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过去,还不丢死人,等顾遇琛酒醒了,还见不见人了?
顾遇琛:“观察一个晚上?”
谢琰:“嗯,观察一个晚上。”
顾遇琛还真认真去想到底可不可行。
谢琰赶紧使出杀手锏,“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理你了。”
顾遇琛马上认真道:“好,那我就先观察一个晚上。”
“乖。”谢琰揉揉顾遇琛的脑袋。
谢琰这边刚哄完顾遇琛,房间的门就响了起来,他叮嘱顾遇琛:“你乖乖坐着,我出去看看。”
顾遇琛乖乖应好。
谢琰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站着郝女士。
谢琰;“妈,你怎么上来了?”
“我送碗醒酒汤上来,小顾怎么样了?”郝女士关心地问:“闹不闹人?需要帮忙吗?”
谢琰接过郝女士手里的醒酒汤,“他酒品很好,我一个人照顾地过来。”
说完后,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完全没有母子之间的亲昵。
郝女士张了张嘴,最后只道:“那你和小顾早点休息,妈先下去了。”
“好。”
目送郝女士离开后,谢琰才关上门。
几步床边,顾遇琛果然乖乖在坐在那里,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琰看,仿佛全世界只有谢琰一个人。
谢琰被顾遇琛盯得心微热,端着醒酒汤走过去,哄道:“乖,把醒酒汤喝了。”
谢琰说什么,顾遇琛就听什么,一说喝醒酒汤,顾遇琛马上就接过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谢琰,“我喝完了。”
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谢琰低头亲他,“真乖。”
顾遇琛高兴了。
谢琰又抱了他一会,才去浴室里拧毛巾出来,帮顾遇琛擦了擦身体,哄着顾遇琛睡着之后,自己去浴室里洗了个囫囵澡。
洗完澡吹干头发,谢琰跟着上床,床上熟睡的男人在谢琰上床后不久伸手一捞,把谢琰捞进自己的怀里,抱着谢琰继续睡。
谢琰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也在顾遇琛怀里睡着了。
除去要找李医生买黄瓜挺那一段,醉酒后的顾遇琛很是听话,也很可爱,谢琰照顾起来并没有觉得有多累,反而乐在其中。
谢琰半夜被热醒了。
这种热不是空气带来的热,而是由身体自内向外产生的燥热,有些难耐,又带着渴望,谢琰并不陌生。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便看到顾遇琛在亲他。
“哥……”谢琰小声地喊了一声。
顾遇琛抬头,唇从谢琰的颈部转移到谢琰的双唇上,“醒了?要我继续吗?”
谢琰脑袋还有些迷糊,双手却无比精准地攀上顾遇琛的肩膀,“要。”
接下来等待谢琰的就是狂风暴雨。
也不知道是要证明喝醉酒时的那句“我起不来了”是假的,还是因为换了个环境,来到谢琰从小生活的房间里,顾遇琛表现得特别狠。
谢琰只能被动承受,跟着顾遇琛的节奏沉沉浮浮。
什么时候睡着谢琰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将近十点的时候。
谢琰打了个哈欠正想从床上起来,眼角的余光便捕捉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文件。
谢琰以为这是顾遇琛工作上的文件,就没动他,起床去浴室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下楼。
等他来到楼下,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三个男人后,不经愣住了。
现在,还处于夏天的尾巴,室外气温能达到三十多度,而客厅里的三个男人在家里穿着正式不能再正式的正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场觥筹交错的宴会呢。
谢琰本来还想问他们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结果走近了才知道,顾遇琛、他爸、他哥身上穿的全都是他买的衣服。
谢琰:“……”
有点受宠若惊是怎么回事?
但三位男士,也请你们看准天气看准场合再穿衣服好么?搁自己家里,整那么正式做什么?
谢琰颇为无语地走过去,“早啊!”
“早。”
沙发上的三个男人一起看向谢琰,眼神里带着一样的情绪。
谢琰:“……”
突然压力山大。
但他还是很真诚地夸奖道:“你们今天都很帅。”
三个在商界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满意了,都不约而同地扬起唇角,看报纸的继续看报纸,看书的继续看书,用手机处理邮件的继续处理邮件。
谢琰走到顾遇琛身边坐下,“你今天出去过了?”床头柜的文件显然是今天拿回来的,昨天并没有看见。
“嗯。”顾遇琛回答,“出门拿了点东西,就放在床头柜上,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听顾遇琛的意思东西是给他的,他还以为是顾遇琛工作上的文件呢,“我不知道是给我的,就没动,是什么文件?”
谢琰有点好奇。
顾遇琛:“你等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反正是给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看都可以,放在自己卧室也不会出什么事,谢琰就暂时没管,打算晚点回房间再看。
他坐在沙发上和听他们讨论一商业上的事,也不觉得无聊,听得不是很懂,但也津津有味。
却不知道,郝女士这会儿已经进了谢琰的卧室,并且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
郝女士进谢琰的卧室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帮谢琰打扫一下房间,她知道谢琰心中的隔阂至今还没有消失,想着为谢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进谢琰的卧室没多久,就看到床头柜上的那份文件。
理智告诉她这有可能是顾遇琛的东西,她不能私自动别人的东西,只打扫卫生就好,搞完卫生就走,什么都不能动,不能看!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克制,却也总是时不时扭头去看那份文件。
文件就静静躺在哪里,但却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吸引着郝女士去打开,她的内心里也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和郝女士说:没准那是谢琰的呢?是谢衡东给谢琰的呢?
这道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直到郝女士的理智彻底被这道声音占据,脚不受控制地朝文件的方向走去,走到床头柜边上,手颤颤巍巍地去触碰那份文件。
刚碰到文件,又缩了回去。
不行!不能看!
就看一眼,如果是顾遇琛的东西,又不会泄露出去,那要是给谢琰怎么办?
两道声音在激烈地斗争着,郝女士的手也在反反复复地试图打开文件。
最后,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郝女士猛地下手,翻开文件。
“股权让渡协议”六个大字赫然出现在郝女士的眼底,郝女士疯了一般用颤抖的手翻着让渡协议。
翻到最后,郝女士看到让渡人的位置上已经签了顾遇琛的名字。
顾遇琛?
顾遇琛为什么有衡东地产的股权?他想把股权让渡给谁?是给谢琰吗?谢琰为什么要衡东地产的股权?
郝女士的目光蒸得发红,死死得盯着顾遇琛的名字,脑袋里一片嗡嗡巨响,让她忘记思考,只剩下一个念头——
谢琰要和谢晋争衡东地产!!!
衡东地产是谢晋的,谢琰怎么可以染指?
郝女士腾得站了起来,手上抓着那份股权让渡协议,快步往楼下走去。
这段路很短,可她想的事却很多。
她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临终前哀声把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她,让她帮忙照顾;她想着自己最后竟然没克制住心中的悸动和好友的丈夫走到一起;她想着自己意外怀上谢琰,在经过无数个挣扎的日夜后,把谢琰生下来……
最后停留在她脑海里的只剩下这样一副画面:瘦骨嶙峋的谢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边留了一张遗书一样的纸张,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我真的不配活着吗?
八个字,字字透着绝望。
却又好像渴望得到一个可以继续活着的希望。
郝女士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她整个人坐在楼梯上,抓着那份股权让渡协议迷茫了好一会儿,然后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正在客厅里聊天的男人们听到哭声,全部都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楼梯处,便看到蜷成一团的郝女士。
谢衡东赶紧上去,半抱着她,“溪雅,你怎么了?”
郝女士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好像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谢晋眼尖地看到郝女士手中抓的文件,依稀可以看到文件上的股、渡、协议几个字。
他大概猜到了郝女士突然崩溃的原因。
“我去叫医生。”谢晋目光复杂地看了顾遇琛一眼,拿出手机拨打了医生的电话。
谢琰站在顾遇琛旁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想上前又很踌躇。
等他终于下定决定要上前的时候,看到了股权让渡协议。
一时间,他什么都懂了。
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煞白一片,不住地发抖。
顾遇琛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在谢琰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谢衡东抬头看向顾遇琛,“小顾,你带小琰出去走走,这里有我。”
显然谢衡东也看到了那份被郝女士攥在手里的股权让渡协议。
他大概能猜到顾遇琛是打算把衡东地产的股权让渡给谢琰。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相反的,这还说明顾遇琛看重谢琰,觉得谢琰手里有衡东地产的股份,未来会更稳定更有保障一点。
可顾遇琛并不知道谢家以前发生过什么事,这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事。
顾遇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听从谢衡东的话,揽着谢琰到后面花园的亭子里。
谢琰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整个人不断发抖,双眼里渐渐失去了神采。
顾遇琛伸手把谢琰搂进自己的怀里,没有说话安慰他,只用手轻轻地在谢琰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安抚着他。
嘴里轻轻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温柔的让谢琰重新感受到温暖,便慢慢地将自己从失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谢琰在顾遇琛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是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起码他妈妈郝溪雅女士并不是很期待他的到来。
谢晋的母亲名叫陶听卉,和郝溪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陶听卉会比郝溪雅大两岁,听从家里的介绍和谢衡东结婚。
婚后陶听卉和谢衡东过得很幸福,婚后一年就有了儿子谢晋。
但是好景不长,陶听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孱弱,在谢晋只有三个月大的时候去世了。
陶听卉临终之前,把郝溪雅叫到床边,郑重地把未满周岁的儿子托付给郝溪雅。那时候谢衡东正处于事业蓬勃发展期,非常忙,陶听卉的本意只是想让好友能够多看顾自己的儿子。
可郝溪雅却是个重承诺的人,自从陶听卉去世以后,就把谢晋当成自己的儿子照顾,三天两头上门。
如此一来,和谢衡东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
谢衡东长得高大英俊,为人又幽默风趣,相处久了郝溪雅不受控制得喜欢上了谢衡东。
谢衡东因为丧妻之痛消沉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都是郝溪雅在照顾谢晋,比之亲生母亲都不差。
这些谢衡东都看在眼里。
谢衡东渐渐从丧妻之痛里走出来,大概一年半之后,他先向郝溪雅表白,希望可以和郝溪雅和他携手共度余生。
郝溪雅是喜欢谢衡东没错,可心里总迈不过谢衡东是自己好友丈夫这个坎,她为此躲了谢衡东一个多月,甚至想着就此断绝和谢衡东的关系。
偏偏这时候一周多的谢晋生了一场大病,谢衡东人又在外地出差,只能拜托郝溪雅去照顾。
郝溪雅看着病恹恹的谢晋,很是心疼。也是在那时候改变了心意。
和谢衡东结婚,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谢晋,完成好友陶听卉临终前的嘱托了。
于是郝溪雅和谢衡东结婚了。
婚后无论什么情况下,她一直都保持避孕的习惯,但还是意外怀孕了。
郝溪雅怀孕期间有产生过无数次堕胎的念头,可每每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和谢衡东的,她就犹豫不决。
谢琰就是在郝溪雅这样纠结的心态下开到这个世界。
这时候,谢晋三岁,已经很懂事了,他喜欢这个弟弟。
郝溪雅生下谢琰后,每每看到谢琰又陷入纠结的状态,有时候觉得自己背叛了好友,有时候觉得自己对不起谢晋,加上产后心思本就敏感,于是开始作茧自缚。
这一缚就缚了二十年,把谢琰也牢牢地锁在里面。
谢琰从小有记忆开始,郝女士就不断地在他的耳边说:谢家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和哥哥抢。
别人考试考好了,得到的是父母的奖励,谢琰考好了,得到的只有妈妈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能平庸一点?
那谢琰就按照郝女士的意愿生活,不好好学习,混乐团,成为别人口中的混子,这样对谢晋而言用没有任何威胁了吧?
可郝女士又不满意了,觉得他给谢家丢脸了,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谢琰想打耳洞戴耳钉,何尝不是对郝女士的一种反抗?可郝女士知道后,却抱着他声泪俱下,和他说:“妈妈只是希望你平庸一点,并不希望你堕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