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桃子酒都没太多执念,就把它随手塞在了餐桌上,不过等夏东篱看到家里的咩“羊胆包天”居然上餐桌想要用脑袋顶坛子后,酒坛子就被塞在了客厅的橱柜里。
为了防止家里哪个小崽子再去搞破坏打碎,他还用玻璃胶稍稍固定了下才关门,因为藏得太严实,夏东篱到后面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这就是后话了。
夏东篱家的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之前网购的绿植陆陆续续到货,北方的五月气温缓缓上升,日照时间逐渐增长,昼夜温差渐小,是一年中最适合移植的时节。
小池塘上被搭起了一个藤架,夏东篱买了两颗异色紫藤花分别种在了两边。
紫藤花是大型藤本植物,攀援能力强而且非常长寿,所以它的生长速度就不如别的藤本植物。从扦插到开花基本都要四五年,所以为了早点看到最佳效果,夏东篱买的是五年生的成株,价格非常美丽。
这两株紫藤一个是早花品种一个是晚花品种,开花时间相互错开可以延长观花期。北方的冬天长,春日花少,如果理想的话,到时候一整个春天院子的小池塘上都可以是紫藤飘香。
其中一株晚花品种还是带着花苞来的,夏东篱伺候得特别精心,为了让这株带着花苞的紫藤能安安稳稳得搬家成功,他还买了进口的活力素。
卖家说只要不要拆散紫藤原有的根茎,然后在第一次浇水时候加入活力素,顺利开花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卖家其实还是推荐把花苞剪掉等明年的春花的,在不需要供给花朵养分的情况下,植物才能够更好得适应环境。
但夏东篱拿着剪子在圆鼓鼓的花苞边上比划了半天愣是没舍得,见状,荀岏便轻轻拿走了他捏了半天不停张合却愣是什么都没有剪到的剪子:“到时候如果情况不好,再剪花也来得及。”
夏东篱觉得自己被完美说服了,他冲着荀岏比了个赞。
荀岏见他高兴便比划了下梯子道:“你扶着,我上去把藤条固定一下。”
为了达到最好的观赏效果,两个品种的花藤最好能互相交错,这样一方面在花期时候显得丰满,也可以保证叶片都能晒到阳光。
植物本身都具有趋光性,地处北方的小锦村南面的日照时间会比北向更长,植物的本能会使得叶片争相向南方发展,如果放着不管到最后会发生一边偏重,甚至会压塌藤架。
紫藤这种特别“执拗”的藤本植物,如果早期不该掉坏习惯的话等它长硬了就来不及了。只有靠主人日常勤奋的调整维护才能避免后续麻烦。
为了运输方便和移植安全,店家在发货的时候剪掉了部分藤蔓,但即便如此夏东篱收到的两颗紫藤也都有近3米的藤条,而夏东篱之前搭建的架子高度是2米,这意味着荀岏必须爬到藤架顶端进行捆扎。
夏东篱先是应了一声,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下眉,他拉了拉荀岏的衣服道:“小岏你等我下,我先确认下它们关好了没有。”
所谓的它们自然指的就是家里几个崽,不是夏东篱不放心它们,只是这几个素行不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
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要上楼梯的时候要是哪一只对着小梯子来个百万米冲刺,那么他或者小岏肯定得有一个进医院,运气不好的话两个都得进去,到时候他肯定要被人笑死。
不行,这太丢脸了,夏东篱决定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事实证明他这次检查很有必要,头号危险分子小咩居然已经用脑袋上刚冒出点芽的角把笼子搭扣给顶开了,这简直超越了一头普通羊的智商,夏东篱无情得用被小康淘汰下来的铜锁把它给镇压了。
夏东篱蹲下身十分温和得同笼子里瞪着黄眼睛的小咩说道:“崽,你最好还是乖点,你现在还在最好吃的年纪,懂?”
小咩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它翘了翘小蹄子,最后还是怂哒哒得缩到了笼子的最角落,在夏东篱遗憾的目光瑟瑟发抖。
青年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点头站起:“很好,以后也要乖啊。”
有些崽就是糖果没用,只吃大棒,非要把家长逼到暴躁了才肯听话,但是阿爸相信你们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夏东篱依次看向家里的另外几个小动物,换来了大家纯真乖巧的目光。威慑力十足的夏东篱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得顶着小动物们震惊的目光将笼子、房门全部关掉上锁。
相信和预防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这完全是两码事啊!
小夏同志摇晃了下钥匙圈,将它挂在了皮带上,然后安安心心帮荀岏扶梯子去了。
荀岏也是第一次做固定花枝的工作,但他的手工能力是真的强,一牵一拉,再从夏东篱手上接过塑料绳将藤蔓和架子之间以8字形固定,不过十多分钟他就将两株紫藤给固定好了。
夏东篱正要扶着他下来,就见荀岏忽然看着房子的方向,他的表情微微凝滞了一下,夏东篱一惊,正要跟着看过去,就发现荀岏一手撑住梯子潇洒得跳了下来。然后他拎着梯子向小砖屋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夏东篱有些困惑得看着他,荀岏的表情特别严肃,弄得夏东篱也被这份情绪带动得紧张了起来,“是大米调皮了?”
“不是,”荀岏将梯子搭在了房梁边上,三两下便攀了上去,夏东篱就看他在上头捣腾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得捧着什么下来了。
啥东东?鸟窝吗?
他凑近一看,就见荀岏的手心里躺着一只模样十分奇怪的陶制四脚兽。他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这手艺太差了,简直就是用泥巴搓了几个部件硬是拼接在一起的。加上这只四脚兽的表情特别诡异,虽然画着笑容,但就像古早EMOJ的微笑表情一样,看上去阴恻恻的有些可怕。
我家墙上怎么会有这个!它待在这里多久了?夏东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长期跟着老许混的经验让他在此时只有一个反应——“这个是诅咒娃娃?”
荀岏:“……”
荀岏的脸有些僵。
第38章
热空气伴随着雷雨天袭击了小锦村,在连续三天的雷电交加之后,再打开房门的夏东篱可以明显感觉到伴随着高湿度而来的一点燥热感。
他看了眼天气预报,小锦村所在区域的最高温度已经上升到了26度。这个温度在南方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于可能还会觉得这温度很不错,但对于经历了大半年寒凉气候的夏东篱来说却可以明显感觉到升温了。
不光他有感觉,夏东篱家的小动物们也对此气候变化表现出了明显的反应——换毛。
大米的换毛期在小半个月前已经开始,到现在发展到了高峰。这几天因为下雨人狗都不能出去,夏东篱就逮住它一遍又一遍地刷,刷到现在大米看到主人就想掉头溜走。
但屋子就那么大点,想溜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荀岏帮忙夏东篱也可以搞定自家崽子。
又一次被刷下来一层毛的大米呜咽了一声,它看了眼拿滚轮粘衣服的主人,又看了眼坐在餐桌边上的荀岏,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肉眼看上去瘦了一圈的狗狗用自己隐约有些秃的尾巴勾了青年一下,嘴上还发出了不明意味的嘤咛声:“唔嗯~”
狗狗的求助并没有引起荀岏的注意,他的双眸此时依然注视着手上的陶泥。他一手执刀,另一手轻轻捏着一个已经成型的泥块,小刀的刀尖很细,跟着他指尖的节奏在陶泥上划出了细小的纹路。
他的身旁放着一个敞开的塑料盒,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以及各式各样的小刷子,看起来各种配料也非常齐全了。
这是一整套的儿童陶艺玩具,夏东篱网购的。
自从从屋顶上扒拉下来一个四脚兽(荀岏说那是嘲风神兽)之后,荀岏就进入了一个莫名赌气的奇怪状态。夏东篱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问他也不肯说,就是默默地开始玩起了泥巴了。
是真泥巴。
夏东篱承包的土地都是普通的山林土,砂石腐殖质很多,几乎没有黏土成分。夏东篱看他要从山里头扒拉黏土实在辛苦,就在网上给他买了这一套小朋友用的陶泥玩具。
虽然是小朋友的玩具,但是卖家允诺使用的都是景德镇产的好材料,放到窑里面烧一下也没问题的那种。当然考虑到大部分小朋友的作品都没有烧制的需要,阴干也是没问题的。
安全无毒无异味,10周岁以上的小朋友适用。为了让荀岏小朋友彻底发挥他的天性,夏东篱还给他找了相关视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家小岏似乎更不开心了,这大概就是晚来的青春期吧。夏东篱摸了摸下巴,在和老许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老许对此表示十分震惊,夏东篱却振振有词。
他捡到荀岏的时候这孩子失忆了,失忆了的人可不就是等于年岁归零?然后在他精心照顾下,荀小岏快速地成长着,从最初的洗澡都不会要他帮忙搓背到现在可以承担一日三餐,那不就是人类小朋友开始渐渐承担家庭责任的幼儿时期?
现在荀岏闹脾气,那就是孩子有了自己想法,并且发现自己想法和大家长有分歧,自我意识苏醒的青少年时期啊!
逻辑满分有没有。
老许看着视频另一端的小伙伴得意洋洋的表情一阵无语,只想扶额,但看小伙伴那沉迷于自己老父亲人设的模样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忽略他那幅小得意的模样,继续吸他可爱的儿砸。
荀岏进步飞快,就在陶泥签收后一周的现在,他手里的东西已经有模有样了。
大米见他没有理睬自己,立即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了垫了一次性桌布的餐桌上,毛脑袋架在桌子边,从下而上看着荀岏的两只棕色眼眸显得特别纯良。
它的这番举动终于吸引了荀岏的目光。青年放下手中的小刀看向了家里的狗狗,他和大米对视了一会,微微挑眉:“你确定?”
“汪!”大米有些沮丧地叫了一声,像是无形中妥协了什么。
荀岏沉默了下,将手里已经成型的小玩意随意地放到了架子上,然后起身洗手,随后,他在小偏厅找到了夏东篱,夏东篱此时正在给正在孵化的蚕宝宝准备饲料。
荀岏敲了敲门吸引了他的注意:“阿东,要不要给大米剃毛?”
夏东篱闻言一愣,他的视线转向了跟着荀岏溜溜达达走进来的爱犬,露出了很明显的挣扎之色。
剃毛啊,但他有些没自信哎,万一剪得不好看伤害狗狗脆弱的心灵了怎么办?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跑去翻箱倒柜找剃刀了,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
作为一个合格的狗爹,夏东篱自然准备了一整套护理工具,只不过之前他一直不敢拿心爱的狗狗下手。大米平时拉风的造型都是宠物美容院的成果,他最多也就是拿着剪刀按照原本的造型稍稍修剪一下。
猫了一个冬天后,大米原本毛毛的造型痕迹基本已经消失了,现在让他动手还真的有些慌。但是有那么一句话:不想给自家狗狗做造型的不是好家长,现在被荀岏一怂恿,夏东篱立刻就兴奋了。
但他没能兴奋多久,因为大米将他的推子递给了荀岏。
没错,当夏东篱准备好了一整套工具并且将大米的毛发梳理柔顺准备拿剃刀的时候,大米,他的儿砸,居然用小爪子压在剃刀上,然后当着他爹的面把剃刀递给了荀岏。
夏东篱大受打击,整个人都空白了。
荀岏的表现倒是非常淡定,他看了眼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的夏东篱动了动嘴,但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言语来安抚整个人都风化的青年,最后只能有些为难地拿起了剃刀。
“刷——”第一刀下去,大米胸前雄壮威武的小围兜少了一半。
“刷刷——”第二刀第三刀很快就紧跟而来,荀岏下刀有神,都不带犹豫的,三两下就把大米胸前清理干净,然后一路剃到小JIO,大米非常配合地举爪搭在他手上让人剃毛。
夏东篱没被打击多久,立刻紧张兮兮地看着荀岏给爱犬剃毛。荀岏没戴剃刀配套的保护套,下刀多深全靠他力道掌控,在外人看来这一下下的还挺吓人。
“背毛要留吗?”
“留多一点吧,太阳晒到皮肤不太好。”
“肚子呢?”
“肚子别剃了,剃了不方便兔兔老师薅毛,把腿弯这里修掉一些就好。”
荀岏刀一停,缓缓抬头看他:“兔兔……老师?”
嘴快的夏东篱一捂嘴,有些想溜,但他看着被自己压在地上四脚朝天的爱犬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小声道:“就是月兔的昵称啊,总不好叫名字,而且它也是大米的家庭教师,所以我折中了下,就这么叫它了。”
他完全忽略了自己取名的时候压根不知道人家是月兔来着。
夏东篱的脸烧得厉害,他低着头所以没看到荀岏眸中闪过的笑意,不过如果看到的话估计要更加困窘。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受他的理由,反正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继续给大米剃毛了。夏东篱又撑了一会,等大米全身的毛毛被修剪完,都没仔细看狗狗的新形象就说有事匆匆跑开了。
夏东篱倒不是在找借口,他是真的有事情要做。
接连数日的高温高湿天,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之前他们在参加拜蚕神仪式时候收到的蚕卵居然突然间自己就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