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感知到这份情绪,疑惑道:“你气什么?白莲花不就这样,真善美,没脾气。”
“什么真善美,这不就被人压榨么!”
系统说着风凉话:“不一样,一般人被压榨会不爽,白莲花又不会,帮助别人他说不定很开心呢。”
哐当!
江画突然站起身,动作带动课桌砰地撞到前排。
等下还要考下一科,班里学生都还绷着跟弦,听见动静,鼹鼠似的齐刷刷回头。
学会打架能应付得了外面小混混,但班上这些得寸进尺的厚脸皮却没法解决。
江画不是特别喜欢打抱不平的人,他从小被宠到大,一直是被关注的对象,要不是为了任务,才不会去关注什么白莲花。
随便从书桌里拿出本书,他一步步走到第一排,将傻在原地的周大嘴挤到一边。
崭新的数学书啪地按在了课桌上。
现在呢,反正任务都是要做,反正越歌都是被人欺负。
江画扬起下巴,漂亮的小脸满是骄矜:“讲题。”
那还不如他来呢!
第3章 所谓不良少年
顷刻之间,教室里落针可闻。
开学初篮球场上的事,恒安中学几乎人尽皆知,如今江画这一举动看在一班学生眼里,摆明了就是又来找麻烦。
没等越歌开口,第二排的何毕先站起,伸手就要推他。
江画瞪去:“你敢碰我?”
何毕动作一僵,还真就没敢去碰。
家世背景确实会影响一个人在学校的地位,尤其在已经生效过一次后。
上星期,用篮球砸晕江画的体育生直接被开除学籍,至今前途未卜,因为那体育生在学校里挺有人气,这事在恒安中学被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只传闻江画家里有钱,一身名牌,豪车接送,却不知道他家还有权有势,能干预到学校的处分。
第三排的陈浩然在后偷偷扯何毕,何毕咬咬牙,一脸不忿地放下了手。
他嘴里警告:“马上考英语,江画,你别搞事!”
江画不乐意听这话,双手抱肩:“怎么?老师不是说,同组要互相帮助么。”
他超后方黑板努了努嘴,嫣红的嘴唇勾走了几道目光:“我和他一个组,能给你讲,怎么就不能给我讲。”
这话一说,更像来找事儿的了。
何毕攥紧拳头:“拿来,我跟你讲。”
江画连连摆手,很是嫌弃:“你十名开外,大可不必。”
何毕:“...”
课间休息只有二十分钟,江画刚呛完白莲花的无脑拥簇,上课铃声又打响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期间,越歌的存在感被压的很低,他也没说话。
江画低头看去,四目相对,眼神同时顿了顿。
前脚找过对方的麻烦,后脚却来让人家讲题,确实挺迷幻的,江画自己都觉得落脸。
如果再被白莲花拒绝,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任务,他硬着头皮挟恩图报:“昨天还说什么谢谢我,讲个题都不行?”
说话时,江画拼命想表现的自然点,结果用力过猛,适得其反,妖冶的脸愣是给挤出了一抹讥诮,直接把来找事的身份给坐实了。
除了越歌本人,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越歌半抬起头看着他,没有立刻答应,上午的阳光将瞳仁映照得有些透明。
江画佯装淡定,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大概是要把人带歪,面对越歌,他总有点心虚。
“伤得很严重吗?”越歌突然问。
江画一愣,下意识摸向额头,伤口昨天还很疼,今天感觉就不太明显了。
所以他老老实实回答:“不严重。”
“幸好。”越歌点点头,商量道:“那中午可以吗?先考试。”
江画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可以,那就中午。”
成功搞定,江画嘴角翘起,甚至雀跃地踮了下脚。
系统把他想说的话给说了:“这招好啊!光明正大接近白莲花,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掰弯他!”
上课铃响完,老师催促几人归位,江画拿起数学书就走,转身时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停。
用数学书敲了敲越歌的课桌,江画掠过几人,趾高气昂地强调:“中午我预定了,少来凑热闹!”
这一番话差点又激起民愤,回到座位,周大嘴表情复杂,借传卷子的机会回头说:“画儿,你是真想学习么?”
江画反问:“不然呢?”
“我看你那架势,像要把班长吃了。”
...倒也不至于吃了,就是上个色带个歪而已。
江画摊开试卷,借毒舌此来掩饰心虚:“你可能眼瞎。”
周大嘴嘿嘿一笑,被插队讲题也不生气,他是个看脸的颜狗,要不也不至于天天热脸贴江画的冷屁股。
“你最后那一出,跟我家那护食的猫崽子似的,看着特欠收拾。”
“...滚!”
江画黑着脸狠踹了周大嘴的椅子一脚,总算将这大嘴巴踹闭嘴了。
一到考试,时间就会过得尤其快,对于认真答题的学生如此,对于埋头补觉的学生同理。
英语算是江画唯一拿的出手的学科,有钱人家的小孩确实会从小培养外语,他半个小时答完,剩下的时间都在琢磨,怎么带歪白莲花。
昨晚回家后,他在网上认真搜索了一下带歪的概念,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学生来说,学坏的方式简直五花八门。
摊开数学考试崭新的草稿纸,江画粗略做了总结。
打架斗殴,抽烟喝酒,逃课作弊,染发烫头。
这些可以称得上不良少年的职业必备,哪样没做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不良。
剩下的诸如什么欺负同学,拉帮结派啊,忤逆老师等等,这些涉及他人的,想想就根本不可能在白莲花身上发生,所以都被江画筛选排除了。
光是剩下这几样,就相当挑战江画的底线,他虽然成绩不好,但自认也算不上不良少年,顶多就有那么一点叛逆而已。
系统问:“你打算从打架开始?”
江画转动签字笔,暂时想不出头绪,只能敷衍:“也许吧。”
系统沉吟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问:“耳濡目染,这个成语你听过不?”
江画气极反笑:“你是不是真当我文盲?”
“那就好。”系统干笑两声蒙混:“你看他现在身边都是些好学生,天天接触这种乖乖仔,想也很难变歪。”
江画听懂了系统的暗示。
乔修远小时候就和他说过,不要和坏小孩玩,会被带坏。
幼儿园时,有个喜欢恶作剧的小朋友送了他一块糖果,他吃了后,乔修远好几天都没和他说话,还跟老妈说他不乖了。
江画眼睛亮了亮。
既然乔修远都这么说,那表示‘耳濡目染’可能真是个好办法。
可他哪有能力改变越歌的朋友圈。
系统:“笨!你自己上啊!”
和越歌同一小组,某种角度上,江画不用再煞费苦心地去接近,只要搬出‘讲题’两个字,和对方相处的机会就可以很多。
系统简单分析了一遍,江画听完,表情一阵扭曲。
他点了点草稿纸上的‘技能’:“所以我要先学会这些?”
系统不置可否:“也不一定啊,你可以装出来嘛。”
对着纸上不良少年四个字,江画陷入沉思。
“想怎么都随你。”系统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反正带不歪抹杀。”
江画:“...”
......
上午考完两科,下课铃响时,江画看了眼时间,又合上了眼睛。
“画儿,去食堂不?”周大嘴敲了敲后桌。
江画头也不抬:“不去。”
“好吧。”周大嘴有些失望地走了。
十分钟后,江画睁开眼,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
系统说:“你故意的?不想跟他吃饭?”
江画耷拉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弄着数学书:“我还有正事。”
系统:“什么正事?”
江画这次没理,等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才慢吞吞地挪去了厕所。
学校的洗手台前有很长很大一面镜子,经常有些臭美的学生在这儿流连,江画偶尔也会在这欣赏欣赏自己的脸。
他没上厕所,直接走到台前洗了手,一分钟后,确定厕所里没人,才关掉水龙头。
江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里念念叨叨:“不良少年...不良少年...”
系统一时失言。
恒安中学的不良少年没几个,基本都在篮球队扎堆,江画回忆着那些人的表情,怎么模仿都不到位。
系统从肚子里掏墨水:“画虎不成反类犬。”
江画气得差点不干了,一想自己的小命,堪堪压下了火。
在这个学校,除了毕业了的两个朋友,他和班上同学都没什么交集,更不用说体育队,既然没正眼瞧过人家,学的像自然是不可能的。
江画撑着洗手台努力回想,最后记忆犹新的不良,竟然只有昨晚勒索越歌的小混混。
应该差不多吧...
两手揉了把脸,江画端正神色,努力摆出那副轻佻又蛮横的模样。
桃花瓣一样的眼梢微扬,点漆瞳仁占据大半,常年氤氲着一层朦胧水雾。
江画身体前倾,用挺翘的鼻尖正对自己,恶声恶气地说:“小鸭子,拿钱来!”
系统:“表情不到位。”
江画咬了咬嘴唇,这次把眉头也皱起来了。
“少废话,给钱!”
系统赞扬道:“稍微好一点,气质这块还可以拿捏一下。”
气质?
江画灵机一动,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仗着没人,自己演起了情景剧。
“你,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系统突然抽了口气,不说话了。
“怎么样?”
江画忍不住追问,余光同时捕捉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呆站在厕所门口,透过镜子都能看清脸上错愕的表情。
空气凝滞了整整五秒。
越歌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粉红色信封揣进口袋,再伸出手时,手心里多了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
“可以。”他看着江画,淡淡问:“这些够吗?”
第4章 青梅竹马
江画心脏骤停了。
见他没反应,越歌偏了下头,朝前挪了半步,递过钱说:“如果你有急用的话。”
江画看了看那张钞票,又看了眼越歌,突然朝后退了两步。
不是亲身经历,根本无法体会遇见一个真白莲花的震撼。
反正江画是觉得见了鬼了。
他这举动让越歌会错了意:“是不够吗?教室里还有两百块,都可以借给你。”
顿了顿,越歌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如果手头实在紧,不用还也没关系。”
诧异抵消了部分尴尬,但凡关系熟点,江画都想上前摸摸越歌的脑门,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他实在忍不住,憋出一句:“你、你是不是傻的?”
越歌脸上的浅笑稍稍收敛了些:“昨天晚上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好。”
说话时,他眼皮微垂,浓密的睫毛挡住眼底情绪,在白皙的眼睑上落下了一小片阴影,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不安配合那张无暇的外貌,不自觉会让人生出保护欲。
江画本来还尴尬到脚趾抓地,恨不得用脖子上的领带勒死刚才的自己,看见这一幕,心头突然一软,下意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我不是真要钱!”
时机是解释不清的凑巧,江画抓耳挠腮地措辞,系统看不下去了。
“有什么可解释的,你练习不就是为了跟白莲花演不良少年。”
江画一愣。
是啊,他没必要解释啊。
系统:“为了入戏,你甚至可以收钱。”
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听见系统的声音,江画再度朝越歌望去时,却发现他已经把五十块钱收起来了。
越歌又朝江画笑了下,杏仁眼弯出弧度:“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罢,越歌转身走了,离开的步子不疾不徐,一如往常的淡然。
洗手间只剩下江画自己。
他原地定格半晌,身体塌陷般软软倚靠在洗手台。
系统说:“看到了吧,就是这种白莲花,如果不带歪,这辈子不知道养活多少打劫的,他不教人改邪归正,反而推波助澜!”
“...”
系统彻底洗脑成功。
江画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认同系统的说法。
十二点十分,刚午休十分钟,回教室的路上,江画还纳闷越歌怎么吃饭这么快,走进空荡荡的教室才发现,越歌正坐在位置上啃面包。
越歌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他居住的地方是江画在A市从未踏足的土地,在吃的面包,也是江画从没尝过的东西。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江少爷上前好奇地问:“你就吃这个啊?”
越歌看了他一眼,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回答:“嗯,你急吗?”
江画反应几秒才想起辅导数学这事儿,刚打起的精神顿时有点犯蔫。
他不喜欢学习,尤其讨厌数学,乔修远曾说过句很过分的话,说他这智商,基本和数理化告别了。
在他看来,既然无所不能的乔修远都教不会他,更别说越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