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好感度,系统之前为什么又说接近越歌是最好的办法,江画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了。
为了缓解降低百分之一的进度带来的糟糕心情,午休时,他打算去后院撸猫。
越歌拒绝陪同,理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江画看出他眼中的嫌弃,只当他不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也没管他。
小橘猫到底没能养成,不过江画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
“喵喵喵,橘子皮,又跑哪去了?”
十二点半,喂猫的几个女孩子准时来了,江画迈进后院时,正撞见几个人慌慌张张往外跑。
在拐角处迎面碰上,女生第一次大着胆子和他说话,言语间透着惊恐:“学长,别进去了,有人在打架!”
“打架?”
“对...就是体育队那几个流氓,他们又在欺负人!”短发女生愤愤不平地说。
旁边的同伴拉了她一把:“小声点,小心他们盯上你!”
短发女生脸色白了白,虽然一脸不甘心,却没再说话。
提醒过江画,两个女生就快步走了,江画挑了挑眉,没想到恒安也有学生敢在校打架,好巧不巧,还是他的老冤家们。
他懒得多管闲事,但也不乐意被旁人打乱撸猫计划。
不顾两个女生的劝告,江小少爷大摇大摆迈进了后院。
后院野猫扎堆,平时除了后勤老大爷,基本没人来,确实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平时散布后院晒太阳的小猫躲在各个角落看热闹,发现江画来了,几只眼熟的肥猫懒洋洋地朝他打了个哈欠,就像在告状有人吵到它们睡觉了似的。
后院西北角的架子下,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少年被三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围逼于一角,很明显是在受欺负。
“怎么着?让你请客说没钱,陪我们打会儿篮球又半路跑了,看不上哥几个是不是?”
“对了,江子恒,你打的那篮球突然就漏气了,你这手也够衰的啊,明天别忘了买个新的来,牌子微信发你了哈!”
“艹!三句话憋不出个屁!”
中间的体育生不耐烦地给了少年一脚:“你他妈到底买不买?!”
江画第一次亲眼见到嚣张跋扈的不良少年,放在大半年前,他说不定会有上去求教的冲动。
而现在,他先抱起了从角落窜出,正往他腿上爬的小橘猫。
抱起猫的瞬间,他听到少年微弱的声音。
“我买...”
江画撇了撇嘴,低头问怀里的猫:“橘子皮,我也给你买几个球玩怎么样?”
后院倏地安静,架子旁的几个人同时回头。
“你要什么牌子的?老爸有钱,一个牌子给你买一个。”江画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乖,叫声爸爸,什么都给你买。”
橘子皮仰头:“喵~”
江画笑开了花:“真听话,行吧,当爹的确实有义务给儿子买点玩具。”
听出他话里的冷嘲热讽,三人顿时黑了脸色。
他们常年在室外训练,肤色本来就不常人黑一点,如今黑上加黑,凶神恶煞地瞪着江画,乍一眼看去着实挺慑人的。
中间踹人的男生低声警告:“江画,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我教育儿子呢,跟你说话了么?”江画眯起眼问:“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男生是个脾气爆的,闻言就要冲上去,却被他两个同伴一左一右拦住了。
“艹!你疯了吧你!你忘了秦子峰和秦扬的事儿了?!”
“别招惹那瘟神,你想死自己死,可别带上老子!”
江画表情一僵,瘟神...?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起过这么倒霉的外号,顿时没了教育人的心思。
“滚滚滚!别打扰我喂猫!”
江画骂骂咧咧地朝几人踢去一块小石头:“忘了体育馆是谁盖的,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人扒了!”
“...”
闻言,三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挽尊般回头朝蹲在地上的少年啐了声,才互相推搡着走了。
片刻之后,后院恢复一派安宁,角落里的小猫一个个跳出来伸懒腰,迈着猫步去找太阳。
在恒安高中,江画的名声一直不好,如果体育队是不良少年,他就是性格跋扈的富二代,比不良少年还不好惹,起码和见义勇为不沾边,他的出现并没有让角落的江子恒放松警惕。
江子恒的脸全程埋在膝盖里,三人走后,他仍没有抬头,竖起的耳朵却时刻注意着江画的动向,心中默念了数遍‘快走快走’。
大概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后,他突然感觉头上有点痒,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蹭了蹭他的额顶。
又过了几秒,一只猫爪不耐烦地拍了下他的头。
“你好没用啊。”
江子恒怔怔抬头,江画蹲在他身前,视线持平的却是一只被举着的橘猫。
很快,猫被放到地上,露出了艳若桃李的漂亮少年。
“橘子皮,先去一边儿玩,什么...你不想去?那咱们一起看他笑话。”
江子恒:“...”
放下橘子皮,江画重新把目光落回江子恒身上,看了两眼,突然眯起眼睛凑近:“...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子恒抱紧双臂朝后缩。
江画见状,惊得瞪圆了眼睛:“你该不会骂过我吧?!”
江子恒一滞,警惕转为无奈:“江画同学,我们在一个班。”
“哦,那难怪。”
已经高二下学期了,这人竟然连同班同学都没记住,江子恒一时既觉得离谱,又忍不住自我厌恶。
他懦弱又胆小,确实没值得别人记住的地方。
没等他忧伤完,江画先甩锅了。
“肯定是你存在感太低,不是我记性不好。”
江子恒:“...”
“你叫什么?”
“...江子恒。”
“你也姓江啊,行了,别丧里丧气了,人不是都走了么。”
脑袋上突然被放了什么东西,江子恒一惊,手忙脚乱地拿了下来,发现是刚才那只橘猫。
蹲得腿麻,江画站起了身,随手拍了拍衣服:“橘子皮给你撸一会儿,下次那些人再找你麻烦,你就指着他们鼻子说,再欺负你江画就把体育馆炸了。”
江画位置背对着光,导致他一起身,样貌几乎都匿进了阴影。
江子恒怔愣抬头,视野里尽是刺眼的阳光,江画藏在阳光里,在那个瞬间绚烂无比。
江画只觉得这个同学奇怪,突然傻了似的看着他。
他挠挠头,打算走了,就在这时,系统就像卡带一样提示起来。
系统:“进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八。”
系统:“进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七。”
系统:“进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五。”
系统:“进度下降至百分之八十。”
江画神色大变,忍不住喊出一声:“停停停!你故障了吧你!”
他再没闲心去管江子恒,转身就往教室跑。
系统一开始就处处挖坑骗他接近越歌,就算带歪是假的,这进度却一定和越歌脱不了关系。
担心越歌出了什么事,他越跑越快,上楼梯时险些摔倒,结果爬上二楼,就和抱着一沓卷子和越歌碰了个正着。
越歌什么事都没有,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惊慌狼狈的他。
一颗心脏落回胸腔,系统还在不断提示,江画有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抹杀的恐惧感,顾不上场合,直接朝越歌扑了过去。
“呜呜我快要死了!”
越歌:“...?”
系统:“进度下降至百分之...上升至百分之八十五。”
江画:“...?”
午休课间,走廊里正是人多的时候,江画一路风驰电掣,扑上去时把越歌怀里的卷子撞撒一地。
如今进度一反弹,他是死不了了。
他社会性死亡了。
察觉到他的异样,越歌眉头紧皱,安抚性地拍了拍江画的后背,没去管地上的卷子。
“什么快要死了?有人欺负你?”
“...不是。”
喧闹的走廊安静得落针可闻,江画回神后,一张脸红得滴血,根本没勇气抬头。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反应,方才来自于江画身体的战栗都做不得假。
越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画,眸光沉了沉。
很久以前,他就注意到江画的情绪有时变化得过快,明明人就在他眼前,却好像在他看不到的某处发生了什么或愉快或糟糕的事。
“不方便说?”越歌柔声诱导。
怀里的江画没吭声,但艰难点了点头。
作为被围观的对象之一,越歌恍若无事发生似的淡定。
“没事。”他轻推江画的肩膀:“你把卷子都弄掉了,帮我捡起来,下午还要用。”
江画使劲摇头,尴尬到想装晕。
“快点,顺便整理语言,等晚上回去,我们再聊聊你快死了的原因。”
第93章 难猜的进度条君 。
可能是在被八卦的漩涡中心待久了, 江画脸皮比以前厚了不止一点。
那天下午,他和越歌在走廊捡卷子的事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走哪儿都能对上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得多了, 他渐渐竟然就麻木了。
这样也好,越歌在学校受欢迎, 传得越开越没人敢动作,他记得上周还有几个高一学生偷偷给越歌递了情书。
虽然最后都被扔掉了,但光是看见就影响江少爷的心情。
晚上放学,回去时江画又说起情书的事,越歌竟然反问:“你没收到过么?”
江画:“...”
他虽然没收到过多少情书,但微信却是隔三差五就有陌生人来骚扰的, 越歌的反问怎么听起来像他没人追似的!
江画不服气了, 掏出手机就要给他看。
刚举到越歌眼前, 手机就突兀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乔修远。
越歌看着备注在名字后多加的小雪人贴纸, 很不爽地皱了皱眉。
身边的江画毫无所觉,接通电话:“喂,乔哥。”
“喂。”
为了方便,乔修远和苏闻一样住在学校的单人宿舍, 下课回到宿舍, 就给江画拨了电话。
接到电话,江画最先说:“乔哥,我最近没闯祸。”
乔修远问:“谁说你闯祸了?”
“你啊, 你不是总说我。”
“...”
一段时间没见,乔修远仍是中央空调般的语气,隔着话筒都听得人凉飕飕的。
不过和身边传来的压力相比, 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江画瞄了眼表情不善的越歌,朝车门挪了挪:“乔哥,你找我什么事?”
耳边沉默一会儿,响起更冷几分的音色:“没事不能打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你没事的时候从不打给我啊...”
话音一落,话筒里又是一阵沉默。
拨通电话后,乔修远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江画说得没错,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他基本没主动给江画打过电话,原因很简单,以前江画每天都来骚扰他,根本用不着他主动。
出国前,即便每天都会见面,晚上九十点钟江画还会打来电话东拉西扯,就像是和他有聊不完的话题似的,扰得乔修远烦不胜烦,而出国后,这种‘骚扰电话’便渐渐绝迹了。
以前江画总和他分享一些屁大点的小事,在他这儿被怼后去再找苏闻求安慰,前两天乔修远刚和苏闻吃过饭,看出现在恐怕如今清静的不止自己。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不觉得心理平衡。
偶尔江画还是会向苏闻抱怨,却几个月没兴高采烈地找过他分享快乐。
乔修远从冰箱里拿出瓶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压火,问:“最近怎么样,听苏闻说你在考虑专业方向?”
“嗯,还没想好什么适合我。”
“我建议你了解了解企业管理,如果未来江家出什么问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光是听见管理两个字,江画已经开始头疼了,他讨饶道:“乔哥,我还是自己想吧,你不用管我。”
乔修远:“...”
最怕的就是对比。
乔修远其实知道江画对学术性的东西没兴趣,但如果是以前,就算再不情愿,只要他说了江画都会忍着不愿去尝试,心里盲目认定他说的是对的,现在呢,话里话外只想着敷衍过去。
对比之下,乔修远顿时心生郁结,既觉得自尊心受挫,又有种预感实现的挫败,毕竟江画的改变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他却再三不死心地试探。
结果一次又一次的对比,只是反复令自己郁闷罢了。
在旁听得耐心耗尽,越歌摸摸江画的头,说:“长话短说。”
声音不大,刚好能穿透话筒,乔修远默了默,郁闷翻倍,直接挂了电话。
“乔哥你找我真没事...?”江画拿开手机看向屏幕:“欸?怎么挂了?”
越歌答:“挂了就是没话说了。”
“是吗...”
江画遗憾放下手机:“我还想问问乔哥最近怎么样呢,都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越歌淡淡看着他问:“舍不得?”
明明是轻飘飘的三个字,江画总觉得像有阵阴风吹过似的,一个‘嗯’字憋在了嗓子眼。
他纳闷地望向越歌,看着看着,车里的气氛渐渐便回暖了。
不知不觉,车子到达目的地,越歌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推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