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那东西,豁然抬眼, 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慎非和从煦。
从煦观察力敏锐, 张口反问:“有问题?”
喷完一个同样没忘了另外一个,转头瞪陆慎非:“你身边都什么人?”看待他的方式、对他的评价,怎么都一个模板出来的鸟样?
从煦真心不想搭理, 松开陆慎非,那一袋子买的东西也不要了,拉了脸往楼层大厅里走。
和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从煦懒得去看那男人,男人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处于一个濒临震惊的临界点。
从煦作势要抬拳,男人一惊,下意识往后,从煦抿了个轻蔑的笑,很快走过去,消失在楼栋门前。
天黑,夜静,悄无声息。
陈俞没回过神似的,心有余悸地默默站着。
站了两秒,回过味儿,想问刚刚那是从煦?怎么变……
眼神聚焦,看到陆慎非走近,弯腰捡刚刚被踢出袋子的那些东西。
陈俞:“陆……”
陆慎非很快把东西捡起来,包括那组令陈俞惊讶过的套套。
“我记得你和从煦不认识。”陆慎非单手拎两个袋子,看着陈俞,神色浅淡。
熟悉他的都知道,这个表情一般意味着“很不妙”。
陈俞也终于冷静了一点,又在陆慎非这个平静审视的目光中彻底冷静了下来。
“抱歉。”陈俞性格一向稳重,今天也是因为忽然收到鹿橙那边不共同承制项目的通知,才会一下飞机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当面质问,“是我冲动了。”
陆慎非不是在等这个答案,闻言没说话。
陈俞抿抿唇,见陆慎非看着他,一直在等,不得不道:“最早的时候,他有次跟你一起去剧组探班,那时候见过。”很多人一起。
但并不认识。
陈俞:“我记得他,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陈俞。”陆慎非的声音平静的像潭死水,水下不知有怎样涌动的暗流,“我的私事,跟你无关。”
陈俞:“我……”
陆慎非:“更不需要你来评价从煦。”
陈俞眼看着陆慎非说完就走,跟上去,尽量用缓和的语气:“那项目的事总可以聊一下吧?”
陆慎非不带温度的六个字:“你已经出局了。”
次日,鹿橙文化。
当周第一个工作日的大清早,费鹏程亲自给《无路可退》的项目组主持“封口”大会。
大会主题:如何在保护我司ip大神真实身份的同时与新晋总裁从煦和谐相处且不失格调地捧好叙大佬的香脚。
有同事提醒:“费总,你之前也不知道吧?”要不然也不会想到给陆总和叙幕搭红线了。
费鹏程差点嚎出来,不许提,谁都不许提!
“说我?你们呢?”
谁背后叨叨说从煦是有颜有钱还没老公的花瓶?
众人:“……”
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曾经爱搭不理,如今高攀不起”。
从总!叙神!再给我们一次爱你的机会。
“免了。”
从煦一早过来,桌上就是费鹏程亲自买了摆盘放好的早饭。
连带着还有那不失狗腿的赔笑。
费鹏程:“吃过了?”
“吃是吃了。”从煦损道:“我主要是怕有毒。”
“……”
“开玩笑的。”从煦损完及时打住,也没接这过于刻意的“讨好”:“不用弄这些,我是来上班的,为的也是我自己的ip,该怎么样怎么样。”更不是来走打脸爽文的剧情的。
从煦:“对了,刚好你在,问个事。”
才签完版权,一夜过去,从煦仿佛就已经进入了以版权原作的身份参与ip开发的状态。
这种状态让从煦看起来很认真很饱满,或许还有“叙幕”这个特殊属性加持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又和之前很不一样。
费鹏程见了,盯着看,愣愣的:“……你问,你问。”
从煦:“我之前参加过几次会,《无路可退》的影视开发,鹿橙这边好像是准备和其他公司一起做的。”
费鹏程:“哦,对。不过前几天临时换方案了,就你没来的那几天。”
从煦:“变了?”
费鹏程:“嗯,老方案是和‘艺壳’共同承制,由‘艺壳’的陈俞做制片人,‘艺壳’也会出资投拍占股,现在新方案是我们自己做,制片陆总亲自来,‘艺壳’如果要投钱,也只占股,不涉及开发,只参与利润分成。”
费鹏程:“而且新方案推掉了之前的导演、制作团队,演员也全部待定了。”
聊到这个,费鹏程纳闷:“我本来觉得陆总应该和我们其他人一样,一直不知道叙幕是谁。”
忽然临时换方案,还就在签版权合同之前,“你是不是提前几天告诉他了?”
从煦没答,反而从这番问话里总结了点别的:“看来新方案是特意为我改的。”
费鹏程:那必须。
从煦:“临时鸽了‘艺壳’,‘艺壳’不会这么容易接受吧。”
尤其昨天才签完版权,一边签一边鸽,谁遇到这事儿都得吐血。
费鹏程却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儿,陆总跟陈俞熟的很,而且也没走合同,知会一声好好聊一下就行了。”
陈俞。
从煦脑海里勾勒出一张面孔,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角。
“好了,问完了,谢谢费总。”
费鹏程刚要端着他的“狗腿”早餐离开,咚咚两声,陆慎非推开了门,也没进来,站在门口往里看。
找谁不言自明。
费鹏程冲陆慎非挑挑眉,又回头看从煦。
从煦正在看手机上颜诺一早发来的消息,头都没抬:“放心,没什么事,没被影响,没心情不好,更没失眠。”
回完陆慎非按着语音把手机凑到唇边,回复颜诺的消息:“日韩出版的番外帮我联系拖两天,我下下周给他们。”
费鹏程:“?”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你惹他了?”
“昨天不是喝完酒就散了吗?”
“你们单独还有后续?”
“发生什么了?”
“卧槽,不会旧情复燃了吧?”
费鹏程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跟陆慎非,一直跟到办公室,边跟边追问。
两人刚进门,助理内线:“陆总,‘艺壳’的陈总来了。”
费鹏程还端着他的“狗腿”早饭,不问了,转身闪人:“你改的方案,你做的决定,你应付吧。”
结果被应付的人还没见到陆慎非,先在走廊里“偶遇”了从煦。
又见到了,还是在鹿橙,陈俞面露惊讶,又看了看从煦身后的办公室。
从煦倒是很淡定,也已经从费鹏程的那翻话里猜测到了他的身份,招呼道:“陈总,陆总的办公室在那边。”
陈俞有些不敢相信,但过了一夜,早没了昨天半夜的冲动,收起神色,说:“你来鹿橙上班了。”陈述的语气。
从煦没表示,用他昨天晚上的话,熟吗?
陈俞也很识趣,点点头,去陆慎非办公室。
去干什么、说什么,会聊什么、为了什么,从煦因为一早问过了费鹏程,多少有些概念。
但没必要管。
因为那是陆慎非的工作。
大家各有事忙、各司其职,何况从煦如今除了来鹿橙,还要管自己的本职。
当天中午前,颜诺发消息过来,说《我所欲也》最近热播,书也卖得很好,图书公司打算趁热打铁,出个典藏版,多印一点,还想再弄个签售会。
颜诺:签售会我帮你拒掉了,如果你同意出典藏版,图书公司的编辑那边希望你再写两个番外。
颜诺:时间比较紧,那边问能不能一周内。
从煦回复:可以。
颜诺:对了,《我所欲也》今天又上热搜了,你可以登微博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热搜关键词#从止好难#
从煦登微博小号。
大概就是电视剧昨晚刚好播到男主从止预备造反,预备造反前有一番很矛盾的内心戏——
男主受虽然深居后宫,自己其实很强,强到智勇双全、有钱有颜,人设苏得不行的那种。
结果进了宫只能天天搞宫斗,文韬武略没一点能用的地方,通通作废。
男主受那个愁啊,越愁还特么越有一种病态美,皇帝攻喜欢惨了,深陷爱情,独宠一个,不能自拔。
还要给受这个“爱妃”花巨资造皇陵,等着死后一起同寝。
这下可好,捅了臣子们的马蜂窝,朝上朝下群情激昂大喊皇上你不能啊!
皇上攻不为所动,就要造陵,男主受成了舆论的活靶子。
男主背后的势力也因此遭到了局部打击。
偏偏男主受自己很强,还和皇家沾亲带故,有点真龙血统。
于是某天开始,男主受身边的人开始怂恿男主造反,男主自己在后宫也呆得有点吃不消了。
造反前,男主内心矛盾:皇帝他是爱的,但后宫他是不想呆的;江山他也喜欢,但皇帝的面子、权威和事业他又很想维护。
可他自己又不想只做个皇帝身后的废物,还被人看扁;而不想做这个废物,就必须得造反。
而造了反就势必要和皇帝翻脸。
男主受:做人这么难的吗?早知道不进宫了!当初就不该贪图皇帝的美色!
上热搜的正是这一段内心戏片段,评论却没有简单的哈哈哈哈,反而吵得很凶。
一部分观众:【从止本来就不该进宫,他那么强,做将军做官谋事业谋前程不香吗?!】
一部分观众:【你上帝视角你才能知道从止选什么对选什么不对,从止前期怎么知道?他就是贪图皇帝美色沉迷感情不能自拔一心要呆在皇帝身边做一个贤内助呗。】
还有人说:【这个皇帝攻也搞笑,自古帝王最无情,你开后宫是为了你自己爽的,你特么和一个妃子谈什么真感情。
看吧,你爱他,就爱他一个,后宫都要散了,他还要造反。】
其他人争辩:【放屁吧!一个皇帝,为了真爱早朝偶尔都不去,你见过这种皇帝?要败国的好吗?】
【谁让他不去上朝的?从止吗?从止支持他搞事业的啊!皇帝自己才有问题,一边真爱,一边搞的身边人都觉得从止是个祸国蓝颜!】
等会儿,这剧情怎么又有点眼熟?
从煦震惊了:这私货夹带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煦:我写我自己。
第30章
出院从老家回A市后, 时间并不长,从煦看过了《常欢喜》和《昨日月光》,后来因为搬家、修稿, 又要来鹿橙上班,写过的其他书暂时还没开始看。
从煦也是真的没想到, 《我所欲也》的剧情内容会是这样。
一个古代架空题材, 还能这么参照现实生活?
从煦第一反应就是打开剑虹书网,点开《我所欲也》。
60万字的文, 章节目录从上往下一拉, 大片的锁章。
锁得最近因为热播剧特意赶过来的新读者全在评论区嗷嗷待哺地喊:怎么都锁了, 剧情看着都不连贯, 不能修文解锁吗?
老读者回复:这本肉比较多,连载期就锁了, 直接去网上搜TXT吧。
从煦不用搜TXT, 他有备份在云盘里的原稿。
刚把原稿从云盘下载到手机,办公室门咚咚两声。
陈俞推开门站在门口, 询问的眼神:“方便吗?”
换了昨天晚上,从煦的答案肯定是不方便。
但工作就是工作。
在公司, 个人情绪必须放下。
这一点陈俞既然可以做到,从煦当然也行。
“坐。”从煦一改昨天的态度, 平和地笑笑, 示意门口这位主动找上门的艺壳的陈总。
不忘问:“茶还是咖啡?”
陈俞进来:“不用麻烦,我和从总聊两句。”
聊的自然是公事。
陈俞的意思, 他已经被陆慎非踢出了《无路可退》的ip开发, 很突然,他不甘心。
“本来都说好了,一起开发, 他的方案说变就变,一点余地都不给我。”
从煦:“所以你来找我?”
陈俞开门见山,认真的神色,恳切的语气:“可以劝劝陆慎非吗?”
从煦笑了,问:“因为陆慎非这次也‘做错决定’?”
“还是你觉得,这个‘错的决定’,是我这个‘对他影响很深的人’背后捣的鬼?”
陈俞默默深呼吸,语气低沉,态度诚恳:“我为我昨天晚上的冒犯和口不择言向你道歉。”
解释:“我当时刚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听说鹿橙不准备合作开发了,一冲动就直接去了央湖湾。”
“我承认,我个人对你的了解非常有限和片面。”
“再加上陆慎非以前的一些失误。”
“当时看到你们一起,时间还那么晚,外加我脑子里全是项目,情绪又不好,第一反应就是陆慎非做这个决定是因为你。”
从煦轻哼:“你倒挺实在的。”全给说了。
陈俞:“我道歉。”无比认真,“和项目没关系,无论这个项目参不参与,昨天晚上的的确确是我不对。”
从煦点头,表示好,接受道歉。
陈俞:“那陆总那边,可以帮忙劝劝吗?”
聪明人说聪明话:“我去找费总,费总不一定劝得了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