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退了出去。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时良才回来。
“宋主席,”时良一点没提他为什么离开,“答应补的课不如就在你家吧,不用出去了。”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镜片削弱了宋屿眼里的锐利,他侧身让时良进来:“嗯,可以。”
声色好听,莫名勾起时良导致他今早惊醒的记忆。
梦里的宋主席声音还……挺性感。
“……”时良笑容消失。
我!日!
“来我房间。”宋屿刚转身又停下来提醒道,“收好你的信息素,别勾我。”
时良默了默。
这……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把你校服借给我用用。”时良别无他法,摸了摸鼻尖,认真解释:“你知道的,我的信息素在你面前会失控。”
上次他这么说,拿到宋屿的外套歪打正着发现了这件事。
宋屿犹豫了半瞬,同意了。
时良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所有的布置都是冷色调,典型的性冷淡类型,里面的每一个空气因子都在表达房间主人的严谨和疏离。
“为什么会失控?”宋屿看向穿上他外套的时良,淡淡地问,“问医生了?”
那个傻逼规则安排的事,他怎么知道。
时良低着头卷过长的袖子:“不知道。”
“但我听说有种情况会导致如此,”时良脑子一转,“如果alpha和Omega信息素契合非常高就会出现信息素失控的可能。”
宋屿微眯起双眼盯着时良,似乎在判断真假。
“的确有这种情况。”宋屿过了会儿道。
时良反倒有些迷茫:“……?”
他乱扯的,还真有?时良把拉链拉到润泽的下巴,郑重其事点头:“没错。”
宋屿拿起书桌上的几个笔记本递给他:“看完。”
每个笔记本的厚度堪比高中历史课本,还有两三本。
“宋主席,你是要考托福还是雅思?”时良拿着都觉得沉,这他妈是高一高二的量?!
宋屿:“都考。”
时良:“……”
“从小学初中到高中的知识点。”宋屿拉开电竞椅坐下来,“能拯救你的八分。”
时良被精准猜中痛脚。
好几把烦。
宋屿摘下眼镜:“过来。”
时良捧着笔记本乖乖过去。
然后被丢了一套单词表和练习题。
“背完单词再做题。”宋屿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时良张了张嘴,被宋屿看一眼,又讪讪闭上了。
他娘的,他是来补课的吗?!时良对着单词表头晕眼花,昏昏欲睡,催眠效果一流。
宋屿眉头越皱越紧。
“宋主席,”时良觑着他,见到他这个表情睡意极快地飞走,笑嘻嘻地撑着下巴,“我发音不好怎么办?”
“教教我呗。”时良勾着舌尖说,像在撒娇。
他还穿着alpha的校服,全身沾满了alpha的味道。看起来是忘了昨晚的教训,而且还越挫越勇。
宋屿视线落在他脸上,半晌说:“你元音不对。”
时良连二十六个字母都才勉强认得清,哪儿分得清元音辅音,胡乱点头:“对对。”
你说的都对!
“教教我怎么发音呗宋主席?”
“可以。”宋屿淡淡地说,还没等时良问怎么教,又道:“含着小石子练发音。”
刚上扬的嘴角落了下来,时良心里操了声,面上有些为难地说:“这不好吧。”
宋屿:“嗯?”
“万一发音没练好,别的练出来了……”时良无辜地说。
“……背单词。”宋屿嘴角向下压了压。
时良:“噢。”
撩不动,累了。
过了会儿他又不安分地动了动:“宋主席,我能不能用一下你充电线?”
宋屿边看题边把线丢给他。
时良撑起上半身把充电头插|进插座,然后坐回来。动作间手和胳膊肘不断碰到宋屿。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温热的体温不断打搅思绪。宋屿垂着眼,下颔线紧绷,腮帮微鼓。
隔了一天手机终于开了机,时良选择性无视了99+的消息和未接来电,把手机放桌上充电。
他刚放下去,手机就振动了下。
好巧不巧宋屿刚好抬眼。
南实公安:热心市民您好!感谢您昨晚的报警。我们接到群殴打架的举报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
这怎么回事?竟然还会发短信?以前怎么没发?
时良立即熄灭了屏幕,惊疑不定地看向宋屿。
对方也看向他,四目相对。
“垃圾短信。”时良把手机翻过来,镇定地解释。
宋主席没戴眼镜,应该没看清。
他刚这么想,眼睛下意识寻找宋屿放在桌上的眼镜,看到镜片时愣了愣。
透过镜片看到的东西都是原样,没有缩小。
——这压根就没有度数。
宋屿没拆穿他:“嗯。”
时良被宋屿瞥了眼,又隐约听到了冷呵,终于老实了。
昨晚的确是他报的警。
陆星然那边操了家伙,甚至有人掏了刀子。但明面上说是怕这天成了许高飞或者林宜年的忌日,其实有别的原因。
这个原因除了宋屿别无他人。
于是他把板砖开了机报警,报完警又给关了,不给闻秦发现他的机会。
林宜年被打断了一条腿,至少命保住了,他还成功混进了宋主席的家。
两全!
谁知道后面的事,还有……春|梦。时良有些烦躁。
很快他就没空再想这件事。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时良被宋屿硬逼着背了几个小时的单词。
这是人干的事儿?!
时大佬无能狂怒,被单词□□得奄奄一息,然后趁宋屿离开的功夫,拔了充电器抓起手机就跑,回了客房就反锁了门。
时良并不想管他那跟饺子馅一样烂的成绩。
再这样下去他命都没了!他是来撩alpha的,就不是来学习的,他还不想把命也搭给进去。
等宋屿端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空无一人。他动了动唇角,低声骂了句:“小兔崽子。”
+
手机不断震动,随即被一只手拿了起来。
闻秦递给朋友一个眼神,从沙发上站起来出了门。
“谁啊?”
有人在背后嘀咕。
“还能是谁,除了他弟弟谁能让他这么重视。”
接下来的话被关在了厚重的门内,闻秦嘴角的弧度还没彻底扬起,又落了下去。
——代表时良的图标消失了。
-“我走了。”
-“赶紧回家。”
-“给芸姨回个电话,她很担心你。”
时良刚屏蔽了GPS定位就收到闻秦的消息,手指顿了顿,没有理会。
闻秦说的芸姨就是他妈,但不用想他现在回电话会得到怎样的话。时良还不想给自己添堵。
他也并不想回去,除开某个原因,时良并不相信闻秦,这逼耍阴招一套又一套的,他傻了才会信他真的走了。
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时良抬起头,宋屿正捏着钥匙站在门口看着他。
“出来,”宋屿不咸不淡地说,“不愿意补课就周一去找徐生。”
时良看着宋屿极好看的五官,闭着眼无奈妥协:“……我补。”
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宋屿眉心出现几道浅浅的竖痕:“不愿意不用强求。”
时良端详了宋屿片刻,心里啧了声。他笑了笑,声音忽然变得很暧昧:“你还不懂啊宋主席?”
“那天林宜年不是已经说了吗?”
宋屿眉心突了突,转身欲走。
“我恐A,”时良在他背后慢吞吞地承认,狭带着明显的调笑,“但喜欢你。”
第十四章
好像是这样的。
从那晚第一次碰面以来,时良的表现的确像极了喜欢:
有时候恐A到接近alpha就反胃的地步,却喜欢缠着宋屿,想要他的亲近,想让对方多触碰触碰他。
如果不是喜欢都说不过去。
“我想追你。”时良佯装无奈深深叹口气:“还看不出来?”
“……”
宋屿沉默地转回身体,看见穿着宽大外套的Omega抬头紧紧看着他,浅色的眸子里散着细碎的光,放在下面的手却悄悄地抠着创可贴。
显出几分反差的拘谨。
刚才不还挺大胆?穿着他的外套,说喜欢他,想追他。
思绪翻涌,宋屿喉结轻颤。
“时良。”宋屿叫了声他的名字,时良刚笑嘻嘻地“嗯”了声,就看见他直接出了客房,说:“出来背单词。”
就这?
时良笑容僵了。
心里考虑要不要把《勾引alpha一百零八式》给扔了。
对宋主席来说这玩意完全没用!
时良烦躁地把掌心翘起来的创可贴按了回去,揉了把柔软的金发纠结地跟着出去。
宋主席说背单词就背单词,其他的一概不谈。时良刚张嘴想说刚才的事就被他的眼神给堵回来了。
时良:“……”彳亍口巴。
但是——
让他学习是不可能的。
宋屿在他耳边讲知识点,声音放得缓慢,稍显清冷的声线却莫名的惑人,拿笔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青筋明显却并不隆结,好看至极。
只消一眼就吸走了时良的整个心绪,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早上梦里抚摸的那只手。
掌心温暖干燥,同样修长挺直。
时良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瞄向宋屿。
不知道何时宋屿停了下来,正两指夹着笔不愠不怒地看着他:“回神了?”
时良心虚地垂耷着眼睑:“……嗯。”
“把它换了。”宋屿的视线从翘起边角的创可贴上扫过,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丢给他几只新的。
——从刚才起时良就一直无意识地抠着这玩意。
时良蔫蔫地照做,抬起眼角发现对方还一直看着他。
薄薄的镜片挡住了他们视线的交汇,宋屿眼里的情绪给时良一种不切实感。
于是他视线下滑,落在了对方的锁骨处。
那里还残留着前几天单挑陆星然一群alpha时候落下的淤青,还有一道不明显的起伏。
“宋主席,”时良盯着他凹陷的锁骨窝琢磨了片刻,“我是真想追……”
“以后你会后悔,”宋屿打断他,看着他脑后的小揪揪,半晌抬手捏了捏,却说:“别追,好好学习。”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动作却非常亲昵。
完全没有说服力。
时良:“……”
敢情你是爱上了这小玩意了是吧?
“噢。”时良张嘴道,僵着脖子随着他捏。
学个屁。
但是剩下几天过去,等时良收到闻秦真的离开他家的消息时,除了补了几天课之外,进度条一点没动。
宋屿还真能忍住。
但时良不着急。他也知道危险,穿上宋屿的衣服就没脱下来,把会自主择偶的信息素给压在性腺里。
最后临走的时候,时良顺理成章地把沾满他信息素的外套还给了宋屿。
关上门之后宋屿在门口站了良久,手臂上搭着的校服外套甜香四溢。
他猛地抓紧外套,轻柔地放在鼻尖闻了又闻。
清甜的,白玫瑰。
+
宋屿的信息素被很好地收了起来,时良在他家这么久硬是没闻出端倪。
就算靠得很近,他身上也只有干净的洗衣粉味道和独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但时良知道这并不是信息素。
这么能憋,就挺……变态的。
时良舔了舔唇瓣心想,却被一阵来电铃声唤回思绪。
来电备注让刚才的心情和涟漪消失得一干二净。
时良接起电话,语调有些沉凝:“妈?”
“回家了?”时芸的声音像风雨欲来前阴郁的天,每个字都沉重地劈头盖脸打在时良身上,“把你哥气回家,高兴了?”
时良蹙了蹙眉:“闻秦又告状了?”操。
“他是你哥,你给我放尊重点!”时芸非常不高兴,尖着嗓子叫道,“能不能别侮辱时这个姓!”
耳膜被尖锐的声音刺激得生疼,时良却没有拿开手机,吸了口气:“他不是。”
时芸消停了会儿,声音里又染上了哀求:“算妈妈求求你,让妈妈在家里还有一席之地吧。”
“把房子还给我。”时良冷静地说。
“你哥他……”
“我也没有其他容身之地。”
时芸这才吞吞吐吐答应下来。
打完这通电话,时良已经没法再去想其他的了。
每次和他妈通完电话,他都身心俱疲。
空旷的家里异常寂静。
良久,时良才从沙发上下来,一一检查家里的角落,徒手拆了好几个监控。
“闻秦,”时良平静地对着监控说,“我去你妈的。”
+
林宜年在医院呆了几天,打了石膏就出了院。
动手打人的那个人是高三的准高考生,于是这事儿双方父母都选择了私了。
就林宜年气不过。
这事儿是顾涟的追求者听说顾涟被人欺负搞出来的事,结果一边残了一个,另一边进了趟局子受了场教育,两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