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悲伤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良久,他叹了口气:“我先带他回去吧。”
喻风叫来了服务员买单,然后背着彭泽锋走在街上,而彭泽锋没有硬要留在酒吧喝酒的意思,很安静地趴在喻风背上。
雨后的街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积水,喻风走没多远,就被旁边驶过的汽车溅了一身水。
喻风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睛发红,喃喃道:“彭泽锋,你怎么不说艹他大爷了呢?”
喻风知道彭泽锋还有意识,知道两人被水溅了一身,换作以往,彭泽锋不说吐槽至少也会来一句“艹他大爷”做点评,可是现在的他却只是沉默着。
彭泽锋眨了一下眼,眼睛里仍旧没有神采。
原来真的可以痛到麻木的。
你特么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这副样子,我该怎么做才好……喻风想把人丢到大街上,然后自己再蹲在一旁颓废。
“锋,你别这样,我难受。”喻风开口才发现自己变了音调,听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
“小风不哭。”
这是彭泽锋喝醉后第一次有回应。
“你个混蛋,你知道你这样我多担心吗?你知不知道我吵了一架才出来找你的……”喻风说着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想笑,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都不知道我说了多过分的话,我跟我未婚妻说“我要的是一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每天只会乱想胡和猜忌的女人。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爱你胜过我的生命,成为最重要的存在,但是现在的你,真的比不上他。”,妈的,这样肯定哄不回来了……
“小风不哭。”
“你就只会叫我不哭,你自己又为什么要哭给我看?你知不知道,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的眼泪,因为你对我来说就像信仰,你无所不能。
“而且你真的很讨厌,无论我做出什么表情,看起来是怎么,你都知道我真实的感受。就像我明明声音是要笑了的样子,你却会跟我说不哭。你怎么这么烦你……”
“对不起。等我。”彭泽锋说。
他不能脆弱,他需要做一个强大的人。
第9章 幼童篇信1
爸爸妈妈:
我很抱歉,没有好好长大,然后陪你们变老。
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我这阵子做乖小孩做得很辛苦,我不适合那种角色,我从骨子里就是反社会人格,而且坦白说我也挺看不起你们的。
在你们身上有着人类太多的劣根性。
当然我不否认你们是爱你们的儿子的,可是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爱的那个“儿子”不是我,而是你们的理想。
我其实不值得被爱,因为我也不爱你们。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们送我去治疗的,因为这样才能遇见那个人,也因此你们才会有一段时间的乖儿子,不过呵,这大概会给你们增加痛苦吧,抱歉。
但是我想,可能我的葬礼也会是他帮我办的,他太爱**的心了。大概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吧,没有治好自己的患者,也没有守住自己的心。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怪他,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我真的无药可救。
怎么个无药可救呢,简单来说,我只能在杀人和自杀两者之间选一个。
彭先生很好,相信你们不会怪他的。
当然了,这也不是你们的问题,因为你们的教育其实没有问题,只是我生来就有这些欲望。所以不要去看那些儿童心理的研究报告,那里的儿童成长与父母的教育息息相关之类的,小孩患抑郁症和各种心理病症的源头都在父母身上……虽然这是有很多依据,但是我们家不一样。
你们很好。甚至我之前那样,你们也没有怕我、放弃我,而是给我治疗。虽然在你们面前的已经是美化过的我,但还是很令人讨厌的吧。所以,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最后求你们一件事,好好照顾自己、以及我未来的弟弟妹妹,然后把我忘了吧。
还有,把另一封信交给彭先生。
虚沅
第10章 幼童篇信2
“其实我后来知道你是心理医生了,但是我还是想你陪我玩。可能换一个人来让我做一个正常人的话,我不但不会听,还会觉得恶心吧。你很优秀,优秀到我心服口服,所以一开始我就不排斥你。
我控制不了杀人的欲望,所以我只能把自己杀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很好。
下辈子我会做个乖小孩的,然后再找你玩。
爸妈他们不会告你的,因为他们没什么优点,但至少不会无理取闹。他们会忘了我,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因为,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小孩,他们爱的是他们的儿子,而不是我,换一个小孩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一直没有想为他们改变的念头,我甚至觉得他们很烦人。可是我知道你爱我,你爱的就是我,不因为其他。
病例是保密的对吧?所以你不要放弃你的职业,也不要消沉,就当没接过这个患者。你要继续当你的大心理医生。
我没有厌倦这个世界,是因为你。因此我觉得你算治疗成功了,所以切记不要记挂我,不然我投不了胎,当不了乖小孩。
我会来找你的,如果我记得的话,一定会见到你就喊爸爸的。
所以这封信我就不加称呼了和署名了。
期待与你再会的那一天。”
第11章 幼童篇前世今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呢?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
最开始诞生于世,就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经历。
饥荒经年,跟着家人颠沛流离,饿得面黄肌瘦,然后被大人拿去跟别人家的小孩交换,目的可想而知,只是为了能吃顿饱的。为了最后一点人性,他们不吃自己的小孩。
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但知道死亡在逼近,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恐惧到窒息的感觉怎么能忘呢?
被绑在冰冷的石头上,看着灰暗的天空,听着磨刀的和水沸腾的声音,还有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然后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死亡的气息也开始变得浓郁。最后,亮得有些晃眼的菜刀划过脖子,气体不受控制的从喉管逸出,伴随着鲜血还产生了一两个气泡。
很痛,但是没痛多久,意识就彻底消散了。
不过,事实证明,那感觉也没有多深刻,至少新的我并不记得。如果不是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兄弟被人肢解的话,我可能会一直走在良善的路上。
当然如果不是对方过于享受那种小孩子或者被肢解的行为的话,我都撑不到家人和警察的营救。可是,艾德他的感受都分毫不差地传递到我身上了。而且,更清晰。因为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我都看得到,而且没有疼痛影响我的感官。
惊恐的喊叫是没有用的,大哭也不会引起任何同情,从下。体流出的黄色液体只是让让对方更兴奋、笑得浑身发颤而已。求饶和挣扎都是徒劳的,因为对方处于力量的顶端。
他在艾德的脸上划了几道,看着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于是他开始砍艾德的手指,然后拿着断指在艾德面前晃了晃,从艾德苍白的脸、惊恐而痛苦的神情中获得足够的愉悦后才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来。
接着依次将身体各部分卸下,注射凝胶,摆在地上。
我不知道带着食人性质的杀人魔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但我知道的心理因为目睹这一切变得不正常起来。从恐惧到冷静地旁观,这样的转变连我自己都非常惊讶,但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像艾德一样,像一头待宰杀的牲畜毫无反抗之力。
艾德眼里的生气一点点逸散,到最后兴许是痛的麻木了,也可能是血流得差不多了,只是张着眼睛任由对方摆布。到最后,他将艾德的头砍了下来,血溅的到处都是。
他打了个饱嗝,然后提着还在滴血的脑袋走到桌子旁边,打开箱子,拿出新的凝胶往主要的血管里注射。丢掉针管,取了支更为尖锐锋利的刀将艾德的头皮完整的剥了下来。没有了皮肤的脸看起来就不那么像我了。
不过,那颜色看起来挺令人反胃的。
他离开了一会儿,然后搬来一个大鱼缸,里面充满了透明液体,他把头皮放了进去,金褐色的头发开始发散开来。接着他将挖出来的眼球也放了进去,也让我知道平时看起来那么狭长的眼睛,眼球也是圆的。
他取下了艾德的颅盖,粗暴的将大脑掏出来,然后将脸上的肉以一种精致的方式摆在餐盘里,完成这一工序之后,他又开始拆分各个部分的骨头,放进鱼缸里。
弄完了这一切,他似乎有些累了。因为他朝我走过来后直接砍掉了我的右手,然后继续举起刀打算砍我的左手,而这时,警察破门而入,直接将人击毙了。
然后我就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于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有力量,要站在顶端。
为了杀掉那些变态,我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案件,然后考取了法医。看过了各种各样的杀人手法还有凭着多年学医和解剖的经验,以及与警察打的交道获知的不少不为人知的消息,我开始了我的杀人生涯。
怎么杀人、如何处理,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所以我开始追求杀人的艺术,每个人的死法都要不同,用的药剂也不能一样。
直至死亡,我都没有被抓啊。
接下去的一世,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然后强/奸我的姐姐。所以我拿着家里的寿司刀捅进了正在办事的我父亲的心脏,带着姐姐逃走了。
然后继续杀人,只要是欺负我和我姐姐不管轻重全部杀了,然后继续逃。
而在这中间,渐渐地还能想起前一世的杀人手法,真是刺激。
我没有机会做好人,这个世界也不值得我去相信。
是的,这个世界全是丑恶。
再接下去的一世,我被小三卖给了人贩子。真可惜,一开始还是没有记忆的我,不然我不用每天沿街乞讨,然后回去挨打,还没得吃,睡着冰冷的地板。直到有一次被打的半死,才突然多了好多好多之前的记忆,怎么杀人怎么处理尸体怎么逃。
我把他们全杀了。
只可惜便宜了那个小三,在我还未记事的时候就将我卖掉了,也不知道杀了没。
紧接着的一世,我因为我的狗被偷了就开始发狂了。我满大街地去找我的狗,可是没有人伸以援手,甚至很不耐烦。我觉得这么没有良心的人都有偷狗的嫌疑,所以我开始质问每一个人,然后就被揍了。
这有点像自找的,不过我觉得可能跟之前积攒下的暴虐有关,我受不了任何委屈,所以只是因为他们不肯帮忙我就开始发脾气了,然后给了他们对我施以暴力的理由。然后我就自然而然的获得了之前那些有关杀人的记忆,我认定了自己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这些人都该死,不是吗?
而这一世,我从出生就有了记忆,不是所有的记忆,仅仅是关于杀人的记忆,攒了四世的经验啊,多么不可思议。
可是我遇到了你。在没有陷入泥潭前,就被你拯救了。
但是五世的意愿,我实在是抵挡不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杀人,我觉得该死的人太多了。
所以我只能自杀,祈祷着能以一个全新并且干净的身份来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虚沅为什么生来就有那些记忆,为什么他想杀人不是病而就是他自己,在本章都会得到解释。至于视角,可以说是上帝视角带入了虚沅的视角吧,那是他的经历他的想法,却又不是全部都为他所知,只是更为方便大家理解这个故事。
第12章 恐怖症篇1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在虚沅回去后几天。
临近下班时间,门外却来了新的人。
彭泽锋:“不好意思,今天下班了。”
彭泽锋收拾好桌上的患者资料,锁进了一边靠外的钢化玻璃书架。比较常用的不算太隐私的资料彭泽锋都会放到书架上,至于绝对隐私的他会直接带回家。
他又稍微整理了一下,把预约了后天的患者挑出来。
书架上那些大多是在接触虚沅期间喻风帮他接的预约,累加起来有十个,其中看起来状况还不错的有三人,偏向精神病的有三人,四人大概是需要长期跟进的。而长期跟进的患者里似乎有两位是记忆上的错乱导致的病情,一位则是看见了看不见的“生物”。
预约了后天的是A。
资料上来讲A认为自己有一个孩子,事实上她也真的有一个孩子,可是她看到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她坚持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她的孩子,而别人看到的是一个假象。
起因是某一天她有点感慨的说如果不是孩子的眼睛像她的话,一定不会长得那么普通,因为孩子的爸爸眼睛非常漂亮。当时人们都觉得很奇怪,那孩子明明看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为什么孩子妈妈评价自己孩子“普通”?而她却觉得周围人反应很奇怪。
然后疑惑在两边的人心里埋下。
后来发展着就争辩起来了,然后有了各种争吵。
双方都觉得对方一定是有问题,然而无论是照片还是孩子的画像甚至是镜子里的孩子都不是她看到的那个,她开始崩溃了,但重拾精神后她还是确认自己是没有问题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