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现代耽美]——BY:不问三九

作者:不问三九  录入:11-17

  “我讨厌那股味儿,”陶淮南感觉浑身上下连骨缝里都往外冒寒气,呼吸又热,“也不喜欢药水流进血管里的感觉,凉。”
  “你就是事儿多。”迟骋把被给他掖严实,让他吃了退烧药。
  陶淮南老老实实把药吃了,说:“睡完觉我就好了。”
  哥不在家,俩小的也没告诉哥陶淮南又感冒了,省得他出差惦记。
  陶淮南一病了就不出声了,真难受了就连话都不说,嘴唇干干巴巴的,张着嘴重重地呼吸着。
  迟骋也不学习了,就看着他。陶淮南偶尔睁开眼睛朝他这边看看,他眼睛不对焦,但偶尔准确地把方向定在一处的时候别人看着就跟正常人一样的,迟骋摸摸他脸,又用拇指轻轻点了点他薄薄的眼皮。
  小孩儿白得干干净净的,眼皮也薄,上面的细血管都看得见。
  退烧药管用,没多一会儿陶淮南就不喊冷了,又说饿。
  这一整天下来陶淮南光顾着喝热水了,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烧退了胃口也上来了点,小声跟迟骋说饿。
  迟骋给他弄了点粥,陶淮南吸吸溜溜吃了一碗。
  还是怕迟骋担心他,有点力气了就开始哄人,故意舔舔嘴角,带着点笑说:“怎么这么香啊。”
  迟骋摸摸他头,问他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饱了。”陶淮南说。
  吃饱了自己去洗手间漱漱口,收拾完回来就睡了。
  迟骋趴在他旁边看他,今年一整年都没带他跑步,陶淮南不喜欢跑,有时候他一耍赖迟骋就心软了,不想去就不去了。但是这个体质实在不行,免疫力太差了。迟骋摸摸他干巴巴的嘴唇,又给他掖了掖毯子。
  退烧药的药效没能坚持一整宿,到了半夜陶淮南又开始发烧。
  他缩成一团一个劲儿往迟骋身上挤,迟骋搂着他,用下巴贴了贴他脖子。
  有点烫,迟骋马上坐起来拍开了灯。
  灯一开看见陶淮南紧闭着眼,嘴唇哆哆嗦嗦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陶淮南。”迟骋拍拍他,想叫醒他。
  陶淮南确实不再出声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也没睁眼,嗓音干涩粗哑地叫了声“小哥”。
  迟骋又去拿了退烧药,想喂他吃。
  陶淮南一直没睁眼,躺在那儿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
  迟骋刚要继续叫他,就看见陶淮南眼角有眼泪。这眼见着是还没清醒过来,迟骋把水和药都放一边,把他抱了起来。
  “醒醒。”在陶淮南清醒着的状态里,迟骋很少用这么耐心的嗓音和他说话,他总是不耐烦。现在迟骋把陶淮南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在他耳边哄,“醒过来,南南。”
  陶淮南下巴贴着迟骋脖子,软塌塌地搭在迟骋身上。迟骋哄了好半天,陶淮南才挂着眼泪睁开眼睛。
  睁开还是闭上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看不到。
  陶淮南醒了也还是流眼泪,烧糊涂了,意识都蒙了。
  他闻着迟骋的洗发水味道,刚才梦里也是这味道。他说话时干裂的嘴唇能刮到迟骋脖子。陶淮南抬起手去搂,搂住迟骋,低哑声音里的难过让人听了不忍心:“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呀……”
  迟骋还是抱着他,揉揉他脖子和后背:“睡糊涂做梦了,什么离开不离开,睡觉也止不住你矫情。”
  陶淮南一双茫然的大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鼻音又重嗓子又哑:“我太难受了……”
  “那你起来穿上衣服,咱们去医院。”迟骋说。
  陶淮南显然是睡得有点魇住了,半醒不醒的。陶淮南头一次这样,迟骋把他抱在怀里用被包着,叫他“南南”。
  陶淮南好半天才不哭了,眼睛空洞洞地睁着,好歹是不流眼泪了。
  不哭了又开始拱,鼻尖和嘴唇先是在迟骋脖子上碰碰,又去亲迟骋的下巴。他什么都看不见,顺着本能往迟骋下巴上亲。
  再慢慢亲到嘴角,亲到嘴唇。
  一下一下轻轻慢慢地碰嘴唇,像小动物对在一块碰鼻尖。
  “你别走……”陶淮南边碰他嘴唇边哑着声音讨好地求,“小哥别扔下我。”


第42章
  矫情小孩儿睡个觉能把自己睡得可怜巴巴泪流满面, 迟骋抱着他无奈地揉揉他后脑勺,说:“又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
  陶淮南还在一下下亲迟骋,软乎乎烫烫的嘴唇贴过来, 带着小心翼翼的哄和求。
  迟骋也跟他贴了贴脸, 脸上温度滚烫, 迟骋又叫了他一声。
  陶淮南还想亲,迟骋脖子往后仰了下,说:“把药吃了。”
  陶淮南没亲到,于是动作停在原处, 仰着脸不动了,睁着的大眼睛慢慢地眨, 带着病中的无力。没亲到也不闹, 只是安安静静地仰着脸朝着之前的方向。
  迟骋想放开他把药拿过来,看了他两秒到底还是没忍心,低头去碰了下陶淮南的嘴。
  “先吃药, 等会儿烧傻了。”
  迟骋下了床,陶淮南自己裹着被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迟骋拿了药还没回过身的工夫,陶淮南咳了一声,控制不住地低头呕了两下, 马上用手捂着嘴。迟骋回头的时候陶淮南正不停地干呕。
  “没事儿,松手。”迟骋边出去拿盆边跟他说, “吐吧,别管。”
  刚才还温情地碰嘴, 转个眼的工夫就吐了, 把之前吃的粥全吐了出来。
  迟骋手上端着个盆让他吐,陶淮南太难受了, 胃里翻江倒海,浑身冷得直哆嗦。
  吐了好半天,吐到后来胃里没东西了,只剩下痉挛一样的干呕。
  迟骋让他漱了口,之后脱了他衣服,用没弄脏的毯子和被包着,把他抱着去了哥的房间。陶淮南吐完算是彻底清醒了,躺在那儿的样子看起来太无措了。
  迟骋拿了条热毛巾过来给他擦手,陶淮南接过来说:“我自己擦吧。”
  本来嗓子就哑,又被胃液一烧,快出不了声了。迟骋把毛巾给他,转头去收拾他们房间。陶淮南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折腾得迟骋到现在还睡不了觉。
  陶淮南体质实在弱,这会儿躺在没暖热的床上,浑身都难受,心里也难受。
  迟骋收拾得很快,该扔的扔该泡的泡上,洗了手进来的时候陶淮南脸正朝着他的方向等着。
  迟骋让他把药吃了,摸摸额头说:“半夜不折腾你,先吃药把烧退了,明早去打针。”
  陶淮南说“好”。
  一点点超出兄弟之间的温情被陶淮南这一吐全吐没了,可或许是他们实在太亲密了,亲密到任何环境和场景里面对着彼此都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然,好像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失去从容。他们就像每一个平常的晚上一样,也像每一次陶淮南发烧生病时一样,他蜷缩在迟骋怀里,从迟骋身上汲取他的气息和温度。
  迟骋给他揉着胃,胃里空空的这会儿肚子都塌下去了,迟骋用掌心贴着他,说:“好像只病猫。”
  陶淮南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先是“嗯”了声,又说“对不起”。
  “先不用对不起。”迟骋垂下眼睛扫扫他后脑勺,“下次我说带你打针你再耍赖不去的时候说吧,我现在没打你都是看在你有病的份上。”
  听声音都知道他其实现在心情很差,脾气也很差,这都是强压着火的。可他手心还是很暖乎,一直贴在陶淮南肚子上,这样很舒服,让看不到的小瞎子很有安全感。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迟骋这样压着脾气说的话陶淮南反正心情好了些,他把手盖在迟骋手上,他手心滚烫,这么热热软软地覆着还真的像小猫的爪子。
  陶淮南用手指抓抓迟骋的手背,说:“对不起啦……我被你们惯得太任性了。”
  小孩儿听话,一有点什么事先自责。其实也不怪他,无非就是不想打针不想去医院,半夜烧成这样也是没想到,他要能知道自己半夜会这么折腾迟骋,他自己就先说要打针了。
  说话基本出不了声,喘气也费力得很,这幅没精神没活力的模样迟骋烦死了。他又把陶淮南往自己身上按了按,皱着眉说:“你就说得好听。”
  陶淮南刚才脱了睡衣就再没穿,这会儿后背贴着迟骋的睡衣,被子里也暖得热热的,这样太舒服,闭上眼没多会儿就又睡着了。
  退烧药还是管用,只不过药效只能维持几个小时。
  天一亮迟骋二话不说带着陶淮南去医院了,假都忘了请。手机上老师打了两个电话,哥也打了几个。
  迟骋看到的时候先给哥回了一个,说陶淮南有点感冒,过来打个针。
  然后又给老师回电话请了今天的假。
  临时病房乱哄哄的,陶淮南脱了鞋坐在床上吊着水,觉得脚有点冷,摸索着把外套车过来盖在脚上。
  迟骋进来先摸摸他额头试温度,说:“没烧,挺好。”
  “不烧啦。”陶淮南还是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点气音,他小声说,“我还是有点冷。”
  迟骋脱了外套搭在他身上,陶淮南问:“那你冷不冷?”
  “我不冷。”迟骋看着他发白的嘴唇,从陶淮南外套兜里摸出唇膏给他抹了抹。
  针一直打到中午,一共三瓶,第一瓶打完陶淮南开始有点出汗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迟骋手握着他打针的胳膊,陶淮南不喜欢药水流进血管里那种冰冰凉凉的冷漠感,迟骋给他焐着。
  病房里暖气和空调都开得足,陶淮南出汗了就披不住衣服。他还是像个小孩儿一样,病得重不重全写脸上,病得狠了就蔫了,稍微好了点就欢实了。
  他开始用那破嗓子跟迟骋说话,还一直说饿。
  迟骋问他:“是想让我给你焐胳膊还是我去给你买东西?”
  陶淮南想了想,笑了下说:“想焐胳膊,可是饿。”
  “先饿着吧,打完出去吃。”迟骋说。
  陶淮南抓着迟骋的一只手按在肚子上,问:“你感觉到没?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也没招儿,迟骋不可能把他自己扔在医院里,陶淮南什么都看不见,滚针了不知道,药没了也不知道。迟骋从来不会在外面把陶淮南一个人留在什么地方,小时候是怕他丢,后来是什么都放不下。
  三瓶药打完,陶淮南彻底欢实了。
  虽然不可能直接好利索了,但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迟骋先带他去吃了点粥,陶淮南说太稀了,又吃了两个奶黄包。
  迟骋没敢让他吃太多,俩奶黄包吃完只给他喝了半碗粥。陶淮南没饱,但也没再要,他自己也怕再吐。
  吃完饭坐车回家,在车上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大眼睛滴流转,头挨近了点,小声问迟骋:“你昨晚……”
  迟骋扫他两眼,又把眼神转向车窗外头。
  “你是不是叫我南南了?”陶淮南撞撞他肩膀,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迟骋没理他,陶淮南又撞撞:“平时咋不见你那么叫我?你平时就冷冰冰地陶淮南陶淮南。”
  司机听见他说话,在前头笑了声,可能是觉得小孩儿怪有意思的。
  迟骋咋可能接他这话,压根就不可能搭理。
  他不搭理也不影响陶淮南自己说,前头有司机呢他也不好太放肆,等下了车迟骋牵着他的手咯吱咯吱踩雪的时候,陶淮南眼睛都笑眯了:“你偷着叫我南南,不害臊。”
  迟骋挑挑眉,看了他半天,到底还是没说别的。
  “南南”这事儿真把陶淮南美坏了,嘚瑟得快飞了。
  迟骋从来没这么叫过,肉麻兮兮的,冷酷小迟突然这么温柔太让人意外了。陶淮南每次想起来都想乐。
  也不知道是脑子里真只装了个“南南”还是故意装傻充愣,对于前一天晚上“南南”以外的事儿他绝口没提过。
  只说小迟让人难为情,不说小陶不害臊。
  本来寒假补课也没剩几天了,因为陶淮南这一场病索性后几天他俩直接不去了,只在最后一天发作业的时候去取了趟作业。
  其实后两天陶淮南病都已经好了,好了也不想去,能有正当理由放假谁要去上学。
  他天天在家缠着迟骋让他喊“南南”,把迟骋烦得把他往厕所一扔让他自己洗澡。陶淮南自己把门开了又钻了出来:“暖气还没热乎呢,还冷呢。”
  “那你就回去趴着。”迟骋说。
  迟骋真是怕他磨人,这崽子太烦人了。陶淮南脑袋往他身上一搭,迟骋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嘴堵上。”
  “那我不说。”陶淮南给自己调整了下姿势,从坐着变成躺着,脑袋枕着迟骋的腿,还把旁边毯子给自己盖上了。弄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然后说,“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
  说不打扰还真的不出声了,躺在迟骋腿上听书,乖得很。
  迟骋视线从书上移开,往下看看他。看了挺久,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陶淮南听得入迷,迟骋手伸过来了他也下意识伸手去摸摸。
  一场感冒就能把陶淮南折腾瘦好几斤,下巴更尖了。
  外头下了好大一场雪,下了一整夜,到了早上起来小区外面一脚踩进去雪能没过脚脖。陶淮南听迟骋说外面雪厚就惦记着出去玩玩,但是他感冒刚好迟骋哪儿也不让去。
  “小迟啊,陪我下楼玩一会儿。”陶淮南盘腿坐在沙发上下指示。
  小迟看都不看他,跟没听见似的。
  他的指示只对晓东有用,对小迟没用。陶淮南于是摸了过来,往迟骋身上一坐,搂着脖子开始商量人家:“小哥我想出去溜达溜达,我好几天没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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