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灯光照下来,谢存栩的影子如同一堵巨墙般落在博美眼前,博美微微瑟缩,原本就小的体型显得更为娇小了。
他是打定主意要做只欺压小白花的恶霸狗,抬高下巴冷嗤一声,伸出爪子推着博美,将它往客厅里赶。
小白花颤颤巍巍地后退,黝黑通透的瞳孔里泪水泫然欲泣。
谢恶霸对它的眼泪攻势视而不见,一把将它推倒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跨腿骑上去,赶在它出声叫唤以前,堵住它的嘴巴,压着它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胖揍。
博美漂亮服帖的狗毛被他蹂躏得杂乱无章,客厅里白色的直毛和杏色的卷毛满天飞,小博美眼睛红红,模样无助地躺在地毯上,是标准的受害狗形象。
浴室里传来清晰动静的那一刻,谢存栩从它身上跳下来,已经做好了它向雍寒告状的准备。
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博美的狗毛捋顺,又飞快在地毯上滚蹭起来,将自己的卷毛蹭得乱糟糟的,也趴在地毯上一动不动。
浴室门被人从里侧打开,雍寒脖颈上挂着毛巾,从门里走出来。
出乎狗意料的是,博美没有从地毯上爬起来,跑过去告状,也没有可怜巴巴地叫唤,而是始终安静地趴在地毯上。
谢存栩顿时心中没底了。
而雍寒也没有在客厅里停留,径直踩着拖鞋进了卧室里。
对方的背影拐入房间以后,谢存栩满脸诧异地跳起来,绕到博美面前仔细打量它。
博美在它的注视下缓缓坐起来,委屈巴巴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谢存栩:“?”
他抬起爪子拍拍博美的脸,琢磨着它该不会是被自己打坏脑子了吧。
博美没喊也没叫,反而还讨好地拿脸蹭了蹭他的爪子。
虽然眼神依旧是可怜兮兮。
谢存栩:“………………”
博美被他收拾得老实了不少。
没有什么事是揍一顿不能解决的。
一顿没有用,那就两顿好了。
他抬起爪子勾勾小博美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故作深沉地吐出狗语道:“乖。”
博美抖了抖耳朵尖,满脸写着“我很乖”三个字。
谢存栩浑身一震,霎时精神抖擞,忽然就明白了雍寒挠他下巴时的快乐。
他翻过博美看了看,确认它是公狗,而自己不存在耍流氓的行为后,就放开胆子摸起博美的毛来。
雍寒出来看见满地的狗毛,面露了然,“打架了?”
谢存栩悄悄缩回搭在博美背上的爪子,理直气壮地仰头看他,等着对方教育自己,让他别欺负博美。
雍寒目光微顿,的确开口说话了,说的却是:“怎么连一只博美都打不过,也太给爸爸丢脸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谢存栩:“…………”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了栽赃嫁祸给博美,故意给自己伪装出了受害狗的形象。
藏起面上掠过的尴尬神色,谢存栩若无其事地梳理好自己身上的卷毛。
然后他们坐在客厅里,用投影看了场电影。
雍寒选的比较吓人的丧尸片,还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谢存栩不敢一只狗坐,在片头出现前,就爬进雍寒怀里坐好,末了还嫌不够有安全感,又把蹲在旁边眼巴巴望他的博美拖过来,像抱枕头那样,张开两只爪子把博美紧紧搂住。
博美很听话地晃了晃卷起的尾巴尖。
他们在宠物山庄住了三天,接下来的两天,博美每天就乖乖跟在谢存栩屁股后头,活脱脱就像他新收的小弟。而谢存栩也格外爽快,雍寒的大腿叫它一起坐,雍寒买的肉叫它一起吃。
三天后要离开时,谢存栩甚至还有点恋恋不舍。
饶是整天和他朝夕相处的雍寒,也没能料到他能和陈鸣夏的狗这么亲,甚至还若有所思地问过他,是不是想把博美抢回去当童养媳。
谢存栩当场就惊掉了捧在爪子里的肉,愣愣地抬头望他。
似乎同样也想到了性别问题,雍寒又补充一句:“崽崽放心,爸爸不歧视你的性取向。”
谢存栩:“…………”
度假回来以后,雍寒接下来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先飞去国外录制陆远行那档综艺,回国以后又马不停蹄地要进组拍电影。
谢存栩对着家里的日历算了算,他大概又有一个月时间见不到雍寒。
不料陆远行大约是向节目组导演吹嘘过,雍寒有只很聪明的狗儿子。临出发以前,导演私下里联系雍寒,让他把狗也带过去。
雍寒答应了。
所以到出发当天,本以为又能独自在家撒野的谢存栩,在狗脸懵逼的情况下,就直接被打包带上了飞机,和雍寒一起飞往日本。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我,万狗迷。
第26章 抵达
陆远行的那档综艺是在日本的小镇上经营客栈,综艺常驻嘉宾有五位,节目每周都会邀请飞行嘉宾。
镇子是临海的小镇,算不上什么热门的旅行地点,海边风景却很美。
雍寒不是第一位飞行嘉宾,却是第一个拖家带口来的。
他们抵达客栈的当天,就受到了来自其他常驻嘉宾的热烈欢迎。
五个人里谢存栩只认识陆远行,其他人平日里在工作上,都没怎么接触过。
活泼开朗的小花旦伸手要抱他,回想起上次被罗游鱼抱的情景,谢存栩仍是感到心有余悸,转头就扒紧雍寒的衣服,一张狗脸深深埋进对方怀里。
小花旦脸上立即笑开了花,“狗狗这是怕生吗?”
雍寒唇角微掀,漫不经心地解释:“我儿子比较黏我。”
与此同时,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谢存栩轻轻抖了抖短尾巴,自娱自乐地在雍寒怀里拱了起来。
小花旦还真就不信了,扭头问旁边同样家里养狗的男团门面:“你们家狗喜欢什么?”
后者沉思片刻,回答道:“吃的喜欢吃肉,玩的喜欢布偶娃娃,还经常不愿意睡狗窝,总喜欢趴在我肚子上睡觉,我们家那位就是个小公主。”
小花旦长长地哦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跑。
片刻过后,她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热腾腾的鸡肉,在谢存栩面前蹲下来,笑眯眯地开口叫他:“饭饭宝贝,想吃肉吗?想吃就到姐姐这里来。”
趴在雍寒腿上的谢存栩抬起头,耸着鼻头朝小花旦手中的盘子望过去——
看到了他最爱的鸡腿和鸡翅。
谢存栩咽了咽口水。
小花旦用手掌充当临时的扇子,卖力地将香味引向谢存栩那边。
谢存栩口中不断分泌唾液,一只爪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抬起。
身下雍寒的腿忽然轻微地动了动。
稍稍冷静下来,他心虚地回头朝雍寒看去。
后者仍是维持懒散靠在沙发里,双臂松松搭在两侧的姿势,面上也始终神色淡淡,却在谢存栩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半垂下眼眸,情绪危险地朝他眯起眼眸。
仿佛就是在对他说,你敢过去试试?
谢存栩:“……”
他老老实实地趴回雍寒腿上,在心中安慰自己,盘子里的鸡肉加过调料,对方应该也只是拿来给他闻闻,没打算真给他吃。
但仅仅是闻一闻,谢存栩也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
做人的时候还能吃,做狗的时候就只能闻了。
瞬间悲从中来,谢存栩伤感地在喉咙里咕噜两声,重新从雍寒腿上站起,以两条后腿为重心支点,弓背矮身,毛茸茸的屁股后耸,埋头闭紧双眼,摆出一个裁判发号施令前的助跑姿势。
而后猛地将身体从后拱到前,同时伸长脖子抬起头,面朝盘子的方向,用尽浑身力气,哆嗦着圆滚滚的身子,吸入一大口肉香味。
最后,他心情愉悦地睁开眼睛,满脸魇足地趴回雍寒腿上。
四舍五入一下,吸到了就是吃到了。
正要将盘子端走的小花旦直接看呆了:“……”
不管怎么说,想要用鸡肉引诱他的方法还是失败了。小花旦把鸡肉放回厨房里,又上楼从自己房间里翻出可爱的布偶娃娃,想要吸引谢存栩主动走过来。
谢存栩表现得更加兴致缺缺,直接把脸扭开,百无聊赖地舔起自己身上的狗毛来。
小花旦顿时就没辙了,失望地抱着心爱的娃娃坐进单人沙发里。
院子里传来热闹交叠的人声和脚步声,外出买菜的退役国家运动员和陆远行回来了。
两人迈进大厅内,先是和雍寒打过招呼,然后才给其他人看拖车里的菜。
夏日气温高,太阳毒辣,两人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门面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退役的运动员,提醒道:“哥,擦擦吧,脸上都是汗。”
年轻帅气的运动员大概是早上起来后打过球,身上还穿着球服背心没脱,这会儿也没伸手去接纸巾,直接大剌剌地撩起球衣在脸上擦了擦。
即使是已经退役,运动员仍然保持着好身材。手臂肌肉线条起伏流畅不说,掀高衣服后露出的八块腹肌,更是块块紧实分明。
谢存栩的注意力被腹肌吸引走,圆圆的狗眼睛盯着对方滴溜溜地转,掰着爪子默数过后,在心底惊叹不已,是真的有八块没错。
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边上的狗毛。
这副目不转睛的专注模样被小花旦收入眼底,她狡黠一笑,以有重要事情拜托的恳求神情,将运动员拉到谢存栩面前,想让他掀起衣服给谢存栩看看腹肌。
运动员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骨子里的泰迪血液立刻沸腾翻滚起来,谢存栩一双狗眼睛都看直了——
但其实他也不想的。
谢存栩再次在心中痛骂自己这具狗身体。
将他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小花旦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出声哄:“饭饭来姐姐这里,哥哥的腹肌随你踩。”
谢存栩舔嘴唇的动作变得频繁而急切起来。
小花旦双眼发亮,越发地胸有成竹起来。
幸而到此时此刻,谢存栩也没忘刚才雍寒投来的威胁眼神,他三分迟疑七分动摇地看向雍寒——
却只看到对方线条利落分明的侧脸。
陆远行回来以后,一直坐在长沙发上和雍寒说话,雍寒甚至都没再把注意力的重心放回过他这里。
也难怪这两人当初会在网上传绯闻,谢存栩不满地用屁股下的后腿蹬了对方一脚。
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般,雍寒这才慢吞吞地转回脸来,垂眸扫向他。
谢存栩借机拼命地瞪大狗眼睛,乌黑透亮的眼珠子透露出明晃晃的质问,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儿子吗!
显而易见的是,他的传达并没有到位,雍寒只抬起手掌拍了拍他的狗头。
脑袋被拍得一点一点的,谢存栩狗脸微微懵逼,反应都跟着慢了半拍。
小花旦终于想起来要征求狗主人的同意,问雍寒道:“寒哥,我抱你儿子去玩会儿行吗?”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雍寒的目光落在谢存栩身上,“看他。”
小花旦露出笑容,弯腰朝谢存栩摊开掌心,小声喊:“宝贝,不想踩哥哥的腹肌吗?”
他抬头看雍寒。
后者竟就这么把脸转回了陆远行那边,仿佛不再参与和干涉他们这边的互动。
心底涌上微妙的不快,谢存栩黑着脸想要从雍寒腿上爬起来,奔向笑容甜美的小花旦。
然而身子抬到一半,要往前冲时,后方却陡然传来一股力道,将他一屁股拽回雍寒腿上。
谢存栩:“?”
他不明所以地动了动两条后腿,这才发现自己的左后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在了雍寒的大腿中间。
谢存栩:“…………”
短暂的困惑过后,保持着趴坐的姿势,他身体略微前倾,奋力想要将自己的后腿拔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自己的腿被卡得更紧了。
谢存栩狐疑扭头,雍寒仍在和陆远行还有男团门面说话,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他。
他盯着对方的侧脸,不信邪地又将自己的后腿往外拔了拔。
雍寒正在讲话,面上神色未变分毫,两条腿却又不动声色地往里侧压了压。
谢存栩:“………………”
小花旦几经诱惑不能成功,由衷感慨道:“寒哥,你儿子真的很黏你。”
雍寒闻声看过来,面不改色地答:“他就是只黏人精。”
谢存栩:“………………”
作者有话说:
谢存栩:?
谢存栩:你把话说清楚了。
第27章 童工
客栈里的客房都是大家收拾和装饰,飞行嘉宾睡的单人间,需要自己来动手。
在楼下大厅休息过后,雍寒带谢存栩上楼去铺床。
运动员拿了新的床单被套过来,原本是想留下来帮忙,中途又被其他人叫去了楼下。
楼上只剩下他和雍寒,还有角落里跟拍的摄像大哥。
雍寒把他放在床垫上,弯腰展开手里的床单。
单人间里的床也是能睡两人的大床,床单比床的尺寸还要大一点,雍寒先铺床头。
上半部分床单有两只角,雍寒握住右侧这只,朝坐在床垫上抱脚玩的谢存栩招手道:“崽崽来帮爸爸铺床。”
谢存栩还记着刚才被夹腿的仇,从床垫上站起来后,抬头挺胸,故作高傲地在原地踱来踱去,甚至故意在摄像机面前抢他镜头,就是不往雍寒面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