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这个话题,赵新有些赧然,道:“世家子弟,肯定多是想娶坤君的。”
但是坤君又很少,只要家世稍微好一点,提亲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因此赵家虽然是小家族,但赵新的父亲光宗耀祖,当上了三品大将军,赵新依然有很多人可以挑。
秦般皱起眉头,终于不再绕弯子了,直接道:“新哥是不是要定亲了。”
这话从自己的意中人嘴里问出来,赵新一下子羞红了脸,垂着头小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般想了想:“定亲之后,我就不能这样随意来寻你了罢?你还会做饭给我吃吗?”
原来这个小家伙在意的还是吃。赵新心中怅然若失,道:“随意来寻我定是不行了。不过你想吃东西,还是可以递帖子来拜访。”
秦般抿着嘴不说话,过了半晌,他又突然问:“那以后,新哥就要将定亲的人摆在第一位了?”
赵新一愣:“……自然。不然还能是谁。”
秦般的脸色比来时更难看了。
他道:“新哥,他们配不上你。”
赵新心中一酸,垂眸道:“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我?”
秦般被问住了,竟真的仔细想了半天,最后说:“我不知道。仔细想想,好像没人配得上你。”
赵新有些惆怅地望着他,笑了笑,嗔怪地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既然不知道,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秦般道:“你再挑一挑,能挑到更好的,不要这么快定亲。”
能挑到更好的,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赵新轻声道:“我省得。”
看他情绪低落的模样,秦般心头也闷闷的难受,但他不清楚赵新为何低落,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他。天色已晚,秦般不能拖太久,吃完饭,便要离开了。
他依然是翻上屋顶,赵新则在下面走,没让小厮跟着,一个人送秦般到后门。秦般出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新哥,我还没问,你为何不去学堂了?”
赵新站在门口,抿着嘴看了他一会儿,才小声道:“我不肯嫁人,但母亲让我必须选出定亲之人,才能去学堂。”
原来他是被关在家里了。
秦般立刻着急了:“怎么能逼你选,秦舒比你还大一些,他都没有定亲。”
赵新摇摇头:“我怎么能和他比。”
秦般道:“怎么不能和他比。你又不比他差在哪里。”
赵新轻轻笑了一声,随即道:“我是说家世。你家是封了侯的,子孙后代可以蒙荫出仕,秦舒、你还有秦故,即便不中举,也能做官。而且伯父伯母本来就都是底蕴深厚的世家出身,亲戚人脉都极广,秦舒这样的条件,便是入宫,都要做正妃的。”
“至于我……”赵新顿了顿,“虽也能挑到好的,但母亲怕我一直拖着,好的便叫别的人挑去了。”
秦般道:“他能叫别的人挑去,便不是好的。”
赵新扑哧笑了出来,道:“若母亲这么想就好了。”
两人在门口处凑在一块儿又说了半晌悄悄话,秦般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赵新目送着他走远,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没入黑夜中,才返身关门。
哪知道一回头,便见赵夫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
赵新心中咯噔一声,赵夫人冲过来就抓起他的胳膊:“你这个、这个不孝子!你给我过来!”
“母亲、我……阿般只是贪我的手艺 过来吃个晚饭……”
“他年纪小不懂事,贪你的手艺,你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吗?!”
赵夫人是坤君,力气不小,将赵新拖到祠堂:“跪下!”
赵新咬着唇,跪在了祖宗的灵位前。
赵夫人取来藤条:“说!你知错了么!”
赵新道:“我就是让他进来吃个饭……”
啪!
赵夫人一下子抽在了他背上,把赵新抽得一个趔趄。
“你还想瞒我!”赵夫人眼睛瞪得通红:“你以为你看他那眼神,能骗得了谁!”
赵新脑中嗡地一响,背后又是皮开肉绽似的疼,赵夫人狠狠抽了他几下:“秦般是你能招惹的吗?!且不说你年纪比他大,就咱们家这个条件,你也想像那些小门小户不要脸的坤君那样去攀高枝?!”
“你还让他进来跟你一起吃饭,你敢说你没有龌龊心思?!”赵夫人气极了,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抽,“你父亲还是承蒙侯爷的提拔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你去勾引侯爷的儿子,你让我跟你爹的脸往哪搁!”
藤条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赵新被打得支撑不住,背都弯了下来,母亲的责骂更像在他心头戳刀子,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呜呜哭着:“我没有想勾引他……”
“你不想,可别人若看见了你这么晚送他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赵夫人也心疼,又气赵新不听话:“你的名声坏了,没有别人敢娶你了,靖远侯府若是厚道,也许会把你抬进门,但也只能是做小!”
但是现实中,亲哥哥就是秦舒这样。
赵新这种大概是温柔耐心的表姐吧。
第8章
世家极重礼数,正经人家的婚事,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传出了丑事还将人明媒正娶抬进门,靖远侯府就会沦为笑柄。纵使侯夫人苏如是再看得起赵新,也不能容忍一个声名狼藉的儿媳败坏整个家族的脸面。
赵夫人厉声责问他:“难道你要去给他做小吗?!要把我跟你爹的脸踏在地上踩吗?!”
赵新哭得整个人都发颤:“我不要做小……可是、我中意他……”
一说出来,就仿佛压抑已久的情绪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股脑爆发了出来,赵新大哭道:“我中意他,我不想嫁给别人!”
赵夫人扬起手就要打,可看他哭得那样伤心,藤条顿在半空,怎么也抽不下去了。他愤愤把藤条一扔,又生气又心疼:“嚷得这么大声,你要不要脸啊!”
“我中意他,这不丢脸!”赵新跪着哭着,语气却犟:“你打死我吧!我不要嫁!”
赵夫人气得在祠堂里团团转,最终舍不得儿子,只能妥协:“别哭了!不嫁就不嫁!”
赵新的哭声小了,泪眼朦胧,哽咽道:“真的么?”
赵夫人双手叉着腰:“还真的假的,娘难道不想你好?”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嫁人又能怎么样?等到年纪大了,再亲眼看他娶别人么?”
赵新心里明白,几年之后,结果极有可能是这样。他心头又酸又痛,垂着头,半晌道:“那就……等到他娶别人,我再嫁。”
赵夫人拿他没办法,气得用手指重重戳他的头,像是想把他脑子里进的水都倒干净。可戳了半天,赵新跪着的身子都被他戳歪了,也不改口,赵夫人无奈极了,只能再退一步,道:“纵使你现在不嫁人,也是到了婚期的坤君,你不可再做今日这样逾矩的傻事了。”
赵新点点头。赵夫人还是不放心,怕他一时头昏就误了自己终身,又补充道:“你给我发誓,私下不再同他往来过密,不能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不能单独说话。”
赵新抿着嘴不说话,这沉默的意思极为明显,赵夫人气煞了,立刻又去捡藤条:“你是要我打死你是不是?!发誓!快说!”
他去捡藤条时,也许是气急攻心,一下子竟平地摔了一跤,双眼发黑,半晌都没站起来。赵新连忙咬牙爬起来,跑去扶他:“娘!你没事吧?”
赵夫人面色苍白,抓着他的衣袖:“你发誓!”
赵新眼中涌出泪水,一颗颗掉在衣襟。他看着母亲脸上因为操劳家事而过早长出的细细皱纹,最终只能红着眼咬牙道:“……我发誓,再不同他私下往来过密,不同他单独说一句话。”
赵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捂着胸口喘起来,赵新连忙扶着他出了祠堂,焦急地大声喊:“来人!快来人!”
夫人病倒了,赵府上下忙成一团。大夫过来看完,便知道赵夫人这是平日操心动怒过多,伤了肝胆,这病无法根治,他开了药,让赵夫人静养,慢慢调理。
如此一来,赵夫人便没法再管府中事务,赵新是长子,又是孩子中唯一的坤君,只能背着一身伤,接管府中事务,一时间忙起来,倒真的没空再去寻秦般了。
知雨在徐骏家里休息了几日,两人初识情欲滋味,夜夜缠绵欢好,骨头都要酥了。知雨初时还觉得没正式办酒,八字没那一撇,有些放不开,隔日徐骏就到侯夫人苏如是那里求了口信。
苏如是应了他,还格外开恩,答应到时给知雨脱了奴籍放出府去,只是现在已是十一月初,再有一个多月就到年节了,府上事多忙乱,少不得人,便让他们先下了定,来年开春再正式办酒,届时再给知雨放出去。
徐骏自然是想早点把老婆迎回家,不过苏如是允了他,夜里知雨若不当值,便可跟他回清水胡同。平头百姓娶亲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些家里穷的,连酒席也不办,提着彩礼上门去,当天就把新娘子背回来了,他们这下了定过了彩礼,也就跟夫妻没什么两样了。
徐俊将攒的老婆本掏出来,给知雨买了几匹生绢一匹绫做冬衣,又置办了新家具和褥子被子,一样一样抬进家里,便是下定给了彩礼了。
时下正是做冬衣的时候,那几匹料子都是丝织的,尤其是绫,贵得不得了,寻常只有世家贵族才穿得起。知雨给秦般打理过衣物,秦般的冬衣就多是细密的绫做面,里头填了又轻又软的蚕丝,冬日穿着又轻便又暖和。这一件冬衣,就抵得上平头百姓一家人几年的开销了。
知雨心疼钱,让徐骏把那匹绫退回去,只留几匹生绢就好了,徐骏却道:“哪有人退彩礼的,你不嫁我了么?”
知雨闻言,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坐在新床上,被褥床单都是崭新的,被里絮了又轻又软的棉花,暖和极了,他的心也热乎乎的,眼睛一下一下瞅着徐骏。
徐骏也洗过了澡,在他身边坐下:“不过蚕丝我就买不起了。好在用棉花填在衣服里头也差不多,这料子不用捣,你直接做出来,过几日就能穿了。”
知雨道:“那我也给你做一件……”
徐骏摇摇头:“我日日在外头摸爬滚打的,用这好料子糟蹋了。你得空捣了那生绢,给我做一件罢。”
他凑过来吻知雨的嘴唇,知雨闭上眼,柔顺地搂着他,被他压到床上,徐骏一拉被子便蒙住了两人。
屋里只留了床头一盏油灯,知雨被脱得光溜溜,赤裸着身子贴在新被褥上,觉得又软又舒服。徐骏在他身上乱啃乱摸,热乎乎的舌头舔他胸口乳尖儿,他也不似之前那样忸怩,由着他摸,小声问:“你现在是什么品级?”
徐骏一路吻到下面,拿手指揉他的穴儿:“正七品。”
那穴儿开了苞,经历了这几日的反复使用,早已不是当初紧闭青涩的样子,被粗糙的手指揉了揉,便张开来,将手指含住了,一收一缩的,里头慢慢有了湿意。
知雨还在胡思乱想:“你竟有七品,这也不大不小算个官了。”
徐骏扶着自己下身,撸得完全硬了,才压过来,抵住他往里挺进:“是不是还想问我一年俸禄有多少?”
知雨抿着嘴,拿眼睛瞅他,显然是等着他自己报上来。徐骏看他这模样,笑了一声,一下子捅到底,知雨立时一声闷哼,娇嗔着打了他一下。
“想知道有多少,明年过年时你就自己算一算。”徐骏按着他的腰不停耸动,知雨不满地哼了一声,故意缩着屁股夹了他一下。
徐骏倒抽一口气,在他臀上捏了一把,低声道:“小坏蛋。”
知雨笑着,从他身下扭出来,滚到一旁去把自己严严实实捂在被里,只露出一张笑脸来,半开玩笑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想自己藏私房钱?我不跟你办事儿了。”
徐骏下头还硬着呢,光着身子就来扯他的被子,两个人在被窝里推来搡去,又笑又闹,最后徐骏也钻进被里,一下子把人搂住了,挠他腰上的痒痒肉。
知雨咯咯地笑,隔着被子捶他,痒得翻来覆去,只能求饶。
徐骏抱着他双腿又顶进来,狠狠干了一会儿,两人蒙在被里出了一身热汗,知雨低声叫着,紧紧抱着男人的宽阔的肩,忽听得徐骏附在耳边道:“下头这张嘴这么贪吃,还说不要办事儿。”
知雨一下子涨红了脸:“你说什么呢!”
“难道你不贪吃?”徐骏低低地在他耳边笑,将自己深深埋进去,“夹得我好紧。”
知雨可不像他,在军中跟三教九流的人混多了,学来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侯府上伺候,除了最初喂马那几年,后来调到秦般院里,一点跟荤腥下流沾边的东西都瞧不见。
他不依了,对徐骏又踢又打,骂他浪荡。
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打起人来还挺疼,徐骏挨了几下,连忙哄道:“我不说了,媳妇儿,轻点。”
知雨被这句“媳妇”安抚下来,徐骏这才又抱好他的一双长腿,吭哧吭哧地卖力伺候他。知雨还揪着他耳朵道:“少在外面学坏,好的你怎么不学。”
两人吵吵闹闹的,又过了一夜。
第二日知雨裁了料子给自己做了新冬衣,当即便穿在身上,觉得整个人都轻巧不少,下午就高高兴兴地回府做事了。
他回到府中时,秦般正要出门,一位下人打扮的陌生中年和者在院子里围着秦般嘟囔:“爷,您怎么又要出去玩,明年就开武举了,您该多练练功夫,要么就跟老爷去军中。虽然您用不着考武举,但若能得个武状元,那多给侯爷夫人长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