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
时进的婚戒去哪里了?
垂眸将视线落在自己脚下轻轻踩着的手,抬脚放开,只见时进的左手上空空如也。
看来是个重要的客户。
“你有时间吗?不陪客户?”他笑着,然后从时进的腿上下来。
在家里随意穿了件长衬衫,拿的是时进的衬衫,长度在曲线以下,但是走路的时候还是能够若隐若现腿部的曲线。
转过身的瞬间毫无遗漏的腰部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练舞蹈的人身材不可能不好,所以每一处都让人可以细细品味。
时进的眸色变得深邃,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贪婪在眸底一闪而过,却在下一秒被吞没。他起身走到宋星里身后,从身后将人揽腰入怀,感受到臂弯间的纤细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想要我不是吗?你想要我就陪你,只要你说。”
宋星里听到耳旁暗哑的回答扯了扯唇:“那你不想要我吗?”
什么叫做他想要就陪,难道他不说就不陪了吗?
话音落下好几秒他都没有听到身后时进回答,仿佛这是一个世纪难题,很难说出口那般。
深呼吸缓解着自己的情绪。
“迈巴赫出的新款我已经定好,明天我让VV把车开过来。”时进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刚才的话题好像从没有开始过,他自然知道宋星里在耍小性子了,继续哄着:“你想去希腊还是土耳其,要不去土耳其吧,我让VV定这周周末。”
说着没看宋星里脸上的表情,语气的笃定好像是宋星里一定会喜欢他的安排。
一切都是既定的,从未改变过。
宋星里头一回感觉到这男人的怀抱是硬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原来真的是爱情让人盲目,当理智稍微回来都明白该用什么判断力去分辨好坏。
还是因为分开太久了,还是因为他们对彼此存在的意义太习以为常,所以才会潜意识的觉得彼此都会对彼此保持着最初的状态,所以是在什么时候变的,他变了,时进也变了。
他是喜欢迈巴赫,但是为什么不问问他喜不喜欢新款。
他是想去希腊和土耳其,但为什么不问问他想去哪里。
他很想过结婚纪念日,但他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当虚伪开始揭露,欺骗就再也藏不住了。
时进在骗他。
还是很淡定的在骗他。
本事炉火纯青,自然无痕,仿佛习以为常。
“我帮你洗澡。”时进将宋星里抱入浴室,刚把宋星里放下想要跟着进去。
宋星里落地的瞬间抬手挡在门中间,并没有让时进靠近,他看着时进:
“我周末没空。”
“为什么没空?”时进蹙着眉头,像是既定的计划被中断的不愉悦感。
“周末是我回国后的第一场首秀。”
时进听到宋星里这么说才想到他回国后也不是纯粹陪他的,还是有工作,他喜欢一回到家就能够看到宋星里的日子,而不是一回家就是空荡荡的房子:
“不要跳舞了。”
跳舞会受伤,他一点都不希望宋星里身上有任何伤疤。
他喜欢宋星里干干净净,就算有痕迹也只能他留。
宋星里撑着门框的手又紧了紧,其实这不是时进第一次对他这么说,但是今天他就是听不得这样的话。
为什么他就不能跳舞?
他几近盲目的理智顷刻间如同崩断的弦,自以为的深情和义无反顾被狠狠击碎。
如果真的像是同学说的,他跟时进曾经喜欢过的人很像,所以才会毕业后就立马跟他结婚。如果真的像是时进说的,那只是一个客户,所以身上才会留香那么久。如果真的像是他看到的,时进手上的婚戒没了,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
他不相信巧合。
偏偏都在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发生,就好像某个有预谋的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
那个有预谋的人想看他的笑话。
谁也别想看他的笑话。
他过身想要关门:“我周末没空,我要跳舞,这是我回国后的第一场首秀。”
“你在生气?”时进感觉到宋星里的不高兴,他很少看到宋星里生气,这家伙的听话和乖巧他是知道的,所以为什么生气了?
“是。”宋星里干脆利索的回答。
下一秒将浴室门关上锁住。
门‘嘭’的一声关上。
时进看着紧闭的浴室门,侧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下一秒想到什么眸色彻底阴沉。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震,他拿起看了眼,通知栏弹出wx的信息,头像是黑色的,备注名上显示着L。
L:香水好闻吗?喜欢就继续靠近我。
眸色渐深。
宋星里洗完澡走出去时就看到时进没有在房间里,转身往隔壁书房走去,站在门口就发现时进戴上眼镜又开始忙工作。
就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漠,手拿着平板在浏览着什么。
虽然面无表情,但银边框的眼镜在这张俊美的脸上衬托出几分斯文败类意味,黑衬衫领口微敞,锁骨上边还有他咬过的痕迹。
他喜欢在时进身上留下痕迹,时进也是。
这张俊美淡漠的皮囊下藏着最原始的冲动,而且是很疯狂。时进总是能用最淡定的表情跟他说出最入骨的话,斯文败类名副其实。
当初他就是被时进这张脸迷得自己是谁的儿子都不知道,再后来就是被时进这样的性格所吸引,这样的男人让人有征服欲。
从八岁认识时进开始,他就不受控的想要靠近,人的本性是有征服欲的,时进就是他想征服的人,他承认自己是处心积虑,然后让自己的好兄弟去问时进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就照着时进喜欢的类型去磨平自己的棱角。
收起了张扬,收起了肆意,他收起了所有。
于是他变成了时进喜欢的类型,得到了时进。
原以为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深情内敛的人,爱的从来只有他,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还能在别人的嘴中听到另一个可能。
所以这幅皮囊下,装着他意想不到的时进。
时进的余光感觉到有人,抬眸正好撞入宋星里的目光中,宋星里眸中的湿润和眼尾的绯红再一次掀起他的情绪波动。
“洗好了?”他放下平板:“过来。”
书房里,男人低沉暗哑的声线中传达的情绪清晰秒懂。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窝到时进怀中的撒娇,因为他享受时进有时候不经意间表露的霸道和占有欲,但是现在他觉得——
有本事继续伪装,别让他抓到把柄。
“我在生气。”宋星里面无表情说道。
时进低头一笑,笑声暗哑而富有磁性,他知道宋星里又在闹小脾气了。
好的,那他哄。
抬手推了推眼镜,而后抬眸看着面前门口的宋星里,视线落在宋星里身上深黑色冰丝睡衣,垂坠感勾勒出爱人线条分明的曲线,特别是腰身的位置,是他最迷恋的位置。
“过来,我抱抱。”
嗓音中的宠溺的语调能够听出温柔至极的深情款款。
“我在生气。”宋星里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就看着时进重复着这句话。
时进见宋星里没有过来只能作罢,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今天送的红玫瑰我可以换成百合,如果你不喜欢迈巴赫那我换成法拉利,如果你不喜欢希腊或者土耳其,我们可以去巴厘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真的吗?”
时进听出宋星里的语气有了些许变化,觉得自己是哄对了,果然宋星里这么乖只要哄一哄就好了。
不像某人。
“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宋星里走向时进,走到时进岔开腿乖乖坐在他腿上,手攀上时进的肩膀环抱住他,然后将脑袋枕在时进的肩膀上,撒娇的姿态不用说话就能够让人感觉到。
有的人生来就跟妖精似的。
时进垂眸看着窝在怀中就跟小奶猫似的宋星里:“说吧,想要什么?”
宋星里凑到时进耳旁,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似的,他竖起手挡在耳朵旁,含笑说道:
“如果我不喜欢时进,那我可以换老公吗?”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时进顷刻间身体的僵硬。
再瞄到时进的表情,
心里舒坦了。
“星星。”
“嗯哼?”他笑着抬起脑袋。
“这种话不要随便说。”时进捏住宋星里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抗拒:“听到了吗?”
宋星里笑得灿烂:“我听不到。”
语调漫不经心带着故意的逗弄。
“再这样说我就**你。”
这样的话在书房里响起,意味太深长,浮想联翩的空间也都具备这个条件。
宋星里看着这男人的脸色就知道在生气,可他就是故意的:“周末记得来看我的首秀,然后我再考虑原不原谅你。”
“好。”时进揉了揉爱人的脑袋,果然乖,说不让说就不说了。
宋星里说完便从时进身上下来:“那你忙,我睡觉了。”
结婚纪念日,红酒,玫瑰花,没意思。
但白月光,香水味,摘婚戒,真是好大的惊喜。
走出门口时手机震了起来,低头看了眼,在看到来电显示时眸光渐亮,边走回房间边滑动接听了起来。
“洛卿,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啊?会不会晚了点。”他打趣的跟电话那头的发小洛卿说道:“下飞机了?”
殊不知身后的时进听到“洛卿”这个名字表情有些微妙。
“嗯,昨天就下飞机了,忙了点工作现在才有空,星星,七年结婚纪念日快乐。”
宋星里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脚步一顿。
走廊上的灯光昏黄,漂亮的吊灯在地板上落下一道影子,看久了会有些恍惚。
“洛卿。”他轻声唤道。
“嗯,我在。”
“你还记得我结婚那天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时进不适合你,我不会祝福你的。”
“为什么呢?”
“因为他虚伪。”
第3章 修罗场3
这一次的芭蕾舞剧公益演出是为了宣传‘呵护彩虹’同性恋群体恋爱自由的活动,想通过舞蹈去传达爱情自由,起到社会的正确引导作用。
门票在网络上一放出就是秒空,因为这次的主舞是被誉为芭蕾舞界‘绝世美人’,美国芭蕾舞剧院的前芭蕾首席宋星里。
大多数懂得芭蕾舞蹈艺术的都是知道这是重金难求的一票。
主舞可是宋星里,这个年仅13岁的男孩凭借《魂断威尼斯》一舞成名,成为该剧最年轻的演绎者,用舞姿真实的演绎出剧目中什么叫做令人痴迷的‘绝美少年’。
曾经是美国芭蕾舞剧院最年轻的芭蕾首席,他用舞蹈掠夺人心,被誉为踩在心脏上的神祗,是让人一眼便心甘情愿为其堕落的夺命使者。
时隔半年,他又出现了,像是一道光重燃了热爱芭蕾舞的忠实粉丝们的期待,他们等宋星里一场演出等太久了。
排练室早早就已经来齐人,大家都在紧张的排练着,一会就要开始演出时间显得十分宝贵。
搭档夏应光站在厕所门外担忧的听着里边的人吐得昏天暗地的,拍了拍门:
“星里,你还好吗?”
宋星里撑着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摁住翻江倒海的腹部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明明化了妆也遮盖不住脸色透出的苍白。
“……还好。”扯过一旁的纸巾擦嘴,然后摁下冲水键想要直起身,可胃部抽搐的疼痛差点让他跪倒。
倚靠在墙上,手臂贴着冰凉的瓷砖也缓解不了浑身发烫,以及胃部的翻江倒海,他没想到今天起床会那么难受,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夏应光听着里边的动静更加担心:“要不换个人吧。”
“……不用,我可以。”
咔哒一声厕所门打开,夏应光看着面色苍白走出来的宋星里,明明已经很难受了,可眼里强忍的倔强却看得人更难受。
伸手扶住宋星里,感受到这人身体的滚烫下意识的抬手试探额温,紧蹙眉头:
“你在发烧,这么烫根本也无法有状态上台,虽然是一场公益演出,但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你不仅要自己负责还要对所有的舞蹈演员负责,不开玩笑的。”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魂断威尼斯》,也没有人可以替代我。”宋星里深呼吸缓解着胃部的不适,侧眸看着夏应光,眼底的倔强和坚韧仿佛掩盖住脸色苍白带出的脆弱:“这是我回国第一个重新站上去的舞台,我必须上去。”
他不能放弃重头再来的机会。
因为他已经后悔了。
“只要我还跳得动我就会拼尽全力去完成舞台,每一个舞台都是需要尊重的舞台,我一定可以完成。”
夏应光对上宋星里这样的眼神,有种被烫到心脏的感觉,那种灵魂碰撞那种棋逢对手被燃烧胜负欲的感觉,又回来了。
“换衣服吧。”宋星里调整好呼吸,随后走向更衣室。
就在进更衣室前却又蹲住脚。
“怎么了?”夏应光有些担心宋星里的状态。
宋星里缓缓侧过头:“有看到时进吗?”
“没有。”
“好。”宋星里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这可是他回国后的首秀。
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