天刚好我们学校的同学过来看我。”
白星夜匆忙挂断了电话,带着药回了家。
他放下东西先去看苏鲸,苏鲸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抱着抱枕缩成一团。黑色的长发杂乱地贴在他的脑后,连嘴唇都失去了该有的颜色。
白星昼倒了杯热水,扶他起床吃了退烧药。病了的苏鲸格外地乖,让张嘴就张嘴,让喝水就喝水。就是不爱说话,喝完水就缩回被子里待着。
“我去给你煮点生姜水好吗?”白星昼语气温柔,低着头附在苏鲸的耳边问他,“你还难受吗?”
“头疼......”苏鲸哼哼着抱怨,“不喜欢喝生姜水。”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白星昼只好哄着他多喝点热水。
刚好今天有空白星昼也有时间照顾苏鲸,他索性给手机插上数据线,坐在苏鲸的床头玩手机。时不时地查看一下苏鲸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苏鲸喝了药还是晕晕乎乎地。白星昼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想到却被苏鲸抓住了衣角。
苏鲸哼唧着说冷。
冷?
确实发烧初期会有畏寒喝四肢发凉的症状,白星昼原本打算煮点姜水给苏鲸喝的,可苏鲸又说不爱喝。
这该怎么办?
白星昼咬了下唇。
他脱掉了外套,掀开了苏鲸的被子,抱住了苏鲸。
不仅仅是抱着。
白星昼的手抓着苏鲸的手,他的脚也紧贴着苏鲸的脚,想要把全身上下每一丝温度都献给身边的这个人,想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刻印在苏鲸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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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个小故事,微博上放了但感觉大家没看到,就放到这里来了。
可以当作是鲸鱼和白白的前世,浪漫型诗歌,别管逻辑!!!
一条鲸鱼和一颗星星相爱了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注定了他们无法拥抱
于是为了亲吻爱人
那颗星星选择坠落
星:哪怕走向你的路途燃烧着熊熊烈火
哪怕每一步我都能听见身体破碎的声音
哪怕我们之间的距离横跨了星河,海洋和大气
若距离太远我便坠落
若体积庞大我便燃烧至千亿分之一
我想见你
那颗蔚蓝星球上注视着我的孤独的海鲸
流星坠落于海洋化作孤岛
而那条鲸鱼则遍体鳞伤朝他的方向游去
高温的海水灼烧着他的躯体
漫天的水雾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最终搁浅在孤岛的边缘
完成了与爱人的吻
鲸:我化作泡沫你烧成灰烬
我们终将死去
而身体则抱在一起
永不分离
第23章
怀里的人很乖,大概是有了热源,苏鲸像趋热的藤蔓一样,缠住了白星昼。苏鲸的呼吸趋于平稳,也不乱哼唧了,就是抓着白星昼不肯放手。
白星昼的手被他牢牢抓着,没办法只能拿脸贴着他的额头去探测苏鲸的体温。
还好......
白星昼松了口气。
苏鲸的头发刚洗过,带着一点点香味,弥漫在发丝深处,若隐若无地撩拨着白星昼的嗅觉。
白星昼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好的要划清界限,说好的要保持距离,说好的不要再过界了......
可他啊,就是忍不住。
看到他苍白的脸就忍不住,看到他失落的表情就心软,看到他......就忍不住去靠近。
白星昼又叹了口气。
他多陪了苏鲸一会儿,然后看他脸色舒缓些就找个机会溜走。
可苏鲸的断发粘在了他的衣上,捻起发丝上面还残留着薄荷的香。
苏鲸睡了个好觉,直到晚上才醒了过来。他责怪自己不该睡这么长时间的,一整个周六都被自己浪费了。不然还能去逛个街或者是看个剧啥的。
苏鲸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肚子也饿得不行。他下意识地去摸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上面显示自己收到了100多条消息。
大多数都是周允彬发来的,大意是说好的一起探店,苏鲸今天哪儿去了。
苏鲸赶紧给人赔礼道歉,许诺明天一定去。可明天周允彬又有别的约,这下两人的探店计划只能推迟到下周了。苏鲸倒无所谓,可周允彬最近被亲爹盯得紧,好不容易找了天空闲时间,还被苏鲸给浪费了。当下就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把苏鲸一通乱骂。
苏鲸又不是个嘴巴紧的人,原本打算扯个理由敷衍下周允彬,可两句话不到,苏鲸便把自己睡过了头的事告诉了周允彬。
周允彬又是一通乱骂。
苏鲸挠着耳朵听,脑袋嗡嗡作响。
等周允彬骂累了,苏鲸才开始说话,“周周啊,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你还做梦了?老子下次要是和你出去玩老子是狗!”周允彬发毒誓,“特么在家睡了一天,你属猪还是属考拉的!”
“我觉得我原本快要醒了,可是有一个大猩猩抱着我,毛绒绒的那种大猩猩,”苏鲸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一边打电话一边出了房门,去冰箱里找吃的。
白星昼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到苏鲸的声音,装作没听到一样继续翻着书页,心里却忍不住疯狂吐槽。
大猩猩?
哪里像大猩猩了?
“那个大猩猩好暖和,然后我就睡着了.......”苏鲸还在说自己的梦,电话那头的周允彬已经气得把手机砸掉了。
苏鲸掏了个可颂塞进微波炉里,他控制着自己不去偷偷看坐在沙发上的白星昼,却不知道那人也用书本遮掩着余光,悄悄打量着他。
“我好像还啃了一嘴的毛!”苏鲸继续和周允彬掰扯,他其实想挂掉电话了,可是家里就他和白星昼两个人,苏鲸还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星昼,索性就和周允彬连着电话东拉西扯,免得和白星昼面对面。
“你在说啥?”周允彬皱着眉头。
“我要不要去看看周公解梦啥的,感觉这个梦挺神奇的?”苏鲸自说自话打开了pad搜索“梦到大猩猩抱着自己”预示着什么。
在一旁偷听的白星昼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苏鲸这是发烧了,脑子烧糊涂了吗?
网页上蓝色的进度条飞奔到底端,给苏鲸带来了他想要的答案:之前困扰的事情会解开。
“周公解梦说这预示着我之前困扰的事情会解开哎,”苏鲸一本正经地念着网页,“我知道了,我之前骂的那个服装设计师,他肯定是去做了换眼手术。”
周允彬咳了两声,“鲸鱼啊,审美这个东西和眼睛无关,是和脑子相关的,我觉得他应该是去做了换脑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