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轩有些诧异:“才刚来不到十分钟,你真的是来看同学的吗?我看你是来走过场的吧。”
温志远忙说道:“我没什么大事,本来就不让你们过来。现在看也看过了,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吧,明天还要上班。”
李丽娜附和道:“是啊,温志远又没什么事儿,他们俩一个老板一个在家闲着,咱俩不同,周末也得开门营业。”
鲁轩一想不错,又跟温志远交代了两句,便和李丽娜一起走了。
谢凌云这才在温志远旁边坐下来,眼圈微微发红,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又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温志远用没有扎针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抬眼看到苏邝提着饭盒从外面进来,他冲谢凌云说:“帮我拿过来。”
谢凌云转过身,看到是苏邝,微微有些意外,打过招呼,接过苏邝递来的饭盒,道了句谢。
苏邝看了眼上面悬挂着的药水袋:“还有一多半。”
温志远看着他说:“今天多亏了你,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苏邝点头:“我刚才想起来我妈说有个中医不错,回头问好了把地址发给你,你还是吃点中药好好调理一下吧。”
“嗯。”
谢凌云放下食盒,起身说:“我送你一下。”
苏邝淡淡一笑:“不用了,你陪着他吧,注意看着点,快没了叫护士。”
“嗯,那你路上慢点。”谢凌云说。
等苏邝走了之后,谢凌云打开他带来的饭盒,见里面是小馄饨,闻着很香,看样子是用鸡汤煮的。
“我喂你。”
“不用,把勺子给我。”
谢凌云拿出勺子递给他,温志远先舀了一口汤,慢慢喝了下去。
昨天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昨晚只吃了半包饼干,早晨没吃,中午的外卖没吃完,胃长时间空着,突然喝下去热的东西,又有些不舒服,温志远喝了一口便又把勺子放了回去。
“怎么了?胃里还难受吗?”谢凌云问。
“有点烫。”
谢凌云端起饭盒,舀了汤,轻轻吹了几下送到温志远嘴边,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还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温志远张开嘴,把汤含了进去。
谢凌云从小就娇气,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人还是头一遭,第一袋药水虽然已经起了作用,但温志远的胃依然虚弱,一盒馄饨只吃了一小半就摇头说不要了。他把餐盒盖子盖好,扯了扯温志远身上的小毯子,终于忍不住说:“小毯子挺好看的。”语气酸溜溜的。
温志远懒得回应,敷衍道:“嗯。”
谢凌云想问问为什么苏邝会在这里,偏偏想不出合适的措辞,这种问题过期不候,回头离开医院再问就不合适了,他越想不出来越着急,额头上都开始往外冒汗了。
温志远抬头看了眼药水袋,在他腰间戳了一下:“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谢凌云抬头看了一眼,一顿惊慌失措:“哦,我去叫护士。”
温志远抬手摁了一下椅子扶手处的按钮,呼叫铃是连到护士台的。
谢凌云有些气馁地皱起眉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温志远瞥他一眼:“凑合能用。”
一时护士快步走了过来,谢凌云忙把口罩戴好,闪开站在一旁,护士给温志远拔了针头,提醒他棉球要按压一会儿才可以拿开,谢凌云要帮忙按棉花,温志远示意他身上的毯子,谢凌云只得把毯子拿起来折好。温志远见他把毯子抱在怀里,微不可闻叹了口气:“可以塞到装化验单的袋子里。”
谢凌云四处看了看,才找到旁边椅子上的袋子,把毯子塞进去,又要把饭盒也一起塞进去,温志远提醒他道:“拧紧没有?”
谢凌云又拧了几下,确定里面的汤水不会漏出来,才塞进了袋子里。
医院门口的出租车有很多,温志远招了一辆,告诉司机地址,便靠在了座椅里,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谢凌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回家吗?”
“我车在那边停着。”
谢凌云不再说话,无精打采看着车外,过了一会儿又问:“你昨晚也在那边睡?”
温志远示意他看前面开车的司机,谢凌云意识到这是在出租车上,没再继续追问。
回到百叶路的房子里,谢凌云看着一尘不染的家具和地板,睁大了眼睛:“不会每次吵架你都在这儿住着吧?”
温志远径直往楼上卧室走去,没理他。
谢凌云知道温志远这是还没有彻底消气,不敢再问,追着他上了楼;“明天还要去输液吗?”
“要。”
“还要去市医院吗?”
温志远推开卧室的门:“附近社区门诊就可以了,医生开了用药说明。”
谢凌云走了一半,意识到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他还拎着,又回到楼下,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温志远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馄饨倒掉吧,放一晚上会馊的。”
谢凌云应了一声,拿着饭盒去了厨房,把里面没吃完的食物倒掉,又把饭盒和勺子洗干净,甩着手上的水上楼,卧室里没有人,听到浴室里有隐隐的水声传出来,看来温志远是去洗澡了,谢凌云松了口气,在脚踏上坐下来。
床上铺着浅蓝色的寝具,在夏日里显得格外清爽,谢凌云微微侧过身,无意识地扯着床单的边角,心里涌起一阵阵酸闷的情愫。
他没有出外拍戏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们不知道吵了多少次,又和好了多少次。晚上他给李丽娜打电话的时候,李丽娜在电话里教育他,感情需要经营,爱经不起消磨,让他给予温志远起码的信任,不要任性冲动恣意妄为。
可是他在想,他真的有那么过分吗?
两个人之间有问题,难道不该敞开说明吗?问一句就错了吗?可能他问的方式不对,但问出来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吧?
难道所有人都说一个人很好,很可靠,自己就该盲目地去信任他吗?
大概信任别人也是一种天赋,他没有。
温志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坐着发呆,温志远看了他一眼:“还不去洗澡?”
谢凌云回过神,站起身:“嗯。”
洗澡的时候谢凌云又有点走神,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等他从浴室出来,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床头小灯还亮着,温志远侧身躺着,看样子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在另外一边躺下去,抬手熄灭了灯。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温志远依然背对着他这边,他忽然觉得有点委屈,该认的错他也认了,为什么还这么冷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的表情包变成了问号
明天见
第15章 15
第二天温志远睡醒的时候谢凌云还在睡,拿起手机查看未读消息,看见小吴发来信息说公司里有事需要他去处理,尽管身体还不太舒服,温志远不得不爬起来去上班,百叶路这边没有换洗的衣服,好在公司里有,倒也不用再回锦绣家园一趟。
在路上,谢凌云打来电话问他去了哪里,他说去公司了,让谢凌云自己出去吃早餐。
到公司换好衣服,司机开车,温志远坐在后排,去往工地,验收进行了一半,又出了问题,他毕业后也经手了几个工程,这次这个是最麻烦的,他看着业主方发来的问题点,揉着眉心,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小吴坐在副驾上,把事先买好的三明治和牛奶递了过来:“温总,先垫一下吧。”
温志远没想到小吴还给他带了早餐,收起手机,简单道了句谢。
牛奶和三明治都还热着,在车子到工地前,温志远堪堪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指和嘴角,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说是开会,其实跟吵架也没什么两样,温志远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上午,期间出去抽了四五次烟,好不容易把问题全部厘清,分清楚责任,拟定好整改方案,早过了午饭时间,他留业主方吃饭,对方说还要赶飞机,来不及吃了。
原来每个人都很忙,焦头烂额的并不是他一个,温志远心里的烦躁感稍稍轻了,带着自己公司的人去吃午饭。
等上菜的时候,他才有空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谢凌云发过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去输液,需不需要陪,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简单回复了不用。
吃完午饭又重新回办公室开会,这次与会的都是自己人,就整改方案进行讨论,还有交期,交期迫在眉睫,只能连夜加班。
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将近四点钟了,温志远想到还要去输液,只得让司机送他去百叶路那边的社区门诊,他累得连自己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输液的时候他打了谢凌云的电话,谢凌云说在公司里,回头给他打过来,温志远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把电话挂掉了。
输完液将近七点钟,社区门诊离住处不远,温志远疲惫地走回去,到家后再次给谢凌云打电话,谢凌云说还在谈事情,让他自己吃晚饭。
温志远自己叫了外卖,独自吃完,然后洗澡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抱了一下,温志远睁开眼,果然看见谢凌云躺在他对面。
“你回来了?”
“嗯,今天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温志远拨开他的刘海,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谢凌云又朝他怀里拱了拱,脸贴在他颈窝里。
“明天还要输液吗?”
“要,”温志远说,气息都喷在谢凌云的耳畔:“总共三次。”
“我明天陪你去,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谢凌云问。
“不去公司,睡吧。”
“嗯。”
就跟每一次吵完架后的和好一样,温志远对他流露温情,谢凌云虽然觉得自己挺没出息,但他不想冷战,他想要亲吻和拥抱。
第二天两人难得在一起吃了一顿早饭,吃完饭谢凌云陪温志远去社区门诊挂点滴,在医院里戴口罩并不会显得突兀,所以也没什么人会特别去注意他。
输液区的墙壁上悬挂着电视机,巧的是,电视里正在播谢凌云很早之前演的一部古装仙侠剧,在那部戏里,他的定位虽然是男三号,但在他出现那个单元剧里戏份却不少,还有感情戏。
其实这部戏是几年前他刚出道的时候拍的,谢凌云对剧情走向已经没太大印象,他自己看自己的戏感觉有点尴尬,旁边的温志远却看得津津有味,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挂点滴,另外一个作陪,还在低声讨论着剧情。
正当谢凌云低头刷微博的时候,旁边的温志远忽然偏过头看着他笑,谢凌云莫名其妙,朝电视机上瞥了一眼,登时有点窘,低声说:“是借位了,没有真亲。”
温志远又转过头去看电视,谢凌云非常想把他的眼睛捂上,但是周围不少人,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不远处输液的女孩子忽然尖叫了一声:“以前的导演好棒啊,吻戏时间这么长。”
另外一个低声笑:“是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谢凌云的耳朵都红了。”
输液的女孩激动地说:“对对对,耳朵真的红了诶。”
另外一个感慨说:“他那时候刚出道没多久吧,真的好幼。”
幼?这又是什么火星语言?温志远不觉偏过头去看谢凌云,发现他耳朵居然也红了。
温志远故意逗他:“还说没真的亲?”
“真的没有。”谢凌云急坏了,又不敢太大声。
“没有怎么耳朵红了?”温志远继续逗人。
“那是他们看错了。”谢凌云继续小声解释。
温志远看着他笑了笑,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再从诊所出来,外面飘着雨,夏季到了尾声,雨开始多了起来,他们出门的时候没带伞,谢凌云自告奋勇要去一旁的便利店买伞,温志远制止了他,自己跑去买了一把大伞。
他们没有再回百叶路,打车回了锦绣家园,中午的时候,温志远本来想在家煮点面条吃,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能作罢,又叫了外卖。
饭后两人相拥着睡了个午觉,昨晚睡得早,温志远没多久就醒了,看到小吴发来的信息,留谢凌云在家,再次去了工地。
项目的问题已连夜整改好,看着即将交付的工程,温志远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他本来以为是谢凌云打过来的,拿出来,却是他妈妈打来的。
孙君雅在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在打颤,“在哪儿?”
“在工地,怎么了?”温志远听他妈妈说话的语气不同往常,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他爸出了什么事儿。
“我爸怎么了?”
“不是你爸,你到,到花街老宅这边来一趟,我有事问你。”
温志远心头一凛:“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让你过来。”孙君雅忽然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在吼,还带着哭腔。
温志远吓了一跳:“好,好,我马上过去。”
他直觉是他妈知道了他和谢凌云的事情,不然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往外走,边走边给苏邝打电话,让他如果方便的话,随后带着他妈妈一起到花街那边去一趟。
生活和工作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层出不穷变着花样折腾他,他默默祈祷,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向好的方向发展。
花街是温家的老宅,这边属于老城区,建筑风格都仿古,这些年致力于发展旅游。温家的老宅是一个四合院,临街几间铺子,按照统一的规划,经营一些工艺品的生意,后面有两道院子,前院有几株百年的樟树,算是个小小的景点,偶尔会有游客进来拍照,通往后院的小门锁着,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因为后院子里有一些珍贵的花木,屋子里摆着一些有年岁的老家具,他爸偶尔会带着朋友过来喝茶闲聊,不过没人在这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